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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偕諸友及弟侄溯流溪北游松崗竹崗二岩兼陟黃岐絕頂薄暮還棹得目字》

林外 〔宋代〕

料理春事復三三,急趁春遊偕五六。春光有意詔游情,指點前山春在目。

一水從流曉溯之,雙岩次第歸遙蹴。正當春日惠風和,天氣芳新春氣淑。

搖曳春心不自由,提攜春伴姑相逐。不須輿從競開林,獨許兒童共騎竹。

或前或後向山馳,不衫不履飄春服。越陌度阡能幾何,折柳穿蘭及近麓。

舍車縱步趨前寺,有僧如鳥初出谷。自言黃山一片春,久俟遊蹤留芬馥。

我謂山僧汝但行,登臨未必惟我獨。山能令我與春迎,我能令人與山熟。

窮山之致必窮巔,探山之藏必探腹。已陟崔嵬足未艱,欲盡煙霞身倍速。

遙看飛嶺似翔鸞,俯瞰桑丘如逐鹿。青帝留容入畫圖,祝融司英來沐浴。

此際孤宜定一尊,左右峰巒應伯叔。冥思久對自沉吟,春雲無數春山覆。

心悅春山山不知,春木有枝山有木。振衣豈必千仞崗,市氛遠處孤懷宿。

瑤台偃蹇不親人,爭似故山結緣夙。從此故山若故人,一任春光作轉轂。

畢竟年年春用來,遮莫山山春盡伏。我今辭山袖春歸,斜陽一道光蔌蔌。

眼中蘭若蔽輕嵐,林外遊人並樵牧。頗疑山鳥罷求聲,珍重山花能滿掬。

回車一一付輕舠,晚棹回映春溪綠。簡取消愁舊酒杯,起舞中流為春祝。

但願春酒與春山,同爾春人俱穆穆。興言茲會良亦艱,搖筆春前細追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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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偕諸友及弟侄溯流溪北游松崗竹崗二岩兼陟黃岐絕頂薄暮還棹得目字 - 賞析

林外

作者:林外

  林外(1106-1170年),宋福建晉江馬坪村人,為林知八世孫,字豈塵,號肇殷。生於宋徽宗崇寧五年(1106年),卒於宋孝宗乾道六年(1170年)。林外的科場之路很曲折,屢試不第,直到宋高宗紹興三十年(1160年),已超過了知天命的年齡,才登進士,他受命為興化縣令,仕途也就此止步。

林外其它诗文

《第二十六回》

林外 〔宋代〕

  崔尚書假公報怨 兩漁翁並坐垂綸

  石室硿硥接紫霄,倉崖滴乳濕僧樵。

  蒲團靜坐無餘事,遙看天台起異標。

  不說張二媽出門去了。且說韓湘子辭別了呂師父,一徑到東海龍王那裡。只見那許多鱉相公、黿樞密、虬參從、蛟大夫,一個個躬身下禮;鯉元帥、鯿提督、鯖太尉、蟹都司,齊斬斬俯伏趨迎。旁邊轉出許多鱑把總、鼉先鋒、蝦兵鮊卒,簇擁着龍子龍孫,慌忙出宮迎接,近前稟道:「敢問上界神仙,何事下臨水府?」

  湘子道:「你們有所不知。」

  便問:「龍王敖廣在那裡?」

  龍子龍孫齊聲答道:「奉旨往桂林象郡行雨未回。」

  湘子道:「我奉玉帝旨意,到長安城裡度化竇氏、蘆英,誰知他們眷戀榮華,不肯隨我修行。因此奏過玉帝,着呂師父託夢與崔尚書,叫他奏聞憲宗皇帝,趕逐韓氏一家,仍回昌黎居住。又恐怕他們仍前迷戀,不轉念頭,再着龍王興風作浪,卷海揚波,把他那昌黎縣廳堂、房屋、田地、山盪,俱行漂沒,不許存留一件,以動他懷土心腸。待他兩處俱空,進退無路,然後下手度他。其餘民居、官舍、山田、地盪,俱不得損壞分毫,以招罪譴。」

  龍子龍孫答道:「玉旨既出,誰敢有違,待父親敖廣回來處分復命。」

  湘子便出了水晶宮,踏着雲頭來會呂師、藍彩和,一路里迎將前去。果然這一夜裡老龍王率領龍子龍孫,張開那電目,豎起那朱髻,顯出那翻江攪海的雄威,倏忽間風雨晦冥,雷電交作,煙雲陡亂,洪水橫流,猶如地裂天塌,山崩川潰,把韓家那鼓樓前內房屋、廳堂、牌坊、基址、南北莊田、倉庫,洗卷掃蕩,不留一星。可惜那許多草木禾苗,都不知無影無形,着落何所?這昌黎縣居民人等,清早起來,見了這個光景,都道:「自古說桑田變海,海變桑田,我們今朝才曉得實有是事。」

  一個跑到朝天橋上一看,道:「這水就像天上安排幾副閘板的一般,只沉沒得韓愈一家,忒煞作怪。」

  眾人齊聲說道:「想是韓愈陰騭不好,所以天降這水災淌壞他的產業。」

  內中一個道:「他做官極是好的,陰騭沒恁麼不好,想是那佛骨一表,衝激了佛菩薩,佛菩薩怪得他緊,故此顯出神通,把他的家資、田產、房屋、牌坊,都漂壞了,以見佛菩薩的手段。我和你如今只是念佛,靠佛天過日子才是。」

  一個道:「廣東鱷魚好端端一個窠巢,被韓愈做一道檄文,平空的趕了去,鱷魚來報冤,故此發這般大水,把他的基址化為萬丈深坑,想是鱷魚躲在水底下也不見得。」

  一個道:「我和你又不是神仙,那裡曉得冥冥中的事情,各人回去,自顧自的到好。」

  正是:

  各人自掃門前雪,莫管他家瓦上霜。

  這許多人嘆息一回,各自散去不題。

  且說崔尚書聽見張二媽說了這許多話,咬牙切齒,恨入骨髓,思量了一夜,到得次早,忙忙寫表奏上憲宗皇帝,單說韓夫人一家不該在京居住,仍享俸祿的意思。表云:

  戶部尚書臣崔群,誠惶誠恐,稽首頓首。臣聞官有常員,仕無世祿,自非開基創業之功臣,難荷金書鐵券之寵錫。竊見已故潮州刺史韓愈,居朝無回天返日之鴻勛,臨民無悍患御災之大績,狂觸天顏,謫死遠郡。其侄韓湘,違背聖教,棲息玄門!棄父母之丘壟,時祭無人;拋妻子之情緣,居家無紀。其子韓清,以螟蛉之弱質,續蜾蠃之箕裘,書史不攻,盪費肆意。誠哉,三綱不整,五倫不齊,有玷官箴,大傷風化者也!乃陛下給以月俸,享以世祿,是以貪墨之夫,徼名清白;狡頑之輩,藉口忠貞。倘有勳勞為國,政績為民,章章表著者,不識陛下將何以待之?伏乞嚴誅心之法,肅斧鉞之誅,將韓愈妻竇氏削除月給俸祿,韓清發充邊遠衛軍,其房屋改作先賢祠宇,金帛粟米,稍衛邊儲,不許暗行夾帶。庶百僚知譬,眾職畏法也。臣不勝慚惶,激切待命之至。

