譯文還記得當年剛剛進士登第時,春風得意,自以為前途似錦。可如今卻是官職卑微身老天涯。多年在人生的岔路口徘徊,一事無成,白白辜負了當年皇上的隆恩和風光榮耀。聽說你要去赴任的閬州和神仙的住處相通,今後再難相見,就算我登上高樓也望不到你的家。獨處孤城寒日無端西斜,離別愁緒難以說盡,只見那經霜的紅樹連接着遠處的紅霞。
注釋臨江仙:原為唐教坊曲,後用作詞牌名,雙調小令,共六十字。又名「謝新恩」「雁後歸」「畫屏春」「庭院深深」「採蓮回」「想娉婷」「瑞鶴仙令」「鴛鴦夢」「玉連環」。金鑾:帝王車馬的裝飾物。金屬鑄成鸞鳥形,口中含鈴,因指代帝王車駕。這裡指皇帝的金鑾殿。唱第:科舉考試後宣唱及第進士的名次。上國:指京師。薄宦:卑微的官職。有時用為謙辭。曲江花:代指新科進士的宴會。閬山:即閬風巔。山名,在崑崙之巔。閬苑:指傳說中神仙居住的地方。君家:敬詞。猶貴府,您家。孤城:邊遠的孤立城寨或城鎮。寒日:寒冬的太陽。離愁:離別的愁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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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詞蘊含了詞人豐富的情感:久別重逢的喜悅、宦海沉浮的悲惋無奈和離別在即的愁緒。全詞想象奇特,虛實相生,虛實處理得當,境界縹緲開闊,語言灑脫靈動,富有浪漫色彩。
此詞上片撫今追昔。
先懷念過去。久別的朋友來訪,詞人無比喜悅地與朋友暢談從前:當年自己與朋友一同參加科舉殿試,同榜及第,金鑾殿上一同被皇上唱報名次,然後一同跨馬遊街,到瓊林苑赴宴賞花,在繁華的汴京,自己和朋友都覺得春風得意、前程似錦。
再感慨現在。分別十年,歲月滄桑,如今自己卻遠離京城、身貶滁州、官職低微,多年在人生的岔路口徘徊,無所成就,徒然辜負了當年皇上的隆恩和風光榮耀。過去的得志與現在的失意形成鮮明的對比,抒發了詞人對過去春風得意的歲月的懷念與留戀,對自己宦海浮沉、如今遭受貶謫的境遇的鬱悶與悲嘆。
下片抒寫對朋友的情意。
先寫對朋友的留戀與關心。聽說朋友要去赴任的閬州和神仙的住處相通,那麼自己今後就再也見不到朋友了,即使登上高樓也夠不着神仙之地,看不到朋友的家。久別重逢,自是喜悅,但離別在即,分別難再相見,怎能不讓人依戀不舍;何況朋友任職的四川閬州與自己的貶所滁州相比,是更偏遠、蠻荒之地,自己和朋友「同是天涯淪落人」,朋友也要善自珍重啊。
再想象朋友離開後自己的離愁別緒。朋友的離去,使滁州似乎變成了孤城,太陽不再令人溫暖,一天天的日子顯得空虛、難以打發,生活孤單、清冷、無聊,心裡充滿無盡的離愁,只能將思念付予那些經霜的紅樹以及與它們相連的遠處的紅霞。
此詞風格飄逸。首先,多重時空轉換變化,有重聚的現在,有同榜及第的十年前,還有即將到來離別之後;有詞人與朋友都風光得意的汴京,有詞人「薄宦老天涯」的滁州,有朋友即將赴任的閬州,還有神仙居處的閬苑,境界開闊。
其次,多處用虛筆,回憶過去,想象朋友的去處,想象朋友離開後自己在滁州的情形,筆觸靈動超逸。最後,想象奇特,詞人忽發奇想,將人間僻地的閬州點化為天上仙境閬苑,賦予閬州以神奇、浪漫、縹緲的特點,具有神話色彩。
再次,境界縹緲開闊,語言灑脫靈動。「閬山」通「閬苑」,「滁州」望「閬州」,展現了多重時空的組合變化。「聞說」二字導入傳說,忽又接以「樓高」句設想將來,靈動超逸,揮灑自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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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詞當作於公元1045年(宋仁宗慶曆五年)歐陽修貶任滁州太守期間。當時一位同榜及第的朋友將赴任閬州(今四川閬中)通判,遠道來訪,歐陽修席上作此詞相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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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子方夜讀書,聞有聲自西南來者,悚然而聽之,曰:「異哉!」初淅瀝以蕭颯,忽奔騰而砰湃,如波濤夜驚,風雨驟至。
