亭伯負高名,羽儀稱上京。魏珠能燭乘,秦璧許連城。
六月飛將遠,三冬學已精。洛陽推賈誼,江夏貴黃瓊。
推演中都術,旋參河尹聲。累遷登御府,移拜踐名卿。
庭聚歌鐘麗,門羅棨戟榮。鸚杯飛廣席,獸火列前楹。
散誕林園意,殷勤敬愛情。無容抱衰疾,良宴每招迎。
契得心逾重,言忘道益真。相勖忠義節,共談詞賦英。
雕蟲曾靡棄,白鳳已先鳴。光接神愈駭,音來味不成。
短歌甘自思,鴻藻彌難清。東里方希潤,西河敢竊明。
厚誣空見迫,喪德豈無誠。端守宮闈地,寒煙朝暮平。
顧才無術淺,懷器識憂盈。月下對雲闕,風前聞夜更。
昌年雖共偶,歡會此難並。為憐漳浦曲,沉痼有劉楨。
庭聚歌鐘麗,門羅棨戟榮。鸚杯飛廣席,獸火列前楹。
棨(qǐ):1.古代用木頭做的一種通行證,略似戟形:~信。2.古代官吏出行的一種儀仗,木製,形狀似戟:~戟。
契得心逾重,言忘道益真。相勖忠義節,共談詞賦英。
勖(xù)古同勉勵:~勉。
中行說叛國降虜庭 緹縈女上書贖父罪
卻說淮南王劉長被廢,徙錮蜀中,行至中道,淮南王顧語左右道:「何人說我好勇,不肯奉法?我實因平時驕縱,未嘗聞過,故致有今日。今悔已無及,恨亦無益,不如就此自了吧。」左右聽着,只恐他自己尋死,格外加防。但劉長已憤不欲生,任憑左右進食,卻是水米不沾,竟至活活餓死。左右尚沒有知覺,直到雍縣地方,縣令揭開車上封條,驗視劉長,早已僵臥不動,毫無氣息了。趙姬負氣自盡,長亦如此,畢竟有些遺傳性。當下吃了一驚,飛使上報。文帝聞信,不禁慟哭失聲,適值袁盎進來,文帝流涕與語道:「我悔不用君言,終致淮南王餓死道中。」盎乃勸慰道:「淮南王已經身亡,咎由自取,陛下不必過悲,還請寬懷。」文帝道:「我只有一弟,不能保全,總覺問心不安。」盎接口道:「陛下以為未安,只好盡斬丞相御史,以謝天下。」盎出此言,失之過激,後來不得其死,已兆於此。文帝一想,此事與丞相御史,究竟沒甚干涉,未便加誅。惟劉長經過的縣邑,所有傳送諸吏,及饋食諸徒,沿途失察,應該加罪,當即詔令丞相御史,派員調查,共得了數十人,一併棄市。冤哉枉也。並用列侯禮葬長,即就雍縣築墓,特置守冢三十戶。
嗣又封長世子安為阜陵侯,次子勃為安陽侯,三子賜為周陽侯,四子良為東成侯,但民間尚有歌謠云:「一尺布,尚可縫,一斗粟,尚可舂,兄弟二人不相容。」文帝有時出遊,得聞此歌,明知暗寓諷刺,不由的長嘆道:「古時堯舜放逐骨肉,周公誅殛管蔡,天下稱為聖人,無非因他大義滅親,為公忘私,今民間作歌寓譏,莫非疑我貪得淮南土地麼?」乃追諡長為厲王,令長子安襲爵,仍為淮南王。惟分衡山郡封勃,廬江郡封賜,獨劉良已死,不復加封,於是淮南析為三國。