  憲宗覽奏,龍顏大悅,道:「崔群真輔弼之臣,凡有益於國家者,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這韓清一家無功受祿,枉費錢糧,該發邊遠充軍,刻日啟行到伍,不許稽遲!」

  崔群見憲宗傳下旨意,無限歡喜。這正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有詩為證:

  三人成市虎,曾母懼踰牆。

  冤女霜飛慘,荊卿虹吐芒。

  鑠金銷骨易,蠅玷白圭傷。

  讒說殄行日,悲哀賈洛陽。

  當下滿朝文武見憲宗降下這一道旨意,各各面面相覷,不敢出言。只見班部中閃出一員官,執簡當階,俯伏丹墀,奏道:

  吏部尚書臣林圭,誠惶誠恐,稽首頓首。竊惟周公元聖,而四國之謗,乃致上疑於其君;曾參大賢,而三至之言,不免搖惑於其母。是豈成王之不明,曾母之不親哉?凡以口能鑠金,毀能銷骨也。陛下撫御區字,明並日月,恩同父母。詎圖怙冒之中,豈無屈抑?覆盆之下,復有沉冤。臣林圭敢為陛下陳之。謹按原任禮部尚書韓愈,文起八代之衰,道濟天下之溺。一生忠鯁,概世忠貞。祈雪,誠格於神明;驅鱷,澤施於奕世。止因佛骨一表,忤觸天顏,遭謫遠方,病死公署。誠哉,天喪斯文,以致士民失望。猶幸蓋棺論定,忠義得伸,蒙陛下追念舊勛,恩賜祭葬,封諡昌黎郡伯,月給祿米,以恤其家。不惟韓愈銜結於九泉,即大小臣工皆仰頌聖德,謂陛下不負韓愈也。今有崔群,因求婚不遂,心懷妒嫉,效合沙射影之蟲,興無理不根之謗,妄奏愈生無補於朝廷,死猶叨乎祿養,理宜削爵問罪。陛下誤聽,竟賜允行。臣圭聞之,不臉驚愕;舉朝文武,無不嗟嘆。皆謂陛下踐祚以來,敬大臣,體群臣,曾未有若崔群一言,處韓愈至此極也!豈堯天舜日之中,可容此晝嘯之鬼乎!伏乞陛下收回成命,暫特意將愈妻竇氏放歸田裡,伊子韓清免其差操,侍母終年。則生銜恩,臣圭幸甚!滿朝文武幸甚!不勝激切奏聞待命之至。

  憲宗依准林圭奏章,着韓清同母竇氏人等俱回昌黎閒住;所有金帛米谷,錦衣衛官查驗明白,收貯封鎖,給賜守邊將士,不許夾帶分毫,如有夾帶不明,三罪俱罰。有詩為證:

  君王准奏放歸田,故里安居樂事閒。

  不料天公生巧計,漂流家業不能全。

  此事表過不題。

  卻說竇氏坐在家中,忽地心驚肉顫,神思不安,鴉鵲成群飛鳴鼓譟,忙叫蘆英道:「媳婦,我夜夢不祥,今日精神恍惚,這許多鴉鵲喧鬧振吟,不知主何吉凶?」

  蘆英道:「婆婆思念公公,以致如此。古云:『鵲噪未為吉,鴉鳴豈是凶。人間凶與吉,不在鳥音中。』吉人自有天相,不必多疑。」

  道言未了,只聽得鑼鳴鼓響,人馬喧嘶,忙出看時,一位錦衣衛官當廳站立,左右列着一班侍從人役,一似凶神惡煞,勒袖擅拳。驚得竇氏、蘆英面如土色,目睜口呆,竟不知為恁因由,犯何罪過,家中大小都躲得沒影。韓清只得走將出來,跪在當廳,請問來歷。那錦衣衛官道:「奉聖旨:着韓清帶領竇氏人等,速回昌黎居住,免其入隊差操;所有家資財物,俱查驗封鎖,以聽犒賞邊兵,不許侵動分毫;其房屋一所,工部官估看明白,改作先賢祠堂,着增裝塑像,四時祭享。」

  說罷,錦衣衛官轉身去了。

  竇氏跌腳捶胸,哭得昏倒在地,卻不曉得崔群聽了張二媽的言語,暗地中傷他們。只見尚書林圭來到,蘆英小姐上前扯住他的袖子,又哭倒在他懷裡。林圭道:「我女不要十分苦了,如今還是萬分僥倖,若依聖上初然間的旨意,你婆媳們性命也活不成。」

  韓夫人聽見林尚書這般說話,才掙扎向前,問道:「不瞞老親家說,家下因先夫辭世,只好這等守分待時,不知皇上聽了那一個讒臣的言語,把老身凌辱到這樣田地?可不在了先夫一世忠良。」

  林圭道:「老夫人還不知就裡,這是戶部尚書崔群奏准朝廷,要將老夫人全家滴貶塞外充軍,以報老夫人不應允小女續弦之仇。是老夫擔了挾海的干係,冒死保奏,才得聖上憐憫,准你們回原籍居住,這也是萬千之喜。」

  韓夫人道:「崔群老賊!你欺心圖謀人家兒女,到不說自己不是,反在暗地裡誣陷我們,明明是欺天了,只怕舉頭三尺有神明,天也不肯輕輕的饒放你。我只要壽長些,少不得也報應在我眼睛裡。」

  蘆英道:「君王一怒,人頭落地,若不虧我爹爹的時節,一發不好了,婆婆如今且休煩惱。」

  當下,竇氏吩咐韓清急急收拾起身。韓清便雇了船、車、馬匹,辭別了林尚書,領了竇氏、蘆英,同回昌黎縣去。一路上,十里長亭,五里短亭,看了那岸邊楊柳,聽了那林外鳴鳩,覺得比昔日進長安的光景大不相同,就添了許多悽慘。真箇是:野花不種年年發,煩惱無根日日生,有詩為證:

  興亡成敗事無憑,花柳春風逞世情。

  無限無情山共水,只堪圖畫不堪行。

  韓清一行人眾,在路上行了幾日,恰好是春未夏初,濃陰葉綠,天氣乍熱,景物撩人。蘆英叫竇氏道:「婆婆,我們離了長安,不覺許多日子,雙親年老,不得再見一面,怎生是好?」

  韓夫人道:「走了許久日子,還不得一個便人寄封書與親家作謝候安,若要會面之時,除是南柯夢裡。我和你且到了家中,又作計較。」

  婆媳兩個正在絮煩,原來湘子和藍彩和隱形跟着他,聽見他兩個說話,知道他尚不回心轉意,便乃變做兩個漁翁模樣,坐在柳蔭之下,朝着他們的來路釣魚。韓夫人遠遠望見他倆個釣魚,就叫韓清道:「你看那兩個釣魚的,比着我們好不快活。」

  韓清道:「他在那裡釣魚,總是為利,若釣得有魚,便快活;若釣得沒魚,就有許多煩惱,那裡見得他快活?」

  韓夫人道:「你去看他有魚也沒有,若有魚,我們買他幾尾,做碗湯吃。」

  韓清便叫道:「漁翁,漁翁,籃里有魚賣幾尾與我們。」

  一個搖搖手,念四句詩道:

  不願千金萬戶侯,生涯隨分在扁舟。

  身閒數頃煙波闊,一飲茅柴醉便休。

  韓清道:「你又不是騷人墨客,我問你買魚,到不回復有魚沒魚,且吟起詩來,忒也好笑。」

  便又叫那一個漁翁道:「漁翁,漁翁,有魚賣幾尾與我。」

  那漁翁也不回復有無,吟詩四句:

