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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十六》

公孫龍 〔先秦〕

  ○史記通鑑兵事秦楚之際,兵所出入之途,曲折變化,唯太史公序之如指掌。以山川郡國不易明,故曰東曰西日南日北,一言之下,而形勢瞭然。以關塞江河為一方界限,故於項羽,則曰「梁乃以八千人渡江而西」,曰「羽乃悉引兵渡河」,曰「羽將諸侯兵三十餘萬,行略地至河南」,曰「羽渡淮」,日「羽遂引東欲渡烏江」;於高帝則曰:「出成皋玉門北渡河」,曰「引兵渡河,復取成皋」。蓋自古史書兵事地形之詳,未有過此者。太史公胸中固有一天下大勢,非後代書生之所能幾也。

  司馬溫公《通鑑》承左氏而作,其中所載兵法甚詳,凡亡國之臣、盜賊之佐,苟有一策亦具錄之。朱子《綱目》大半削去,似未達溫公之意。

  ○史記於序事中寓論斷古人作史,有不待論斷,而於序事之中即見其指者,惟太史公能之。《平準書》未載卜式語,《王翦傳》未載客語,《荊軻傳》未載魯句踐語,《晁錯傳》未載鄧公與景帝語,《武安侯田傳》未載武帝語,皆史家於序事中寓論斷法也,後人知此法者鮮矣,惟班孟堅間一有之,如《霍光傳》載任宣與霍禹語,見光多作威福;《黃霸傳》載張敞奏見祥瑞,多不以實,通傳皆褒,獨此寓貶,可謂得太史公之法者矣。

  ○史記《史記·秦始皇本紀》末云:「宣公初志潤月。」然則宣公以前皆無潤,每三十年多一年,與諸國之史皆不合矣,則秦之所用者何正邪?

  子長作《史記》,在武帝太初中。《高祖功臣年表》平陽侯下云:「元鼎三年,今侯宗元年。」今侯者,作《史記》時見為侯也。下又云:「征和二年,侯宗坐太子死,國除。」則後人所續也。卷中書征和者二,後元者一。《惠景問候者年表》書征和者一,後元者三。《建元以來侯者年表》書征和者二。《漢興將相年表》有天漢、太始、征和、後元以至昭、宣、元、成諸號,曆書亦同。《楚元王世家》書地節二年;《齊悼惠王世家》書建始三年者二;《曹相國世家》書征和二年;《賈誼傳》賈嘉至孝昭時列為九卿;《田叔傳》、《匈奴傳》、《衛將軍傳》未有戾太子及巫蠱事;《司馬相如傳》讚揚雄,以為靡麗之賦,勸百而諷一,皆後人所續也。

  《河渠書》東海引鉅定,《漢書·溝恤志》因之,「東海」疑是「北海」之誤,按《地理志》齊郡縣十二,其五曰矩定,下云:「馬車讀水首受鉅定,東北至琅槐入海。」又千乘郡博昌下云:「博水東北至矩定人馬車瀆。」而《孝武紀》曰:「征和四年春正月,行幸東菜,臨大海。三月,上耕於鉅定,還幸泰山,修封。」計其道里亦當在齊,去東海遠矣。

  凡世家多本之《左氏傳》,其與傳不同者,皆當以左氏為正。《齊世家》:「吾大公望子久矣。」此是妄為之說,周之大王,齊之大公,吳之太伯,有國之始祖謂之太祖。其義一也。

  《趙世家》:「趙簡子除三年之喪,期而已。」此因《左傳》:「降於喪食」之文而誤為之解,本無其事。

  敬侯十一年,魏、韓、趙共滅晉,分其地,成侯十六年,與韓、魏分晉,封晉君以端氏。此文重出。

  《田敬仲完世家》:「敬仲之如齊,以陳氏為田氏,」此亦太史公之誤。《奮秋傳》未有稱田者,至戰國時始為田耳。《仲尼弟子傳》:「公孫龍,字子石,少孔子五十三歲。」按《漢朽》註:「公孫龍,趙人,為堅白異同之說者,與平原君同時,去夫子近二百年。」殆非也。且雲少孔子五十三歲,則當田常伐魯之年僅十三四歲爾,而曰「子張、子石請行」,豈甘羅、外黃舍人兒之比乎?《商君傳》:「以較為大良造,將兵圍魏安邑,降之。」此必安邑字誤,其下文曰:「魏惠王使使割河西之地,獻於秦,以和。而魏遂去安邑,徙都大梁。」乃是自安邑徙都之事耳,安邑,魏都,其王在焉,豈得圍而便降?《秦本紀》:「昭王二十一年,魏獻安邑。」若已降於五十年之前,何煩再獻乎?《虞卿傳》樓昌、樓緩恐是一人,虞卿進說亦是一事。記者或以為趙王不聽,或以為聽之。太史公兩收之,而不覺其重爾。

  燕王遺約間書,恐即樂毅事,而傳者誤以為其子。然以二事相校,在樂毅當日,惠王信讒易將,不得不奔,其後往來復通燕,亦未失故君之禮。若樂間不過以言之不聽,而遂懟君、絕君,雖遺之書而不顧,此小丈夫之悻悻者矣。《屈原傳》:「雖放流,卷顧楚國,繫心懷王,不忘欲反,卒以此見懷王之終不悟也。」似屈原放流於懷王之時,又云:「令尹子蘭聞之,大怒。卒使上官大夫短屈原於頃襄王,頃襄王怒而遷之。」則實在頃襄之時矣。放流一節當在此文之下,太史公信筆書之,失其次序爾。

  隨何說英布,當書九江王,不當書淮南王。歸漢之後,始立為淮南土也。蓋采之諸書,其稱未一。

  《淮陰侯傳》光雲范陽辯士蒯通,後雲齊人蒯通,一傳互韓王信說漢王語,乃淮陰侯韓信語也,以同姓名而誤。

  ○漢書《孝武紀》:「天漢四年秋九月,令死罪人贖錢五十萬,減死一等。」「太始二年九月,募死罪人贖錢五十萬,減死罪一等。」此一事而重見,又同是九月。《高帝功臣表》:「十八侯」位次:一蕭何,二曹參,三張敖,四周勃,五樊噲,六酈商,七奚涓,八夏侯嬰,九灌嬰,十傅寬,十一靳歙,十二王陵,十三陳武,十四王吸,十五薛歐,十六周昌,十七丁夏,十八達。當時所上者戰功,而張良、陳平皆居中計謀之臣,故平列在四十七,良列在六十二也。至十八侯贊,則蕭何第一,樊噲第二,張良第三,周勃第四,曹參第五,陳平第六,張敖第七,酈商第八,灌嬰第九,夏侯嬰第十,傅寬第十一,靳歙第十二,王陵第十三,韓信第十四,陳武第十五,達第十六,周昌第十七,王吸第十八,而無奚涓、薛歐、丁復。此後人論定,非當日之功次矣。且韓信已誅死,安得復在功臣之位?即此可知矣。

