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子談經所,淮王載酒過。
西漢的揚雄讀書寫字的貧窮住所,淮南王劉安帶着酒過去一起狂飲。
楊子:指西漢揚雄(一作楊雄)。此處以楊子比楊氏。淮王:指漢淮南王劉安,這裡借指岐王。
興(xīng)闌(lán)啼鳥換,坐久落花多。
興盡才發現鳴叫的鳥兒已經換了種類,坐的時間太長,以至丁地上的落花也多了起來。
興闌:興盡。
徑轉回銀燭,林開散玉珂(kē)。
穿行在曲折的林徑,燭光閃閃,等走出去後眼前豁然開朗。
逕轉:山路曲折迴環。銀燭:白亮如銀的燭光。此處也可能是火炬(晉代以前稱為燭)而非蠟燭。 開:舒展,開豁。散玉珂:指騎馬從游者各自分散而游。玉珂:馬勒上的玉飾。
嚴城時未啟,前路擁笙(shēng)歌。
一直遊玩到凌晨回城,城門還未開啟,一路餘興未盡,照樣笙歌相伴。
嚴:戒夜。擁:謂群聚而行。指歸來時,奏樂者走在隊伍之前。唐時親王出行,鹵簿中有鼓吹樂,故云。笙歌:合笙之歌。也可指吹笙唱歌或奏樂唱歌。
這是一首紀游詩,主要寫所游之地的美景以及興盡歸去的過程。
首聯即點出題意。「楊子談經所,淮王載酒過」,"楊」子便是西漢的儒者揚雄,而淮王便是淮南王劉安。這兩人,一個喜好學術,一個擅長學術,可惜未曾謀面。王維寫淮南王過楊子談經之所,並非有意讓他們「關公戰秦瓊」,而是借漢喻唐,將岐王比作好客的淮南王。「載酒」二字乃詼諧之筆,表面看,是說淮王重視賢才,載酒光顧貧寒的楊子宅,實則交代岐王帶領詩友賓朋遊覽楊氏別業,歡宴遊樂。第二聯「興闌啼鳥換,坐久落花多。寫出了作者遊覽的無窮興味,情致獨到,別有會心。「興闌啼鳥換,坐久落花多」,「興闌」,即興盡,與「坐久」為互文,這兩句以極富於詩意的筆法,寫出了在鳥鳴聲中、繁花影里度過的身心俱適的一夜。這一聯以景傳情,寫景入神,體驗獨特,感情細膩。第三聯「徑轉回銀燭,林開散玉珂」,這兩句寫詩人走過曲徑,穿過樹林,那原本閃爍的燭光,一下子通明起來,眼前豁然開朗,看到了岐王及其扈從的車馬。這一聯交代了將要回去時的情景。
尾聯寫抵達城門時的情況:「嚴城時未啟,前路擁笙歌。」意謂縱情賞玩,深夜始歸,其時城門尚未開啟,即使在這樣的時候,依然一路笙歌,餘興未盡。寫出了詩人對遊玩仍有興趣的情感。
這首詩善於寫景,且多不直接寫景。如頷聯不直接寫楊氏別業的景色如何美好,而是說自己玩賞的時間很長,以至於樹上的鳥換了種類,地上的落花越積越多。這樣寫使詩歌更富有啟發性,餘味不盡。
開元八年(720年),岐王李范帶領王維等人同游楊氏別業並要求他們寫詩,王維接受了岐王李范的命令作了這首詩。
一樹木蘭花影大。露濕銅鋪,不閉葳蕤鎖。半夜出來驚欲躲。
君王過。澄心堂側藏燈火。
響屧迴廊知未可。似水香階,那受青苔涴。半晌偎人魂乍妥。
嬌無那。匆匆難唱家山破。
金殿當頭玉堂署,十二朱廊隱宮樹。衣冠濟濟堂中人,猶似前時起居注。
門下斜連金水河,石橋五壘橫蛟鼉。扣閽不許外人到,挾冊時見諸王過。
奎文上應圖書府,插架連簽照今古。同游恐是十洲仙,下界紛紛半塵土。
邇來新詔開中堂,儲材聖訓何洋洋。日令三館坐群彥,應制往往催詩章。
從容退食龍樓外,松下傳餐解簪帶。光祿之酒大官羊,終歲天廚有佳賚。
宮壺早午漏未央,旭日半下城西牆。出門跨馬人分首,緩步不知歸路長。
老璫如能解人意,慣識青衫閤門吏。幾回爾女笑相嘲,何幸相從禁中地。