  萬頃煙波一釣絲,深山樹密白雲居。

  得魚沽酒茅亭下,塵事紛紛總不知。

  韓清笑道:「你兩個不是漁翁,倒是清客。」

  漁翁道:「曳長裾於王門,足將進而趦趄,口將言而囁嚅,做出那許多搖尾乞憐的態度,才叫做清客。我們是非不理,寵辱不驚,清閒自在快活的人,怎麼把那清客來哄我?詩云:

  不謁朱門得自由,五湖煙景任邀游。

  只愁酒醉顛狂發,推倒天宮白玉樓。」

  韓清聽了兩個漁翁的詩,忙忙走到夫人面前,如此如此,這般這般,備細說了一遍。韓夫人道:「據這般說起來,兩個漁翁也不是低三下四的人了,待老身自去問他,看他怎的回覆?」

  當下,韓夫人近前問道:「漁翁,你兩個釣魚,只該各自一處釣才是,為何同在這一個去處?豈不聞:

  兩兩游魚似水漚,迎風吸浪不回頭。

  莫教漁父雙垂釣,此處無魚別下鈎。」

  那漁翁也不答應,只低着頭念道:

  綠柳疏蔭擺渡頭,持竿欲上釣魚舟。

  身閒名利無關鎖,醉飽優遊笑五侯。

  韓夫人聽了道:「好個『身閒名利無關鎖,醉飽優遊笑五侯。』這漁翁比我們就快活得多了。」

  又近前一步,叫這一個漁翁道:「漁翁,你家住在那裡?為何兩個在一處釣魚?」

  這漁翁迴轉頭來念道:

  渴飲清泉醉便休,四時風月任優遊。

  玉堂金馬成何用?石室雲山萬古秋。

  漁翁念罷這詩,倏忽問兩個都不見了。韓夫人忙呼道:「韓清,你見那兩個漁翁從那裡去了?」

  韓清道:「大家都在這裡,不曾看見他去。」

  韓夫人號天拍地哭道:「勢敗奴欺主,時衰鬼弄人。老身今日見鬼了,如何是好?」

  蘆英道:「婆婆,你且耐煩,青天白日,那得有鬼?這兩個多應是神仙變化來的,我們趕上前去,再作理會。」

  果然,一行人眾,飢餐渴飲,夜住曉行,又過了幾處州縣,幾個日子。

  看看將到昌黎縣地方,韓清道:「此間離昌黎不遠,孩兒先趕進城去,叫莊客、佃戶把家中廳堂、樓屋,各處都打掃潔淨,然後來接母親、嫂嫂回去。」

  韓夫人道:「此言極是有理,你快快趲行,不要耽擱了。」

  當下,韓清便雇了馬匹,帶了一個從人,飛也似趕向前去。轉彎抹角,穿東過西,趕了一日.才趕得進昌黎縣城,一徑走到朝天橋上,天色已是昏蒙蒙了。韓清帶住了馬,只一望時,不見了自家房子,着實吃了一驚,道:「難道這裡不是朝天橋,怎的望不見我家房子?」

  又道:「莫不是我眼睛花了,連房子也看不見?」

  又道:「莫不是霧氣漫漫,遮得我眼睛不看見?」

  心忙意亂,勒馬進得鼓樓巷時,只見白茫茫一泓清水,那裡有一間廳堂,半椽樓房?更沒有半堵上牆,一條石塊。慌得韓清滿身寒粟起,一陣熱麻胡,只得跳下馬來,吩咐從人看着。自己尋到巷口住的老鄰舍錢心字家中,問道:「錢老官在家麼?我要借問一聲說話。」

  錢心宇道:「是那個尋我?錢老爹也叫不得一聲,叫我做錢老官?」

  韓清道:「我是韓尚書的二公子。」

  錢心字道:「韓家只有一個侄兒叫做韓湘,一向去修行,不曾回來,幾年上又養得你這二公子?」

  韓清道:「老爺養我的時節,難道遣人先通報你不成?別個假裝得,韓尚書是你老鄰舍,難道好假裝做他的公子?你走出來認一認就是,何必嘮叨盤問。」

  錢心宇果然穿了巾服,一步步走將出來,燈光下看見是韓清,便道:「原來是張二官,你一向跟韓老爺在長安,是幾時回來的?這早晚來見我,有恁麼話說?想是韓老爺死了,奶奶容你不得,趕了你出來,我恰不敢留你,招奶奶的怪。」

  只這幾句話,氣得韓清面紅臉脹,半晌做聲不得,心裡暗暗說道:「早是我不帶了跟隨的進他屋裡,這老狗骨頭一味的噇口開,若跟隨的在面前聽見了,可不羞死人。」

  錢心字見韓清不做聲,便又道:「我幾年不見,二官人一髮長得齊整,不像昔年模樣,真箇是居移氣,養移體。」

  韓清睜眼看一看,廊下見沒有一個人,便道:「錢老官,我老實對你說,我者爺因侄兒棄家修行不回來,自家沒有親生的兒子,把我抬舉起來做個二公子。以前和我一起的人都沒有了,如今跟着的都是後邊討的,人人叫我是二相公,再沒有一個曉得我是張二官的,就是老夫人也口口聲聲叫我做兒子,蘆英小姐也叫我做叔叔,你老官人再不要提起前話了。」

  錢心字道:「我老人家一些也不得知,只說二官人還是張二官,真真得罪了。」

  連忙捧茶出來與韓清吃。韓清方才問起房屋的事,錢心字把三月內風雷掃蕩的事,細細說了一遍。

  韓清大哭一場,別了錢心字,一溜風趕到路上,接着韓夫人與蘆英小姐,說道:「母親、嫂嫂,不好了,不好了!」

  韓夫人驚道:「虧得林親家救護,今日得還故土,又有恁麼不好?」

  韓清道:「孩兒趕到鼓樓巷,沒尋自家房子處,驚得目睜口呆,只得訪問鄰居,都說道是三月十一日洪水洶流,把我家房子、田地俱漂沒了,只剩得白茫茫一個深潭。」

  韓夫人道:「這場水也壞了多少人家?」

  韓清道:「單單只壞得我們一家,別家俱安然無事。」

  蘆英道:「這才叫做福無雙至,禍不單行。我們如今有家難奔,有國難投,怎生是好?」

  韓夫人便道:「這場冤苦都是崔群老賊害我們的,難道龍、天沒眼睛?」

  韓清道:「母親、嫂嫂記得否?昔日菊花亭上曾有那個道人說:『命蹇時乖莫嘆嗟,長安景致不堪夸。漂流祖業無投奔,始信當初見識差。』母親不肯信他,誰知今日句句都應了。」

  韓夫人道:「真箇是了,只因那道人假裝湘子的模子,故此我不理他。若是湘子真回來,我也情願跟他去出家了。」

  蘆英道:「天色將晚,明日又作區處。諺云:『天無絕人之路,』除了死法,又有活法,婆婆且省煩惱。」

  這一日,韓夫人與蘆英又在舟中過了一夜。次日清早,韓清安排早飯吃了,同一個從人到城裡租了一所房子,把帶來的東西權且搬上去,安頓停當,才接韓夫人、蘆英去居住。韓夫人進到房子,放聲大哭。蘆英從旁再三勸解,韓夫人方才住聲。不想呂師同藍彩和、韓湘子在雲頭上看見韓夫人這般哀苦,便笑道:「他一家兒安安穩穩在長安居住,不因玉旨着俺度他,他怎肯到這個去處來?」