長沙王太傅賈誼,得知此事,上書諫阻道:「淮南王悖逆無道,徙死蜀中,天下稱快。今朝廷反尊奉罪人子嗣,勢必惹人譏議,且將來伊子長大,或且不知感恩,轉想為父報仇,豈不可慮!」文帝未肯聽從,惟言雖不用,心中卻記念不忘,因特遣使召誼。誼應召到來,剛值文帝祭神禮畢,靜坐宣室中。宜室即未央宮前室。待誼行過了禮,便問及鬼神大要。誼卻原原本本,說出鬼神如何形體,如何功能,幾令文帝聞所未聞,文帝聽得入情,竟致忘倦,好在誼也越講越長,滔滔不絕,直到夜色朦朧,尚未罷休。文帝將身移近前席,儘管側耳聽着,待誼講罷出宮,差不多是月上三更了。文帝退入內寢,自言自嘆道:「我久不見賈生,還道是彼不及我,今日方知我不及彼了。」越日頒出詔令,拜誼為梁王太傅。
梁王揖系文帝少子,惟好讀書,為帝所愛,故特令誼往傅梁王。誼以為此次見召,必得內用,誰知又奉調出去,滿腔抑鬱,無處可揮,乃討論時政得失,上了一篇治安策,約莫有萬餘言,分作數大綱。應痛哭的有一事,是為了諸王分封,力強難制;應流涕的有二事,是為了匈奴寇掠,禦侮乏才;應長太息的有六事,是為了奢侈無度,尊卑無序,禮義不興,廉恥不行,儲君失教,臣下失御等情。文帝展誦再三,見他滿紙牢騷,似乎禍亂就在目前,但自觀天下大勢,一時不致遽變,何必多事紛更,因此把賈誼所陳,暫且擱起。
只匈奴使人報喪,系是冒頓單于病死,子稽粥嗣立,號為老上單于。文帝意在羈縻,復欲與匈奴和親,因再遣宗室女翁主,漢稱帝女為公主,諸王女為翁主。往嫁稽粥,音育。作為閼氏。特派宦官中行說,護送翁主,同往匈奴。中行說不欲遠行,託故推辭,文帝以說為燕人,生長朔方,定知匈奴情態,所以不肯另遣,硬要說前去一行。說無法解免,悻悻起程,臨行時曾語人道:「朝廷中豈無他人,可使匈奴?今偏要派我前往,我也顧不得朝廷了。將來助胡害漢,休要怪我!」小人何足為使,文帝太覺誤事。旁人聽着,只道他是一時憤語,況偌大閹人,能有甚麼大力,敢為漢患?因此付諸一笑,由他北去。
說與翁主同到匈奴,稽粥單于見有中國美人到來,當然心喜,便命說住居客帳,自挈翁主至後帳中,解衣取樂。翁主為勢所迫,無可奈何,只好拚着一身,由他擺布。這都是婁敬害她。稽粥暢所欲為,格外滿意,遂立翁主為閼氏,一面優待中行說,時與宴飲。說索性降胡,不願回國,且替他想出許多計策,為強胡計。先是匈奴與漢和親,得漢所遺繒絮食物,視為至寶,自單于以至貴族,並皆衣繒食米,詡詡自得。說獨向稽粥獻議道:「匈奴人眾,敵不過漢朝一郡,今乃獨霸一方,實由平常衣食,不必仰給漢朝,故能兀然自立。現聞單于喜得漢物,願變舊俗,恐漢物輸入匈奴,不過十成中的一二成,已足使匈奴歸心相率降漢了。」稽粥卻也驚愕,惟心中尚戀着漢物,未肯遽棄,就是諸番官亦似信非信,互有疑議。說更將繒帛為衣,穿在身上,向荊棘中馳騁一周,繒帛觸着許多荊棘,自然破裂。說回入帳中,指示大眾道:「這是漢物,真不中用!」說罷,又換服氈裘,仍赴荊棘叢中,照前跑了一番,並無損壞。乃更入帳語眾道:「漢朝的繒絮,遠不及此地的氈裘,奈何舍長從短呢!」眾人皆信為有理,遂各穿本國衣服,不願從漢。說又謂漢人食物,不如匈奴的膻肉酪漿,每見中國酒米,輒揮去勿用。番眾以說為漢人,猶從胡俗,顯見是漢物平常,不足取重了。本國人喜用外國貨,原是大弊,但如中行說之教導匈奴,曾自知為中國人否?
