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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詠史》

班固 〔兩漢〕

三王德彌薄,惟後用肉刑。

太蒼令有罪,就遞長安城。

自恨身無子,困急獨煢煢。

小女痛父言,死者不可生。

上書詣北闕,闕下歌雞鳴。

憂心摧折裂,晨風揚激聲。

聖漢孝文帝,惻然感至情。

百男何憒憒,不如一緹縈。

詠史 - 譯文及註釋

譯文禹、湯和周文王以文德治國的美德已經越來越淡薄,隨之實行殘酷的肉刑。太倉令(淳于意)被誣有罪,押解到長安城。只悔恨沒生兒子,困苦危難時才孤立無援。小女(淳于緹縈)聽父親這麼說心痛不已,她想人死了哪還能復生。她到皇宮門前給漢文帝上書,並在宮門前吟唱《雞鳴》詩。緹縈號哭闕下、傷心斷腸,而見不到君王更憂心如焚。聖明的孝文帝,終於被至誠所感動。天下男兒為什麼那麼愚笨無能,競比不上弱女子緹縈。

注釋三王:當指夏商周三代的開國君主禹、湯和周文王。德:文德。彌:副詞,益,越來越。薄:衰減,淡薄。傳說三代聖王以文德治天下,故「刑錯而兵寢」(刑罰不用,兵器也收藏起來)。其後則文德日漸衰微,各種各樣的刑罰也就多起來。惟:語氣詞。肉刑:古時切斷肢體、割裂肌膚的刑罰,包括墨刑、劓(yì)刑、剕(fèi)刑、宮刑、大辟等。太倉令:官名,管理太倉(漢代政府儲糧之倉)的行政長官。緹縈之父淳于意曾擔任齊之太倉令。就遞:遞解。「遞」,《文選》作「逮」。身:自身,自己。困急:危急關頭。煢(qióng)煢:孤獨之狀。漢文帝四年(前175),有人告發太倉史淳于意觸犯刑律。淳于意被逮,押赴長安。淳于無子,有五女。將行,「罵其女曰:生子不生男,有緩急,非有益也。』」(史記·孝文紀》)詣(yì):到。闕(què)下:闕謂宮闕,闕下代指朝廷。「小女」以下三句,言緹縈向皇帝上書,自請為官婢以續父親之刑。《史記》載:「其少女緹縈自傷泣,乃隨其父至長安,上書曰:「臣父為吏齊中,皆稱其廉平。今坐法當刑。妾傷夫死者不可復生,刑者不可復屬。雖復欲改過自新,其道無由也。妾願沒入為官婢,贖父刑罪,使得自新。」雞鳴:《詩經·齊風·雞鳴》。全詩以對話形式寫女子催促丈夫上朝,是「雞鳴戒旦」成語的出處。據《文選》注引劉向《列女傳》,緹縈伏闕上書之時,嘗歌《雞鳴》《晨風》之詩。按《雞鳴》中有「匪雞則鳴,蒼蠅之聲」、「匪東方則明,月出之光」之語,緹縈歌詠此詩,似在表明父親所獲之罪與事實不符。摧折裂:謂斷裂。此句形容緹縈號哭闕下、傷心斷腸之狀。晨風:《詩經·秦風·晨風》。《詩序》謂此詩乃刺國君棄其賢臣之作。後人多以為歌詠女子「未見君子」之憂。聖:聖明。孝文帝:漢文帝劉恆,漢高祖劉邦之子,公元前179年至前156年在位。在位期間提倡農耕、輕徭薄賦,國富民強,與其子漢景帝統治時代並成為「文景之治」。惻然:悲憫之狀。至情:至真至純之情。此二句言緹索之舉感動文帝,下詔免其父之罪並廢止肉刑。《史記》云:「天子憐悲其意,乃下詔今人有過,教未施而刑加焉。或欲改行為善而道無由也。朕甚憐之。夫刑,至斷支(肢)體,刻肌膚,終身不息,何其楚痛而不德也,豈稱為民父母之意哉?其除肉刑。」憒(kuì)憒:昏愚。▲

鄧魁英,袁本良主編.《古詩精華》:巴蜀書社,2000.04:第198頁

(清)張玉榖編;簫之譯.《古詩三百首》:京華出版社,2003.04:第62頁

詠史 - 賞析

該詩借用西漢文帝時緹縈上書的事跡,表達了對諸子不肖使自己受到牽累的哀傷與無奈, 同時也流露出能夠因聖主明君發動惻隱之心而獲得寬宥的微茫期許。該詩敘事凝練,語言質樸;全詩中遣字用韻融入聲韻理論,偶句押韻,一韻到底,全押平聲。該用韻方式為後人寫古詩效法,也接近唐律詩用韻方式。

全詩可分為三部分。開首兩句,是第一部分。簡短捷說。追敘肉刑起始,以引出太倉令將受肉刑一事。這兩句,類似全詩的「引子」,卻暗含着對肉刑的譴責。意思是說,夏禹、商湯、周文王等三王的仁德之治,隨着時代的變遷,漸漸被淡薄了,後來就使用起了肉刑。贊「三王」之道用「德」,那麼「用肉刑」者自是不德。作者對殘暴肉刑的譴責,對仁德之政的嚮往,就盡在這兩句中了。