  湘子道:「待弟子托一個夢與他,看他醒悟否?」

  呂師道:「快快去來,莫再耽誤。」

  湘子當下走到韓夫人房中,見韓夫人盹睡未醒,便向他耳根叫道:「嬸娘,嬸娘,我是湘子,特來看你。你說在長安住着大廈高堂,享着大俸厚祿,如今長安城在那裡?你緣何還不省悟?早早出家,免受折挫。」

  韓夫人驚醒來道:「方才瞌眼睡去,就見湘子立在面前,言三語四來譏誚我,及至着眼看他時,他又不見了,教我怎生是好?」

  有《清江引》為證:

  一更里,汪汪珠淚拋,離別了長安道。回首望家山,路遠無消耗。想當初,把好話兒錯聽了。

  二更里,呼呼怪風起,颳得我肝腸擠。兩眼望空瞧,魂靈上紙橋。告蒼天,把竇氏兒將就了。

  三更里,夢兒還不醒,見湘子形和影。說我不思量,途中滋味長。這是我,不回頭惹禍殃。

  四更里,看蒼天尚未曉,忽然見湘子到。規模總一般,衣服都破了。一聲聲埋怨我,回頭不早。

  五更里,見湘子來救咱,他說話全不啞。醒來不見他,拍手空嗟呀。只怨崔群,不辨真和假。

  五更已過,天色漸明,蘆英上前問道:「婆婆,為恁事絮絮叨叨,一夜不睡?」

  韓夫人道:「我上無片瓦遮身,下無立錐空地,沒親何租屋棲身,已是不勝苦楚。誰知瞌得眼去,湘子就立在面前說長道短,我開眼看時,端然不見他面,故此一夜不曾得睡。」

  蘆英道:「事到頭來不自由,樹欲止時風不休,婆婆只索耐煩,不要苦苦心焦,有傷貴體。」

  韓夫人道:「我也曉得焦煩無益,爭奈和針吞卻線,刺人腸肚掛人心。」

  韓清道:「母親、嫂嫂,凡事須從長計較,古語說:『梁園雖好,不是久戀之家。』又云:『借別人的老婆,拿不牢,熩不熱。』我們如今借住在這裡,終久不是個了結,還須另圖一個安身去處,才好做些生理,以過日子。若只這般混賬,一日一日難過了。豈不聞:

  家有一千兩,日用銀二錢,若還無出息,不過十三年。」

  韓夫人道:「隨你主意,我們有恁麼大見識。」

  韓清道:「依孩兒愚見,且去那沙灘上搭起幾間竹籬茅舍,將就棲身,也強如住別人的房屋,日夜憂出那租錢。」

  韓夫人道:「這也說得是。」

  韓清便計較去發木頭,買磚瓦,搭起一座廠屋,擇日興工,不在話下。這正是:

  一家星散實堪傷,骨肉相拋各斷腸。

  信是不堪回首處,思鄉難望白雲鄉。

  畢竟不知後來若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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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雜劇·宜秋山趙禮讓肥》

林外 〔宋代〕

第一折

(沖末扮趙孝、正末趙禮抬老旦、卜兒上)(卜兒詩云)漢季生民可奈何,深山無處避兵戈;朝來試看青銅鏡,一夜憂愁白髮多。老身姓李,失主姓趙,是這汴京人氏。所生下兩個孩兒:大的趙孝,小的趙禮;兩個十分孝順。爭奈家業飄零,無升合之粟。方今漢世中衰,兵戈四起,士民逃竄。似此亂離,只得隨處趁熟。兩個孩兒不知抬着老身到這甚麼去處?(趙孝雲)母親,這是宜秋山。(正未雲)哥哥,似這等艱難,何以度日呵?(唱)

【仙呂】【點絳唇】這些時囊篋消乏,又值着米糧增價,憂愁殺。一日三衙,幾度添白髮。(趙孝雲)母親,想俺弟兄兩個,空學成滿腹文章。俺只在這山中負薪,兄弟采些野菜藥苗,似此充飢,幾時是俺弟兄們發達的時節也?(正末雲)哥哥,母親年紀高大,俺正是家貧親老,如之奈何?(唱)

【混江龍】待着峰粗糲,眼睜睜俺子母各天涯。想起來我心如刀割,題起來我淚似懸麻。餓殺人也無米無柴腹內飢,痛殺人也好兒好女眼前花。恢恢天網,漫漫黃沙,我一身餓死,四海無家。眼看得青雲兄長事無成,可憐我白頭老母年高大。壓的我這雙肩苦痛,走的我這兩腿酸麻。

(趙孝雲)兄弟,俺二人抬着母親,來到這宜秋山下,是好一派山景也!(正末雲)哥哥,看了這郊外景致,好是傷感人也呵!(唱)

【油葫蘆】子母哀哉苦痛殺,恨轉加,我這裡舉頭一望好嗟呀!傷心老母難安插,空對着賞心山色堪圖畫。故園風落花,荒村水褪沙。俺只見斜陽一帶林梢掛,掩映着茅舍兩三家。

(卜兒雲)孩兒,你看那日落山腰,漸漸的晚了也。(正末唱)

【天下樂】我則見落日平林噪晚鴉,火涯,何處家?則俺那弟兄每日月好是難過咱。母親也年紀高,穴臣刂力乏,被這些窮家活把他沒亂煞。

(雲)哥哥,如今有那等官員財主每,朝朝飲宴,夜夜歡娛,他每那裡知道俺這窮儒每苦楚也?(趙孝雲)俺這窮的如此,富的可是怎生?兄弟略說一遍咱。(正末唱)

【哪吒令】想他每富家,殺羊也那宰馬;每日取笑恰,飛觥也那走斝;俺百姓每痛殺,無根椽片瓦。那裡有調和的五味全?但得個充飢罷。母子每苦痛哎天那!

(趙孝雲)兄弟,富豪家如此般受用,兀的不苦殺俺這窮儒百姓也!(正末唱)

【鵲踏枝】他可也忒矜誇、忒豪華,爭知俺少米無柴,怎地存札?子母每看看的餓殺,天那!則虧着俺這百姓人家。

(卜兒雲)孩兒每,似這般飢餒,如之奈何也?(正末雲)母親。(唱)

【寄生草】餓的這民飢色,看看的如蠟渣。他每都家家上樹把這槐芽掐,他每都村村沿道將偷皮剮,人每都人人繞戶將糧食化。(趙孝雲)兄弟,俺如今衣不遮身。食不充口。兀的不窮殺俺也!(正末唱)現如今弟兄衣袂不遮身,可着綸貧寒子母無安下。(雲)我安排些飯食,與母親食用咱。(趙孝雲)兄弟,你則在這裡守着母親,我安排去。(正末雲)哥哥陪侍母親說話,你兄弟去。(卜兒雲)你兩個孩兒休去!老身安排去。(正末雲)母親坐的。您孩兒去這轎兒後面,還有一把兒米,就着這澗泉水,我淘了這米,拾的一把兒柴,兀的那一家兒人家!我去討一把兒火。莊院裡有人麼?(丑扮都子開門科,雲)是誰喚門哩?(正末雲)我來討一把兒火來。(都子云)兀的是火。等你做罷飯時,剩的刷鍋水兒留些與我。(正末雲)你要做甚麼?(都子云)我要充飢哩。(下)(正末雲)俺窮則窮,更有窮似俺的。我吹着這火,可早粥熟了也。哥哥,請母親食用。這一碗與哥哥食用。(趙孝遞粥科)(卜兒雲)趙禮孩兒有麼?(正末雲)母親,您孩兒有。(趙孝雲)兄弟,你有麼?(正末雲)哥哥,您兄弟有了也。(唱)

