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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張岱杉》

張岱 〔明代〕

清明在躬真養氣,寡慾可使清且明。氣為之本形為末,餘事猶足持吾形。

超觀超超必了此,力行實難無異理。若非仗義行人間,漫浪長生不如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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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張岱杉 - 賞析

張岱

作者:張岱

張岱(1597年10月5日-1689年?)一名維城,字宗子,又字石公,號陶庵、陶庵老人、蝶庵、古劍老人、古劍陶庵、古劍陶庵老人、古劍蝶庵老人,晚年號六休居士,浙江山陰(今浙江紹興)人,祖籍四川綿竹(故自稱「蜀人」) ,明清之際史學家、文學家。其最擅長散文,著有《琅嬛文集》《陶庵夢憶》《西湖夢尋》《三不朽圖贊》《夜航船》等絕代文學名著。 

張岱其它诗文

《龍山雪》

張岱 〔明代〕

天啟六年十二月,大雪深三尺許。

晚霽,余登龍山,坐上城隍廟山門,李岕生、高眉生、王畹生、馬小卿、潘小妃侍。

萬山載雪,明月薄之,月不能光,雪皆呆白。

坐久清冽,蒼頭送酒至,余勉強舉大觥敵寒,酒氣冉冉,積雪欱之,竟不得醉。

馬小卿唱曲,李岕生吹洞簫和之,聲為寒威所懾,咽澀不得出。

三鼓歸寢。

馬小卿、潘小妃相抱從百步街旋滾而下,直至山趾,浴雪而立。

余坐一小羊頭車,拖冰凌而歸。

《自題小像》

張岱 〔明代〕

功名耶落空,富貴耶如夢。

忠臣耶怕痛,鋤頭耶怕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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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庵夢憶序》

張岱 〔明代〕

陶庵國破家亡,無所歸止。

披髮入山,駴駴為野人。

故舊見之,如毒藥猛獸,愕窒不敢與接。

作《自輓詩》,每欲引決,因《石匱書》未成,尚視息人世。

然瓶粟屢罄,不能舉火。

始知首陽二老,直頭餓死,不食周粟,還是後人妝點語也。

飢餓之餘,好弄筆墨。

因思昔人生長王、謝,頗事豪華,今日罹此果報:以笠報顱,以蕢報踵,仇簪履也;以衲報裘,以苧報絺,仇輕煖也;以藿報肉,以糲報粻,仇甘旨也;以薦報床,以石報枕,仇溫柔也;以繩報樞,以瓮報牖,仇爽塏也;以煙報目,以糞報鼻,仇香艷也;以途報足,以囊報肩,仇輿從也。

種種罪案,從種種果報中見之。

雞鳴枕上,夜氣方回。

因想餘生平,繁華靡麗,過眼皆空,五十年來,總成一夢。

今當黍熟黃粱,車旅蟻穴,當作如何消受?遙思往事,憶即書之,持問佛前,一一懺悔。

不次歲月,異年譜也;不分門類,別《志林》也。

偶拈一則,如游舊徑,如見故人,城郭人民,翻用自喜。

真所謂「痴人前不得說夢」矣。

昔有西陵腳夫為人擔酒,失足破其瓮。

念無以償,痴坐佇想曰:「得是夢便好。

」一寒士鄉試中式,方赴鹿鳴宴,恍然猶意未真,自齧其臂曰:「莫是夢否?」一夢耳,惟恐其非夢,又惟恐其是夢,其為痴人則一也。

余今大夢將寤,猶事雕蟲,又是一番夢囈。

因嘆慧業文人,名心難化,政如邯鄲夢斷,漏盡鐘鳴,盧生遺表,猶思摹榻二王,以流傳後世。

則其名根一點,堅固如佛家舍利,劫火猛烈,猶燒之不失也。

《柳敬亭說書》

張岱 〔明代〕

南京柳麻子,黧黑,滿面疤癗,悠悠忽忽,土木形骸,善說書。

一日說書一回,定價一兩。

十日前先送書帕下定,常不得空。

南京一時有兩行情人:王月生、柳麻子是也。

余聽其說景陽岡武松打虎白文,與本傳大異。

其描寫刻畫,微入毫髮,然又找截乾淨,並不嘮叨。

?夬聲如巨鍾,說至筋節處,叱咤叫喊,洶洶崩屋。

武松到店沽酒,店內無人,謈地一吼,店中空缸空甓皆瓮瓮有聲。

閒中著色,細微至此。

主人必屏息靜坐,傾耳聽之,彼方掉舌。

稍見下人呫嗶耳語,聽者欠伸有倦色,輒不言,故不得強。

每至丙夜,拭桌剪燈,素瓷靜遞,款款言之。

其疾徐輕重,吞吐抑揚,入情入理,入筋入骨,摘世上說書之耳,而使之諦聽,不怕其不齰舌死也。

柳麻貌奇醜,然其口角波俏,眼目流利,衣服恬靜,直與王月生同其婉孌,故其行情正等。

《岳王墳》

張岱 〔明代〕

西泠煙雨岳王宮,鬼氣陰森碧樹叢。

函谷金人長墮淚,昭陵石馬自嘶風。

半天雷電金牌冷,一族風波夜壑紅。

泥塑岳侯鐵鑄檜,只令千載罵奸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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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龐公池》