由「太倉令有罪」至「惻然感至情」,是第二部分。這部分是敘述緹縈之父獲罪,緹縈上書救父,漢文帝深受感動的歷史故事。

在這部分中,詩人先用四句,來寫齊太倉令淳于意獲罪,將被遞解長安受刑,以及他自恨沒有男兒,到危急之時深感孤獨無援的悲痛。再用四句,來寫幼女緹縈傷於父親「生子不生男,緩急無可使者(指危急時無可用之人)」的話,傷於父親的命運,想到古歌《雞鳴》中那「蟲來齧桃根,李樹代桃僵」的詩句,於是隨父至京,「詣闕下(即到宮闕之下)」上書朝廷,「願入身為官婢,以贖父刑罪」。接下來兩句「憂心摧折裂,晨風揚激聲」,是渲染緹縈的為父心憂和上書之言,足以使天地折裂,晨風為之傳頌。其悲壯之言行,足以感天動地。果然,連皇帝也被感動了。這兩部分的末兩句,「聖漢孝文帝,側然感至情」,就是寫漢文帝被他那孝父至情所感動,頓生惻隱憐憫之情。結果是不言而喻的,正如《史記·扁鵲倉公列傳》所載,「上悲其意,此歲中亦除肉刑法。」

緹縈,身為一個封建社會的弱女子,竟敢伏闕上書,甘願沒身為婢以贖父罪,並且希望廢止肉刑而給人以改過自新的機會。其情可憫,其見甚明,其行亦悲壯矣。

因而,詩人在最後一部分,用兩句,將她的言行與男子作比道:「百男何憒憒,不如一緹縈!」以「百男」與一女作比,本身已見出高下之勢:百男竟「不如」一女,則更見出此女子的不同凡俗。作者正是通過這樣一個強比,將他對這奇女子的敬佩和盛讚之情,以及對「百男」的輕蔑之意,充分地表達出來了。

該詩有兩點需要說及。一是,在男尊女卑的封建社會,班固能以「百男何憒憒,不如一緹縈」的態度,來歌頌一個奇女子,已屬難能可貴。二是,此詩雖僅老實敘事,缺乏文采和形象性,但它畢竟是有文獻可考的第一首文人五言詩,那種初學者的質樸和幼稚是情有可原的,而作者那種敢於實踐新詩體的精神,也是可貴的。▲

賀新輝主編.《古詩名篇賞析 第1冊》:中國婦女出版社,2007.01:第167-168頁

蕭滌非等著.《漢魏晉南北朝隋詩鑑賞詞典》:山西人民出版社,1989.03:第60頁

詠史 - 創作背影

東漢永元元年(89),大將軍竇憲伐匈奴,征班固為中護軍。後竇憲敗,班固坐免官,又因為諸子不尊法度、得罪洛陽令種競而被捕,於永元四年(92)卒於獄中。這首詩大約是班固晚年在獄中所作。

王紫微編著.《古代懷古詩詞三百首》:中國國際廣播出版社,2014.09:第1頁

班固

作者:班固

班固(32年—92年),字孟堅,扶風安陵(今陝西咸陽東北)人,東漢著名史學家、文學家。班固出身儒學世家,其父班彪、伯父班嗣,皆為當時著名學者。班固一生著述頗豐。作為史學家,《漢書》是繼《史記》之後中國古代又一部重要史書,「前四史」之一;作為辭賦家,班固是「漢賦四大家」之一,《兩都賦》開創了京都賦的範例,列入《文選》第一篇;同時,班固還是經學理論家,他編輯撰成的《白虎通義》,集當時經學之大成,使讖緯神學理論化、法典化。 

班固其它诗文

《東都賦》

班固 〔兩漢〕

東都主人喟然而嘆曰:「痛乎風俗之移人也。

子實秦人,矜誇館室,保界河山,信識昭、襄而知始皇矣,烏睹大漢之云為乎?夫大漢之開元也,奮布衣以登皇位,由數期而創萬代,蓋六籍所不能談,前聖靡得言焉當此之時,功有橫而當天,討有逆而順民。