【醉扶歸】我吃的這茶飯有難消化,母親那肌膚瘦力衰乏。(卜兒雲)可怎生孩兒碗裡無粥湯。(正末雲)母親,你孩兒吃了也。(趙孝雲)母親,你看兄弟拿着個空碗兒哩。(正末雲)哥哥,您兄弟有。(唱)量這半杓兒粥都添了有甚那?轉着這空碗兒我着這匙尖兒刮,我陪着個笑臉兒百般的喜洽。(背雲)母親今日吃了這些粥湯,明日吃甚麼那?(唱)不由我淚不住行兒下。

(都子、倈兒上,雲)這個莊戶人家吃飯哩,我叫化些兒咱。(正末雲)母親你見麼?則道咱三口兒受貧,又有艱難似俺的也!(唱)

【後庭花】我則見他番穿着綿納甲,斜披着一片破背褡。你覷他泥污的醃身分,風梢的黑鼻凹。(都子云)爹爹、奶奶,有殘湯剩飯,與俺這小孩兒一口兒吃也好那。(正末唱)他抱着個小娃娃。可是他蓬鬆着頭髮,歪笴笠頭上搭,粗棍子子內拿,破麻鞋腳下叵寸,腰纏着一綹兒麻,口咽着半塊瓜,一弄兒喬勢煞,饑寒的怎覷他?

(都子云)可憐見,叫化些兒。(正末雲)母親!哥哥!(唱)

【青哥兒】他一聲聲向咱向咱抄化,我羞答答將甚些甚些齎發?可憐我也萬苦千辛度命咱。現如今心似油炸,肉似鈎搭,死是七八,那個提拔?(帶雲)母親!哥哥!(唱)似這般淒淒涼涼,波波淥淥,今夜宿誰家?多管在茅檐下。

(都子云)孩兒也,俺回去來。(倈兒雲)爹爹,我肚裡飢。(都子云)你肚裡飢麼?(倈兒雲)我肚裡飢。可吃些甚麼?(都子云)他也沒的吃,咱別處尋討去來。(都子、倈兒下)(卜兒雲)孩兒每!收拾了,咱趁熟去來。(正末唱)

【賺煞尾】我口不覺開合,腳不知高下,我則見天轉山搖地塌。(跌科)(卜兒雲)孩兒,你敢無食力麼?(正末雲)母親,您孩兒沒用,倒嚇着母親也。(唱)不是我無食力身軀閃這一滑,多管是少人行山路凹凸。(帶雲)母親。(唱)你莫叫吖吖,你孩兒水米不曾粘牙,看來日飢時俺吃甚麼?不凍殺多應餓殺。眼見的山間林下,可憐身死野人家。(同下)

第二折

(卜兒上,詩云)花有重開日,人無再少年。老身兩個孩兒:趙孝、趙禮。大孩兒每日山中打柴為生;小的孩兒每日山中采野菜藥苗,俺三口兒充飢。兩個孩兒山中去了,老身家中做下些飯食,等兩個孩兒回來食用咱。(下)(正末上,雲)小生趙禮,哥哥趙孝,因趁熟來到這南陽宜秋山下,蓋了一間草房居止。哥哥每日山中打柴;小生提着籃兒采些野菜藥苗,與母親哥哥充飢。趙禮也!空學成滿腹詩書,何日是你那發跡的時節也呵?(唱)

【正宮】【端正好】則我這身似病中鶴,心若雲間鶚,我本待要駕清風萬里扶搖。半生四海無着落,空着我窮似投林鳥。

【滾繡球】文章教爾曹,詩書訪先覺。我如今居無安食無求飽,慕顏回他也有一個陋巷簞瓢。掙着我這餓肚皮,拳攣着我這凍軀殼,我道來學好也囉!(帶雲)似趙禮這等受窘啊!(唱)我道來不學的也好,似這般無經營日月難熬!可不道人無舉薦窮無奈,說甚麼貧不憂愁富不驕,赤緊的眾口嗷嗷。

(雲)來到這山中,采些野菜,與老母食用波。(唱)

【倘秀才】我繞着這淺水深山尋些個中吃無毒的藥苗,我行過這高嶺長堤采些個葉嫩枝新的野蒿。吃了呵則願的年老的尊堂得安樂,挨日月,度昏朝,我猛轉過山林隘角。

【脫布衫】見騰騰的鳥起林梢,(內僂羅打鼓科)(唱)聽冬冬的鼓振山腰。(敲鑼科)(唱)璫璫的一聲鑼響。(打哨科)(唱)颼颼的幾聲胡哨。

(眾僂儸出圍住科)(正末唱)

【小梁州】我則見齊臻臻的強人擺列着。(雲)不中!我與你走、走、走。(馬武領僂儸衝上科,雲)你走那裡去?(正末唱)嚇的我肉戰身搖,黑黯黯殺氣震青霄。(馬武雲)與我拿住那廝者!(正末唱)他那裡高聲叫,多咱是得命也無毛。

(馬武雲)這的是俺的地面,你怎敢擅便到此那?(正末唱)

【幺篇】這的是您占來水泊山林道,(馬武雲)這所在則許俺打圍射獵也!(正末唱)則許您官人每射獵漁樵。(馬武雲)你這些不合來!(正末唱)小生也是不合信腳行,差來到。(馬武雲)這個是你的不是了也!(正末唱)這的是小生的違拗,告太僕且耽饒!(馬武雲)小校,與我拿上山來者!(拿到寨科,雲)某中酒也!小僂儸打下泉水,磨的刀快,待某親自剖腹剜心,做個醒酒湯兒吃。(眾僂儸雲)理會的。(正末唱)

【倘秀才】我見他料綽口凹凸着面貌,眼嵌鼻瞘撓着臉腦,這廝那不劣缺的心腸決奸狡!寬展那猿猱臂,側坐着虎熊腰,雄糾糾施呈那燥暴!(馬武雲)小僂儸,我請他吃筵席來。去了那廝巾幘者!(正末雲)太僕請息雷霆之怒!(唱)

【滾繡球】則是這塵蒙了的貢禹冠。(馬武雲)剝了那廝衣服者!(正末唱)止不過霜侵了的季子袍。(馬武雲)有甚麼金珠財寶,將來買命!(正末唱)我又無那鄧通鑄的錢,那裡取金珠財寶?(馬武雲)某親自下手也!(正末唱)又不是比干心七孔三毛。(馬武雲)這廝倒吃的好哩!(正末唱)止不過黑林侵的肌體羸,又無那紅馥馥的皮肉嬌。我這裡骨崖崖欲行還倒,我是個餓損的人有甚麼脂膘?我這裡戰欽欽膝跪和莎草。(馬武雲)小僂儸,與我把那刀磨的快者!(眾僂儸雲)理會的。(正末唱)他那裡磣可可的人磨着帶血的刀,嚇的我怯怯僑僑。

