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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沁園春·十萬瓊枝》

陳維崧 〔清代〕

題徐渭文《鐘山梅花圖》,同雲臣、南耕、京少賦。

十萬瓊枝,矯若銀虬,翩如玉鯨。

正困不勝煙,香浮南內;嬌偏怯雨,影落西清。

夾岸亭台,接天歌管,十四樓中樂太平。

誰爭賞?有珠璫貴戚,玉佩公卿。

如今潮打孤城,只商女船頭月自明。

嘆一夜啼烏,落花有恨;五陵石馬,流水無聲。

尋去疑無,看來似夢,一幅生綃淚寫成。

攜此卷,伴水天閒話,江海餘生。

沁園春·十萬瓊枝 - 賞析

1671年(康熙十年)徐渭文去南京,陳維崧有贈序,囑咐他一訪「畸人而隱於繪事者」,也即心懷興亡之痛的隱逸之流。徐自南京歸,成《鐘山梅花圖》,陽羨詞人從不同角度、以不同詞調題詠殆遍,形成一次相當獨特的憑弔故國的聯吟酬唱格局。箇中迦陵此篇尤為翹楚,被前人譽為「情詞兼勝,骨韻都高,幾合蘇、辛、周、姜為一手」(陳廷焯《白雨齋詞話》卷三)。

從「意」的大處看,則其中蘊涵着極其複雜的遺民心緒。諸如「一夜啼烏,落花有恨」的哀思、對「珠璫貴戚,玉佩公卿」們「十四樓中樂太平」的誤國行徑的怨慨,以至「尋去疑無,看來似夢」的淚眼愁看,皆是遺民群體「孤臣孽子」感情的披露。悲涼、幻滅、欲哭無淚、欲隱無地,凡此種種盡包蘊於清麗詞藻之間,令人不由黯然神傷。

陽羨詞人借徐渭文此圖遙祭故國,所拈者為「大題目」,寄寓者為「大意義」(謝章鋌語)。在清朝初年,因此種民族情緒而遭致誅殺慘禍者不知凡幾,故而,「一幅生綃淚寫成」的悲悽後面其實隱藏着兇險的刀光劍影和這一詞群非凡的膽力和勇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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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維崧

作者:陳維崧

陳維崧(1625~1682)清代詞人、駢文作家。字其年,號迦陵。宜興(今屬江蘇)人。清初諸生,康熙十八年(1679)舉博學鴻詞,授翰林院檢討。54歲時參與修纂《明史》,4年後卒於任所。 

陳維崧其它诗文

《滿江紅 丹陽賀天山寄詞二闋屬和其韻 其一》

陳維崧 〔清代〕

枯樹衰楊,三嘆息,物猶如此。

白眼看、塵埃野馬,子虛亡是。

四壁豈無窮可送,九天只有愁難寄。

放狂歌、金鐵一時鳴,吾衰矣。

拜特進,官承旨。

僮列鼎,奴衣紫。

更屏間窈窕,階前阿唯。

若有人兮寧足慕,彼何為者殊堪恥。

曾幾回、策馬樂遊原,荒煙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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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奴嬌 初十夜對月同山右吳天章中州彭中郎吳門周子俶章素文飲汪鈍庵戶部寓廬四疊前韻》

陳維崧 〔清代〕

虎邱石上,記曾經、看過幾場秋月。

錦隊花城渾不夜,一縷歌喉如發。

此際他鄉,故人對酒,一倍關情切。

為歡休晚,中原軍鼓初歇。

漸覺帝闕寒生,天街露悄,醉把雙眸豁。

地界袁曹多戰鬼,危語頭須成雪。

蕭瑟西風,淒涼北里,雁柱箏都折。

霜螯飽啖,不知前路愁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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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徵招 送宋性存歸吳門》

陳維崧 〔清代〕

一燈分做還鄉夢,君今果然歸矣。殘月曉風天,暫挽君雙袂。

柳條今剩幾。待折贈、沈吟無計。君到江南,定逢梅放,也應相寄。

來夜白溝河,雞聲店、料爾早寒人起。誰念鳳城邊,有倚闌心事。

暮雲千萬里。留我作、天涯遊子。我亦有,茅屋三間,六朝斜照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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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瓏四犯 人日前一日雪中用梅溪詞韻》

陳維崧 〔清代〕

勝里春人,和天上瓊葩,今夜雙剪。糝粉飄綿,舞困乍颺仍捲。

低處才滿銀塘,旋又上、鳳樓堆遍。問曉來、還積多少,定沒小窗雙扇。

柳花尚早梨花未,訝濛濛、恁時相見。拚將冷淡疏狂性,行盡天涯遠。

祇怕火樹漸紅,燈市上、翠愁珠怨。料六花情重,留些元夜,印弓痕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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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仙歌 題喬石林舍人桃源圖小照》