  史家之文多據原本,或兩收而不覺其異,或並存而未及歸一。《漢書·王子侯表》長沙頃王子高,成節侯梁,一卷中再見,一始元元年六月乙未封,一元康元年正月癸卯封,此並存未定,當刪其一,而誤留之者也。《地理志》於宋地下云:「今之沛、梁、楚、山陽、濟陰、東平及東郡之須昌、壽張,皆宋分也。」於魯地下又云:「東平、須昌、壽張皆在濟東,屬魯,非宋地也,當考。」此並存異說以備考,當小注於下,而誤連書者也。《楚元王傳》劉德,昭帝時為宗正丞,雜治劉澤詔獄,而子《向傳》則云:更生父德,武帝時治淮南獄。一傳之中自為乖異。又其更名向在成帝即位之後,而元帝初年即日征堪、向,欲以為諫大夫。此兩收而未對勘者也。《禮樂志》上云:「孝惠二年,使樂府夏侯寬備其蕭管。」下云:「武帝定郊祀之禮,乃立樂府。」《武五子傳》止云:「長安白亭東為戾後園。」下云:「後八歲,封戾夫人曰戾後,置園奉邑。」樂府之名蚤立於孝惠之世,戾園之目預見於八年之前,此兩收而未貫通者也。夫以二劉之精核猶多不及舉正,何怪乎後之讀書者愈鹵莽矣!

  《天文志》:「魏地,觜、觿、參之分野也。其界自高陵以東,盡河東、河內,南有陳留及汝南之召陵、〈氵隱〉疆,新汲、西華、長平,穎川之舞陽、郾、許、鄢陵,河南之開封、中牟、陽武、酸棗、卷,皆魏分也。」按《左傳》子產曰:「遷實沈於大夏,主參。」故參為晉星,然其疆界亦當至河而止,若志所列陳留已下郡縣,並在河南,於春秋自屬陳。鄭二國,角、亢、氐之分也,不當併入。魏本都安邑、至惠王始徙大梁,乃據後來之疆土,割以相附,豈不謬哉?《食貨志》:「單穆公諫景上鑄大錢。」本之《周語》。王弗聽,卒鑄大錢。此廢輕作重,不利於民之事。班氏乃續之曰:「以勸農,贍不足,百姓蒙利焉。」失其指矣。

  《地理志》丹陽下云:「楚之先熊繹所封,十八世,文王徙郢。」此誤。按《史記·楚世家》:「成王封熊繹於楚,居丹陽。」徐廣曰:「在南郡枝江縣。」《水經注》曰:「丹陽城據山跨阜,周八里二百八十步。東、北兩面悉臨絕澗,西帶亭下溪,南枕大江,險峭壁立,信天固也。楚熊繹始封丹陽之所都也。」《地理志》以為吳於之丹陽,尋吳、楚悠隔,纜縷荊山,無容遠在吳境,非也。《枚乘傳》上云:「吳王不納,乘等去而之梁。」下云:「枚乘復說吳王。」蓋吳王舉兵之時,乘已家居,而復與之書,不然無緣復說也。

  《杜周傳》:「周為執金吾,逐捕桑弘羊、衛皇後昆弟子,刻深。」按《百官表》:「天漢三年二月,執金吾社周為御史大夫。四年卒。」而衛太子巫蠱事乃在征和二年,周之卒已四年。又十一年,昭帝元鳳元年,御史大夫桑弘羊坐燕王旦事誅。史家之謬如此。

  《上尊傳》:「上行幸雍,過虢。」按今之鳳翔縣乃古雍城,而虢在陝,幸雍何得過虢?當是過美陽之誤。且上文固云:「自虢令轉守槐里。」兼行美陽令事矣。

  《王商傳》:「春申君獻有身妻,而產懷王。」誤,當是幽王。

  《外戚傳》:「徙共王母及丁姬歸定陶,葬共王冢次。」按丁姬先已葬定陶,此「及丁姬」三字衍。

  ○漢書二志小字《漢書》地理、藝文二志小字,皆孟堅本文。其「師古曰」、「應劭曰」、「服虔曰」之類,乃顏氏注也。近本《漢書》不刻注者,誤以此為顏氏注而並刪之。

  《續漢·郡國志》云:「本志惟郡縣名為大書,其山川地名悉為細注,今進為大字,新注證發,臣劉昭採集。」是則前書小字為孟堅本文,猶《後漢》之細注也;其師古等諸注,猶《後漢》之新注也。當時相傳之本混作一條,未曾分別耳。

  ○漢書不如史記班孟堅為書,束於成格,而不得變化。且如《史記·淮陰侯傳》末載刺通事,令人讀之感慨有煉味。《淮南王傳》中伍被與王答問語,情態橫出,文亦工妙,今悉刪之,而以蒯、伍合江充、息夫躬為一傳,蒯最冤,伍次之,二淮傳寥落不堪讀矣。

  ○苟悅漢紀苟悅《漢紀》改紀、表、志、傳為編年,其敘事處索然無復意味,間或首尾不備,其小有不同,皆以班書為長,惟一二條可采者。杜陵陳遂,字長子。上微時,與遊戲博奕,數負遂。上即位,稍見進用,至太原太守。乃賜遂璽書曰:「制詔太原太守,官尊祿重,可以償遂博負矣。」妻君寧時在旁,知狀。遂乃上書謝恩曰:「事在元平元年赦前。」其見厚如此。《漢書》以「負遂」為「負進」,又曰:「可以償博進矣。」進乃悼皇考之名,宣帝不應用之。《史記·呂不韋傳》:「車乘進用不饒。」苟紀為長。元康三年三月詔曰:「蓋聞象有罪,而舜封之有庳,骨肉之親,放而不誅。其封故昌邑王賀為海昏侯。」《漢書》作「骨肉之恩,粲而不殊。」文義難曉,苟紀為長。後有善讀者,仿裴松之《三國志》之體,取此不同者注於班書之下,足為史家之一助。

  紀王莽事,自始建國元年,以後則雲其二年、其三年以至其十五年,以別於正統,而盡沒其天鳳,地皇之號。

  ○後漢書《後漢書·馬援傳》上云:「帝嘗言:伏波論兵,與我意合。」下乃云:「交女子微側及女弟微貳反,於是璽書拜援伏波將軍。」此是采輯諸書,率爾成文,而忘其「伏波」二字之無所本也。自范氏以下,史書若此者甚多。《桓譚傳》:「當王莽居攝篡殺之際,天下之士莫不競褒稱德美,作符命以求容媚。譚獨自守,默然無言。」按《前漢書·翟義傳》:「莽依《周書》作大誥,遣大夫桓譚等班行諭告當反位孺子之意,還封譚為明告裡附城。」是曾受莽封爵,史為諱之爾。光武終不用譚,當自有說。

  《楊震傳》:「河間男子趙騰詣閥上書,指陳得失,帝怒,收考詔獄,震上疏救不省,騰竟伙屍都市。」乃安帝時事。而《張皓傳》以為「清河趙騰上言災變,譏刺朝政,收騰系考。皓上疏諫,帝悟,減騰死罪一等。」又以為順帝事。豈有兩趙騰邪?