我居史館今十年,碌碌追陪叨俸錢。就中卻愛吳汝賢,才氣迥出千人先。
承恩謁告辭丹扆,綵服輝輝照秋水。何人為寫玉堂圖,天上風光動桑梓。
我思古人不可當,身在江湖憂廟廊。君是八閩奇俊郎,一飯之際寧可忘。
君家二老俱無恙,莫遣文章負今上。朝朝散直定思君,早趣歸裝拜天仗。
昌國君樂毅,為燕昭王合五國之兵而攻齊,下七十餘城,盡郡縣之以屬燕。三城未下,而燕昭王死。惠王即位,用齊人反間,疑樂毅,而使騎劫代之將。樂毅奔趙,趙封以為望諸君。齊田單詐騎劫,卒敗燕軍,復收七十餘城以復齊。
燕王悔,懼趙用樂毅乘燕之弊以伐燕。燕王乃使人讓樂毅,且謝之曰:「先王舉國而委將軍,將軍為燕破齊,報先王之仇,天下莫不振動。寡人豈敢一日而忘將軍之功哉!會先王棄群臣,寡人新即位,左右誤寡人。寡人之使騎劫代將軍,為將軍久暴露於外,故召將軍,且休計事。將軍過聽,以與寡人有隙,遂捐燕而歸趙。將軍自為計則可矣,而亦何以報先王之所以遇將軍之意乎?」
望諸君乃使人獻書報燕王曰:「臣不佞,不能奉承先王之教,以順左右之心,恐抵斧質之罪,以傷先王之明,而又害於足下之義,故遁逃奔趙。自負以不肖之罪,故不敢為辭說。今王使使者數之罪,臣恐侍御者之不察先王之所以畜幸臣之理,而又不白於臣之所以事先王之心,故敢以書對。」
「臣聞賢聖之君不以祿私其親,功多者授之;不以官隨其愛,能當者處之。故察能而授官者,成功之君也;論行而結交者,立名之士也。臣以所學者觀之,先王之舉錯,有高世之心,故假節於魏王,而以身得察於燕。先王過舉,擢之乎賓客之中,而立之乎群臣之上,不謀於父兄,而使臣為亞卿。臣自以為奉令承教,可以幸無罪矣,故受命而不辭。
「先王命之曰:『我有積怨深怒於齊,不量輕弱,而欲以齊為事。』臣對曰:『夫齊,霸國之餘教而驟勝之遺事也,閒於甲兵,習於戰攻。王若欲伐之,則必舉天下而圖之。舉天下而圖之,莫徑於結趙矣。且又淮北、宋地,楚、魏之所同願也。趙若許約,楚、趙、宋盡力,四國攻之,齊可大破也。』先王曰:『善。』臣乃口受令,具符節,南使臣於趙。顧反命,起兵隨而攻齊,以天之道,先王之靈,河北之地,隨先王舉而有之於濟上。濟上之軍奉令擊齊,大勝之。輕卒銳兵,長驅至國。齊王逃遁走莒,僅以身免。珠玉財寶,車甲珍器,盡收入燕。大呂陳於元英,故鼎反乎曆室,齊器設於寧台。薊丘之植,植於汶篁。自五伯以來,功未有及先王者也。先王以為順於其志,以臣為不頓命,故裂地而封之,使之得比乎小國諸侯。臣不佞,自以為奉令承教,可以幸無罪矣,故受命而弗辭。」
「臣聞賢明之君,功立而不廢,故著於《春秋》,蚤知之士,名成而不毀,故稱於後世。若先王之報怨雪恥,夷萬乘之強國,收八百歲之蓄積,及至棄群臣之日,遺令詔後嗣之餘義,執政任事之臣,所以能循法令,順庶孽者,施及萌隸,皆可以教於後世。」
「臣聞善作者不必善成,善始者不必善終。昔者伍子胥說聽乎闔閭,故吳王遠跡至於郢;夫差弗是也,賜之鴟夷而浮之江。故吳王夫差不悟先論之可以立功,故沉子胥而弗悔;子胥不蚤見主之不同量,故入江而不改。」
「夫免身功,以明先王之跡者,臣之上計也。離毀辱之非,墮先王之名者,臣之所大恐也。臨不測之罪,以幸為利者,義之所不敢出也。」
「臣聞古之君子,交絕不出惡聲;忠臣之去也,不潔其名。臣雖不佞,數奉教於君子矣。恐侍御者之親左右之說,而不察疏遠之行也。故敢以書報,唯君之留意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