說見匈奴已不重漢物,更教單于左右,學習書算,詳記人口牲畜等類。會有漢使至匈奴聘問,見他風俗野蠻,未免嘲笑,中行說輒與辯駁,漢使譏匈奴輕老,說答辯道:「漢人奉命出戍,父老豈有不自減衣食,齎送子弟麼?且匈奴素尚戰攻,老弱不能斗,專靠少壯出戰,優給飲食,方可戰勝沙場,保衛家室,怎得說是輕老哩!」漢使又言匈奴父子,同臥穹廬中,父死妻後母,兄弟死即取兄弟妻為妻,逆理亂倫,至此已極。說又答辯道:「父子兄弟死後,妻或他嫁,便是絕種,不如取為己妻,卻可保全種姓,所以匈奴雖亂,必立宗種。一派胡言。今中國侈言倫理,反致親族日疏,互相殘殺,這是有名無實,徒事欺人,何足稱道呢!」這數語卻是中國通弊,但不應出自中行說之口。漢使總批駁他無禮無義,說謂約束徑然後易行,君臣簡然後可久,不比中國繁文縟節,毫無益處。後來辯無可辯,索性厲色相問道:「漢使不必多言,但教把漢廷送來各物,留心檢點,果能盡善盡美,便算盡職,否則秋高馬肥,便要派遣鐵騎,南來踐踏,休得怪我背約呢!」可惡之極。漢使見他變臉,只得罷論。
向來漢帝遺匈奴書簡,長一尺一寸,上面寫着,皇帝敬問匈奴大單于無恙,隨後敘及所贈物件,匈奴答書,卻沒有一定製度。至是說教匈奴製成復簡,長一尺二寸,所加封印統比漢簡闊大,內寫天地所生,日月所置,匈奴大單于,敬問漢皇帝無恙云云。說既幫着匈奴主張簡約,何以復書上要這般誇飾。漢使攜了匈奴復書,歸報文帝,且將中行說所言,敘述一遍,文帝且悔且憂,屢與丞相等議及,注重邊防。梁王太傅賈誼,聞得匈奴悖嫚,又上陳三表五餌的秘計,對待單于。大略說是:
臣聞愛人之狀,好人之技,仁道也,信為大操常義也,愛好有實,已諾可期,十死一生,彼將必至,此三表也。賜之盛服車乘以壞其目,賜之盛食珍味以壞其口,賜之音樂婦人以壞其耳,賜之高堂邃宇倉庫奴婢以壞其腹,於來降者嘗召幸之,親酌手食相娛樂以壞其心,此五餌也。
誼既上書,復自請為屬國官吏,主持外交,謂能系單于頸,笞中行說背,說得天花亂墜,議論驚人。未免誇張。文帝總恐他少年浮誇,行不顧言,仍將來書擱置,未嘗照行。一年又一年,已是文帝十年了,文帝出幸甘泉,親察外情,留將軍薄昭守京。昭得了重權,遇事專擅,適由文帝遣到使臣,與昭有仇,昭竟將來使殺死。文帝聞報,忍無可忍,不得不把他懲治。只因賈誼前上治安策中,有言公卿得罪,不宜拘辱,但當使他引決自裁,方是待臣以禮等語。於是令朝中公卿,至薄昭家飲酒,勸使自盡。昭不肯就死,文帝又使群臣各著素服,同往哭祭。昭無可奈何,乃服藥自殺。昭為薄太后弟,擅戮帝使,應該受誅,不過文帝未知預防,縱成大罪,也與淮南王劉長事相類。這也由文帝有仁無義,所以對着宗親,不能無憾哩。敘斷平允。
