譯文槍刀劍戟,牢籠囚禁,我都從容地經歷過,仍然不能使我停止彈琴放歌。即便遭遇到死的威脅,我尚且不會屈膝求全,貧窮又能把我怎麼樣呢?二十兩棉花的破被蓋在身上,用三根松木烹煮着空空的鐵鍋。就算是嚴冬我也堂堂正正地過,怎能相信人間勝算多呢?
注釋鋒鏑:形聲。從金,啇( dí)聲。本義:箭的尖頭。泛指:兵器(槍刀劍戟)。弦歌:依琴瑟而歌詠。引自《禮記▪樂記》:「天下大定,然後正六律,和五聲,弦歌詩頌,此之為德音。」。輸心:交出真心,此指內心屈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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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宗羲的《山居雜詠》創作於順治年,明亡抗清,兵敗隱居時創作。順治六年朝魯王,升左副都御史。同年冬,與阮美、馮京第出使日本乞兵,渡海至長崎島、薩斯瑪島,未成而歸。遂返家隱居,不再任職魯王行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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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生之初,人各自私也,人各自利也;天下有公利而莫或興之,有公害而莫或除之。有人者出,不以一己之利為利,而使天下受其利;不以一己之害為害,而使天下釋其害;此其人之勤勞必千萬於天下之人。夫以千萬倍之勤勞,而己又不享其利,必非天下之人情所欲居也。故古之人君,量而不欲入者,許由、務光1是也;入而又去之者,堯、舜是也;初不欲入而不得去者,禹是也。豈古之人有所異哉?好逸惡勞,亦猶夫人之情也。
後之為人君者不然。以為天下利害之權皆出於我,我以天下之利盡歸於己,以天下之害盡歸於人,亦無不可;使天下之人,不敢自私,不敢自利,以我之大私為天下之大公。始而慚焉,久而安焉。視天下為莫大之產業,傳之子孫,受享無窮;漢高帝所謂「某業所就,孰與仲多」者2,其逐利之情,不覺溢之於辭矣。此無他,古者以天下為主,君為客,凡君之所畢世而經營者,為天下也。今也以君為主,天下為客,凡天下之無地而得安寧者,為君也。是以其未得之也,屠毒天下之肝腦,離散天下之子女,以博我一人之產業,曾不慘然。曰:「我固為子孫創業也。」其既得之也,敲剝天下之骨髓,離散天下之子女,以奉我一人之淫樂,視為當然。曰:「此我產業之花息也。」然則,為天下之大害者,君而已矣。向使無君,人各得自私也,人各得自利也。嗚呼!豈設君之道固如是乎?
古者天下之人愛戴其君,比之如父,擬之如天,誠不為過也。今也天下之人怨惡其君,視之如寇讎,名之為獨夫,固其所也。而小儒規規焉以君臣之義無所逃於天地之間,至桀、紂之暴,猶謂湯、武不當誅之,而妄傳伯夷、叔齊無稽之事3,乃兆人萬姓崩潰之血肉,曾不異夫腐鼠。豈天地之大,於兆人萬姓之中,獨私其一人一姓乎!是故武王聖人也,孟子之言,聖人之言也;後世之君,欲以如父如天之空名,禁人之窺伺者,皆不便於其言,至廢孟子而不立4,非導源於小儒乎!
雖然,使後之為君者,果能保此產業,傳之無窮,亦無怪乎其私之也。既以產業視之,人之欲得產業,誰不如我?攝緘縢,固扃鐍,一人之智力,不能勝天下欲得之者之眾,遠者數世,近者及身,其血肉之崩潰在其子孫矣。昔人願世世無生帝王家5,而毅宗之語公主,亦曰:「若何為生我家6!」痛哉斯言!回思創業時,其欲得天下之心,有不廢然摧沮者乎!
是故明乎為君之職分,則唐、虞之世,人人能讓,許由、務光非絕塵也;不明乎為君之職分,則市井之間,人人可欲,許由、務光所以曠後世而不聞也。然君之職分難明,以俄頃淫樂不易無窮之悲,雖愚者亦明之矣。
離奇輪囷歲月長,猶見當年讀書意。憶昔元美主文盟,一捧珠盤同受記。
七子五子廣且續,不放他人一頭地。踽踽窮巷一老生,倔強不肯從世議。
破帽青衫拜孝陵,科名藝苑皆失位。叔考院本供排場,伯良《紅閨》詠麗事。
弟子亦可長黃池,不救師門之憔悴。豈知文章有定價,未及百年見真偽。
光芒夜半驚鬼神,即無中郎豈肯墜。余嘗山行入深谷,如此青藤亦累累。
此藤苟不遇文長,籬落糞土誰人視。斯世乃忍棄文長,文長不忍一藤棄。
吾友勝吉加護持,還見文章如昔比。
霜輝濯寒魄,景象恆過清。止於枕上看,不可立中庭。
枕上一尺光,中庭千里橫。千里多傷悲,一尺已崢嶸。
貧病賞明月,更無絲竹聲。但言此夜好,已完看月情。
始知天有月,不為貧病明。
長松縛茅宇,亂石開南軒。夜半有明燭,停午無煙燔。
三載頭滑,花葯滿春前。坎止複流行,心跡異方圓。
年荒避盜賊,舊居姑且還。春風吹野火,紅焰漲遙天。
新詩焦泥壁,老樹夭長年。頹園寒瀑響,土銼月中閒。
遂令長往計,牢落難貞堅。故書出焰中,葉葉如荷田。
惜此復幸此,不廢食與眠。吾嘗訾遺山,賣書乃買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