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文登上北芒山啊,噫!回首遥望那皇帝住的京城啊,噫!宫殿那高大壮丽啊,噫!百姓那辛勤劳作啊,噫!遥远漫长那无止境啊,噫!
注释陟(zhì):登高。《诗经·周颂·闵予小子》:陟降庭止。北芒:横卧于洛阳北侧,为崤山支脉。东西绵亘190余公里,海拔250米左右。顾:回头看。瞻:向远处或向高处看。崔嵬:高大,高耸。劬(qú):过分劳苦,勤劳。辽:遥远。未央:未已,未尽。▲
许嘉璐等 .二十四史全译:后汉书第三册 .上海 :汉语大辞典出版社 ,2004年 :1671-1672页 .
前三句如实描写人人皆有的生活经验,登高可以望远。皇宫苑囿百姓无法进去的,其宅地之广大与建筑之豪华难以想见,但登高可以一目了然。诗人登山也一定看到了老百姓破烂、窄小、拥挤的平民窟,也一定看到了熙来攘往的商店街市,但这些同诗人要表达的主题无关,并且也不是诗人登高所见最突出的印象。因为这些景象不登高也可以看到,故诗人将这些省略不写,单刀直入,开门见山地描写登高望远所得的最强烈的印象:帝王最崔嵬的宫阙殿阁,贵族那如连云般的宅第苑囿。这朴实的描写,为下文抒发感叹作铺垫,或者说是诗人发生感叹的物质基础。
后两句诗人一针见血地指出皇帝、贵族的豪华享乐是建筑在老百姓的血汗之上!为了修建这些宫殿、宅第、苑囿,要花费老百姓多少血汗啊!
《五噫歌》在艺术上的突出成就是:(1)选材上,描写诗人登高所见最强烈的印象,突出主体,删除一切枝叶,非常凝练。(2)结构上,一句紧扣一句,一气呵成。先描写诗人动作:登山,登上高处再回头望(顾瞻),看见“宫阙崔嵬”,感叹“民之劬劳”。如同电影剪辑一样形象、直观、合乎逻辑。(3)语气上,每句结尾都用一个感叹词“兮”,每句终了,又有一个“噫”字停顿,表现出一言难尽、欲言又止、满腹忧愤、无穷悲痛的感情,很有独创性。清代张玉彀在《古诗赏析》中评此诗:“无穷悲痛,全在五个‘噫’字托出,真是创体。”(4)构思上,《五噫歌》即事兴情,并非拼凑字句作文章。何况周颐在《蕙风词话》卷五中说写诗词有“流露于不自知,触发于弗克自已”的情况。梁鸿由于出身家贫,亲自耕织,了解人民苦难,所以看到帝王“宫阙崔嵬”时“弗克自已”,想到人民的苦难,深刻揭示了一种社会现象的本质。▲
吕晴飞等 .汉魏六朝诗歌鉴赏辞典 .北京 :中国和平出版社 ,1990年 :20-21页 .
汉章帝时,梁鸿因事出函谷关,路过京城,作《五噫歌》讽世,章帝闻知,不悦,下诏搜捕。梁鸿于是改姓运期,南逃至吴,为人作雇工。东家见孟光(梁鸿之妻)进食"举案齐眉",认为其妻对丈夫如此敬重,可见并非一般佣工,乃礼遇之。梁鸿遂在吴闭门著书,死后葬于要离墓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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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誇通塘好,通塘胜耶溪。通塘在何处,远在寻阳西。
青萝袅袅挂烟树,白鹇处处聚沙堤。石门中断平湖出,百丈金潭照云日。
何处沧浪垂钓翁,鼓棹渔歌趣非一。相逢不相识,出没绕通塘。
浦边清水明素足,别有浣沙吴女郎。行尽绿潭潭转幽,疑是武陵春碧流。
秦人鸡犬桃花里,将比通塘渠见羞。通塘不忍别,十去九迟回。
偶逢佳境心已醉,忽有一鸟从天来。月出青山送行子,四边苦竹秋声起。
长吟白雪望星河,双垂两足扬素波。梁鸿德耀会稽日,宁知此中乐事多。
月日,居易白。微之足下:自足下谪江陵至于今,凡枉赠答诗仅百篇。每诗来,或辱序,或辱书,冠于卷首,皆所以陈古今歌诗之义,且自叙为文因缘,与年月之远近也。仆既受足下诗,又谕足下此意,常欲承答来旨,粗论歌诗大端,并自述为文之意,总为一书,致足下前。累岁已来,牵故少暇,间有容隙,或欲为之;又自思所陈,亦无出足下之见;临纸复罢者数四,卒不能成就其志,以至于今。