  橋玄以太尉罷官,就醫里舍,少子十歲,獨游門次,卒有三人持杖劫執之,人舍登樓,就玄索貨。其家之不貧可知。乃云:「及卒,家無居業,喪無所殯。」史傳之文前後矛盾。玄以靈帝之世,三為三公,亦豈無錢者?

  《劉表傳》:「與同郡張儉等俱被訕議,號為『八顧』」。而《黨錮傳》表、儉二人列於「八及」。前往不同。

  蒯越、韓嵩及東曹掾傅巽等說琮降操,則是表卒之後,瓊已赦嵩而出之矣。下文云:「操至州,乃釋嵩之囚。」此史家欲歸美於操,而不顧上下文之相戾也。《蔡邕傳》謂邕亡命江海,積十二年。中平六年,靈帝崩,董卓為司空,辟之,稱疾不就。卓切敕州郡,舉邕詣府,豈不得已,到署祭酒。而《文苑傳》有議郎蔡邕,薦邊讓於大將軍何進一書。按中平元年,黃中起,以何進為大將軍,正邕亡命之時,無緣得奏記薦人也。

  《郡縣誌》:「睢陽本宋國,有魚門。」引《左傳·僖公二十二年》:「升陘之戰,邾人獲公胄,縣諸魚門」為證,按杜預註:「魚門,邾城門。」非宋也。○三國志《蜀志·譙周傳》:建興中,丞相亮領益州牧,命周為勸學從事。而先主未稱尊號,即有勸學從事張爽、尹默、譙周等上言,前後不同。按周卒於晉泰始六年,年七十二。而昭烈即位之年僅二十有三,未必與勸進之列,從本傳為是。孫亮太平元年,孫殺滕胤、呂據,時為魏高貴鄉公之甘露元年。《魏志》:甘露二年,以孫壹為侍中車騎將軍,假節交州牧。吳侯本傳云:「壹人魏,黃初三年死。」誤也。

  《陸抗傳》:「拜鎮軍將軍,都督西陵。自關羽至白帝。」於文難曉。按《甘寧傳》曰:「隨魯肅鎮益陽,拒關羽。羽號有三萬人,自擇選銳士五千人,投縣上流十餘里淺懶,雲欲夜涉渡。肅以兵千人益寧,寧乃夜往,羽聞之,住不渡,而結柴營,今遂名此處為關羽懶。」據此則當雲「自益陽至白帝也。」○作史不立表志朱鶴齡曰:「太史公《史記》帝紀之後,即有十表、八書。表以紀治亂興亡之大略,書以紀制度沿革之大端。班固改書為志,而年表視《史記》加詳焉。蓋表所由立,於周之譜牒,與紀傳相為出入。凡列侯將相三公九卿,其功名表著者既系之以傳,此外大臣無積勞亦無顯過,傳之不可勝書,而姓名爵里、存沒盛衰之跡要不容以遽泯,則於表乎載之。又其功罪事實傳中有未悉備者,亦於表乎載之,年經月緯,一覽了如。作史體裁莫大於是。而范書闕焉,使後之學者無以考鏡二百年用人行政之節目,良可嘆也。其夫始於陳壽《三國志》,而范曄睡之,其後作者又援范書為例,年表皆在所略。不知作史無表,則立傳不得不多:傳愈多,文愈繁,而事跡或反遺漏而不舉。歐陽公知之,故其撰《唐書》有宰相表,有方鎮表,有宗室世系表,宰相世系表,始復班、馬之舊章雲。陳壽《三國志》、習鑿齒《漢晉春秋》無志,故沈約《宋書》諸志並前代所闕者補之。姚思廉《梁、陳二書》、李百藥《北齊書》、令狐德《周書》皆無志。皆唐初人,其不著志,以別有修志之敕也,而于志寧、李淳風、韋安二、李延壽別修《五代史志》,詔編第入《隋書》。古人紹聞述往之意,可謂宏矣。

  ○史文重出《漢書·王子侯表》:長沙頃王子高成節侯梁,一卷中兩見,一始元元年六月乙未封,一元康元年正月癸卯封。然則王千中多一侯矣。

  《續漢·郡國志》候城改屬玄菟,而遼東復出一候城。無慮改屬遼東屬國,而遼東復出一無慮。必有一焉宜刪者,然則天下郡國中少二城矣。

  ○史文衍字《漢書·吳王濞傳》:「吳有鄣郡銅山。」誤多一「豫」字。《後漢書·光武紀》:「以前密令卓茂為太傅。」誤多一「高」字。《黨錮傳》:「黃令毛欽操兵到門。」誤多一「外」字。

  《後漢書·皇後紀》:「桓思竇皇後父諱武。」後父不當言諱,「諱」字衍。《儒林傳》:「立《五經》博士,各以家法教授,《易》有施、孟、梁丘、京氏,《尚書》歐陽、大小夏侯,《詩》齊、魯、韓、毛,《禮》大小戴,《春秋》嚴、顏,凡十四博士,太常差次總領焉。」按此則十五,非十四也,蓋衍一「毛」字。其下文載建初中詔,有「《古文尚書》、《毛詩》、《梁》、《左氏春秋》,雖不立學官」之語。又下捲雲:「趙人毛萇傳詩,是為《毛詩》,未得立。」而《百官志》博士十四人,本注曰:「《易》四:施、孟,梁丘、京氏。《尚書》三:歐陽、大小夏侯氏。《詩》三:魯、齊、韓氏。《禮》二:大小戴氏,《春秋》二:公羊、嚴、顏氏。」則此「毛」字明為衍《靈帝紀》:「光和三年六月,詔公卿舉能《尚書》、《毛詩》、左氏、梁《春秋》各一人,悉除議郎。」《尚書》上脫「古文」二○史家誤承舊文史書之中多有仍舊文而未及改者。《史記·燕世家》稱「今王喜」。《魏書·孝靜帝紀》稱太原公「今上」。《舊唐書·唐臨傳》「今上」字再見,《徐有功傳》、《澤王上金傳》:「今上」字各一見,皆謂玄宗。《韋貫之傳》:「上即位」謂穆宗。此皆舊史之文,作書者失於改削爾。