越年為文帝十一年,梁王揖自梁入朝,途中馳馬太驟,偶一失足,竟致顛蹶。揖墜地受傷,血流如注,經醫官極力救治,始終無效,竟致畢命。梁傅賈誼,為梁王所敬重,相契甚深,至是聞王暴亡,哀悲的了不得,乃奏請為梁王立後。且言淮陽地小,未足立國,不如併入淮南。惟淮陽水邊有二三列城,可分與梁國,庶梁與淮南,均能自固云云。文帝覽奏,願如所請,即徙淮陽王武為梁王,武與揖為異母兄弟,揖無子嗣,因將武調徙至梁,使武子過承揖祀。又徙太原王參為代王,並有太原。武封淮陽王,參封太原王,見四七、四八回中。這且待後再表。
惟賈誼既不得志,並痛梁王身死,自己為傅無狀,越加心灰意懶,鬱鬱寡歡,過了年余,也至病瘵身亡。年才三十三歲。後人或惜誼不能永年,無從見功,或謂誼幸得蚤死,免至亂政,眾論悠悠,不足取信,明眼人自有真評,毋容小子絮述了。以不斷斷之。
且說匈奴國主稽粥單于,自得中行說後,大加親信,言聽計從。中行說導他入寇,屢為邊患,文帝十一年十一月中,又入侵狄道,掠去許多人畜。文帝致書匈奴,責他負約失信,稽粥亦置諸不理。邊境戍軍,日夕戒嚴,可奈地方袤延,約有千餘里,顧東失西,顧西失東,累得兵民交困,雞犬不寧。當時有一個太子家令,姓鼌名錯,音措初習刑名,繼通文學,入官太常掌故,進為太子舍人,轉授家令。太子啟喜他才辯,格外優待,號為智囊。他見朝廷調兵征餉,出御匈奴,因即乘機上書,詳陳兵事。無非衒才。大旨在得地形、卒服習、器用利三事,地勢有高下的分別,匈奴善山戰,中國善野戰,須舍短而用長;士卒有強弱的分別,選練必精良,操演必純熟,毋輕舉而致敗;器械有利鈍的分別,勁弩長戟利及遠,堅甲銛刃利及近,貴因時而制宜。結末復言用夷攻夷,最好是使降胡義渠等,作為前驅,結以恩信,賜以甲兵,與我軍相為表里,然後可制匈奴死命。統篇不下數千言,文帝大為稱賞,賜書褒答。錯又上言發卒守塞,往返多勞,不如募民出居塞下,教以守望相助,緩急有資,方能持久無虞,不致渙散。還有入粟輸邊一策,乃是令民納粟入官,接濟邊餉,有罪可以免罪,無罪可以授爵,就入粟的多寡,為級數的等差。此說為賣官鬻爵之俑,最足誤國。文帝多半採用,一時頗有成效,因此錯遂得寵。
錯且往往引經釋義,評論時政。說起他的師承,卻也有所傳授。錯為太常掌故時,曾奉派至濟南,向老儒伏生處,專習尚書。伏生名勝,通尚書學,曾為秦朝博士,自秦始皇禁人藏書,伏生不能不取書出毀,只有尚書一部,乃是研究有素,不肯繳出,取藏壁中。及秦末天下大亂,伏生早已去官,避亂四徙,直至漢興以後,書禁復開,才敢回到家中,取壁尋書。偏壁中受着潮濕,將原書大半爛毀,只剩了斷簡殘編,取出檢視,僅存二十九篇,還是破碎不全。文帝即位,詔求遺經,別經尚有人民藏着,陸續獻出,獨缺尚書一經。嗣訪得濟南伏生,以尚書教授齊魯諸生,乃遣錯前往受業。伏生年衰齒落,連說話都不能清晰,並且錯籍隸潁川,與濟南距離頗遠,方言也不甚相通,幸虧伏生有一女兒,名叫羲娥,夙秉父傳,頗通尚書大義。