今俟罪浔阳,除盥栉食寝外无余事,因览足下去通州日所留新旧文二十六轴,开卷得意,忽如会面,心所畜者,便欲快言,往往自疑,不知相去万里也。既而愤悱之气,思有所浊,遂追就前志,勉为此书,足下幸试为仆留意一省。
夫文,尚矣,三才各有文。天之文三光首之;地之文五材首之;人之文《六经》首之。就《六经》言,《诗》又首之。何者?圣人感人心而天下和平。感人心者,莫先乎情,莫始乎言,莫切乎声,莫深乎义。诗者,根情,苗言,华声,实义。上自圣贤,下至愚騃,微及豚鱼,幽及鬼神。群分而气同,形异而情一。未有声入而不应、情交而不感者。
圣人知其然,因其言,经之以六义;缘其声,纬之以五音。音有韵,义有类。韵协则言顺,言顺则声易入;类举则情见,情见则感易交。于是乎孕大含深,贯微洞密,上下通而一气泰,忧乐合而百志熙。五帝三皇所以直道而行、垂拱而理者,揭此以为大柄,决此以为大窦也。故闻“元首明,股肱良”之歌,则知虞道昌矣。闻五子洛汭之歌,则知夏政荒矣。言者无罪,闻者足诫,言者闻者莫不两尽其心焉。
洎周衰秦兴,采诗官废,上不以诗补察时政,下不以歌泄导人情。用至于谄成之风动,救失之道缺。于时六义始剚矣。《国风》变为《骚辞》,五言始于苏、李。《诗》、《骚》皆不遇者,各系其志,发而为文。故河梁之句,止于伤别;泽畔之吟,归于怨思。彷徨抑郁,不暇及他耳。然去《诗》未远,梗概尚存。故兴离别则引双凫一雁为喻,讽君子小人则引香草恶鸟为比。虽义类不具,犹得风人之什二三焉。于时六义始缺矣。晋、宋已还,得者盖寡。以康乐之奥博,多溺于山水;以渊明之高古,偏放于田园。江、鲍之流,又狭于此。如梁鸿《五噫》之例者,百无一二。于时六义浸微矣!陵夷至于梁、陈间,率不过嘲风雪、弄花草而已。噫!风雪花草之物,三百篇中岂舍之乎?顾所用何如耳。设如“北风其凉”,假风以刺威虐;“雨雪霏霏”,因雪以愍征役;“棠棣之华”,感华以讽兄弟;“采采芣苡”,美草以乐有子也。皆兴发于此而义归于彼。反是者,可乎哉!然则“余霞散成绮,澄江净如练”,“归花先委露,别叶乍辞风”之什,丽则丽矣,吾不知其所讽焉。故仆所谓嘲风雪、弄花草而已。于时六义尽去矣。
唐兴二百年,其间诗人不可胜数。所可举者,陈子昂有《感遇诗》二十首,鲍防《感兴诗》十五篇。又诗之豪者,世称李、杜。李之作,才矣!奇矣!人不迨矣!索其风雅比兴,十无一焉。杜诗最多,可传者千余首。至于贯穿古今,覙缕格律,尽工尽善,又过于李焉。然撮其《新安》、《石壕》、《潼关吏》、《芦子关》、《花门》之章,“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之句,亦不过十三四。杜尚如此,况不迨杜者乎?仆常痛诗道崩坏,忽忽愤发,或废食辍寝,不量才力,欲扶起之。嗟乎!事有大谬者,又不可一二而言,然亦不能不粗陈于左右。
仆始生六七月时,乳母抱弄于书屏下,有指“之”字、“无”字示仆者,仆口未能言,心已默识。后有问此二字者,虽百十其试,而指之不差。则知仆宿习之缘,已在文字中矣。及五六岁,便学为诗。九岁谙识声韵。十五六,始知有进士,苦节读书。二十已来,昼课赋,夜课书,间又课诗,不遑寝息矣。以至于口舌成疮,手肘成胝。既壮而肤革不丰盈,未老而齿发早衰白;瞀瞀然如飞蝇垂珠在眸子中者,动以万数,盖以苦学力文之所致,又自悲。
家贫多故,二十七方从乡赋。既第之后,虽专于科试,亦不废诗。及授校书郎时,已盈三四百首。或出示交友如足下辈,见皆谓之工,其实未窥作者之域耳。自登朝来,年齿渐长,阅事渐多。每与人言,多询时务;每读书史,多求理道。始知文章合为时而著,歌诗合为事而作。是时皇帝初即位,宰府有正人,屡降玺书,访人急病。
仆当此日,擢在翰林,身是谏官,月请谏纸。启奏之间,有可以救济人病,裨补时阙,而难于指言者,辄咏歌之,欲稍稍进闻于上。上以广宸听,副忧勤;次以酬恩奖,塞言责;下以复吾平生之志。岂图志未就而悔已生,言未闻而谤已成矣!