  《宋書·武帝紀》:「永初元年八月戊午,西中郎將荊州刺史宜都王諱進號鎮西將軍。」《文帝紀》:「元嘉十三年九月癸丑,立第三皇子諱為武陵王。」「二十五年八月甲子,立第十一皇子諱為淮陽王。」《順帝紀》:「異明三年正月丁已,以新除給事黃門侍郎蕭諱為雍州刺史。三月丙午,以中軍大將軍諱為南豫州刺史。」《齊公世子蕭思話傳》:「遣司馬建威將軍、南漢中太守蕭諱五百人前進。」《隋書高祖紀》:「開皇十五年七月乙丑,晉王諱獻毛龜。」「十九年二月已亥,晉王諱來朝。」《張傳》:「晉王諱為揚州總管。」《王韶傳》:「晉王諱班師。」《鐵勒傳》:「晉王諱北征。」《北史·李弼傳》:「諭使持節太尉、柱國大將軍大都督、尚書左僕射、隴西行台少師、隴右郡開國公李諱。」《舊唐書·中宗紀》:「臨淄王諱舉兵誅韋、武。」《睿宗紀》:「臨淄王諱與太平公主子薛崇簡等。」《玄宗紀》:「詔以皇太子諱充天下兵馬元帥。」《郝處後傳》:「周王諱為西朋,」並當時臣子之辭。

  《三同志·魏後妃傳》註:「甄後曰:『諱等自隨夫人。』」此「諱」子明帝名,當時史家之文也。」《宋書·武帝紀》:「劉諱龍行虎步。」《後周書·柳慶傳》:「字文諱忠誠奮發。」《北史·魏彭城王勰傳》:「帝謂勰曰:『諱是何人,而敢久違先敕。』」併合稱名,史臣不敢斥之爾。然《宋紀》中亦有稱「劉裕」者,一卷之中往往雜見。

  《文選》任《為齊明帝讓宣城郡公表》稱「臣公言」,《為蕭揚州薦士表》稱「臣王言」。表辭本合稱名,而改為公、王,亦其臣子之辭也。

  ○晉書《晉書·宣帝紀》,當司馬懿為魏臣之時,無不稱之為「帝」。至蜀將姜維聞辛毗來,謂亮曰:「辛毗杖節而至,賊不復出矣。」所謂賊者,即懿也,當時在蜀人自當名之為賊。史家雜采諸書,不暇詳考,一篇之中「帝」、「賊」互見。《天文志》:「虛二星,泵宰之官也。主北方邑居、廟堂、祭祀、祝禱事,又主死喪哭泣。」按此冢宰當作「冢人」。又曰:「軫四星主冢宰輔臣也。」則《周官》之家宰矣。

  《藝術傳》戴洋言:「昔吳伐關羽,天雷在前,周瑜拜賀。」按瑜卒於建安十四年,而呂蒙之襲關羽乃在二十四年,瑜亡已十年矣。

  《顧榮傳》前雲「友人張翰」,後又雲「吳郡張翰」。《張重華傳》前雲「封謝艾為福祿伯」,後又雲「進封福祿縣伯」。《戴若思傳》:「舉考廉入洛」,《周凱傳》:「若思舉秀才入洛」。《南陽王模傳》傳》:「廣平太守丁邵」,《良吏傳》:「丁紹」。《石勒載記》前作「段就六眷」,後作「段疾六眷」,《陽裕傳》又作「段眷」。《呂纂載記》前作「句摩羅耆婆」,後作「鳩摩羅什」。《慕容熙載記》:「宏光門」;《馮跋載記》作「洪光門」,又作「洪觀門」。○宋書《宋書·州郡志》:「廣陵太守」下云:「永初郡國又有輿、肥如、潞、真定、新市五縣。」肥如本遼西之縣,其民南渡而僑立於廣陵。《符瑞志》所云「元嘉十九年九月戊申,廣陵肥如石樑澗中出石鐘九口」,是廣陵之有肥如也。乃「南沛太守」下復云:《起居注》:「孝武大明五年,分廣陵為沛郡,治肥如縣。」時無復肥如縣,當是肥如故縣處也。《二漢》、《晉太康地誌》並無肥如縣,一卷之中自相違錯。且《二漢》之肥如自在遼西,安得屬之廣陵,分之沛郡乎?

  ○魏書《魏書·崔浩傳》:「浩既工書,人多托寫《急就章》。從少至老,初不憚勞。所書蓋以百數,必稱『馮代韁』,以示不敢犯國,其謹也如此。」史於「馮代韁」下注曰:「疑。」按《急就篇》有「馮漢韁魏起漠北」,以漢強為諱,故改雲代韁,魏初國號曰代故也。」顏師古《急就篇序》曰:「避諱改易,漸就蕪舛。」正指此。酈道元《水經注》以「廣漢」並作「廣魏」,即其例也。○梁韋《劉孝綽傳》:「眾惡之必監焉,眾好之必監焉。」梁宣帝諱「」,故改之。蓋襄陽以來國史之原文也,乃其論則直書「姚察」。

  書中亦有避唐諱者,《顧協傳》以「虎丘山」為「武丘山」,《何點傳》則為「獸丘山」。

  ○後周書《庚信傳》:《哀江南賦》:「過漂渚而寄食,托蘆中而渡水。」漂渚當是「溧諸」之誤。張勃《吳錄》曰:「子胥乞食處在丹陽溧陽縣。」《史記·范瞄傳:「伍子胥橐載而出昭關,至於陵水。」索隱曰:「劉氏云:陵水即栗水也。《吳越春秋》云:『子晉奔吳,至傈陽,逢女子獺水之上。子晉跪而乞餐,女子食之,既去,自投於水。後子胥欲報之,乃投白金於此水,今名其處為投金瀨。』《金陵志》曰:『江上有諸曰懶渚』是也。」或以二句不應皆用子胥事,不知古人文字不拘,如下文「生世等於龍門」四句,亦是皆用司馬子長事。