張岱 〔明代〕

  龐公池歲不得船,況夜船,況看月而船。自余讀書山艇子,輒留小舟於池中,月夜,夜夜出,緣城至北海坂,往返可五里,盤旋其中。山後人家,閉門高臥,不見燈火,悄悄冥冥,意頗悽惻。余設涼簟,臥舟中看月,小傒船頭唱曲,醉夢相雜,聲聲漸遠,月亦漸淡,嗒然睡去。歌終忽寤,含糊贊之,尋復鼾齁。小傒亦呵欠歪斜,互相枕藉。舟子回船到岸,篙啄丁丁,促起就寢。此時胸中浩浩落落,並無芥蒂,一枕黑甜,高舂始起,不曉世間何物謂之憂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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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航船序》

張岱 〔明代〕

  天下學問,惟夜航船中最難對付。蓋村夫俗子,其學問皆預先備辦。如瀛洲十八學士,雲台二十八將之類,稍差其姓名,輒掩口笑之。彼蓋不知十八學士、二十八將,雖失記其姓名,實無害於學問文理,而反謂錯落一人,則可恥孰甚。故道聽途說,只辦口頭數十個名氏,便為博學才子矣。

  余因想吾八越,惟餘姚風俗,後生小子,無不讀書,及至二十無成,然後習為手藝。故凡百工賤業,其《性理》《綱鑑》,皆全部爛熟,偶問及一事,則人名、官爵、年號、地方枚舉之,未嘗少錯。學問之富,真是兩腳書廚,而其無益於文理考校,與彼目不識丁之人無以異也。或曰:「信如此言,則古人姓名總不必記憶矣。」余曰:「不然,姓名有不關於文理,不記不妨,如八元、八愷,廚、俊、顧、及之類是也。有關於文理者,不可不記,如四岳、三老、臧榖、徐夫人之類是也。」

  昔有一僧人,與一士子同宿夜航船。士子高談闊論,僧畏懾,拳足而寢。僧人聽其語有破綻,乃曰:「請問相公,澹臺滅明是一個人,兩個人?」士子曰:「是兩個人。」僧曰:「這等堯舜是一個人,兩個人?」士子曰:「自然是一個人!」僧乃笑曰:「這等說起來,且待小僧伸伸腳。」余所記載,皆眼前極膚淺之事,吾輩聊且記取,但勿使僧人伸腳則亦已矣。故即命其名曰《夜航船》。

  古劍陶庵老人張岱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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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山夜戲》

張岱 〔明代〕

  崇禎二年中秋後一日,余道鎮江往兗。日晡,至北固,艤舟江口。月光倒囊入水,江濤吞吐,露氣吸之,噀天為白。余大驚喜。移舟過金山寺,已二鼓矣。經龍王堂,入大殿,皆漆靜。林下漏月光,疏疏如殘雪。余呼小奚攜戲具,盛張燈火大殿中,唱韓蘄王金山及長江大戰諸劇。鑼鼓喧闐,一寺人皆起看。有老僧以手背摋眼翳,翕然張口,呵欠與笑嚏俱至。徐定睛,視為何許人,以何事何時至,皆不敢問。劇完,將曙,解纜過江。山僧至山腳,目送久之,不知是人、是怪、是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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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藩煙火》

張岱 〔明代〕

  兗州魯藩煙火妙天下。煙火必張燈,魯藩之燈,燈其殿、燈其壁、燈其楹柱、燈其屏、燈其座、燈其宮扇傘蓋。諸王公子、宮娥僚屬、隊舞樂工,盡收為燈中景物。及放煙火,燈中景物又收為煙火中景物。天下之看燈者,看燈燈外;看煙火者,看煙火煙火外。未有身入燈中、光中、影中、煙中、火中,閃爍變幻,不知其為王宮內之煙火,亦不知其為煙火內之王宮也。

  殿前搭木架數層,上放「黃蜂出窠」「撒花蓋頂」「天花噴礴」。四旁珍珠簾八架,架高二丈許,每一簾嵌孝、悌、忠、信、禮、義、廉、恥一大字。每字高丈許,晶映高明。下以五色火漆塑獅、象、橐駝之屬百餘頭,上騎百蠻,手中持象牙、犀角、珊瑚、玉斗諸器,器中實「千丈菊」「千丈梨」諸火器,獸足躡以車輪,腹內藏人。旋轉其下,百蠻手中瓶花徐發,雁雁行行,且陣且走。移時,百獸口出火,尻亦出火,縱橫踐踏。端門內外,煙焰蔽天,月不得明,露不得下。看者耳目攫奪,屢欲狂易,恆內手持之。