故婁敬度勢而獻其說,蕭公權宜而拓其制。

時豈泰而安之哉,計不得以已也。

吾子曾不是睹,顧曜後嗣之末造,不亦暗乎?今將語子以建武之治,永平之事,監於太清,以變子之惑志。

往者王莽作逆,漢祚中缺,天人致誅,六合相滅。

於時之亂,生人幾亡,鬼神泯絕,壑無完柩,郛罔遺室。

原野厭人之肉,川谷流人之血,秦、項之災,猶不克半,書契以來,未之或紀。

故下人號而上訴,上帝懷而降監,乃致命乎聖皇。

於是聖皇乃握乾符,闡坤珍,披皇圖,稽帝文,赫然發憤,應若興雲,霆擊昆陽,憑怒雷震。

遂超大河,跨北嶽,立號高邑,建都河、洛。

紹百王之荒屯,因造化之蕩滌,體元立制,繼天而作。

系唐統,接漢緒,茂育群生,恢復疆宇,勛兼乎在昔,事勤乎三五。

豈特方軌並跡,紛紛後辟,治近古之所務,蹈一聖之險易云爾哉。

且夫建武之元,天地革命,四海之內,更造夫婦,肇有父子,君臣初建,人倫實始,斯乃伏犧氏之所以基皇德也。

分州土,立市朝,作盤輿,造器械,斯乃軒轅氏之所以開帝功也。

龔行天罰,應天順人,斯乃湯、武之所以昭王業也。

遷都改邑,有殷宗中興之則焉。

即土之中,有周成隆平之制焉。

不階尺土一人之柄,同符乎高祖。

克己復禮,以奉終始,允恭乎孝文。

憲章稽古,封岱勒成,儀炳乎世宗。

案《六經》而校德,眇古昔而論功,仁聖之事既該,而帝王之道備矣。

至於永平之際,重熙而累洽,盛三雍之上儀,修袞龍之法服,鋪鴻藻,信景鑠,揚世廟,正雅樂。

人神之和允洽,群臣之序既肅。

乃動大輅,遵皇衢,省方巡狩,窮覽萬國之有無,考聲教之所被,散皇明以燭幽。

然後增周舊,修洛邑,扇巍巍,顯翼翼。

光漢京於諸夏,總八方而為之極。

是以皇城之內,宮室光明,闕庭神麗,奢不可逾,儉不能侈。

外則因原野以作苑,填流泉而為沼,發 苹藻以潛魚,豐圃草以毓獸,制同乎梁鄒,誼合乎靈囿。

若乃順時節而搜狩,簡車徒以講武,則必臨之以《王制》,考之以《風》《雅》,歷《騶虞》,覽《駟鐵》,嘉《車攻》,采《吉日》,禮官整儀,乘輿乃出。

於是發鯨魚,鏗華鍾,登玉輅,乘時龍,鳳蓋棽麗,和鑾玲瓏,天官景從,寢威盛容。

山靈護野,屬御方神,雨師泛灑,風伯清塵,千乘雷起,萬騎紛紜,元戎竟野,戈鋌彗雲,羽旄掃霓,旌旗拂天。

焱焱炎炎,揚光飛文,吐焰生風,欱野噴山,日月為之奪明,丘陵為之搖震。

遂集乎中囿,陳師案屯,駢部曲,列校隊,勒三軍,誓將帥。

然後舉烽伐鼓,申令三驅, 輶車霆激,驍騎電騖,由基發射范氏施御,弦不睼禽,轡不詭遇,飛者未及翔,走者未及去。

指顧倏忽,獲車已實,樂不極盤,殺不盡物,馬踠余足,士怒未渫,先驅復路,屬車案節。

於是薦三犧,效五牲,禮神祇,懷百靈,覲明堂,臨辟雍,揚緝熙,宣皇風,登靈台,考休徵。

俯仰乎乾坤,參象乎聖躬,目中夏而布德,瞰四裔而抗棱。

西盪河源,東澹海漘,北動幽崖,南趯朱垠。

殊方別區,界絕而不鄰。

自孝武之所不征,孝宣之所未臣,莫不陸讋水栗,奔走而來賓。

遂綏哀牢,開永昌,春王三朝,會同漢京。

是日也,天子受四海之圖籍,膺萬國之貢珍,內撫諸夏,外綏百蠻。

爾乃盛禮興樂,供帳置乎雲龍之庭,陳百寮而贊群後,究皇儀而展帝容。

於是庭實千品,旨酒萬鍾,列金罍,班玉觴,嘉珍御,太牢饗。

爾乃食舉《雍》徹,太師奏樂,陳金石,布絲竹,鐘鼓鏗鍧,管弦燁煜。

抗五聲,極六律,歌九功,舞八佾,《韶》《武》備,泰古華。

四夷間奏,德廣所及,僸佅兜離,罔不具集。

萬樂備,百禮暨,皇歡浹,群臣醉,降煙熅,調元氣,然後撞鐘告罷,百寮遂退。

於是聖上親萬方之歡娛,又沐浴於膏澤,懼其侈心之將萌,而怠於東作也,乃申舊間,下明詔,命有司,班憲度,昭節儉,示太素。

去後宮之麗飾,損乘輿之服御,抑工商之淫業,興農桑之盛務。

遂令海內棄末而反本,背偽而歸真,女修織紝,男務耕耘,器用陶匏,服尚素玄,恥纖靡而不服,賤奇麗而弗珍,捐金於山,沈珠於淵。

於是百姓滌瑕盪穢而鏡至清,形神寂漠,耳目弗營,嗜欲之源滅,廉恥之心生,莫不優遊而自得,玉潤而金聲。

是以四海之內,學校如林,庠序盈門,獻酬交錯,俎豆莘莘,下舞上歌,蹈德詠仁。

登降飪宴之禮既畢,因相與嗟嘆玄德,讜言弘說,咸含和而吐氣,頌曰:「盛哉乎斯世!」今論者但知誦虞、夏之《書》,詠殷、周之《詩》,講羲、文之《易》,論孔氏之《春秋》,罕能精古今之清濁,究漢德之所由。

唯子頗識舊典,又徒馳騁乎末流。

溫故知新已難,而知德者鮮矣。

且夫僻界西戎,險阻四塞,修其防禦,孰與處乎土中,平夷洞達,萬方輻湊?秦嶺、九崚,涇、渭之川,曷若四瀆、五嶽,帶河溯洛,圖書之淵?建章、甘泉,館御列仙,孰與靈台、明堂,統和天人?太液、昆明,鳥獸之囿,曷若辟雍海流,道德之富?遊俠逾侈,犯義侵禮,孰與同履法度,翼翼濟濟也?子徒習秦阿房之造天,而不知京洛之有制也。