  ○隋書《經籍志》言:「漢哀帝時博士弟子秦景,使伊存口授浮屠經。」又云:「後漢明帝,遣郎中蔡及秦景使天竺,得佛經四十二章及釋迦立像。」按自哀帝之末至東京明帝之初,垂六十年,使秦景尚存,亦當八十餘矣,不堪再使絕域也。蓋本之陶隱居《真誥》,言孝明遣使者張騫、羽林郎秦景、博士王遵等十四人之大月氏國,寫佛經四十二章,秘之蘭台石室。作史者知張騫為武帝時人,姓名久著,故刪去之,獨言秦景。而前後失於契勘,故或以為哀帝,或以為明帝耳。《突厥傳》上言沙缽略可汗西擊阿波,破擒之。下言:「雍虞閭以隋所賜旗鼓,西征阿波,敵人以為得隋兵所助,多來降附,遂生擒阿波。」此必一事而誤重書為二事也。

  ○北史一事兩見北齊武成帝河清三年九月乙丑,封皇子伊為東平王;後主天統二年五月己亥,封太上皇帝子伊為東平王。一事兩書,必有一誤。

  《徐之才傳》:「嘗與朝士出遊,遙望群犬競走,諸人試今目之,之才即應聲曰:『為是宋鵲,為是韓盧,為逐李斯東走,為負帝女南徂。』」其序傳又云:「於路見狗,溫子戲曰:『為是宋鵲,為是韓盧。』神倫敦亻雋曰:『為逐丞相東走,為共帝女南徂。』」一事兩見,且序傳是延壽自述其先人,不當援他人之事以附益也。

  ○宋齊梁三書南史一事互異《南齊書》:「李安民為吳興太守。吳興有項羽神護郡聽事,太守不得上,太守到郡,必須祀以軛下牛。安民奉佛法,不與神牛,著屐上聽事,又於聽上八關齋。俄而牛死,葬廟側,今呼為李公牛冢。安民卒官,世以神為崇。」按《宋書·孔季恭傳》:「為吳興太守。先是,吳興頻喪太守,雲項羽神為卞山王,居郡聽事,二千石至,常避之。季恭居聽事,竟無害也。」《梁書·蕭深傳》:「遷吳興太守。郡有項羽廟,土民名為憤王,甚有靈驗,遂於郡聽事安施床幕為神座,公私請禱,前後二千石皆於廳拜詞而避居他室。琛至,徙神還廟,處之不疑。」又禁殺牛解祀,以脯代肉。此似一事,而作史者一以為遭祟,一以為厭邪,立論不同如此。又《南齊書·蕭惠基傳》:「惠基弟惠休,自吳興太守徵為右什射。吳興郡項羽神,舊酷烈。世人云:惠休事神謹,故得美遷。」《南史·蕭猷傳》:「為吳興郡守,與楚王廟神交飲至一斛,每酹祀,盡歡極醉,神影亦有酒色,所禱必從。後為益州刺史,值齊苟兒反,攻城,兵糧俱盡,乃遙禱請救。有田老逢數百騎如風,言吳興楚王來救臨汝侯。是日猷大破苟兒。」則又以為獲佑,益不可信矣。又《南史·蕭惠明傳》:「泰始初,為吳興太守。郡界有卞山,下有項羽廟,相承雲羽多居郡聽事,前往太守不敢上。惠明謂綱紀曰:『孔季恭嘗為此郡,未聞有災。』遂盛設筵榻接賓。數日,見一人長丈余,張弓挾矢向惠明,既而不見,因發背,旬日而卒。」此又與李安民相類,而小變其說。

  ○舊唐書《舊唐書》雖頗涉繁蕪,然事跡明白,首尾該贍,亦自可觀。其中《唐臨傳》:「今上字」再見,《徐有功、澤王上金傳》:「今上」字各一見,皆謂玄宗,蓋沿故帙而未正者也。《懿宗紀》:「咸通十三年十二月,李國昌小男克用殺雲中防禦使段文楚,據云州,自稱防禦留後」,則既直書其叛亂之罪;而《哀帝紀》末雲「中興之初」,《王處直傳》稱「莊宗」,《王、鄭從讜,劉鄴、張睿傳》各有「中興」之語,自相矛盾。按此書纂於劉煦,後唐末帝清泰中為丞相,監修國史,至晉少帝開運二年,其書始成。朝代遷流,簡牘浩富,不暇遍詳而並存之,後之讀者可以觀世變矣。

  楊朝晟一人作兩傳,一見七十二卷,一見九十四卷。

  ○新唐書《舊唐書·高宗紀》:「乾封元年春正月戊辰朔,上祀昊天上帝於泰山,以高祖、大宗配饗。己巳,升山行封禪之禮。庚午,禪於社首。」是以朔日祭天於山下,明日登封,又明日禪社首,次序甚明。《新書》改云:「正月戊辰封於泰山,庚午禪於社首。」是以祭天、封山二事並為一事,而繫於戊辰之日,文雖簡而事不核矣。

  《天後紀》:光宅元年四月癸酉,遷廬陵王於房州。丁丑,又遷於均州,垂拱元年三月丙辰,遷廬陵王於房州。《中宗紀》:嗣聖元年正月,廢居於均州,又遷於房州。按《舊書》:嗣聖元年二月戊午,廢皇帝為廬陵王,幽於別所。四月丁丑,遷廬陵王於均州。垂拱元年三月,遷廬陵王於房州,《中宗紀》亦同,而以四月為五月,然無先遷房州一節。疑《舊史》得之歐公,蓋博採而誤。《代宗紀》上書「四月丁卯,幽皇後於別殿」;下書「六月辛亥,追廢皇後張氏」。曰「追廢」,則張後之見殺明矣。而不書其死,亦為漏略。

  《文宗紀》:「太和九年十一月任戌,李訓及河東節度使王、寧節度使郭行余、御史中丞李孝本、京兆少尹羅立言,謀誅中官,不克,訓奔於鳳翔。」下云:「左神策軍中尉仇士良殺王涯、賈飠束、舒元輿、李孝本、羅立言、王、郭行余。」而獨於李訓不言其死,況訓乃走人終南山,未至鳳翔,亦為未當。《藝文志》:「蕭方《三十國春秋》三十卷。」當作「蕭方等」,乃梁元帝世子,名方等。

  《新唐書》志,歐陽永叔所作,頗有裁斷,文亦明達。而列傳出宋子京之手,則簡而不明。二手高下,迥為不侔矣。如《太宗長孫後傳》:「安業之罪,萬死無赦,然不慈於妾,天下知之。」改曰:「安業罪死無赦,然向遇妾不以慈,戶知之。」意雖不異,而「戶知之」三字殊不成文。又如《德宗王後傳》:詔曰:「祭筵不可用假花果,欲祭者從之。」改曰:「有詔祭物無用寓,欲祭聽之。」不過省《舊書》四字,然非注不可解也。