又请为左右终言之。凡闻仆《贺雨诗》,众口籍籍,以为非宜矣;闻仆《哭孔戡诗》,众面脉脉,尽不悦矣;闻《秦中吟》,则权豪贵近者,相目而变色矣;闻《登乐游园》寄足下诗,则执政柄者扼腕矣;闻《宿紫阁村》诗,则握军要者切齿矣!大率如此,不可遍举。不相与者,号为沽誉,号为诋讦,号为讪谤。苟相与者,则如牛僧孺之诫焉。乃至骨肉妻孥,皆以我为非也。其不我非者,举世不过三两人。有邓鲂者,见仆诗而喜,无何鲂死。有唐衢者,见仆诗而泣,未几而衢死。其余即足下。足下又十年来困踬若此。呜呼!岂六义四始之风,天将破坏,不可支持耶?抑又不知天意不欲使下人病苦闻于上耶?不然,何有志于诗者,不利若此之甚也!然仆又自思关东一男子耳,除读书属文外,其他懵然无知,乃至书画棋博,可以接群居之欢者,一无通晓,即其愚拙可知矣!初应进士时,中朝无缌麻之亲,达官无半面之旧;策蹇步于利足之途,张空拳于战文之场。十年之间,三登科第,名落众耳,迹升清贯,出交贤俊,入侍冕旒。始得名于文章,终得罪于文章,亦其宜也。
日者闻亲友间说,礼、吏部举选人,多以仆私试赋判为准的。其余诗句,亦往往在人口中。仆恧然自愧,不之信也。及再来长安,又闻有军使高霞寓者,欲聘倡妓,妓大夸曰:“我诵得白学士《长恨歌》,岂同他哉?”由是增价。又足下书云:到通州日,见江馆柱间有题仆诗者。何人哉?又昨过汉南日,适遇主人集众娱乐,他宾诸妓见仆来,指而相顾曰:此是《秦中吟》、《长恨歌》主耳。自长安抵江西三四千里,凡乡校、佛寺、逆旅、行舟之中,往往有题仆诗者;士庶、僧徒、孀妇、处女之口,每有咏仆诗者。此诚雕篆之戏,不足为多,然今时俗所重,正在此耳。虽前贤如渊、云者,前辈如李、杜者,亦未能忘情于其间。
古人云:“名者公器,不可多取。”仆是何者,窃时之名已多。既窃时名,又欲窃时之富贵,使己为造物者,肯兼与之乎?今之屯穷,理固然也。况诗人多蹇,如陈子昂、杜甫,各授一拾遗,而屯剥至死。孟浩然辈不及一命,穷悴终身。近日孟郊六十,终试协律;张籍五十,未离一太祝。彼何人哉!况仆之才又不迨彼。今虽谪佐远郡,而官品至第五,月俸四五万,寒有衣,饥有食,给身之外,施及家人。亦可谓不负白氏子矣。微之,微之!勿念我哉!