識函谷之可關,而不知王者之無外也。

主人之辭未終,西都賓矍然失容,逡巡降階,揲然意下,捧手欲辭。

」主人曰:「復位,今將授予以五篇之詩。

」賓既卒業,乃稱曰:「美哉乎斯詩!義正乎揚雄,事實乎相如,匪唯主人之好學,蓋乃遭遇乎斯時也。

小子狂簡,不知所裁,既聞正道,請終身而誦之。

」。

《幽通賦》

班固 〔兩漢〕

系高頊之玄胄兮,氏中葉之炳靈。

颻颽風而蟬蛻兮,雄朔野以揚聲。

皇十紀而鴻漸兮,有羽儀於上京。

巨滔天而泯夏兮,考遘愍以行謠。

終保己而貽則兮,里上仁之所廬。

懿前烈之純淑兮,窮與達其必濟。

咨孤蒙之眇眇兮,將圮絕而罔階。

豈余身之足殉兮,違世業之可懷。

靖潛處以永思兮,經日月而彌遠。

匪黨人之敢拾兮,庶斯言之不玷。

魂煢煢與神交兮,精誠發於宵寐。

夢登山而迥眺兮,覿幽人之仿彿。

攬葛藟而授余兮,眷峻谷曰勿墜。

吻昕寤而仰思兮,心蒙蒙猶未察。

黃神邈而靡質兮,儀遺讖以臆對。

曰乘高而臚神兮,道遐通而不迷。

葛綿綿於樛木兮,詠南風以為綏。

蓋惴惴之臨深兮,乃二雅之所祗。

既訊爾以吉象兮,又申之以炯戒。

盍孟晉以迨群兮,辰倏忽其不再。

承靈訓其虛徐兮,鎶盤桓而且俟。

惟天地之無窮兮,鮮生民之晦在。

紛屯邅與蹇連兮,何艱多而智寡。

上聖迕而後拔兮,雖群黎之所御。

昔衛叔之御昆兮,昆為寇而喪予。

管彎弧欲斃仇兮,仇作後而成己。

變化故而相詭兮,孰雲預其終始!雍造怨而先賞兮,丁繇惠而被戮。

栗取吊於逌吉兮,王膺慶於所戚。

叛回穴其若茲兮,北叟頗識其倚伏。

單治里而外凋兮,張修襮而內逼。

聿中和為庶幾兮,顏與冉又不得。

溺招路以從己兮,謂孔氏猶未可。

安慆慆而不萉兮,卒隕身乎世禍。

游聖門而靡救兮,雖覆醢其何補?固行行其必凶兮,免盜亂為賴道。

形氣發於根柢兮,柯葉匯而零茂。

恐魍魎之責景兮,羌未得其雲已。

黎淳耀於高辛兮,羋強大於南汜。

嬴取威於伯儀兮,姜本支乎三趾。

既仁得其信然兮,仰天路而同軌。

東鄰虐而殲仁兮,王合位乎三五。

戎女烈而喪孝兮,伯徂歸於龍虎。

發還師以成命兮,重醉行而自耦。

震鱗漦於夏庭兮,匝三正而滅姬。

巽羽化於宣宮兮,彌五辟而成災。

道修長而世短兮,夐冥默而不周。

胥仍物而鬼諏兮,乃窮宙而達幽。

媯巢姜於孺筮兮,旦筭祀於契龜。

宣曹興敗於下夢兮,魯衛名諡於銘謠。

妣聆呱而劾石兮,許相理而鞫條。

道混成而自然兮,術同原而分流。

神先心以定命兮,命隨行以消息。

斡流遷其不濟兮,故遭罹而嬴縮。

三欒同於一體兮,雖移易而不忒。

洞參差其紛錯兮,斯眾兆之所惑。

周賈盪而貢憤兮,齊死生與禍福。

抗爽言以矯情兮,信畏犧而忌鵩。

所貴聖人至論兮,順天性而斷誼。

物有欲而不居兮,亦有惡而不避。

守孔約而不貳兮,乃輶德而無累。

三仁殊於一致兮,夷惠舛而齊聲。

木偃息以蕃魏兮,申重繭以存荊。

紀焚躬以衛上兮,皓頤志而弗傾。

侯草木之區別兮,苟能實其必榮。

要沒世而不朽兮,乃先民之所程。

觀天網之紘覆兮,實棐諶而相訓。

謨先聖之大猷兮,亦鄰德而助信。

虞韶美而儀鳳兮,孔忘味於千載。

素文信而厎麟兮,漢賓祚於異代。

精通靈而感物兮,神動氣而入微。

養流睇而猿號兮,李虎發而石開。

非精誠其焉通兮,苟無實其孰信?操末技猶必然兮,矧耽躬於道真。

登孔昊而上下兮,緯群龍之所經。

朝貞觀而夕化兮,猶諠己而遺形。

若胤彭而偕老兮,訴來哲而通情。

亂曰:天造草昧,立性命兮。

復心弘道,惟聖賢兮。

渾元運物,流不處兮。

保身遺名,民之表兮。

捨生取誼,以道用兮。

憂傷夭物,忝莫痛兮。

皓爾太素,曷渝色兮。

尚越其幾,淪神域兮。

《西都賦》

班固 〔兩漢〕

漢之西都,在於雍州,實曰長安。

左據函谷、二崤之阻,表以太華、終南之山。

右界褒斜、隴首之險,帶以洪河、涇、渭之川。

眾流之隈,汧涌其西。