當伏生講授時,伏女立在父側,依着父言,逐句傳譯,錯才能領悟大綱。尚有兩三處未能體會,只好出以己意,曲為引伸。其實伏生所傳尚書二十九篇,原書亦已斷爛,一半是伏生記憶出來,究竟有無錯誤,也不能悉考。後至漢武帝時,魯恭王壞孔子舊宅,得孔壁所藏書經,字跡亦多腐蝕,不過較伏生所傳,又加二十九篇,合成五十八篇,由孔子十二世孫孔安國考訂箋注,流傳後世。這且慢表。
惟鼌錯受經伏生,實靠着伏女轉授,故後人或說他受經伏女,因父成名,一經千古,也可為女史生色了。不沒伏女。當時齊國境內,尚有一個閨閣名姝,揚名不朽,說將起來,乃是前漢時代的孝女,比那伏女羲娥,還要膾炙人口,世代流芳。看官欲問她姓名,就是太倉令淳于意少女緹縈。從伏女折入緹縈,映帶有致。淳于意家居臨淄,素好醫術,嘗至同郡元里公乘陽慶處學醫。公乘系漢官名,意在待乘公車,如征君同義。慶已七十餘歲,博通醫理,無子可傳,自淳于意入門肄業,遂將黃帝扁鵲脈書,及五色診病諸法,一律取授,隨時講解。意悉心研究,三年有成,乃辭師回里,為人治病,能預決病人生死,一經投藥,無不立愈,因此名聞遠近,病家多來求醫,門庭如市。但意雖善醫,究竟只有一人精力,不能應接千百人,有時不堪煩擾,往往出門遊行。且向來落拓不羈,無志生產,曾做過一次太倉令,未幾辭去,就是與人醫病,也是隨便取資,不計多寡。只病家踵門求治,或值意不在家中,竟致失望,免不得憤懣異常,病重的當即死了。死生本有定數,但病人家屬,不肯這般想法,反要說意不肯醫治,以致病亡。怨氣所積,釀成禍祟。至文帝十三年間,遂有勢家告發意罪,說他借醫欺人,輕視生命。當由地方有司,把他拿訊,讞成肉刑。只因意曾做過縣令,未便擅加刑罰,不能不奏達朝廷,有詔令他押送長安。為醫之難如此。
意無子嗣,只有五女,臨行時都去送父,相向悲泣。意長嘆道:「生女不生男,緩急無所用。」為此兩語,激動那少女緹縈的血性,遂草草收拾行李,隨父同行。好容易到了長安,意被系獄中,緹縈竟拚生詣闕,上書籲請。文帝聽得少女上書,也為驚異,忙令左右取入。展開一閱,但見書中有要語云:
妾父為吏,齊中嘗稱其廉平,今坐法當刑,妾傷夫死者不可復生,刑者不可復屬,雖欲改過自新,其道莫由,終不可得。妾願沒入為官婢,以贖父刑罪,使得改過自新也。
文帝閱畢,禁不住悽惻起來,便命將淳于意赦罪,聽令挈女歸家。小子有詩讚緹縈道:
欲報親恩入漢關,奉書詣闕拜天顏,
世間不少男兒漢,可似緹縈救父還。
既而文帝又有一詔,除去肉刑。欲知詔書如何說法,待至下回述明。
與外夷和親,已為下策,又強遣中行說以附益之,說本閹人,即令其存心無他,猶不足以供使令,況彼固有言在先,將為漢患耶!文帝必欲遣說,果何為者?賈誼三表五餌之策,未盡可行,即如鼌錯之屢言邊事,有可行者,有不可行者。要之御夷無他道,不外內治外攘而已,舍此皆非至計也。錯受經於伏生,而伏女以傳;伏女以外,又有上書贖罪之緹縈,漢時去古未遠,故尚有女教之留遺,一以傳經著,一以至孝聞,巾幗中有此人,賈鼌輩且有愧色矣。