(馬武雲)好是奇怪!我這虎頭寨上,但凡拿住的人呵,見了俺喪膽亡魂。今朝拿住這廝,面不改色。兀那廝!你有甚麼話說?(正末雲)小生有一句話,可是敢對太僕說麼?(馬武喝雲)口退!兀那廝,你說某聽咱!(正末雲)小生是個窮秀才,家中有老母、兄長。母親年紀高大,哥哥軟弱。太僕可憐見,告一個時辰假限,辭別老母、兄長,上山來受死。(馬武雲)噤聲!我跟前調喉舌。我和你有個比喻:便似那小孩兒籠里盛着個鵲兒,那鵲兒在那籠里東撞西撞,不能勾撞出那籠去。不曉事的小的開了那籠門兒,那鵲兒忒楞楞飛在那樹上。那小的可害慌也,點手叫那鵲兒:"你入籠里來!"他可是肯入來麼?我如今拿住你,要殺了你。你告一個時辰假限,下山辭別老母、兄長。我放了你去呵,你可是肯來也不肯來?你辭呵待怎的?不辭呵待如何?你說某聽咱。(正末唱)

【呆骨朵】我辭一辭呵着俺那年高老母知一個消耗。(帶雲)太僕!(唱)豈不聞道是哀哀父母劬勞?(馬武雲)你辭那母親怎的?(正末唱)爭奈俺老母年高,家兄軟弱。(馬武雲)對你哥哥說些甚麼?(正末唱)我着俺哥哥行仁孝,將俺那老母恩臨報。(馬武雲)某不放你去!(正末唱)你做的個損別人安自己;母親也,你可甚麼養小來防備老!

(馬武雲)我放你去呵。你有甚麼質當?(正末雲)有,小生當下這個信字。(馬武雲)這個信字打甚麼不緊!(正末雲)俺秀才每仁義禮智信,唯有個信字不敢夫了。天無信四時失序,地無信五穀不生,人無信而不立。"大車無輗,小車無軏,其何以行之哉?"既是孔子之徒,豈敢失信於人乎?(馬武雲)既然如此,我放你下山去。(正末雲)索是謝了太僕。(下)(馬武雲)小僂儸,那廝去了也。若是來呵,咱取一面笑;若不來呵,便罷。小僂儸,俺後山中飲酒去來。(下)(卜兒雲)老身是趙孝、趙禮的母親。兩個孩兒不在家:一個孩兒負薪,一個孩兒采野菜藥苗去了。不知兩個孩兒有甚麼勾當?老身這一會兒肉似鈎搭,發似人揪,身心恍惚,不見兩個孩兒回來。(正末慌上,雲)走、走、走!(唱)

【倘秀才】走的我這口枯渴熱烘烘麵皮上渾如火燎,走的我遍體汗濕淥淥渾如水澆。(雲)到家中,母親道:孩兒你來了也。(唱)我可甚麼買賣歸米汗未消?(雲)母親,開門來!開門來!你孩兒來了也。(見科,卜兒雲)孩兒,你這般慌做甚麼?(正末唱)我入門來他問個端的,我欲待要說根苗。(雲)您孩兒恰才山中撞……(卜兒雲)孩兒,你撞着甚麼來?(正末唱)一句話到我這舌尖上我便咽了。

(卜兒雲)孩兒,你這般慌呵,為着甚麼?(正末唱)

【滾繡球】您兒恰才山中覓吃食,不想疏林外遇着賊盜。他那片殺人心可敢替天行道,他便待下山來將您兒緊緊的相邀。他那裡茶飯忒整齊,筵席忒寬綽,這恩臨可端的殺身難報,他行那管夷吾德行才學。在先結下知心友,我可敢道今日番為刎頸交,也是我命運州招。

(卜兒雲)孩兒,有誰人怎的你來,你說咱。(正末雲)我說則說。母親,你則休煩惱。(卜兒雲)孩兒也,你說,我不煩惱。(正末雲)你兒啥才采野菜藥苗,不想遇着一夥賊盜。拿我到虎頭寨里。待要殺壞了我。我告了一個時辰假限,下山來辭別了母親、哥哥,上山受死去也。(卜兒雲)孩兒,痛殺老身也!作不去呵也罷。等你哥哥來,俺三口兒親身告他去!(正末雲)母親,告他去也不濟事了。(唱)

【二煞】你道是辦着一個耐心兒三口親身告,惱犯那賊人瞪眼把俺來殺壞了。我寧可身做自當,自遭自受;我怎肯愁死愁生,向他行求免求饒!(帶雲)母親。(唱)你省可里啼啼哭哭。怨怨哀哀,忄敞忄敞焦焦。我奈家貧也那親老,窮火院怎生熬?

(雲)母親,俺哥哥何處去了?(卜兒雲)你哥哥打柴去了。便回來也。(正末雲)我眼見的不能勾見俺哥哥一面了也!(做哭科,唱)

【一煞】我共埯哥哥半生情分干休了。(帶雲)母親!(唱)這的是你養兒女一世前程無下梢。我不能勾進取功名,乾撇下母親兄長,割捨我七尺身軀,和這滿腹文學。(雲)母親請坐!受您孩兒幾拜。(唱)我這裡拜辭在階下,知咱每相見在何年?不想我死在今朝。(卜兒雲)孩兒也!等哥哥見一面去也好。(正末唱)我也等不的哥哥來到,怎肯失口信與兒曹!

【隨煞尾】我猛然拜罷那雙腳。(卜兒哭雲)兒也!則被你痛殺我也!(正末唱)哎呀!不阻防腦背後番身吃一交。(帶雲)母親!(唱)那殘病的身軀省懊惱,鼻痛心酸兩淚拋,腹熱腸慌亂刀絞。我想他毒害的強賊,我今日死不可逃。母親也,則您這生分的孩兒,我其實送不的你那老!(哭下)

(卜兒雲)孩兒受死去了也。不見大的個孩兒來,怎生是好?(趙孝上,雲)小生趙孝,山中打柴去來。不知家中有甚麼勾當?肉如鈎搭。發似人揪,心中恍惚。來到門首也,見母親去來!(見科,雲)母親,您孩兒來家也。母親,你這般慌做甚麼?(卜兒雲)孩兒,你不知道。有你兄弟山中遇着一夥強賊,要殺壞了您兄弟。他告了一個時辰假限,辭別了老身,等不見你來,怕誤了假限,上山受死去了也!(趙孝雲)是真箇?母親,你則在家中。他是我一父母的親兄弟,兄弟有難,要我做甚麼?可不道"兄弟如同手足",手足斷了難續。舍了我這性命,不管那裡,我救兄弟去走一遭也!(下)(卜兒雲)誰想有這場事?兩個孩兒都去了也,要我這老性命做甚麼?我掩上這門,我一步一跌也趕將去,救兩個孩兒性命走一遭。孩兒也,兀的不痛殺我也!(下)

第三折

(馬武引僂儸上,詩云)澗水灣灣繞寨門,野花斜插滲青巾。帶糟濁酒論盆飲,葉子黃金整秤分。某姓馬名武,字子章,乃鄧州人氏,學成十八般武藝。當年應武舉去來,嫌某形容丑叉,以此上不用某。某今在這宜秋山虎頭寨,落草為寇,也是不得已而為之。每一日要吃一副人心肝。今日拿住一頭牛,欲待殺壞他;他哀告某,告一個時辰假限,下山辭別他那老母、兄長去了。這早晚敢待來也。(正末上,雲)走、走、走,誤了時辰也!(唱)

【越調】【鬥鵪鶉】好着我東倒西歪,失魂喪魄,北去南來。(帶雲)苦也囉!苦也囉!(唱)只恁的天寬地窄,你也好別辨個賢愚,怎麼的不分個皂白!俺母親年紀高,筋力衰,怎當他一迷里胡為,百般家布擺!

