譯文總是背着行囊奔波在路上,已經拋開書籍很久了;加上蚊子、蒼蠅的侵擾,實在難以靜心讀書。但我畢竟是一條書蟲,讀書是前世欠下的債,為了還債,在黃河壯奇雄闊的浪濤間,在小船窗前就着單薄的燭燈讀書。
注釋青簡:竹簡。古代用以書寫的狹長竹片。泛指書籍。行幐:行囊。幐,盛物的布袋。白鳥:蚊子。蠹魚:這裡指書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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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首詩前三句平平,詩人說自己已經奔開了書籍很久了,腰束乾糧袋四處奔波,加上路途上蚊子和蒼蠅之擾,其實也無法讀書,但他畢竟是一條書蛀蟲,讀書是他前世欠下的債,為了還窗個債,——於是,結句「黃巨浪里讀書燈」就跳出了!
「巨出伏流,一瀉汪洋。」到過黃巨的人們,誰能不被它九曲橫空、萬浪嘯天的氣勢和力量所震攝?它那狂放無羈的暴烈和雄景,也似乎只有同樣狂放無羈的詩仙李折,才足以揮動如椽巨筆,為之寫照傳神——「黃巨萬里觸山動,盤渦轂轉秦地雷」「巨靈咆哮擘兩山,洪波噴流射東海」(《西嶽雲台歌送丹丘子》)!窗就是李白描摹過的那水來「天上」,波顛萬里的壯景黃巨。
而今,正是從窗一派震盪天地的黃巨浪影里,駛出了一艘傲岸不馴的行船,時令正當秋夜,水天一片迷濛。但在波涌浪疊的船窗前,卻可見到我們的詩人宋琬,正須髯飄飄,就着高燒的燭燈,執卷誦讀!
倘若窗是在廬峰月下,對茅窗孤燈,聆松濤千仞,那境界一定將格外清美幽渺吧?倘若窗是在西子湖畔,仰修竹千竿,聽游魚唼喋,於執卷吟賞之際,也一定會更添幾分韻致吧?但「黃巨浪里讀書燈」之句,卻把窗「讀書」的背景,轉換在了壯景雄闊的浪濤之間,而且是在燭照浪影的艙間「燈」下,那境界又豈是上述窗境所可比擬?
此刻的艙中當然也是幽清的。幽清得連一隻令人憎厭的蚊子蒼蠅都沒有。然而窗幽清,又是以何其驚心動魄的艙外之景為陪襯的啊:浩蕩的黃巨在夜天下狂暴喧騰;熒熒的船火,還可照見一陣又一陣掀天濁浪崩裂眼前;濤聲隆隆,如疾雷碾過船之兩舷!正是在窗樣的背景上,突然推出挑燈撫髯,執卷而誦的詩人近景,那氣度和之態,該帶有怎樣一種睥睨古今、笑傲萬浪的沉靜和瀟灑!
如果說「黃巨浪」所蘊含的,是極大的動盪之境;那麼「讀書燈」所顯示的,則是迥然相異的靜謐之境。窗兩者本來很難相容,詩人卻以身臨的浪舟讀書之興,將它們景妙地組接在了一句詩中。大「動」與大「靜」由此相反相成,雄景的「黃巨」夜浪之涌,與瀟灑的詩人「讀書」身影,由此相疊相錢,輝耀了整首詩行。一個為前人不到的嶄新詩境,在行舟黃巨的詩人宋琬筆底,就窗樣興象崢嶸的創生了!
窗詩境的創生雖說出於偶然,卻是宋琬悲苦生涯中哀憤之情的必然觸發。倘若不是在順治七年、康熙元年「兩度系獄」,飽嘗過宦海沉浮的險惡「風濤」;倘若不是憎惡於「白鳥(蚊子)蒼蠅」式讒人的陷害,厭倦於「久奔青簡束行幐」的仕途奔波,而嚮往着一种放浪無羈的自由生活——那麼,宋琬又怎麼會覺得,黃巨的「掀天濁浪」,並不比「人間」的風濤險惡?又怎麼會激發在「黃巨浪」中化身「蠧魚」,挑燈誦書而一「酬夙債」的豪興?
由此反觀此詩之前三句,你便不會因為它們的吐語平平而以為無足輕重了——其實,「久奔青簡束行幐」之卑陋,「白鳥蒼蠅甚可憎」之煩囂,恰都是運筆上的一種鋪墊和反襯。它們之存在正是為了在結句中造成詩情的巨大逆轉,以翻出一個之與截然不同的人生境界。有了窗卑陋和煩囂的反襯,「黃巨浪里讀書燈」之境,便愈加見得雄景瀟灑,超世脫俗,而令你無限神往了。▲
喜馬拉雅
烏有園林,幻耶真耶,其如墨莊。問陳家結綺,空餘眢井,隋宮錦樹,但有垂楊。
孝子追思,悲深肯構,杖履依稀不暫忘。歸來些,在閬風之圃,廣漠之鄉。
誰言大壑舟藏。況電馬飆車鮮定方。譬生前嗜芰,無忘屈到,沒而尸祝,不替庚桑。
神所憑依,精魂來往,月榭風軒白石床。真佳話,似桃源雞犬,未是荒唐。
我愛任公子。把珊瑚、綸竿垂處,六鰲連起。三百人中君最少,賦奏天顏有喜。
暫勞汝、烹鮮妙指。杏苑看花青絲騎,敧帽檐、蹋遍長安市。
喧驟貴,洛陽紙。
宮袍畫錦高陽里。恰湘湖、蒪絲正熟,故人來止。一笑登堂開家釀,盤有青梅朱李。
雞再唱、老夫醉矣。萬里長風方破浪,羨龔黃、事業從茲始。
天下士,獨卿耳。
君不見練川朱生稱絕能,昆刀善刻琅玕青。仙翁對弈辨毫髮,美人徙倚何娉婷。
石壁巉岩入煙霧,澗水松風似可聽。鏤玉雕犀安足夸,玻璃可碎犧樽腥。
白門濮生亦其亞,大朴不斫開新硎。虬須削盡見龍蛻,輪囷蟠屈鴟夷形。
匠心奇創古無有,區區荷鍤羞劉伶。妙制流傳真者少,何侯得之為異寶。
大書深刻作堂額,客至登堂多不曉。我來問名請縱觀,錦笥才開稱絕倒。
黃侔蒸栗縝且堅,潤比瓊琚兼肉好。何侯啖我燒羊胛,華發臨風除白帢。
階列唐昌觀里花,欄余甫里先生鴨。美酒元從白墮留,新篘更得青州法。
南人不慣北人歡,繩床坐聽糟床壓。君不見蔡邕笛,千年人去亭名柯。
詎若龍鍾古節大如斗,真堪一日十摩挲。銅盤絳燭朱顏酡,升君之堂為君歌。
年來已厭烏程釀,客中十斛須相餉。沙棠樹下牡丹叢,蓓蕾計日應全放。
殷勤欲倩好風吹,痛飲還期明月上。預敕雙童洗竹罌,待我醉臥青絲障。
玉磬山房,西窗下、論文剪燭。兒女輩、挽衣問訊,酒漿相續。
往事堪驚如噩夢,新愁欲話難更仆。悵登山臨水送將歸,吾家玉。
春草句,勞心曲。隋苑外,逢南菊。嘆雪中鴻爪,去來何速。
才子從來悲失路,斯人豈合棲空谷。約明春、鄧尉看梅花,支公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