  史家之文,例無重出。若不得已而重出,則當斟酌彼此,有詳有略,斯謂之簡。如崔沔駁太常議加宗廟籩豆,其文兩載於本傳及《韋稻傳》,多至二三百言。又如來濟與高智周、郝處俊、孫處約四人言志,及濟領吏部,遂以處約為通事舍人,兩見於本傳及《高智周傳》;而石仲覽一人,一以為宣城,一以為江都。此而忽之,則亦不得謂之能簡矣。

  《楊場傳》言:「有司帖試明經,不質大義,乃取年頭月日、孤經絕句。」帖試之法,用紙貼其上下文,止留中間一二句,困人以難記。年頭如元年、二年之類,月日如十有二月乙卯之類。如此則習《春秋》者益少矣,故請帖平文。今改曰「年頭日尾」,屬對雖工,而義不通矣。

  《嚴武傳》:「為成都尹、劍南節度使。房琅以故宰相為巡內刺史,武慢倨不為禮,最厚杜甫,然欲殺甫數矣。李白作《蜀道難》者,乃為房與杜危之也。」此宋人穿鑿之論。李白《蜀道難》之作,當在開元、天寶間。時人共言錦城之樂,而不知畏途之險、異地之虞,即事成篇,別無寓意。及玄宗西幸,升為南京,則又為詩曰:「誰道君王行路難,六龍西幸萬人歡。地轉錦江成渭水,天回玉壘作長安。」一人之作前往不同如此,亦時為之矣。

  《張孝忠傳》:「孝忠魁偉,長六尺。」《李晨傳》:「長六尺。」古人以六尺為短,今以六尺為長,於他書未見。

  《舊書·段秀實傳》:「陰說大將劉海賓,何明禮、姚令言判官歧靈岳,同謀殺Г,以兵迎乘輿。三人者,皆秀實夙所獎遇。」此渭姚令言之判官歧靈岳,與海賓、明禮為三人耳。按文,「姚令言」上當少一「及」字。《新書》遂謂:「結劉海賓、姚令言、都虞候何明禮,欲圖Г。此三人者,皆秀實素所厚。」而下文方雲大吏岐靈岳。令言,賊也,安有肯同秀實之謀者哉?

  《舊唐書》高仙芝、封常清二傳,並雲四鎮節度使「夫蒙靈」,而李嗣業、段秀實二傳則云:安西節度使「馬靈」,《劉全諒傳》則雲安東副都護、保定軍使「馬靈」。按《王維集》有《送不蒙都護詩》,註:「不蒙,著官姓也。」古「不」字有「夫」音,「不蒙」當即「夫蒙」,然未知其何以又為「馬」也。《新書》因之,兩姓並見。而《突厥傳》則雲安西節度使「夫蒙靈」。《馬總傳》:李師道平,析鄆、曹、濮等為一道,除總節度,賜號天平軍。長慶初,劉總上幽鎮地,詔總徙天平。而召總還,將大用之。會總卒,穆宗以鄆人附賴總,復詔還鎮。上雲詔「總徙天平」,劉總也。下雲「召總還」,馬總也。又雲「會總卒」,劉總也。又雲「鄆人附賴總」,馬總也。此於人之主賓、字之繁省皆有所不當。當雲「詔徙天平」,而去「總」字;其下則雲「會劉總卒」,於文無加,而義明矣。

  《舊唐書·皇甫傳》附柳泌事云:「泌系京兆府獄,吏叱之曰:『何苦作此虛矯?』泌曰:『吾本無心,是李道古教我,且雲壽四百歲。』府吏防虞周密,恐其隱化。及解衣就誅,一無變異。」語雖煩而敘事則明。《新書》但云:「皆道古教我。解衣即刑,卒無它異。」去其中間語,則「它異」二字何所本邪?《曹確傳》:「大宗著令,文武官六百四十三。」按《百官志》「太宗省內外官,定製為七百三十員。」《舊唐書·鄭啟傳》:「昭宗謂有蘊蓄,就常奏班簿側注云:『鄭啟可禮部侍郎、平章事。」中書胥吏詣其家參謁,啟笑曰:『諸君大誤,使天下人皆不識字,宰相不及鄭五也。』晉吏曰:『出自聖旨特恩,來日制下。』啟抗其手曰:『萬一如此,笑殺他人。』明日果制下。」《新書》改曰:「俄聞制詔下,嘆曰:『萬一,然笑殺天下人。』」制已下矣,何萬一之有?《禮樂志》:「貞觀二十一年,詔左丘明、卜子夏、公羊高、穀梁赤、伏勝、高堂生、戴聖、毛萇、孔安國、劉向、鄭眾、賈逵、杜子春、馬融、盧植、鄭康成、服虔、何休、王肅、王弼、杜預、范寧二十二人配享。」《儒學傳》復出此文,而缺賈逵,作二十一人。

  《林蘊傳》:「泉州莆田人。父披,以臨汀多山鬼淫祠,民厭苦之,撰《無鬼論》刺史樊晃奏署臨汀令。」此當是署令在前,作論在後,而倒其文。凡吳氏《糾謬》所已及者不更論。

  昔人謂宋子京不喜對偶之文,其作史,有唐一代遂無一篇詔令。如德宗興元之詔,不錄於書。徐賢妃《諫大宗疏》,狄仁傑《諫武後營大像疏》。僅寥寥數言。而韓愈《平淮西碑》則全載之。夫史以記事,詔疏俱國事之大,反不如碑頌乎?柳宗元《貞符》,乃希恩飾罪之文,與相如之《封禪頌》異矣,載之尤為無識。

  ○宋史《宋史》言朝廷與金約滅遼,止求石晉賂契丹故地,而不思營、平、灤。三州非晉賂,乃劉仁恭獻契丹以求援者。既而王鑿悔,欲並得之,遣趙良嗣往請之再三,金人不與。此史家之誤。按《通鑑》:初幽州北七百里有渝關,下有渝水通海,自關東北循海有道,道狹處才數尺,旁有亂山高峻,不可越,北至進牛口。舊置八防禦軍,募土兵守之,田祖皆供軍食,不入於薊,幽州歲致繒纊,以供戰士衣。每歲早獲,清野堅壁,以待契丹。契丹至,輒閉壁不戰。俟其去,選驍勇,據隘邀之,契丹常失利走。士兵皆自為田園,力戰有功,則賜勛加賞。由是契丹不敢輕人寇。及周德威為盧龍節度使,恃勇,不修邊備,遂失渝關之險。契丹每芻牧於營、平之間。又按《遼史》,太祖天贊二年春正月丙申,大元帥堯骨克平州,獲刺史趙思溫、裨將張崇。二月,如平州。甲子,以平州盧龍軍置節度使。遼之天贊二年,乃後唐莊宗同光元年,是營、平二州,契丹自以兵力取之於唐,而不於劉仁恭,又非賂以求援也。若灤本平州之地,遼太祖以俘戶置灤州。當劉仁恭時,尚未有此州,尤為無據。