仆数月来,检讨囊帙中,得新旧诗,各以类分,分为卷目。自拾遗来,凡所遇所感,关于美刺兴比者;又自武德至元和,因事立题,题为“新乐府”者,共一百五十首,谓之"讽谕诗"。又或退公独处,或移动病闲居,知足保和,吟玩性情者一百首,谓之”闲适诗“。又有事物牵于外,情理动于内,随感遇而形于叹咏者一百首,谓之”感伤诗“。又有五言、七言、长句、绝句,自一百韵至两百韵者四百余首,谓之”杂律诗“。凡为十五卷,约八百首。异时相见,当尽致于执事。
微之,古人云:“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仆虽不肖,常师此语。大丈夫所守者道,所待者时。时之来也,为云龙,为风鹏,勃然突然,陈力以出;时之不来也,为雾豹,为冥鸿,寂兮寥兮,奉身而退。进退出处,何往而不自得哉!故仆志在兼济,行在独善,奉而始终之则为道,言而发明之则为诗。谓之讽谕诗,兼济之志也;谓之闲适诗,独善之义也。故览仆诗者,知仆之道焉。其余杂律诗,或诱于一时一物,发于一笑一吟,率然成章,非平生所尚者,但以亲朋合散之际,取其释恨佐欢,今铨次之间,未能删去。他时有为我编集斯文者,略之可也。
微之,夫贵耳贱目,荣古陋今,人之大情也。仆不能远征古旧,如近岁韦苏州歌行,才丽之外,颇近兴讽;其五言诗,又高雅闲淡,自成一家之体,今之秉笔者谁能及之?然当苏州在时,人亦未甚爱重,必待身后,人始贵之。今仆之诗,人所爱者,悉不过杂律诗与《长恨歌》已下耳。时之所重,仆之所轻。至于讽谕者,意激而言质;闲适者,思澹而辞迂。以质合迂,宜人之不爱也。今所爱者,并世而生,独足下耳。然百千年后,安知复无如足下者出,而知爱我诗哉?故自八九年来,与足下小通则以诗相戒,小穷则以诗相勉,索居则以诗相慰,同处则以诗相娱。知吾罪吾,率以诗也。
如今年春游城南时,与足下马上相戏,因各诵新艳小律,不杂他篇,自皇子陂归昭国里,迭吟递唱,不绝声者二十里余。攀、李在傍,无所措口。知我者以为诗仙,不知我者以为诗魔。何则?劳心灵,役声气,连朝接夕,不自知其苦,非魔而何?偶同人当美景,或花时宴罢,或月夜酒酣,一咏一吟,不觉老之将至。虽骖鸾鹤、游蓬瀛者之适,无以加于此焉,又非仙而何?微之,微之!此吾所以与足下外形骸、脱踪迹、傲轩鼎、轻人寰者,又以此也。
当此之时,足下兴有余力,且欲与仆悉索还往中诗,取其尤长者,如张十八古乐府,李二十新歌行,卢、杨二秘书律诗,窦七、元八绝句,博搜精掇,编而次之,号为《元白往还集》。众君子得拟议于此者,莫不踊跃欣喜,以为盛事。嗟乎!言未终而足下左转,不数月而仆又继行,心期索然,何日成就?又可为之太息矣!
仆常语足下,凡人为文,私于自是,不忍于割截,或失于繁多。其间妍媸,益又自惑。必待交友有公鉴无姑息者,讨论而削夺之,然后繁简当否,得其中矣。况仆与足下,为文尤患其多。己尚病,况他人乎?今且各纂诗笔,粗为卷第,待与足下相见日,各出所有,终前志焉。又不知相遇是何年,相见是何地,溘然而至,则如之何?微之知我心哉!
浔阳腊月,江风苦寒,岁暮鲜欢,夜长少睡。引笔铺纸,悄然灯前,有念则书,言无铨次。勿以繁杂为倦,且以代一夕之话言也。
居易自叙如此,文士以为信然。
维帝颛顼裔,周氏相蝉嫣。食土荆湘邑,屈姓何连绵。
左徒死怀忠,日月在罗渊。宗臣不去国,恩义同比干。
子孙藏剑佩,世守长沙田。汉初实关中,昭景同西迁。