丈夫盛年弄筆硯,宦學已成難自薦。黃金鑄交知未深,明珠投人望誰眄。
即今蠻觸斗紛紜,朱方羽檄時相聞。天子獨嘉南越義,漢朝重召李將軍。
似君奇士幾曾有,韜鈐百萬談兵口。不戰成功在伐謀,運策決勝由反手。
賈誼翻思屬國勛,請纓乘傳壯終軍。立柱窮邊標漢界,封山絕頂誦奇文。
豈知閭巷無人識,負擔行歌黯顏色。志存溝壑不肯忘,時須富貴終來逼。
請為先生善解嘲,壁間雄劍雙纏絛。可憐一試非容易,莫將輕重比鴻毛。
坐使秋華歇,行歌思不窮。鬒髮看從變,緇塵笑屢蒙。
興來言采社,跡往類飄蓬。薄祿何須戀,微官亦未工。
時方妒賈誼,俗或誚揚雄。解佩江堪涉,乘查路詎通。
矢心同喪馬,結意向冥鴻。用世甘瓠落,還山棲桂叢。
碧殿朱門地不寒,楚山蘄水足游觀。尊開醴酒時應醉,饌出江魚日可餐。
作賦豈勞傷賈誼,獻書休擬學嚴安。草亭身世羲皇上,一榻清風竹萬竿。
聖代敷文教,台官肅憲綱。吏塵清上國,化雨沐炎方。
華袞曾親補,龍泉肯鈍鋩。心腸堅鐵石,聞望美圭璋。
冰皎當空月,春隨滿路霜。羽儀專楚地,威望振饒陽。
壓水朱旗穩,浮波彩鷁長。自天垂德澤,連郡仰休光。
持斧先求雋,埋輪竟劾梁。廟廊聲譽藹,寰宇姓名香。
大本需培植,斯文藉主張。尊經傳魯史,論道對虞庠。
喚友林鶯切,推賢泮藻芳。明明修禮樂,濟濟重綱常。
往昔來徵辟,愚蒙賴舉揚。曉星隨去棹,春雨濕行裝。
天意憐衰朽,人心樂退藏。不才淹歲月,多病愧冠裳。
忝竊三年祿,寧窺數仞牆。仲由先入室,賈誼亦升堂。
宦拙官宜冷,形勞鬢已蒼。於時復何補,揆道更難忘。
皂帽真慵裹,青衿匪自強。斯須成濩落,積久見荒唐。
寡與朋簪少,恆飢稚色涼。致身難即鹿,處世若亡羊。
客詫工齊瑟,人歌類楚狂。途窮遭白眼,時難厄黃楊。
趨走非吾事,飄蓬豈異鄉。銘心知賞激,拭目睹明良。
王戎簡要,裴楷清通。孔明臥龍,呂望非熊。楊震關西,丁寬易東。
謝安高潔,王導公忠。匡衡鑿壁,孫敬閉戶。郅都蒼鷹,寧成乳虎。
周嵩狼抗,梁冀跋扈。郗超䫇參,王珣短簿。伏波標柱,博望尋河。
李陵初詩,田橫感歌。武仲不休,士衡患多。桓譚非讖,王商止訛。
嵇呂命駕,程孔傾蓋。劇孟一敵,周處三害。胡廣補闕,袁安倚賴。
黃霸政殊,梁習治最。墨子悲絲,楊朱泣岐。朱博烏集,蕭芝雉隨。
杜後生齒,靈王出髭。賈誼忌鵩,莊周畏犧。燕昭築台,鄭莊置驛。
瓘靖二妙,岳湛連璧。郤詵一枝,戴馮重席。鄒陽長裾,王符逢掖。
鳴鶴日下,士龍雲間。晉宣狼顧,漢祖龍顏。鮑靚記井,羊祜識環。
仲容青雲,叔夜玉山。毛義捧檄,子路負米。江革忠孝,王覽友弟。
蕭何定律,叔孫制禮。葛豐刺舉,息躬歷詆。管寧割席,和嶠專車。