  《遼史》於灤州下云:「石晉割地,在平州之境。」亦誤也。

  元人作《宋史》,於《天文志》中,如「胡兵大起」、「胡主憂」之類,改日「北兵」、「北主」。昴為胡星,改為「北星」。惟「北河」下「一曰胡門」,則不能改也,仍其文。

  書中凡「鹵」字皆改為「敵」。至以金鹵為「金敵」。【原注】《陳惟胡栓二書不改。◎阿魯圖進宋史表元阿魯圖《進宋史表》曰:「厥後瀛國歸朝,吉王航海,齊亡而訪王,乃存秉節之臣;楚滅而諭魯公,堪矜守禮之國。」《金史·忠義傳》序曰:「聖元詔修遼、金、宋史,史臣議凡例,前代之臣忠於所事者,請書之無諱。朝廷從之。」此皆宋世以來尊經儒重節義之效,其時之人心風俗猶有三代直道之遺,不獨元主之賢明也。

  齊武帝使太子家令沈約撰《宋書》,疑立袁粲傳,審之於帝,帝曰:「袁粲自是宋室忠臣。」

  ○遼史《宋史·富粥傳》言:「使契丹,爭『獻』『納』二字,聲色俱厲。契丹主知不可奪,乃曰:『吾當自遣人議之。』復使劉六符來,弼歸奏曰:『臣以死拒之,彼氣折矣,可勿許也。』朝廷竟以『納』字與之。」《遼史·興宗紀》亦云:「感富弼之言,和議始定。」而《劉六符傳》則曰:「宋遣使,增歲幣以易十縣。六符與耶律仁先使宋,定進貢名,宋難之。六符曰:『本朝兵強將勇,人人願從事於宋!若恣其俘獲,以飽所欲,與進貢字孰多?況大兵駐燕,萬一南進,何以御之?顧小節,忘大患,悔將何及?』宋乃從之,歲幣稱貢。」《耶律仁先傳》亦同。二史並脫脫監修,而不同如此。

  ○金史《金史》大抵出劉祁、元好問二君之筆,亦頗可觀,然其中多重見而涉於繁者。孔毅父《雜說》謂:「自,昔史書兩人一事,必曰『語在某人傳』。《晉書》載王隱諫祖約奕棋一段,兩傳俱出,此為文繁矣。」正同此病。

  《海陵諸子傳》贊當引楚靈王曰:「余殺人子多矣,能無及此乎!」而反引荀首言:「不以人子,吾子其可得乎?」似為失當。

  幽蘭之縊,承麟諡之曰「哀宗」,息州行省溢之曰「昭宗」,史從哀宗為定。而《食貨志》末及《百官志》復有義宗之稱,不著何人所上。

  金與元連兵二十餘年,書中雖稱大元,而內外之旨截然不移,是金人之作非元人之作,此其所以為善。

  承麟即位不過一二日,而史猶稱之為末帝。傳》。其與宋之二王削其帝號者絕異,故知非一人之筆矣。

  ○元史《元史·列傳》八卷速不台,九卷雪不台,一人作兩傳。十八卷完者都,十九卷完者拔都,亦一人作兩傳。蓋其成書不出於一人之手。

  宋濂《序》云:「洪武元年十二月,詔修《元史》,臣濂、臣衤韋總裁。二年二月丙寅開局。八月癸酉書成。紀三十七卷,志五十三卷,表六卷,傳六十三卷。」順帝時無《實錄》可征,因未得為完書。上復詔儀曹遣使行天下,其涉於史事者,令郡縣上之。三年二月乙丑開局,七月丁亥書成。紀十卷,志五卷,表二卷,傳三十六卷。凡前書有所未備,頗補完之。總裁仍濂、衤韋二臣,而纂錄之士獨趙熏終始其事。然則《元史》之成雖不出於一時一人,而宋、王二公與趙君亦難免於疏忽之咎矣;昔宋吳縝言:「方新書來上之初,若朝廷付之有司,委官覆定,使詰難糾駁。審定刊修,然後下朝臣博議,可否如此。」則初修者必不敢滅裂,審覆者亦不敢依違,庶乎得為完書,可以傳久。乃歷代修史之臣皆務苟完,右文之君亦多倦覽,未有能行其說者也。洪武中,嘗命解縉修正《元史》舛誤,其書留中不傳。

  《世祖紀》:「中統三年二月,以興、松、雲三州隸上都。」「四年五月,升上都路望雲縣為雲州,松山縣為松州。」是三年尚未昇州,預書為州者誤。《本紀》有脫漏月者,《列傳》有重書年者。

  《天文志》既載月五星凌犯,而《本紀》復詳書之,不免重出。《志》未云:「余見《本紀》。」亦非體。

  諸《志》皆案牘之文,並無熔范。如《河渠志》言「耿參政」、「阿里尚書」,《祭祀志》言「田司徒」、「郝參政」,皆案牘中之稱謂也。

  《張楨傳》有《復擴廓帖木兒書》曰:「江左日思薦食上國。」此謂明太祖也。晉陳壽《上諸葛孔明集表》曰:「伏惟陛下遠蹤古聖,蕩然無忌,故雖敵國誹謗之言,咸肆其辭,而無所革諱,所以明大通之道也。」於此書見之矣。《石抹宜孫傳》上言「大明兵」,下言「朝廷」,朝廷謂元也,內外之辭明白如此。

  《順帝紀》:「大明兵取太平路」,「大明兵取集慶路」。其時國號未為大明,曰大明者,史臣追書之也。古人記事之文有不得不然者類如此。

  ○通鑑呂東萊《大事記》曰:「《史記·商君本傳》云:『不告奸者腰斬,告奸者與斬敵首同賞,匿奸者與降敵同罰,』《通鑑》削不告奸者一句,而以匿奸之罪為不告好之罪。《本傳》又云:『民有二男以上不分異者,倍其賦。』《通鑑》削之。《本傳》又云:『名田宅臣妾者以家次。』《通鑑》削『以家次』三字,皆當以《本傳》為正。」