族贵称王孙,文采未相宣。武帝爱离骚,始命淮南笺。
买臣工楚学,能言廿五篇。三闾之弟子,王逸益精妍。
所恨灵均孙,名姓未有传。唐时美词藻,只有屈同仙。
千载失宗支,遗书荡如烟。徒闻宋南渡,我祖从秦川。
抱挟离骚经,肇居番禺偏。番禺两山连,桂林横大川。
冰霜避炎德,熊罴盘层峦。神灵所窟宅,形胜亚中原。
少祖拥义兵,力拒元可汗。言从东莞伯,归命洪武年。
褒勋锡彤矢,作镇临幽燕。本支在茭塘,世德列朝鹓。
三闾大夫祠,峨峨南澥边。景差与宋玉,配享蘼芜坛。
女媭之婵媛,岁时祀孔虔。天问及九章,凄悲被笙弦。
称觞何济济,伐鼓复填填。女巫献玉琐,姣服若飞鸾。
灵兮黪两螭,云旌来翩翩。迎之激楚舞,侑以招魂篇。
习射张大侯,中者为神欢。山谷气巃嵷,樛木缭苍烟。
土膏春既动,禾稼郁芊芊。聚族二千人,公耕兹墓田。
百果从离支,芬馨充豆边。龙目酿饮酥,醪者寿多延。
东家笼窗竹,西邻翡翠兰。中池翔文鱼,孔雀尾斓斑。
皓发四五叟,混茫谈羲轩。子弟工文辞,风华尚小山。
榕树大十围,流泉应鸣蝉。百尺木棉花,朱火然高天。
灵境似华胥,淳俗誇桃源。花落鸡犬静,处处张春筵。
爰从广州陷,我父方言还。勤王功未成,避世志难宣。
吁嗟蚩尤乱,阊阖纷刀鋋。湘君沉锦瑟,重华失金銮。
四澥沸鼎镬,九州惊虚弦。将相妇人衣,崩角穹庐前。
其时歌薤露,吾亲泪涟涟。龚胜屡绝粒,陶潜时呜弦。
遂筑怀沙亭,背冈带修湍。岌岌远游冠,卖药东市廛。
增城受丹诀,委蜕从稚川。正气得所繇,庶几返自然。
嗟予破家产,报国多迍邅。左持将军头,右揕秦王肩。
虎狼不足刺,生劫酬燕丹。吁嗟天命衰,脱身出函关。
爰从翟义公,兴师平陵西。逐日麾金戈,捎星曳红旃。
黄帝驾象车,飞廉挥虹鞭。一夫先拔木,五丁齐开山。
魑魅纷来战,雷霆相纠缠。予时当一队,矢尽犹争先。
猛士尽疮痍,一呼皆腾鞍。手剥太行玃,足蹂阴山豜。
雄虺昂九首,吞人益其肝。神虬忽失穴,潢污蟠蜿蜒。
不能为国殇,含羞馀空拳。天方造草昧,养晦为大贤。
鹏运需扶摇,折翼避鹰鹯。割肉聊自食,毋须膏火煎。
婉彼蛾眉女,瑶瑟中道捐。大禹方胼胝,遑恤涂山颜。
客获千金殊,乃遭骊龙眠。英雄不学道,功名安足传。
飘然登太山,长啸摇天门。鸡呜见澥日,涌出如金盘。
神光腾八极,顿豁鸿濛前。盘古日九变,玉斧开方圆。
死生如循环,寻之渺无端。公孙舞双剑,宜僚弄一丸。
鬼出忽电入,兵机获无传。囊括其雌雄,妙得将将权。
蒲且弯长弓,风胡操龙泉。卫我归罗浮,省母梧桐间。
凤凰挟其雏,羽仪九苞妍。一鸣圣人生,再呜泰阶平。
此身非血肉,五岳共乔骞。庶几鞠育恩,少报罔极焉。
弟妹未婚嫁,夙夜亦怀仙。寡兄奉为师,冥探太素言。
梁鸿尝牧豕,弄玉思骑鸾。织缣为亲衣,采薇为亲餐。
甘瓜抱苦蒂,骨肉相夤缘。自谓依庭闱,没齿同贞坚。
何意鲜飙激,孤雁吹飞翻。日月有盈亏,吾生遑得閒。
挥涕出门去,斯民方倒悬。事亲贵养志,治国若烹鲜。
乘彼太清霞,白鹿何娟娟。尘垢铸尧舜,羽翼凌绮园。
御世有操纵,六辔如琴然。四夷若牛马,累累受拘牵。
东游寒风阙,西戏昆崙巅。足性自无待,横流一手援。
回顾乡闾中,萧萧桑梓寒。仲尼怀疾固,思归修遗编。
百川朝沧溟,清浊必还源。北斗天中央,周流光不偏。
姑射以神凝,使民庇厉蠲。苏耽能反本,化为黄鹄旋。
北风如刀割寒骨,谷已成囷不仓猝。
任从密雪落交加,旋采乾薪烧榾柮。
