譯文靖安宅里,韋叢天天面對着窗前碧柳;望驛台前,春意闌珊,落紅滿地。兩處美好的春光,在同一天消盡;此時,家裡人思念着出門在外的親人,出門在外的人一樣也思念着家中的親人。
注釋望驛台:在今四川廣元。驛:舊時供傳遞公文的人中途休息、換馬的地方。當窗柳:意即懷人。唐人風俗,愛折柳以贈行人,因柳而思遊子。撲地:遍地。春光:一作「春風」。居人:家中的人。詩中指元稹的妻子。客:出門在外的人。指元稹。
彭定求 等.全唐詩(下).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6:1082
這是白居易應和好友元稹的詩。首句「靖安宅里當窗柳」,元稹住宅在長安靖安里,他的夫人韋叢當時就住在那裡,詩人寫元稹的住宅,詩句就自然聯繫到元稹的妻子。「當窗柳」意即懷人。唐人風俗,愛折柳以贈行人,因柳而思遊子,這是取柳絲柔長不斷,以寓彼此情愫不絕之意。這詩句里,表現出韋叢天天守着窗前碧柳、凝眸念遠的情景,她對丈夫的懷念之情很深。
次句「望驛台前撲地花」是寫元稹。元稹當時在四川廣元,春意闌珊,落紅滿地。元稹一人獨處驛邸,見落花而念家中如花之人。這一句巧用比喻,富於聯想,也饒有詩情。
三句「兩處春光同日盡」,更是好句。「盡」字如利刀割水,效果強烈,它含有春光盡矣、人在天涯的感傷情緒。「春光」不單指春天,而兼有美好的時光、美好的希望的意思。「春光同日盡」,也就是兩人預期的歡聚落空了。
這樣,就自然導出了「居人思客客思家」。本來,思念決不只是限在這一天,但這一日既是春盡日,這種思念之情便更加重了。一種相思,兩處離愁,感情的暗線把千里之外的兩顆心緊緊聯繫起來了。
詩的中心是一個「思」字。全詩緊扣思字,含蓄地、層層深入地展開。首句「當窗柳」,傳出閨中綺思,次用「撲地花」,寫出驛旅苦思。這兩句都通過形象以傳情,不言思而思字灼然可見。三句推進一層,寫出了三月三十日這個特定時日由希望轉入失望的刻骨相思。但仍然沒有直接點出,只用「春光盡」三字來寫,很有含蓄之妙。四句更推進一層,含蓄變成了爆發,直點「思」字,而且迭用兩個思字,將前三句都綰合起來,點明詩旨,收束得很有力量。此詩詩格與原作一樣,採用「平起仄收」式,但又與原詩不同,開篇便用對句,而且對仗工穩,不僅具有形式整飭之美,也加強了表達力量。因為,在內容上,這兩句同時寫雙方,用了對句,就表現出雙方感情同等深摯,相思同樣纏綿,形式與內容和諧一致,相得益彰。又由於用對局開篇,用散句收尾,章法於嚴謹中有變化,也就增加了詩的聲情之美。▲
賴漢屏等.唐詩鑑賞辭典.上海:上海辭書出版社,1983:885-886
此詩創作於元和四年(公元809年)三月,元稹以監察御史身份出使東川按獄,往來鞍馬間,寫下《使東川》一組絕句。元稹組詩中的《使東川》云:「可憐三月三旬足,悵望江邊望驛台。料得孟光今日語,不曾春盡不歸來!」這是元稹在元和四年三月的最後一天,為思念妻子韋叢而作。元稹夫人韋叢住長安靖安里。結句「不曾春盡不歸來」,是詩人的揣測之辭。他料想妻子以春盡為期,等他重聚,而現在竟無法實現,表達了極其悵惘之情。稍後,白居易寫了十二首和詩,《望驛台》便是其中一首。
賴漢屏 等.唐詩鑑賞辭典.上海:上海辭書出版社,1983:885-886
緘題重疊語殷勤,存沒交親自此分。
前月使來猶理命,今朝詩到是遺文。
銀鈎見晚書無報,玉樹埋深哭不聞。
最感一行絕筆字,尚言千萬樂天君。
杲杲冬日光,明暖真可愛。
移榻向陽坐,擁裘仍解帶。
小奴捶我足,小婢搔我背。
自問我為誰,胡然獨安泰。
安泰良有以,與君論梗概。
心了事未了,饑寒迫於外。
事了心未了,念慮煎於內。
我今實多幸,事與心和會。
內外及中間,瞭然無一礙。
所以日陽中,向君言自在。
日落紅練淨,山近空翠滴。爭枝鳥未棲,閉戶人先息。
孤坐明月中,寒光入胸臆。衣潤毛骨冷,萬劫塵土滌。
誰知茅檐下,我獨對姑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