【紫花兒序】投至得長營大寨,我可甚麼樂道安貧?(帶雲)天那!天那!(唱)怎遭這場橫禍非災!則你那睡魂不醒,怪眼難開。哀哉!只我這七尺身軀本貫世才,你剗的將我似牛羊般看待?我又不曾樂極悲生,那裡是苦盡甘來?

(雲)可早來到山中也,不免見太僕去。(跪見科)(馬武雲)兀那廝,你來了也!(正末雲)大仆,小生來了也,與個快性,殺、殺、殺。(唱)

【憑闌人】由你將我身軀七事子開,由你將我心肝一件件摘。我道來、我道來,除死呵無大災。(趙孝慌上,雲)那裡不尋我那兄弟?兀那裡不是我兄弟!(趙孝見正末哭科,雲)兄弟,痛殺我也!(馬武雲)好、好、好,又走將一頭牛來了也。(正末唱)

【調笑令】兀的不快哉,好着我痛傷懷!不倈,這的是那裡每哥哥走到來?咱兩個好心實無賽,一任將俺肉折皮開。將俺這殘零骨殖兒休要損壞,將俺這弟兄每一處里藏埋。

(卜兒上,雲)遠遠的一簇人鬧,敢是我那兩個孩兒麼?(卜兒做見哭科)(馬武雲)又走將一頭牛來了也。(正末雲)兀的不是母親來了也!(唱)

【禿廝兒】至死也休將口開,誰着你殺人處鑽出頭來?這搭兒里問甚好共歹。也是我年月日時衰,應該。

【聖藥王】誰着你頭不抬,眼倦開,大踏步走向捨身崖。不索你三個爭,那個乖,也是前生註定血光災。(帶雲)好也囉!(唱)今日早福謝一時來。(馬武雲)你來了也,我不殺你,是我失信;你若不來呵,便是你失信。(拿正末科,雲)我殺了這廝者!(趙孝雲)太僕可憐見,小生肥,留着兄弟,殺了我者!(馬武雲)好,好,好。留着你兄弟。我則殺你。(拿趙孝科)(正末雲)太僕可憐見,小生肥,殺了小生者;留着我哥哥,侍奉母親。殺了小生者!(馬武拿正末科,雲)好,好,好。我殺了這廝者。(卜兒雲)太僕可憐見。兩個孩兒尋覓將來的茶飯,都是老身吃了,老身肥,留着兩個孩兒,殺了老婆子者!(馬武雲)好,好,好。我則殺了這個老婆子者。(趙孝同正末雲)太僕可憐見,留着老母,俺兩個肥,殺了俺兩個者!(馬武怒科,雲)噤聲!你看他波。殺着這廝,大的道:太僕可憐見。留着兄弟,侍養母親,殺了我者;殺這大的,那小的道:留着哥哥,侍養老母,殺了我者;殺這兩個小廝,這婆子道:老婆子肥,殺了我者。我不殺你,你倒殺了我罷!馬武也,你尋思波。兀的不是兄愛弟敬,為母者大賢,為子者至孝。你家中也有一爹二娘,三兄四弟,五姊六妹,知他死在誰人劍鋒之下,填於草野溝壑之中?說兀的做甚!(詩云)從頭一一說行藏,和我腮邊淚兩行;我是個殺人放火搊搜漢,則他這孝心腸感動我這鐵心腸。罷、罷、罷。我不殺你,我饒了你,放你回去。(正末謝科,雲)謝了太僕!(唱)

【絡絲娘】我只道你殺人刀十分的利害,元來這活人心依然尚在。便做道俺兩個該死的遊魂甚耽待,也則是可憐見白頭奶奶。

(馬武雲)你母子三個,我都不殺了,快回去罷!(卜兒同趙孝、正末再拜謝科)(正末唱)

【東原樂】敢道是凶年歲,瘦骨骸,便剮將來也填不滿一餐債。因此在餓虎喉中乞得這免死牌,蒙恩貸。從今後遙望着你的營門常常禮拜!

(做行科)(馬武雲)你回來!(正末雲)太僕莫不番悔麼?(馬武雲)男子漢一言已出,豈有番悔!敢問賢士姓甚名誰?(正末雲)小生趙禮,哥哥趙孝。(馬武雲)誰是趙孝、趙禮?(正末雲)小生二人便是。(馬武雲)莫非是漢朝中三請不至的麼?(正末雲)然也,然也。(馬武雲)我尋賢士、覓賢士,原來在於此處。賢士請坐,受馬武幾拜!(正末雲)太僕年紀大,如何倒拜小生?(馬武雲)我拜德不拜壽。我把哥哥擒於山寨,觸犯着賢士休怪。請賢士穩穩安坐,受取馬武八拜!(正末還禮科。雲)壯士請起!敢問壯士姓甚名誰?(馬武雲)某姓馬名武,字子章。(正末雲)壯哉,壯哉!聞名不曾見面。壯士為甚麼不下山應武舉去?(馬武雲)某也曾應舉來,嫌某丑叉不用,不得已而為之。小僂儸,將那衣服一套、金銀一秤、白米一斛,與兩個賢士侍養老母。休嫌輕微也!(正末雲)壯土,你若肯去進取功名,到於帝都闕下呵,(唱)

【收尾】穩情取馬步禁軍都元帥。骨剌刺兩面門旗展開。(帶雲)寫着道是:風高放火,月黑殺人;圖財致命,你死我活。(唱)我將你九江四海是非心,(帶雲)倒換做腰懸金印,身掛虎符,名標青史,圖像麒麟。(唱)兀的萬古千年那姓名來改。(並下)

第四折

(外扮鄧禹引眾將官、祗從上,詩云)少小生來膽氣雄,曾將長劍倚崆峒。凌煙閣上丹青畫,肯着他人第一功。吳姓鄧名禹,字仲華。輔佐光武皇帝,平定天下,官拜高密侯之職。如今建武元年,着某在丞相府差定二十八個開國功臣。只有銅刀馬武,是他戰功獨多,封為天下兵馬大元帥,以下各隨次第加官賜賞。這且不在話下。某又泰聖人的命,道各處盜賊已滅,思得賢士,以佐太平。已曾分付功臣馬武等,但有所知。即便舉薦入朝。聽某擇用。怎麼這幾時還不見有甚賢士到來?令人,你與某請將馬武來者。(祗從雲)理會的。馬武安在?(馬武上,詩云)男兒立事業,何用好容顏;銅刀安社稷,匹馬定江山。某乃銅刀馬武是也。自從離了宜秋山虎頭寨,來到京師。謝聖恩可憐,用某為將,討滅了赤眉、銅馬大盜,屢立戰功。觀如今某為兵馬大元帥之職,奉鄧老丞相分付,着某等舉薦賢士,佐理太平。想得當今賢士,再無有過如趙禮、趙孝的。已曾將他名姓,着令所在地方,安車蒲輪,傳送入朝去了,今日老丞相呼喚,不如更有何事,須索見去,可早來到也。不必報復,某自過去。(見科,雲)老丞相呼喚末將,那廂調遣?(鄧禹雲)即今聖人臥寐求賢,好生懸望。前者分付汝等保舉的賢士如何?(馬武雲)據末將所知,有趙禮、趙孝二人,節義無虧,堪充保舉。(鄧禹雲)這賢士今在何處?(馬武雲)據末將已令人請去了,這早晚敢待來也。(鄧禹雲)你且一壁住者,待他來時,看道可認的你麼?令人,只等賢上到來。報復我知。(祗從雲)理會的。(正末同母、兄上,雲)小生趙禮是也。母親,哥哥,誰想有今日也呵!(唱)

