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人坐為仕宦牽，出疆載質可笑人。
畢生號呼冒憂患，苦用志業戕天真。
十年養氣如磨劍，正欲一斬世事纏。
玉人雕斲豈受教，服膺孟氏在此言。
荷戈戍邊非所學，事急無人謬使前。
來時斗米值千錢，今日郊原聞管弦。
舉頭秋月三回圓，知我懷歸心勃然。
欲去則去誰能援，黃鶻身微亦摩天。
回看帝座黯孤懸，江湖攬袂空汍瀾。
京城知必陷，所苦吾主耳。黑衣縛絝褶，無異逃李子。
當時設有人，奉上匿鄉里。逡巡稍南趨，北向下詔旨。
遂興燕齊甲，自剪畿輔匪。諸蕃孰不從，秕政悉可理。
徒手援天下，寧用折一矢。吁嗟失此會，秦晉入井底。
污世安足留，及屍猶一哭。蓋棺事遂已，相逼意何速。
宣南舊朋侶，志葉付鬼錄。惟君命稍達，又際世翻覆。
萇弘力違天，定鼎繼郟鄏。丹心豈可滅，摧折遇殊酷。
病中加憤慨，祈死若飲毒。多生證佛果，難脫忠義梏。
百年身遽盡，千載名安屬？相期後死責，剝極行當復。
涉江真畸人，山水興不淺。築庵傍林舍，宿願久未踐。
偶然獲此卷，失笑頗自遣。居然洞庭西，縹緲窺疊巘。
亂作今五年，歇浦等潛遁。湖山嗟被污，欲往空餘憤。
卷中乾淨土，寄意固已遠。畫人辛至乙，巧合事猶罕。
我生實胥門，羈吳亦忘返。何時結夫子，聊作尋梅伴。
所憂名為累，姓字端可變。身陰焉用文，相視應一泫。
稱詩有高學，雲以澀為貴。子豈真可人，所詣遽爾邃。
詩懷文字前，未得殆難會。即論句法秘，大事匪狡獪。
初如咀橄欖，枯中說滋味。終乃啖枇杷，甘平宜渴肺。
子詩實早就，流宕可毋畏。試回刻意功，一極才與思。
向來謬見推，淺語不予贅。仍當摹千文，為君題晚翠。
彼蒼不足恨，人事實可哀。莫復念忍盦，念之心膽摧。
烈士盡奪氣，況我生平期。四海盡驚嘆，矧我夙昔懷。
聚時不甚惜，皎皎心弗欺。別時不甚憶，落落意弗疑。
如何無窮志，殉此七尺骸。交情日太短，天絕非人為。
命也審如此，終古寧可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