其觸於物也,鏦鏦錚錚,金鐵皆鳴;又如赴敵之兵,銜枚疾走,不聞號令,但聞人馬之行聲。
余謂童子:「此何聲也?汝出視之。
」童子曰:「星月皎潔,明河在天,四無人聲,聲在樹間。
」 余曰:「噫嘻悲哉!此秋聲也,胡為而來哉?蓋夫秋之為狀也:其色慘澹,煙霏雲斂;其容清明,天高日晶;其氣慄冽,砭人肌骨;其意蕭條,山川寂寥。
故其為聲也,淒淒切切,呼號憤發。
豐草綠縟而爭茂,佳木蔥蘢而可悅;草拂之而色變,木遭之而葉脫。
其所以摧敗零落者,乃其一氣之餘烈。
夫秋,刑官也,於時為陰;又兵象也,於行為金,是謂天地之義氣,常以肅殺而為心。
天之於物,春生秋實,故其在樂也,商聲主西方之音,夷則為七月之律。
商,傷也,物既老而悲傷;夷,戮也,物過盛而當殺。
」 「嗟乎!草木無情,有時飄零。
人為動物,惟物之靈;百憂感其心,萬事勞其形;有動於中,必搖其精。
而況思其力之所不及,憂其智之所不能;宜其渥然丹者為槁木,黟然黑者為星星。
奈何以非金石之質,欲與草木而爭榮?念誰為之戕賊,亦何恨乎秋聲!」 童子莫對,垂頭而睡。
但聞四壁蟲聲唧唧,如助予之嘆息。
。
草木鳥獸之為物,眾人之為人,其為生雖異,而為死則同,一歸於腐壞澌盡泯滅而已。
而眾人之中,有聖賢者,固亦生且死於其間,而獨異於草木鳥獸眾人者,雖死而不朽,逾遠而彌存也。
其所以為聖賢者,修之於身,施之於事,見之於言,是三者所以能不朽而存也。
修於身者,無所不獲;施於事者,有得有不得焉;其見於言者,則又有能有不能也。
施於事矣,不見於言可也。
自詩書史記所傳,其人豈必皆能言之士哉?修於身矣,而不施於事,不見於言,亦可也。
孔子弟子,有能政事者矣,有能言語者矣。
若顏回者,在陋巷曲肱飢臥而已,其群居則默然終日如愚人。
然自當時群弟子皆推尊之,以為不敢望而及。
而後世更百千歲,亦未有能及之者。
其不朽而存者,固不待施於事,況於言乎?予讀班固藝文志,唐四庫書目,見其所列,自三代秦漢以來,著書之士,多者至百餘篇,少者猶三、四十篇,其人不可勝數;而散亡磨滅,百不一、二存焉。
予竊悲其人,文章麗矣,言語工矣,無異草木榮華之飄風,鳥獸好音之過耳也。
方其用心與力之勞,亦何異眾人之汲汲營營? 而忽然以死者,雖有遲有速,而卒與三者同歸於泯滅,夫言之不可恃也蓋如此。
今之學者,莫不慕古聖賢之不朽,而勤一世以盡心於文字間者,皆可悲也!東陽徐生,少從予學,為文章,稍稍見稱於人。
既去,而與群士試於禮部,得高第,由是知名。
其文辭日進,如水涌而山出。
予欲摧其盛氣而勉其思也,故於其歸,告以是言。
然予固亦喜為文辭者,亦因以自警焉。
田家種糯官釀酒,椎利秋毫升與斗。
酒沽得錢糟棄物,大屋經年堆欲朽。
酒醅瀺灂如沸湯,東風來吹酒瓮香。
累累罌與瓶,惟恐不得嘗。
官沽味醲村酒薄,日飲官酒誠可樂。
不見甲中種糯人,釜無糜粥度冬春。
還來就官買糟食,官吏散糟以為德。
嗟彼官吏者,其職稱長民。
衣食不蠶耕,所學義與仁。
仁當養人義適宜,言可聞達力可施。
上不能寬國之利,下不能飽爾之飢。
我飲酒,爾食糟,
爾雖不我責,我責何由逃。
春風二月三月時,農夫在田居者稀。新陽晴暖動膏脈,野水泛灩生光輝。
鳴鳩聒聒屋上啄,布穀翩翩桑下飛。碧山遠映丹杏發,青草暖眠黃犢肥。
田家此樂知者誰,吾獨知之胡不歸。吾已買田清潁上,更欲臨流作釣磯。
頹陽照窮巷,暑退涼風生。
夫子臥環堵,振衣步前楹。
愁煙四鄰起,鳥雀喧空庭。
余景藹欲昏,眾蚊復薨薨。
群飛豈能數,但厭聲營營。
抱琴不暇撫,揮麈無由停。
散帙復歸臥,詠言聊寫情。
覆載無巨細,善惡皆生成。
朽木出眾蠹,腐草為飛螢。
書魚長陰濕,醯雞由鬱蒸。
豕鬣固多虱,牛閒常聚虻。
元氣或台郁,◇之為孽腥。
卑臭乃其類,清虛非所經。
華堂敞高棟,綺疏仍藻扃。
金釭瑩椒壁,玉壺含夜冰。
終朝事薰祓,豈敢近檐甍。
富貴非苟得,抱節居茅衡。
陰牆百蟲聚,下偃眾穢盈。
何嘗曲肱樂,但苦聚雷聲。
江南美山水,水木正秋明。
自古佳麗國,能助詩人情。
喧囂不可久,片席何時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