華實之毛,則九州之上腴焉。

防禦之阻,則天地之隩區焉。

是故橫被六合,三成帝畿,周以龍興,秦以虎視。

及至大漢受命而都之也,仰悟東井之精,俯協《河圖》之靈。

奉春建策,留侯演成。

天人合應,以發皇明,乃眷西顧,實惟作京。

於是睎秦嶺,睋北阜,挾酆灞,據龍首。

圖皇基於億載,度宏規而大起。

肇自高而終平,世增飾以崇麗。

歷十二之延祚,故窮泰而極侈。

建金城而萬雉,呀周池而成淵。

披三條之廣路,立十二之通門。

內則街衢洞達,閭閻且千,九市開場,貨別隧分。

人不得顧,車不得旋,闐城溢郭,旁流百廛。

紅塵四合,煙雲相連。

於是既庶且富,娛樂無疆。

都人士女,殊異乎五方。

游士擬於公侯,列肆侈於姬姜。

鄉曲豪舉,遊俠之雄,節慕原、嘗,名亞春、陵。

連交合眾,騁騖乎其中。

若乃觀其四郊,浮游近縣,則南望杜、霸,北眺五陵。

名都對郭,邑居相承。

英俊之域,紱冕所興。

冠蓋如雲,七相五公。

與乎州郡之豪傑,五都之貨殖,三選七遷,充奉陵邑。

蓋以強幹弱枝,隆上都而觀萬國也。

封畿之內,厥土千里,逴躒諸夏,兼其所有。

其陽則崇山隱天,幽林穹谷,陸海珍藏,藍田美玉。

商、洛緣其隈,鄠、杜濱其足,源泉灌注,陂池交屬。

竹林果園,芳草甘木,郊野之富,號為近蜀。

其陰則冠以九嵕,陪以甘泉,乃有靈宮起乎其中。

秦漢之所極觀,淵雲之所頌嘆,於是乎存焉。

下有鄭、白之沃,衣食之源。

提封五萬,疆埸綺分,溝塍刻鏤,原隰龍鱗,決渠降雨,荷插成雲。

五穀垂穎,桑麻鋪棻。

東郊則有通溝大漕,潰渭洞河,泛舟山東,控引淮湖,與海通波。

西郊則有上囿禁苑,林麓藪澤,陂池連乎蜀漢,繚以周牆,四百餘里。

離宮別館,三十六所。

神池靈沼,往往而在。

其中乃有九真之麟,大宛之馬,黃支之犀,條支之鳥。

逾崑崙,越巨海,殊方異類,至於三萬里。

其宮室也,體象乎天地,經緯乎陰陽。

據坤靈之正位,仿太紫之圓方。

樹中天之華闕,豐冠山之朱堂。

因瑰材而究奇,抗應龍之虹梁。

列棼橑以布翼,荷棟桴而高驤。

雕玉瑱以居楹,裁金壁以飾璫。

發五色之渥彩,光焰朗以景彰。

於是左墄右平,重軒三階。

閨房周通,門闥洞開。

列鍾虡於中庭,立金人於端闈。

仍增崖而衡閾,臨峻路而啟扉。

徇以離宮別寢,承以崇台閒館,煥若列宿,紫宮是環。

清涼、宣溫、神仙、長年、金華、玉堂、白虎、麒麟,區宇若茲,不可殫論。

增盤崔嵬,登降炤爛,殊形詭制,每各異觀。

乘茵步輦,惟所息宴。

後宮則有掖庭、椒房,后妃之室。

合歡、增城、安處、常寧、茝若、椒風、披香、發越、蘭林、蕙草、鴛鸞、飛翔之列,昭陽特盛,隆乎孝成。

屋不呈材,牆不露形。

裛以藻繡,絡以綸連。

隨侯明月,錯落其間。

金釭銜璧,是為列錢。

翡翠火齊,流耀含英。

懸黎垂棘,夜光在焉。

於是玄墀扣砌,玉階彤庭,碝磩彩致,琳珉青熒,珊瑚碧樹,周阿而生。

紅羅颯纚,綺組繽紛。

精曜華燭,俯仰如神。

後宮之號,十有四位。

窈窕繁華,更盛迭貴。

處乎斯列者,蓋以百數。

左右庭中,朝堂百寮之位,蕭曹魏邴,謀謨乎其上。

佐命則垂統,輔翼則成化。

流大漢之愷悌,盪亡秦之毒螫。

故令斯人揚樂和之聲,作畫一之歌。

功德著乎祖宗,膏澤洽乎黎庶。

又有天祿、石渠,典籍之府。

命夫諄誨故老,名儒師傅,講論乎《六藝》,稽合乎同異。

又有承明、金馬、著作之庭。

大雅宏達,於茲為群。

元元本本,殫見洽聞。

啟發篇章,校理秘文。

周以鈎陳之位,衛以嚴更之署,總禮官之甲科,群百郡之廉孝。

虎賁贅衣,閹尹閽寺。

陛戟百重,各有典司。

周廬千列,徼道綺錯。

輦路經營,修除飛閣。

自未央而連桂宮,北彌明光而亘長樂。

凌隥道而超西墉,掍建章而連外屬。

設璧門之鳳闕,上觚稜而棲金爵。

內則別風之嶕嶢,眇麗巧而聳擢,張千門而立萬戶,順陰陽以開闔。

爾乃正殿崔嵬,層構厥高,臨乎未央。

