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怪鴛(yuān)鴦(yāng)繡帶長,腰輕不勝舞衣裳。薄倖只貪遊冶去,何處,垂楊系馬恣(zì)輕狂。
送你的鴛鴦衣帶長,你莫見怪,我身體瘦弱也承受不了歌舞揮動的強求。負心的人只貪心去尋花問柳,去向何方?依舊尋歡作樂、追求聲色、放縱輕浮。
定風波:詞牌名,唐教坊曲。以五代歐陽炯所作為正格。雙調62字,平韻仄韻互用。又名《定風流》、《定風波令》、《醉瓊枝》。鴛鴦繡帶:繡有鴛鴦花紋的衣帶,男女定情信物之一。腰輕:細腰,這裡代指瘦弱的身體。不勝:無法承擔,承受不了。薄倖:薄情,負心。系馬:拴馬。恣:任憑。輕狂:放浪,輕浮。
花謝絮(xù)飛春又盡,堪恨。斷弦塵管伴啼妝。不信歸來但自看,怕見,為郎憔(qiáo)悴(cuì)卻羞郎。
又一個悽苦的春天在悲傷中過去,心中無限惆悵。琴長久不彈,弦早已斷了,管長久不吹,已落滿塵土,與這兩件東西為伴的是女人的啼妝。若不信請回未看看,怕相見,自己的憔悴容頗見不得他。
斷弦:琴弦斷絕。塵管:樂器陳舊。啼妝:淚濕容妝。歸來:從良。憔悴:黃瘦,困頓。
上片寫感舊,寫一歌妓獨處深閨的怨恨和相思。第一、二句寫歌妓自我申辯,承擔不起繡有鴛鴦花紋的衣裳。歌妓這些感情的困擾,壓抑的痛苦,是負心郎對歌妓的偏見造成的,表達了詞人對人性不平等的悲觀,「莫怪」,「不勝」都強烈地反映了女性的抗爭。第三、四、五句寫歌妓對負心郎行為的披露。在「垂楊系馬」處,負心郎依舊 「遊冶」、「輕狂」。「薄倖」是披露負心郎薄情,「遊冶」是披露負心郎尋歡作樂。「貪」是披露負心郎追求聲色,「態輕狂」是披露負心郎放縱輕浮。詞人點明這些披露,為的是追求女性平等,追求社會心理平衡。這種主張不向男性妥協而奮心抗爭,是詞人為女性追求人性平等、推動社會進步的表現。
下片寫傷今,寫歌妓被冷落後的遭遇、抗爭與矛盾心態。前三句描繪歌妓被冷落後的遭遇。「花謝」、「絮飛」、「春又盡」,不僅點明了他們分手的時間,而且點明了他們情愛已經到了盡頭。令人痛恨的是,情感又陷人「斷弦」、「塵管」、「啼妝」之中,令歌妓流淚怨愁。這是控訴和反抗,是女性可貴的覺醒。最後發出自信的呼喚,不信以往的道路走錯了,堅信自己看準的道路要走下去。然而,歌妓終於從痛苦中發現,夫妻關係的失敗會導致人生全盤皆輸,歌妓又不得不向負心郎妥協,壓抑着自己的人性平等、人格尊嚴。「怕見」負心郎「動於顏色」,還把希望寄託於張生與鶯鶯式的「不為傍人羞不起,為郎憔悴卻羞郎」的良心發現。這種抗爭、矛盾、妥協與良心發現,反映了歌妓的也是詞人的思想局限性。
全詞用第一人稱的寫作手法,敘述了一位被丈夫冷落的歌妓為了人性平等而抗爭的故事。這是中國歌妓在宋代社會追求人身自由與尊嚴解放的一位傑出代表。該詞的意義就在於向世人呼籲,追求女性平等與女性尊嚴是人類歷史永恆的主旋律,必須長久地演奏下去。
宋神宗熙寧六年(1073年)三月的一天,陳襄宴請蘇頌、蘇軾,席上有歌妓唱曲。宋神宗熙寧七年(1074年)暮春,蘇軾在返回杭州的途中回憶起歌妓唱的曲,作該詞。
使者金羈佩紫貂,高楊系馬寒無條。勸君為我且停杯,朔雲滿地西風驕。
與君結交非一朝,君方綠鬢予垂髫。父子兩世共蘭芷,英雄二十猶漁樵。
山中蘿薜日攜酒,江上芙蓉夜放橈。愧予已上長楊奏,今君亦結河陽綬。
浮雲回首有窮通,丈夫得志無先後。只今南北講戈鍪,至使瘡痍盈宇宙。
東吳未見淨江氛,中原且復憂山寇。知君久抱青雲志,乘時即把蒼生救。
憶君先子大夫才,每每逢予青眼開。冀忠聲名昔無比,劍南父老今猶哀。
青天白日同崔嵬,君之往矣何愧哉。富貴祗如天外雲,功名應比庭中槐。
循良漢詔下蓬萊,遲君躍馬黃金台。
有客十月行山東,道經德王舊廢宮。宮邊老人時能說,具陳舊入府宮中。
當時王坐浣妝樓,自誇羅綺幾千秋。此日老人年尚少,眼看春去不知愁。
池邊錯落金粉浮,美人夜捲珠簾鈎。鴨綠小靴紅鶴嘴,內信傳梳宮樣頭。
兩旁盡種根深柳,肯把垂楊系馬首。雨時又聽芭蕉花,自倚諸王不如他。
一朝會歇繁華地,宮蛙散入行人耳。行人來去讀舊碑,年深碑沒時代移。
石馬森然如有說,兒童歌落青州雪。風起行人莫上台,至今台上生明月。
十萬牛山道上家,不知若個看空花。斜陽半落空宮瓦,傳說當年舊浣紗。
只今鳥雀喧台榭,猶似銀屏歌舞夜。
湖雲如夢,記前年此地,垂楊系馬。一抹春山螺子黛,對我輕顰姚冶。
蘇小魂香,錢王氣短,俊筆連朝寫。鄉邦如此,幾人名姓傳者。
平生沈俊如儂,前賢倘作,有臂和誰把。問取山靈渾不語,且自徘徊其下。
幽草黏天,綠蔭送客,冉冉將初夏。流光容易,暫時著意瀟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