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亥雜詩 162》

振綺堂中萬軸書，乾嘉九野有誰如。

季方玉粹元方死，握手城東問蠹魚。

一帽紅塵，行來韋杜人家北。

滿城風色，漠漠樓台隔。

目送飛鴻，景入長天滅。

關山絕，亂雲千疊，江北江南雪。

金粉東南十五州，萬重恩怨屬名流。

牢盆狎客操全算，團扇才人踞上游。

避席畏聞文字獄，著書都為稻粱謀。

田橫五百人安在，難道歸來盡列侯？。

欲為平易近人詩，下筆清深不自持。洗盡狂名消盡想，本無一字是吾師。

對人才調若飛仙，詞令聰華四座傳。

撐住東南金粉氣，未須料理五湖船。

科以人重科益重，人以科傳人可知。

本朝四十九科矣，搜集科名意在斯。

連宵燈火宴秋堂，絕色秋花各斷腸。

又被北山猿鶴笑，五更濃掛一帆霜。

身世閒商酒半醺，美人胸有北山文。

平交百口悠悠輩，揖罷還期將相勛。

陶潛磊落性情溫，冥報因他一飯恩。

頗覺少陵詩吻薄，但言朝叩富兒門。

夢斷秋無際。滯幽人、一天殘照，蒼涼詩意。何處簾櫳何處院，金管玉簫濃醉。

有詞客、如雲而至。儂有詞場雲水外，但憑欄、送盡征鴻字。

芳訊杳，九華佩。

春人只為春愁死。幾曾諳、籬邊酒冷，笛邊風起。性懶情多兼骨傲，直得銷魂如此。

與澗底、孤松一例。誰料平原佳公子，也一般、識得秋滋味。

秋士怨，可知矣。

誰砑九秋光。玉女玄霜。胭脂隊裡鐵為腸。聞道豪家開夜宴，肯喚秋娘。

秋味黯然長。不要穠香。紙屏六幅繪湘江。影忒似花花似影，小費評量。

交臂神峰未一登，夢吞丹篆亦何曾。丈夫三十愧前輩，識字游山兩不能。

讀罷一時才子句，《騷》香漢艷各精神。十年我恨生差晚，不見風流種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