經駘湯而出馺娑,洞枍詣以與天梁。

上反宇以蓋戴,激日景而納光。

神明郁其特起,遂偃蹇而上躋。

軼雲雨於太半,虹霓回帶於棼楣。

雖輕迅與僄狡,猶愕眙而不能階。

攀井幹而未半,目眴轉而意迷,舍欞檻而卻倚,若顛墜而復稽,魂怳怳以失度,巡迴途而下低,既懲懼於登望,降周流以彷徨。

步甬道以縈紆,又杳窱而不見陽。

排飛闥而上出,若游目於天表,似無依而洋洋。

前唐中而後太液,覽滄海之湯湯。

揚波濤於碣石,激神岳之嶈嶈。

濫瀛洲與方壺,蓬萊起乎中央。

於是靈草冬榮,神木叢生。

岩峻崷崪,金石崢嶸。

抗仙掌以承露,擢雙立之金莖,軼埃壒之混濁,鮮顥氣之清英。

騁文成之丕誕,馳五利之所刑。

庶松喬之群類,時游從乎斯庭。

實列仙之攸館,非吾人之所寧。

爾乃盛娛游之壯觀,奮泰武乎上囿。

因茲以威戎夸狄,耀威靈而講武事。

命荊州使起鳥、詔梁野而驅獸。

毛群內闐,飛羽上覆,接翼側足,集禁林而屯聚。

水衡虞人,修其營表。

種別群分,部曲有署。

罘網連紘,籠山絡野。

列卒周匝,星羅雲布。

於是乘鑾輿,備法駕,帥群臣,披飛廉,入苑門。

遂繞酆鄗,歷上蘭。

六師發逐,百獸駭殫,震震爚爚,雷奔電激,草木塗地,山淵反覆。

蹂躪其十二三,乃拗怒而少息。

爾乃期門佽飛,列刃鑽鍭,要趹追蹤。

鳥驚觸絲,獸駭值鋒。

機不虛掎,弦不再控。

矢不單殺,中必疊雙。

颮颮紛紛,矰繳相纏。

風毛雨血,灑野蔽天。

平原赤,勇士厲。

猿狖失木,豺狼懾竄。

爾乃移師趨險,並蹈潛穢。

窮虎奔突,狂兕觸蹶。

許少施巧,秦成力折。

掎僄狡,扼猛噬。

脫角挫脰,徒搏獨殺。

挾師豹,拖熊螭。

曳犀犛,頓象羆。

超洞壑,越峻崖。

蹶嶄岩,巨石隤。

松柏仆,叢林摧。

草木無餘,禽獸殄夷。

於是天子乃登屬玉之館,歷長楊之榭。

覽山川之體勢,觀三軍之殺獲。

原野蕭條,目極四裔。

禽相鎮壓,獸相枕藉。

然後收禽會眾,論功賜胙。

陳輕騎以行炰,騰酒車以斟酌。

割鮮野食,舉烽命釂。

饗賜畢,勞逸齊,大輅鳴鑾,容與徘徊。

集乎豫章之宇,臨乎昆明之池。

左牽牛而右織女,似雲漢之無涯。

茂樹蔭蔚,芳草被堤。

蘭茝發色,曄曄猗猗。

若摛錦布繡,燭燿乎其陂。

鳥則玄鶴白鷺,黃鵠鵁鸛,鶬鴰鴇鶂,鳧鷖鴻雁。

朝發河海,夕宿江漢。

沉浮往來,雲集霧散。

於是後宮乘輚輅,登龍舟。

張鳳蓋,建華旗。

祛黼帷,鏡清流。

靡微風,澹淡浮。

棹女謳,鼓吹震,聲激越,謍厲天,鳥群翔,魚窺淵。

招白鷳,下雙鵠。

揄文竿,出比目。

撫鴻罿,御矰繳,方舟並騖,俯仰極樂。

遂乃風舉雲搖,浮游溥覽。

前乘秦嶺,後越九嵕,東薄河華,西涉岐雍。

宮館所歷,百有餘區。

行所朝夕,儲不改供。

禮上下而接山川,究休佑之所用。

采游童之歡謠,第從臣之嘉頌。

於斯之時,都都相望,邑邑相屬。

國藉十世之基,家承百年之業,士食舊德之名氏,農服先疇之畎畝,商循族世之所鬻,工用高曾之規矩。

粲乎隱隱,各得其所。

若臣者徒觀跡於舊墟,聞之乎故老,十分而未得其一端,故不能遍舉也。

《高帝求賢詔》

班固 〔兩漢〕

蓋聞王者莫高於周文,伯者莫高於齊桓,皆待賢人而成名。

今天下賢者智能,豈特古之人乎?患在人主不交故也,士奚由進?今吾以天之靈,賢士大夫,定有天下,以為一家。

欲其長久,世世奉宗廟亡絕也。

賢人已與我共平之矣,而不與吾共安利之,可乎?賢士大夫有肯從我游者,吾能尊顯之。

布告天下,使明知朕意。

御史大夫昌下相國,相國酇侯下諸侯王,御史中執法下郡守,其有意稱明德者,必身勸,為之駕,遣詣相國府,署行義年,有而弗言,覺免。

年老癃病,勿遣。

《蘇武傳》

班固 〔兩漢〕

武字子卿,少以父任,兄弟並為郎。

稍遷至栘中廄監。

時漢連伐胡,數通使相窺觀。

匈奴留漢使郭吉、路充國等,前後十餘輩。

匈奴使來,漢亦留之以相當。