時苗留犢,羊續懸魚。樊噲排闥,辛毗引裾。孫楚漱石,郝隆曬書。
枚皋詣闕,充國自贊。王衍風鑒,許劭月旦。賀循儒宗,孫綽才冠。
太叔辨洽,摯仲辭翰。山濤識量,毛玠公方。袁盎卻座,衛瓘撫床。
於公高門,曹參趣裝。庶女振風,鄒衍降霜。范丹生塵,晏嬰脫粟。
詰汾興魏,鱉靈王蜀。不疑誣金,卞和泣玉。檀卿沐猴,謝尚鴝鵒。
泰初日月,季野陽秋。荀陳德星,李郭仙舟。王忳繡被,張氏銅鈎。
丁公遽戮,雍齒先侯。陳雷膠漆,范張雞黍。周侯山嶷,會稽霞舉。
季布一諾,阮瞻三語。郭文游山,袁宏泊渚。黃琬對日,秦宓論天。
孟軻養素,揚雄草玄。向秀聞笛,伯牙絕弦。郭槐自屈,南郡猶憐。
魯恭馴雉,宋均去獸。廣客蛇影,殷師牛鬥。元禮模楷,季彥領袖。
魯褒錢神,崔烈銅臭。梁竦廟食,趙溫雄飛。枚乘蒲輪,鄭均白衣。
陵母伏劍,軻親斷機。齊後破環,謝女解圍。鑿齒尺牘,荀勖音律。
胡威推縑,陸績懷橘。羅含吞鳥,江淹夢筆。李廞清貞,劉驎高率。
蔣詡三徑,許由一瓢。楊仆移關,杜預建橋。壽王議鼎,杜林駮堯。
西施捧心,孫壽折腰。靈輒扶輪,魏顆結草。逸少傾寫,平子絕倒。
澹臺毀璧,子罕辭寶。東平為善,司馬稱好。公超霧市,魯般雲梯。
田單火牛,江逌爇雞。蔡裔殞盜,張遼止啼。陳平多轍,李廣成蹊。
陳遵投轄,山簡倒載。淵客泣珠,交甫解佩。龔勝不屈,孫寶自劾。
呂安題鳳,子猷訪戴。董宣彊項,翟璜直言。紀昌貫虱,養由號猿。
馮衍歸里,張昭塞門。蘇韶鬼靈,盧充幽婚。震畏四知,秉去三惑。
柳下直道,叔敖陰德。張湯巧詆,杜周深刻。三王尹京,二鮑糾慝。
孫康映雪,車胤聚螢。李充四部,井春五經。谷永筆札,顧愷丹青。
戴逵破琴,謝敷應星。阮宣杖頭,畢卓瓮下。文伯羞鱉,孟宗寄鮓。
史丹青蒲,張湛白馬。隱之感鄰,王修輟社。阮放八雋,江暨四凶。
華歆忤旨,陳群蹙容。王浚懸刀,丁固生松。姜維膽斗,盧植音鍾。
桓溫奇骨,鄧艾大志。楊修捷對,羅友默記。杜康造酒,蒼頡制字。
樗里智囊,邊韶經笥。滕公佳城,王果石崖。買妻恥醮,澤室犯齋。
馬後大練,孟光荊釵。顏叔秉燭,宋弘不諧。鄧通銅山,郭況金穴。
秦彭攀轅,侯霸臥轍。淳于炙輠,彥國吐屑。太真玉台,武子金埒。
巫馬戴星,宓賤彈琴。郝廉留錢,雷義送金。逢萌掛冠,胡昭投簪。
王喬雙鳧,華佗五禽。程邈隸書,史籀大篆。王承魚盜,丙吉牛喘。
賈琮褰帷,郭賀露冕。馮媛當熊,班女辭輦。王充閱市,董生下帷。
平叔傅粉,弘治凝脂。楊生黃雀,毛子白龜。宿瘤採桑,漆室憂葵。
韋賢滿籯,夏侯拾芥。阮簡曠達,袁耽俊邁。蘇武持節,鄭眾不拜。
郭巨將坑,董永自賣。仲連蹈海,范蠡泛湖。文寶緝柳,溫舒截蒲。
伯道無兒,嵇紹不孤。綠珠墜樓,文君當壚。伊尹負鼎,寧戚叩角。
趙壹坎壈,顏駟蹇剝。龔遂勸農,文翁興學。晏御揚揚,五鹿嶽嶽。
蕭珠結綬,王貢彈冠。龐統展驥,仇覽棲鷹。葛亮顧廬,韓信升壇。
