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僧白髮垂兩耳,手抱朱弦古焦尾。自言能作水仙操,知音止有連成子。
去年為客穗城西,大聲壓倒城與市。燈籠露柱暗點頭,盲龜跛鱉生歡喜。
我住山中少到城,焉知世界大如此。聞名卻恨識翁遲,相見匆匆空復爾。
下榻張琴未及彈,明發扁舟戒行李。孤燈話到定鐘鳴,中庭片月照衣被。
匣中枯木解龍吟,笑我痴聾難舉似。臨岐珍重老師翁,大笑抱琴歸故里。
當年我亦審音人,老來失卻無名指。無弦掛壁寂無聲,覿面相逢良有以。
夜深開匣共商量,一曲南薰清且駛。歸來高踞萬山頭,別後相思在流水。
怪矣哉,怪矣哉,一團血肉辭母胎,四大假合成百骸。
飢食渴飲量腹該,長衣短褐稱體裁。生老病死相牽推,胡然衰丑胡嬰孩。
四十二年寒冷灰,曾為猛火燒靈台。靈台火滅歸山隈,山門十日九不開。
終朝運水還搬柴,放下擔子眠堆堆。日之夕矣筋力頹,旦吟暮呻聲喧豗。
良朋相念爭相猜,問我痛癢何處來。病僧欲語中徘徊,諸公諦聽毋深駭。
要知痛癢何處來,直須死過翻身回。怪矣哉,怪矣哉,要知痛癢何處來,直須死過翻身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