锄犁满屋牛在牢,鹅鸭乱鸣鸡乱发。
割烹炊黍待邻叟,饱向茅檐闲兀兀。
田家此乐乐无涯,谁道一生空汨没。
公希平子定何如,我效梁鸿终适越。
毛生岂是鸱夷子,何事吴山复楚水。子长二十称壮游,梁鸿《五噫》何年始。
晴川阁上补新图,赤壁矶前吊故垒。犹忆金台蹑屐过,白眼那顾公卿屣。
此时意气徒干霄,击筑声残悲不止。卖文卖字知者谁,掉头一旦辞燕市。
负却金箱五岳行,高踪到处畴能比。余也薄宦鄂王城,竹里花间期共倚。
昨来折柬索新诗,迟君不来真缺事。忽闻冲暑归并州,极目烟波渺何许。
欲采瑶华未得将,盈盈相望人如咫。我亦移官向岱东,片帆拟挂秋风里。
别后相思知若何,江云江树愁无已。万叠峰阴听雪楼,晞发高吟想在此。
寒云如覆盂,漏天不可补。曜灵避面久,畏客牢键户。
黵江海蒸,襂纚霰霄聚。闭关且何事,卧听檐溜汿。
断续缀残更,啌嘡轹虚釜。失行雁濡翼,噤晓鸡上歫。
水官厉威严,雨师从吕钜。尽收天一气,并作银潢抒。
代云不成马,卫蝀空饮甒。河亡九里润,海溢万家沪。
南朔相倚伏,亢霪不均普。物物固难量,笺天奈何许。
雌风四维来,龙具不能御。了无喁于唱,亦不士囊怒。
翕习惯投隙,披拂仅如缕。俄焉目中䁾,{忄戊}若负尸疰。
老妻颇多智,装棉剂吴楚。藏姏燕赵产,缩朒甚饥鼠。
固知广川谷,实有异寒暑。荆南五月来,炙热剧烹煮。
伏金骨俱烁,秋暴背其腐。商飙一泠汰,暂得宽肠肚。
宁复此愁霖,而兼湿寒茹。不忧灶生蛙,将恐血为蛊。
橘枳改柯实,蜃爵纷介羽。嗟惟人不化,何用适风土。
孤裘故黄黄,掩形不如褚。清川浴垢疥,焉事资章甫。
西园蕃草木,花叶故举举。蜡花实非梅,滇茶讵能苦。
瑳瑳老槠树,占地冻不癙。旁有南烛实,浪称仙饭糈。
名虽疏药录,味不厕菱蒟。鲜鲜若新沐,风槛群媚妩。
兹族畏霜乾,徼幸且濡湑。宁知膏泽赢,蠋蝎益孳乳。
穷阴未肯释,蹙頞唏老圃。陈君泥滑滑,税舆践今雨。
幽室共槃辟,高吟忽扬诩。长舒汲古绠,高彍克敌弩。
相君笔削资,谈笑九流叙。吾思古时人,心斗日迎拒。
程马蜕形骸,杯盘代尊俎。莫随气化运,孰自喙鸣主。
开天启疆域,元和判州部。奇出日恢今,高攀不输古。
韩白柳刘骞,郊岛驾籍仵。四河导昆极,万派播溟渚。
唐余逮宋兴,师说一香炷。勃兴元祐贤,夺嫡西江祖。
寻视薪火传,晰如斜上谱。中州苏黄余,江湖张贾绪。
譬彼鄱阳孙,七世肖王父。中泠一勺泉,味自岷觞取。
沿元虞范唱,涉明李何数。强欲判唐宋,坚城捍楼橹。
咄嗞盛中晚,帜自闽严树。氏昧荀中行,谓句弦偭矩。
持兹不根说,一眇引群瞽。丛棘限墙闱,通涂成岨峿。
谁开人天眼,玉振待君拊。啁嘻寄杨榷,名相递参伍。
零星寒具油,沾渍落毛尘。奈何细字札,衔袖忽持去。
坐令诵苕人,倍文失言诂。郑侯凌江来,高论天尺五。
画地说三关,撰策筹九府。癯颜载火色,烈胆执彫虎。
荡胸万千字,得句故难住。梁鸿瓜庐身,礼殿击鼍鼓。
沧海浩横流,中潬屹砥柱。可怜灌灌口,味肉失腒脯。
那复问尖叉,秋虫振翅股。怀哉海陵生,江草罥柔橹。
痯痯济阳跛,海燕对胥宇。季子踏京华,尺书重圭珇。
太阴沈暮节,病叟局寒女。出户等夜行,焉将燎庭炬。
百忧中缴缭,四望眩方所。赖君排偪侧,冰窟日謰謱。
消此雨森森,蠲彼愁处处。天门开詄荡,曷月日加午。
城隅卓刀泉,中有铁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