【雙調】【新水令】賢臣良將保鑾輿,正遇着得收成太平時序。一人元有慶,四海永無虞。頓首山呼,顯見的聖大子百靈助。

(趙孝雲)兄弟,我和你安車駟馬,一路傳送到京,全不似抬着母親。到宜秋山下這段光景也。(正末唱)

【沉醉東風】想當時受盡了千辛萬苦,誰承望有今日駟馬安車。隨着這同胞共乳兄,將着俺皓首蒼顏母,穩請受皇家俸祿。煞強似一片荒山掘野蔬,才得個平生願足。

(雲)可早來到丞相府了也。令人,報復去,道有趙孝、趙禮母子三人,在於門首。(祗從報見科)(鄧禹雲)賢士,你敢是趙禮、趙孝麼?(正末雲)小生便是。(鄧禹雲)這裡有你個大恩人在班中,你自認他去。(正末做認科,唱)

【喬牌兒】對着這兩班文共武,排頭兒認將去,則俺那大恩人是甚的親和故?(馬武雲)賢士躧腳也。(正未唱)猛抬頭好教我添怕怖。

【掛玉鈎】嚇的我手兒腳兒滴羞蹀躞戰篤速。(馬武雲)賢士,你怕甚麼?(正末唱)想着你那摘膽剜心處。(馬武雲)宜秋山下不成一個管待,至今猶自慚愧。(正末唱)當日個管待殺我也峨冠士大夫,誰想道這搭兒重相遇。多謝你個架海梁、擎大柱!生死難忘,今古誰如?

(雲)左右,將那禮物過來!白米一斛、金銀一秤、衣服一套,權送將軍,做答賀之禮。(馬武雲)這是宜秋山虎頭寨我與你的東西,怎生不用,留到今日?(正末雲)老母嚴教,斷然不用!(唱)

【雁兒落】休道是莽將軍不重儒,肯放我潑書生還奉母。既當日你金銀曾受來,我如今這酬答何推拒?

(馬武雲)賢士,敢道我這東西是打劫人的,故此不用。你只合就將來,首告官中,也不該私留盜贓在家,做的個知情不舉!(正末唱)

【得勝令】我可也須識報恩珠,怎敢便不飲盜泉余!若非你肯發慈悲念,准替咱存留凍餓軀?(馬武雲)賢士,你兩個那孝順不必說了;久聞你學問過人,文章蓋世,直到今日,舉薦入朝,也是遲哩!(正末唱)嗟吁!還說甚有學問千金賦,躊躇,干着了薦賢良一紙書。

(卜兒雲)我母子若非得老丞相保奏,豈有今日?請受妾身和兩個孩兒幾拜!(正末唱)

【沽美酒】離家鄉萬里途,要囊篋一文無,本是桑間一餓夫。今日做朝中宰輔,享榮華改門戶。(鄧禹雲)賢士,這就是馬武元帥舉薦你來,老夫何功之有?(正末唱)

【太平令】我只道保奏的是當朝鄧禹,卻原來是馬武一力吹噓。但平生我和他有何知遇?多則是大也有安排我處。自語,甚福?托賴着帝主,則願的萬萬歲民安國富!

(鄧禹雲)賢士,你一家兒望闕跪者,聽聖人的命。俺大漢建武中興,滅群盜四海昇平。雲台上二十八將,一個個圖畫丹青。有元帥銅刀馬武,舉薦你賢士來京;道宜秋山讓肥爭死,似這般節義堪稱。封趙孝翰林學士,弟趙禮御史中丞;其老母猶為賢德,着有司旌表門庭。更賜予黃金千兩,助薪水永耀清名。示群臣各加策勵,休辜負聖代恩榮。

題目虎頭寨馬武仗義

正名宜秋山趙禮讓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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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郊行》

林外 〔宋代〕

羽檄暫稀槐晝永,出郊遠眺得神清。

田間野水縱橫注,林外嬌鶯自在鳴。

為羨僧閒逢寺飲,要知民樂繞村行。

逢迎尚有山花在,見識聞香不識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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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游西城》

林外 〔宋代〕

柳條破眼已堪攀,鷺下城隅水一灣。

後日重來寒食近,杏花林外見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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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韻和吳季野題岳上人澄心亭》

林外 〔宋代〕

空山舊逕綠苔滿,古寺齋盂白薤蒸。

暑雨坐中飛漠漠,野泉林外落層層。

從來勝絕皆離俗,未有幽深不屬僧。

唯愛溪頭一尋水,莫聞流浪莫聞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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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減字木蘭花 題日涉園》

林外 〔宋代〕

白雲深處。簾捲畫樓含暮雨。玉樹歌殘。野鳥心閒獨自看。

門搖楊柳。高士綸竿今在否。尚想分題。林外煙嵐翠不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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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黃仲文小景四首 其四 雪霽尋梅》

林外 〔宋代〕

旭日初升雪滿山,水邊林外覓花看。南枝先得陽和信,竹杖芒鞋不避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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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山雜詠二十首 其九》

林外 〔宋代〕

已過溪雲幾十重,忽聞林外一聲鍾。欲尋人處無人問,滿地縱橫是虎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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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屠公見過用前韻奉呈二首 其一》

林外 〔宋代〕

華裾鳴佩擁芳筵,巷柳牆梅炤遠天。檀板驟驚林外鳥,茗甌頻試竹間泉。

山陰命駕輕千里,彭澤停雲近十年。社會從今成舊約,滄江來往一舟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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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雲棧道中四首 其四》

林外 〔宋代〕

總角曾從蜀道行,今來鬢髮已星星。不勝愛國輸忠念,無限思親感舊情。

林外最嫌鸚鵡舌,耳邊偏喜杜鵑聲。驅馳萬里心何憚,但保秋霜分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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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心動(七夕)》

林外 〔宋代〕

水館風亭,晚香濃、一番荷芰經雨。簟枕乍閒,襟裾初試,散盡滿軒袢暑。斷雲卻送輕雷去,疏林外、玉鈎微吐。夜未闌,秋生敗葉,暗摧庭樹。

天上佳期久阻。星河畔,仙車縹緲雲路。舊恨未平,幽歡難駐,灑落半天風露。綺羅人散金猊冷,醉魂到、華胥深處。洞戶悄,南樓畫角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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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神引》

林外 〔宋代〕

偶暇追游,無凝礙。獨望錦波青岱。回頭處、忽見荒林外。

一堆兒,骷髏臥,綠莎內。孤慘誰為主,與排賽。空衒雙眸闡,上塵塞。

雨灑風吹,日曬星光對。轉業增添,重重載。異鄉域,甚方客,何年代。

遭遇迷神引,怎生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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