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陽繁富州,鍾子閈城閈。怡然保清操,不與世俗換。
豪家富廩庾,鼠雀嫌陳爛。鍾子無田園,㪷糴供晡旦。
甲第辟公門,奴僮立如雁。鍾子無使令,其子供靧盥。
無妻備組紃,無婢奉炊爨。市屋十數椽,廛商是鄰畔。
暝陰滋蠹蝕,飛屑落几案。炎蒸郁不通,揮扇尚流汗。
弦誦不輟音,學海窮瀰漫。文章有星斗,胸臆藏璀璨。
何殊盛衣冠,而坐於塗炭。下藥百十包,蟲腐皆逾半。
經年無人顧,蛛網潛滋蔓。苦李十數株,採摘亦素干。
此外乃一無,兒女不蔽骭。固非人所堪,隨分亦侃侃。
何意官物租,添輸告踰貫。太守為學校,芹茆思樂泮。
買田垂萬年,供給期無岸。誰人不樂輸,我獨無計辦。
此時私愁憂,幾至方寸亂。我身困長途,脫身自投竄。
聞此心惻然,不覺潛浩嘆。六鐶聊助君,鷺股難廣獻。
聊欲分子憂,使免頻勾喚。知子謂子貧,不知謂矜慢。
斯則朋游愆,此時那可斷。子猶重辭讓,揖拜如戰汗。
急取慎勿辭,六鐶如六萬。
斛嶺寨,行雲際,
下視長江入地底。汲江登嶺行三里,
躋扳峻險為艱爾。將率居民幾半千,
度歲終年苦無水。爰自慶曆達元符,
循舊安常誰擬議。元符太守何公賢,
愛民慮事誠而至,以為山頂流泉鮮其事。
吾觀古人行師動萬億,所至豈必皆平地。
軍必有井井未達,將渴不敢聞眾耳。
陰陽者流,以水照星。
星之所聚,泉所委行。
行浚鑿三日,遇泉井成矣。
乃今三井如鼎趾,豈特當年負瓶操綆,
僕僕往還之人為慰喜。吾欲後之人,
知井所以起,敬守前功無委圯。
必使甃砌長如今日之清泚,萬萬斯年施保已,
故作此歌勒諸斛嶺之市。
離鄉十九年,日有如年久。
歸來山水依然,人物存亡半非舊。
廬阜之前這舅宅,此寺如我東西家。
每來舅家必到此,粵自齒稚今疏牙。
庾嶺閩山四千里,青衫謫逐自我始。
築台東望幾淒涼,親故滿前爭不喜。
林下相逢真實人,非戚非疏非故新,
執手之言行處親。是以還家一百二十日,
五回松下問禪因。此身非我身,
有君有父,有神有民。
俯仰迴環知有待,古之人居不黔突,
行不已輪。師住無住,
我動非動。夾不須迎,
去不須送。聚散會離,
百年一夢。大千沙界等間言,
尋常只把毫端弄。
人丁分上下,有丁苦無田。算緡但計口,不問陌與阡。
當其催科時,比戶最可憐。土窯一破甑,棄之遠播遷。
人去丁不去,籍在焉得蠲。鄰里代之輸,展轉相株連。
及其歲已久,他鄉長曾元。忽聞蹤跡存,重趼斂丁錢。
我欲除此困,稅額防虛懸。繪圖思鄭俠,憫此芃獨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