陳維崧 〔清代〕

漫郎單舸,壓半溪寒玉。流向秦人洞邊宿。漸前村、竹外一兩三枝,斜冪䍥,流水板橋茅屋。

忽然奇絕處,極望花枝,盡亞東風騁肌肉。萬樹滴胭脂,下映平坡,都不許、蘼蕪成綠。

也莫問花紅種田人,只雞犬桑麻,迥離塵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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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明池 蘧庵先生歸自吳門聞攜有秋岳先生新詞作詞奉柬》

陳維崧 〔清代〕

夾岸輕陰,滿塘細雨,惹得亂帆堆綠。片石上、千場簫鼓,高台後、幾番麋鹿。

記皋橋、近泰娘家,恰梔子將開,枇杷初熟。只白髮江潭,東京遺老,傷心南朝艷曲。

近日征南軍馬盛,料不比當年,家家絲竹。水驛閉、龍舟誰競,煙舫歇、蓮歌莫續。

想連天、淼淼長洲,盡野鳥頻啼,沙鷗輕浴。且載得金荃,攜將蘭畹,歸當忘憂小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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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麗 清明兼上巳作》

陳維崧 〔清代〕

算風光,依稀才過傳柑。又取次、韶光媚眼,今朝三月逢三。

映一行、水邊粉屧,立幾簇、橋上紅衫。皂莢園中,丁香樹下,春人影落百花潭。

又何處、東風作陣,吹綻碧桃緘。從古是、清明上巳,兩好難兼。

恰經過、幽坊小市,衣痕鬢縷廉纖。翠蛾招、流觴巷北,黃鶯喚、潑火城南。

艷粉牆頭,紅香帽底,花枝婉娩礙晴檐。爭留住、餳簫戲鼓,準擬待新蟾。

歸來晚、梨花院宇,情緒懨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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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花腴 蟹》

陳維崧 〔清代〕

雁行陣陣,帶夜來西風,觸響簾鈎。偏值新晴,且謀小飲,霜螯最是宜秋。

晚軒更幽。點吳羹、玉腕纖柔。笑人間、萬事鴻毛,知他何物是監州。

爾雅讀來須熟,莫移封彭越,作內黃侯。淺傅紅糟,低斟白墮,春醪灩灩光浮。

菊花部頭。被弦聲、郭索輕偷。待微酣、半捲風簾,催人同倚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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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遇樂 丁巳夏日壽吳靜安太史》

陳維崧 〔清代〕

此日佳哉,眾賓樂甚,為鎮西舞。閬苑涼生,玉堂碧浸,瀟灑原無暑。

詞臣賜浣,郎君掇桂,幼者還如衛虎。算從來、袁楊王謝,卿家古今誰伍。

百年才半,萬般休論,暫狎滄洲鷗鷺。荷漸成裳,篁將著粉,月又窺銀浦。

楸枰茗椀,笛床書幌,棐幾閒摹歐褚。年年到、紫蘭開候,滿斟綠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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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龍吟 城上看桃花》

陳維崧 〔清代〕

花光撲上春城,曈曨直把人衣染。家家百舌,年年三月,桃花滿店。

誰釀梨雲,更攙柳浪,倍添伊艷。算那家、映水開偏好,胭脂一院門長掩。

城下綠蕪如毯。不禁風、酒旗輕颭。也應明日,再來尋處,落紅萬點。

囑付花鈴,忍令一片,頓隨春減。恰牆頭幾朵,含情送客,暗頹嬌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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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奴嬌 次夜韓樓燈火甚盛仍聽諸君弦管復填一闋疊前韻》

陳維崧 〔清代〕

紅燭如山,請四筵滿座,聽儂撾鼓。此日天涯謀作達,事更難於縛虎。

仆本恨人,公皆健卒,不醉卿何苦。金元院本,月明今夜重作。

總是狎客南朝,佳人北里,占斷蕪城路。好景也知容易散,一別沈鱗羈羽。

狂受人憎,醉供人罵,老任雛姬侮。揚州燈火,明朝人定傳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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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庭芳 丁巳元夕後三日謁別駕林天友於長洲官署賦贈》

陳維崧 〔清代〕

淼淼長洲,離離茂苑,無邊草色連空。兩番借治,歡笑滿吳宮。

一自暌離絳帳,相思切、早理煙篷。平波遠,誰吹五兩,幾陣落燈風。

忡忡。憐別後,鸞飄鳳泊,竹懶絲慵。擬酒酣訴與,慷慨從公。

憶昨探梅摘蕙,銅官下、曾傍游筇。經年矣,春來鄧尉,香雪又濛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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