  昔者有一蘇州人,自誇其州中燈事之盛,曰:「蘇州此時有煙火,亦無處放,放亦不得上。」眾曰:「何也?」曰:「此時天上被煙火擠住,無空隙處耳!」人笑其誕。於魯府觀之,殆不誣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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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雪文序》

張岱 〔明代〕

  魚肉之物,見風日則易腐,入冰雪則不敗,則冰雪之能壽物也。今年冰雪多,來年穀麥必茂,則冰雪之能生物也。蓋人生無不藉此冰雪之氣以生,而冰雪之氣必待冰雪而有,則四時有幾冰雪哉!

  若吾所謂冰雪則異是。凡人遇旦晝則風日,而夜氣則冰雪也;遇煩躁則風日,而清淨則冰雪也;遇市朝則風日,而山林則冰雪也。冰雪之在人,如魚之於水,龍之於石,日夜沐浴其中,特魚與龍不之覺耳。故知世間山川、雲物、水火、草木、色聲、香味,莫不有冰雪之氣;其所以恣人挹取受用之不盡者,莫深於詩文。蓋詩文只此數字,出高人之手,遂現空靈;一落凡夫俗子,便成臭腐。此期間真有差之毫厘,失之千里。特恨遇之者不能解,解之者不能說。即使其能解能說矣,與彼不知者說,彼仍不解,說亦奚為?故曰:詩文一道,作之者固難,識之者尤不易也。

  干將之鑄劍於冶,與張華之辨劍於斗,雷煥之出劍於獄,識者之精神,實高出於作者之上。由是推之,則劍之有光鋩,與山之有空翠,氣之有沆瀣,月之有煙霜,竹之有蒼蒨,食味之有生鮮,古銅之有青綠,玉石之有胞漿,詩之有冰雪,皆是物也。蘇長公曰:「子由近作《棲賢僧堂記》,讀之慘涼,覺崩崖飛瀑,逼人寒慄。」噫!此豈可與俗人道哉!筆墨之中,崖瀑何從來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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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傳·張汝霖傳》

張岱 〔明代〕

  祖諱汝霖,號雨若。幼好古學,博覽群書。少不肯臨池學書,字丑拙,試有司,輒不利。遂輸粟入太學,淹蹇二十年。文恭捐館,家難漸至。大父讀書龍光樓,輟其梯,軸轤傳食,不下樓者三年。江西鄧文潔公至越,弔文恭,文恭墓木已拱,攀條泫然,悲咽而去。大父送之郵亭,文潔對大父邑邑不樂,蓋文潔中忌者言,言大父近開酒肆,不事文墨久矣,故見大父輒欷歔。是日將別,顧大父曰:「汝則已矣,還教子讀書,以期不墜先業。」大父泣曰:「侄命蹇,特耕而不獲耳,藨蓘尚不敢不勤。」文潔曰:「有是乎?吾且面試子。」乃拈「六十而耳順」題,大父走筆成,文不加點。文潔驚喜,擊節曰:「子文當名世,何止科名?陽和子其不死矣!」

  甲午正月朔,即入南都,讀書雞鳴山,晝夜不輟,病目眚,下幃靜坐者三月。友人以經書題相商,入耳文立就,後有言及者,輒塞耳不敢聽。入闈,日未午,即完牘,牘落一老教諭房。其所取牘,上大主考九我李公,詈不佳,令再上,上之不佳,又上,至四至五,房牘且盡矣,教諭忿恚而泣。公簡其牘少七卷,問教諭,教諭曰:「七卷大不通,留作笑資耳。」公曰:「亟取若笑資來!」公一見,撫掌稱大妙,洗卷更置丹鉛。《易經》以大父擬元,龔三益次之,其餘悉置高等。

  乙未,成進士,授清江令,調廣昌,僚寀多名下士。貞父黃先生善謔弄,易大父為紈袴子。巡方下疑獄,令五縣會鞫之。貞父語同寅曰:「爰書例應屬我,我勿受,諸君亦勿受,吾將以困張廣昌。」大父知其意,勿固辭,走筆數千言,皆引經據典,斷案如老吏。貞父歙然張口稱:「奇才!奇才!」遂與大父定交,稱莫逆。滿六載,考卓異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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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張岱杉》

張岱 〔明代〕

清明在躬真養氣,寡慾可使清且明。氣為之本形為末,餘事猶足持吾形。

超觀超超必了此,力行實難無異理。若非仗義行人間,漫浪長生不如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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