王褒柏慘,閔損衣單。蒙恬制筆,蔡倫造紙。孔伋縕袍,祭遵布被。
周公握髮,蔡邕倒屣。王敦傾室,紀瞻出妓。暴勝持斧,張綱埋輪。
靈運曲笠,林宗折巾。屈原澤畔,漁父江濱。魏勃埽門,潘岳望塵。
京房推律,翼奉觀性。甘寧奢侈,陸凱貴盛。干木富義,於陵辭聘。
元凱傳癖,伯英草聖。馮異大樹,千秋小車。漂母進食,孫鍾設瓜。
壺公謫天,薊訓歷家。劉玄刮席,晉惠聞蟆。伊籍一拜,酈生長揖。
馬安四至,應璩三入。郭解借交,朱家脫急。虞延剋期,盛吉垂泣。
豫讓吞炭,鋤麑觸槐。阮孚蠟屐,祖約好財。初平起石,左慈擲杯。
武陵桃源,劉阮天台。王儉墜車,褚淵落水。季倫錦障,春申珠履。
甄后出拜,劉楨平視。胡嬪爭摴,晉武傷指。石慶數馬,孔光溫樹。
翟湯隱操,許詢勝具。優旃滑稽,落下歷數。曼容自免,子平畢娶。
師曠清耳,離婁明目。仲文照鏡,臨江折軸。欒巴噀酒,偃師舞木。
德潤傭書,君平賣卜。叔寶玉潤,彥輔冰清。衛後發鬒,飛燕體輕。
玄石沈湎,劉伶解酲。趙勝謝躄,楚莊絕纓。惡來多力,飛廉善走。
趙孟疵面,田駢天口。張憑理窟,裴頠談藪。仲宣獨步,子建八斗。
廣漢鈎距,弘羊心計。衛青拜幕,去病辭第。酈寄賣友,紀信詐帝。
濟叔不痴,周兄無慧。虞卿擔簦,蘇章負笈。南風擲孕,商受斮涉。
廣德從橋,君章拒獵。應奉五行,安世三篋。相如題柱,終軍棄繻。
孫晨槁席,原憲桑樞。端木辭金,鍾離委珠。季札掛劍,徐稚致芻。
朱雲折檻,申屠斷鞅。衛玠羊車,王恭鶴氅。管仲隨馬,蒼舒稱象。
丁蘭刻木,伯瑜泣杖。陳逵豪爽,田方簡傲。黃向訪主,陳寔遺盜。
龐儉鑿井,陰方祀灶。韓壽竊香,王濛市帽。句踐投醪,陸抗嘗藥。
孔愉放龜,張顥墮鵲。田豫儉素,李恂清約。義縱攻剽,周陽暴虐。
孟陽擲瓦,賈氏如皋。顏回簞瓢,仲蔚蓬蒿。糜竺收資,桓景登高。
雷煥送劍,呂虔佩刀。老萊斑衣,黃香扇枕。王祥守奈,蔡順分椹。
淮南食時,左思十稔。劉惔傾釀,孝伯痛飲。女媧補天,長房縮地。
季圭士首,長孺國器。陸玩無人,賈詡非次。何晏神伏,郭奕心醉。
常林帶經,高鳳漂麥。孟嘉落帽,庾凱墮幘。龍逢板出,張華台坼。
董奉活燮,扁鵲起虢。寇恂借一,何武去思。韓子孤憤,梁鴻五噫。
蔡琰辨琴,王粲覆棋。西門投巫,何謙焚祠。孟嘗還珠,劉昆反火。
姜肱共被,孔融讓果。端康相代,亮陟隔坐。趙倫鶹怪,梁孝牛禍。
桓典避馬,王尊叱馭。鼌錯峭直,趙禹廉倨。亮遺巾幗,備失匕箸。
張翰適意,陶潛歸去。魏儲南館,漢相東閣。楚元置醴,陳蕃下榻。
廣利泉涌,王霸冰合。孔融坐滿,鄭崇門雜。張堪折轅,周鎮漏船。
郭伋竹馬,劉寬蒲鞭。許史侯盛,韋平相延。雍伯種玉,黃尋飛錢。
王允千里,黃憲萬頃。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