天漢元年,且鞮侯單于初立,恐漢襲之,乃曰:「漢天子我丈人行也。

」盡歸漢使路充國等。

武帝嘉其義,乃遣武以中郎將使持節送匈奴使留在漢者,因厚賂單于,答其善意。

武與副中郎將張勝及假吏常惠等募士斥候百餘人俱,既至匈奴,置幣遺單于;單于益驕,非漢所望也。

方欲發使送武等,會緱王與長水虞常等謀反匈奴中。

緱王者,昆邪王姊子也,與昆邪王俱降漢,後隨浞野侯沒胡中,及衛律所將降者,陰相與謀劫單于母閼氏歸漢。

會武等至匈奴,虞常在漢時,素與副張勝相知,私候勝曰:「聞漢天子甚怨衛律,常能為漢伏弩射殺之,吾母與弟在漢,幸蒙其賞賜。

」張勝許之,以貨物與常。

後月余,單于出獵,獨閼氏子弟在。

虞常等七十餘人慾發,其一人夜亡,告之。

單于子弟發兵與戰,緱王等皆死,虞常生得。

單于使衛律治其事,張勝聞之,恐前語發,以狀語武。

武曰:「事如此,此必及我,見犯乃死,重負國。

」欲自殺,勝、惠共止之。

虞常果引張勝。

單于怒,召諸貴人議,欲殺漢使者。

左伊秩訾曰:「即謀單于,何以復加?宜皆降之。

」單于使衛律召武受辭。

武謂惠等:「屈節辱命,雖生,何面目以歸漢!」引佩刀自刺。

衛律驚,自抱持武,馳召醫。

鑿地為坎,置熅火,覆武其上,蹈其背以出血。

武氣絕,半日復息。

惠等哭,輿歸營。

單于壯其節,朝夕遣人候問武,而收系張勝。

武益愈,單于使使曉武,會論虞常,欲因此時降武。

劍斬虞常已,律曰:「漢使張勝謀殺單于近臣,當死。

單于募降者赦罪。

」舉劍欲擊之,勝請降。

律謂武曰:「副有罪,當相坐。

」武曰:「本無謀,又非親屬,何謂相坐?」復舉劍擬之,武不動。

律曰:「蘇君,律前負漢歸匈奴,幸蒙大恩,賜號稱王,擁眾數萬,馬畜彌山,富貴如此!蘇君今日降,明日復然。

空以身膏草野,誰復知之!」武不應。

律曰:「君因我降,與君為兄弟;今不聽吾計,後雖復欲見我,尚可得乎?」武罵律曰:「汝為人臣子,不顧恩義,畔主背親,為降虜於蠻夷,何以汝為見?且單于信汝,使決人死生,不平心持正,反欲斗兩主,觀禍敗。

若知我不降明,欲令兩國相攻,匈奴之禍,從我始矣。

」律知武終不可脅,白單于。

單于愈益欲降之。

乃幽武置大窖中,絕不飲食。

天雨雪。

武臥齧雪,與旃毛並咽之,數日不死。

匈奴以為神。

乃徙武北海上無人處,使牧羝,羝乳乃得歸。

別其官屬常惠等各置他所。

武既至海上,廩食不至,掘野鼠去草實而食之。

杖漢節牧羊,臥起操持,節旄盡落。

積五六年,單于弟於靬王弋射海上。

武能網紡繳,檠弓弩,於靬王愛之,給其衣食。

三歲余,王病,賜武馬畜、服匿、穹廬。

王死後,人眾徙去。

其冬,丁令盜武牛羊,武復窮厄。

初,武與李陵俱為侍中。

武使匈奴,明年,陵降,不敢求武。

久之,單于使陵至海上,為武置酒設樂。

因謂武曰:「單于聞陵與子卿素厚,故使陵來說足下,虛心欲相待。

終不得歸漢,空自苦亡人之地,信義安所見乎?前長君為奉車,從至雍棫陽宮,扶輦下除,觸柱折轅,劾大不敬,伏劍自刎,賜錢二百萬以葬。

孺卿從祠河東后土,宦騎與黃門駙馬爭船,推墮駙馬河中溺死,宦騎亡,詔使孺卿逐捕,不得,惶恐飲藥而死。

來時太夫人已不幸,陵送葬至陽陵。

子卿婦年少,聞已更嫁矣。

獨有女弟二人,兩女一男,今復十餘年,存亡不可知。

人生如朝露,何久自苦如此!陵始降時,忽忽如狂,自痛負漢,加以老母系保宮。

子卿不欲降,何以過陵?且陛下春秋高,法令亡常,大臣亡罪夷滅者數十家,安危不可知,子卿尚復誰為乎?願聽陵計,勿復有雲。

」武曰:「武父子亡功德,皆為陛下所成就,位列將,爵通侯,兄弟親近,常願肝腦塗地。

今得殺身自效,雖蒙斧鉞湯鑊,誠甘樂之。

臣事君,猶子事父也。

子為父死,亡所恨,願無復再言!」陵與武飲數日,復曰:「子卿壹聽陵言!」武曰:「自分已死久矣!王必欲降武,請畢今日之歡,效死於前!」陵見其至誠,喟然嘆曰:「嗟呼,義士!陵與衛律之罪上通於天!」因泣下霑衿,與武決去。

昭帝即位,數年,匈奴與漢和親。

漢求武等,匈奴詭言武死。

後漢使復至匈奴,常惠請其守者與俱,得夜見漢使,具自陳道。

教使者謂單于,言天子射上林中,得雁足有系帛書,言武等在某澤中。

使者大喜,如惠語以讓單于。

單于視左右而驚,謝漢使曰:「武等實在。

」單于召會武官屬,前以降及物故,凡隨武還者九人。

武以始元六年春至京師。

武留匈奴凡十九歲,始以強壯出,及還,鬚髮盡白。

《張寺丞鳴玉亭書事》

班固 〔兩漢〕

為憐瀟灑近城闉,來往何曾問主人。

列岫曉昏雲鬱郁,流泉秋淨石粼粼。

陸機詩就伏招隱,班固文成正答賓。

愁見西峰日將暮,卻驅羸馬入埃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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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鄺將軍元帥還郴古詩十首 其七》

班固 〔兩漢〕

桓桓鄺將軍,仗義能急難。水陸勢既合,破賊笑談間。

聲名播南海,威武耀北蠻。明當喚班固,勒名貂蟬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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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張戶曹茂參募兵真定諸郡》

班固 〔兩漢〕

人辭京國黃塵外,霜落滹沱白雁前。驛騎先飛秋草路,使旌高捲夕陽天。

欲招遊俠傾三輔,擬見驅馳靜九邊。班固為郎寧久滯,還期北去勒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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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兩生藝》

班固 〔兩漢〕

詞賦壯夫羞不為,而況區區事訓詁。英雄氣短無奈何,一半從今半學古。

史遷班固大文章,縮足僂行循八股。安排蟲臂削鼠肝,焉用丈夫力如虎。

三百年來王制嚴,糊目經生無所睹。青苗剜目未糊心,不過當時小民苦。

帖括封錮天下士,甚於坑焚王介甫。志士強顏負起衰,區區聊復齊變魯。

我今屈曲鬢成絲,安置此身何處所。一時出處千古名,二者計之去十五。

老牛跼蹐觀快犢,兩生奇文燈下讀。喑啞叱咤亦足豪,穎脫而出定可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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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捷》

班固 〔兩漢〕

吠南初謂予堪侮,折北俄聞彼不支。

撻覽果殲強弩下,鬼章有入檻車時。

鍾繇捷表前無古,班固銘詩繼者誰。

白髮腐儒心膽薄,一春林下浪攢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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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臣會飲於仙莊話次頗聞俗子譏訶次前韻自解兼呈國鎮》

班固 〔兩漢〕

鴟夷載酒神仙宅,面作纈紋拚卷白。飲餘指掌話平生,冷笑濡需同豕虱。

崑山片玉本無瑕,洗垢瘢痕任人索。此中空洞貯天真,何止容卿數百人。

但見婁公容唾面,未應子路不知津。會逢博物為鑑拔,太阿拂拭寧因循。

男兒強項不易屈,剪剪羞他拜望塵。席門車轍多長者,雖不事事非長貧。

意詳文贍諸儒慕,紛紛誰復師班固。膏唇澤舌獵英華,立涸宛如溝澮雨。

纓冠門下謾峨峨,魯國真儒自不多。何時解榻揮金椀,陶然爛醉奚落河。

清狂浪語文字飲,不須羅襪襯凌波。芙蓉仙人酒量闊,況有詩客相吟哦。

迎賓掃雪尚如何,乘興扁舟須一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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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衡傳》

班固 〔兩漢〕

  張衡字平子,南陽西鄂人也。衡少善屬文,游於三輔,因入京師,觀太學,遂通五經,貫六藝。雖才高於世,而無驕尚之情。常從容淡靜,不好交接俗人。永元中,舉孝廉不行,連辟公府不就。時天下承平日久,自王侯以下,莫不逾侈。衡乃擬班固《兩都》作《二京賦》,因以諷諫。精思傅會,十年乃成。大將軍鄧騭奇其才,累召不應。

  衡善機巧,尤致思於天文、陰陽、歷算。安帝雅聞衡善術學,公車特徵拜郎中,再遷為太史令。遂乃研核陰陽,妙盡璇璣之正,作渾天儀,著《靈憲》、《算罔論》,言甚詳明。

  順帝初,再轉,復為太史令。衡不慕當世,所居之官輒積年不徙。自去史職,五載復還。

  陽嘉元年,復造候風地動儀。以精銅鑄成,員徑八尺,合蓋隆起,形似酒尊,飾以篆文山龜鳥獸之形。中有都柱,傍行八道,施關發機。外有八龍,首銜銅丸,下有蟾蜍,張口承之。其牙機巧制,皆隱在尊中,覆蓋周密無際。如有地動,尊則振龍,機發吐丸,而蟾蜍銜之。振聲激揚,伺者因此覺知。雖一龍發機,而七首不動,尋其方面,乃知震之所在。驗之以事,合契若神。自書典所記,未之有也。嘗一龍機發而地不覺動,京師學者咸怪其無征。後數日驛至,果地震隴西,於是皆服其妙。自此以後,乃令史官記地動所從方起。

  時政事漸損,權移於下,衡因上疏陳事。後遷侍中,帝引在帷幄,諷議左右。嘗問天下所疾惡者。宦官懼其毀己,皆共目之,衡乃詭對而出。閹豎恐終為其患,遂共讒之。衡常思圖身之事,以為吉凶倚伏,幽微難明。乃作《思玄賦》以宣寄情志。

  永和初,出為河間相。時國王驕奢,不遵典憲;又多豪右,共為不軌。衡下車,治威嚴,整法度,陰知奸黨名姓,一時收禽,上下肅然,稱為政理。視事三年,上書乞骸骨,征拜尚書。年六十二,永和四年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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