  《孟子》以伐燕為宣王事,與《史記》不同。《通鑑》以威王、宣王之卒各移下十年,以合孟子之書,今按《史記》王元年為周顯王之四十六年,歲在著雍閹茂。又八年,燕王噲讓國於相子之。又二年,齊破燕,殺王噲。又二年,燕人立太子平,則己為王之十二年。而孟子書「吾甚慚於孟子」,尚是宣王,何不以宣王之卒移下十二三年,則於孟子之書無不皆合,而但拘於十年之成數邪?《史記·萬石君列傳》:「慶嘗為太僕御出。上問車中幾馬,慶以策數馬畢,舉手曰:『六馬。』慶於諸子中最為簡易矣,然猶如此。」太史公之意,謂慶雖簡易,而猶敬謹,不敢率爾即對。其言簡易,正以起下文之意也。《通鑑》去「然猶如此」一句,殊失本指。

  《通鑑》:「漢武帝元光六年,以衛尉韓安國為材官將軍,屯漁陽,元朔元年,匈奴二萬騎入漢,殺遼西太守,略二千餘人,圍韓安國壁。又人漁陽、雁門,各殺略千餘人。」夫曰「國韓安國壁」,其為漁陽可知,而雲「又入漁陽」,則疏矣。考《史記·匈奴傳》本文,則云:「敗漁陽太守軍千餘人,圍漢將軍安國。安國時千餘騎,亦且盡。會燕救至,匈奴引去。」其文精密如此。《通鑑》改之不當。

  《漢書·宣帝紀》:「五鳳二年春三月,行幸雍,祠五。」《通鑑》改之曰:「春正月,上幸甘泉郊泰。」《考異》引《宣紀》云:「三月行幸甘泉。」而《宣紀》本無此文,不知溫公何所據?

  光武自隴蜀平後,非警急,未嘗復言軍旅。皇太子嘗問軍旅之事,帝曰:「昔衛靈公問陳,孔子不對。此非爾所及。」據《後漢書》本文,皇太子即明帝也。《通鑑》乃書於建武十三年,則東海王韁尚為太子,亦為未允。

  唐德宗貞元二年:李泌奏:「自集津至三門,鑿山開車道十八里,以避底柱之險。」按《舊唐書·李泌傳》並無此事,而《食貨志》曰:「開元二十二年八月,玄宗從京兆尹裴耀卿之言,置河陰縣及河陰倉,河清縣柏崖倉,三門東集津倉,三門西鹽倉。開三門北山十八里,以避湍險。自江淮而溯鴻溝,悉納河陰倉,自河陰送納含嘉倉,又送納太原倉,謂之北運,自太原倉浮於渭,以實京師,凡三年運七百萬石,省陸運之傭四十萬貫。」又曰:「開元二十九年,陝郡大守李齊物鑿三門山以通運,辟三門巔輸岩險之地。俾負索引艦,升於安流,自齊物始也。天寶三載,韋堅代蕭靈,以水作廣運潭於望春樓之東而藏舟焉。」是則北運始於耀卿,尚陸行十八里;河運始於齊物,則直達於長安也,下距貞元四十五年,無緣有李泌復鑿三門之事。

  ○通鑑不載文人李因篤語予:「《通鑑》不載文人。如屈原之為人,太史公贊之謂『與日月爭光』,而不得書於《通鑑》。杜子美若非『出師未捷』一詩為王叔文所吟,則姓名亦不登於簡牘矣。」予答之曰:「此書本以資治,何暇錄及文人?昔唐丁居晦為翰林學士,文宗於麟德殿召對,因面授御史中丞。翼日制下,帝謂宰臣曰:『居晦作得此官。朕曾以時諺謂杜甫、李白輩為四絕問居晦,居晦曰:此非君上要知之事。嘗以此記得居晦,今所以擢為中丞。』如君之言,其識見殆出文宗下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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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孫龍

作者:公孫龍

公孫龍(公元前320年-公元前250年),字子秉,華夏族。東周戰國時期著名哲學家,生於趙邯鄲(今河北省邯鄲市),名家離堅白派的代表人物。能言善辯,曾為平原君門客。他提出了「離堅白」、「白馬非馬」等命題。 

公孫龍其它诗文

《卷六·雜記篇下》

公孫龍 〔先秦〕

  殷湯取士於商賈,周武取士於負薪,齊桓取士於車轅,大漢取士於奴僕。明王聖主取士以賢,不拘卑賤,故功德洋溢,名流竹帛也。

  大器不可小用,小士不可大任。

  周君出獵,見白雁為群。周君鼓弩欲射道之行者,其御公孫龍下車拊矢曰:「君以雁射人,無乃虎狼也?」

  魏絳請施捨積粟。自公以下有積粟者盡出之,國無滯粟,亦無困人。公無禁利,又無貪民。行之期年,國乃有節。此蓋邃古之法耳。今若開府庫,並以濟民,忽值妖賊,便當束手。此劉虞惜放火,所以見誅。仲堪賑貧民,於茲竄矣。

  趙簡子出畋,命鄭龍射野人,使無驚吾鳥。龍曰:「吾先君晉文公伐衛不夷一人,今君一畋而欲殺良民,是虎狼也。」簡子曰:「人畋得獸,我畋得士。」故緣木愈高者愈懼,人爵愈貴者愈危。可不慎乎?

  齊桓公飲酒醉,遺其冠,恥之,三日不朝。管仲曰:「此非有國之恥,胡不雪之以政?」公曰:「善。因發倉粟賜貧窮,論囹圄,出薄罪。處三日而民歌之曰:『公胡不復遺其冠乎?』」

  齊宣王晝臥於社山。父老十三人迎勞王,王命賜父老田不租,又無徭役。父老皆拜,而閭丘先生獨不拜。王問之,對曰:「臣願得壽而富貴也。」王曰:「夫生殺有時,壽非寡人所得許也。今倉廩以借火荒,無以富先生;大官無缺,無以貴先生。」閭丘曰:「不然。願大王選良吏以牧之,臣得壽矣。春秋振之以時,無煩擾百姓,臣得富矣。大王出令曰:少者敬老,則臣得貴矣。」王曰:「善夫!」

  主有三惡:不修文德而尚武功,不明教化而枉任刑,是一惡也;妃妾以百數,黔首多鰥寡,是二惡也;男不耕耨,女不紡織,杼軸既空,田疇蕪穢,是三惡也。主有三殆:倍德而好色,親諂諛,遠忠直,嬖子眾多,嫡嗣無立,是一殆也;嚴刑峻法,是二殆也;犬馬啖黍,民不厭糟糠,是三殆也。

  田光鞠武俱往候荊軻。燕太子以武陽性好彈,太子為作金丸。

  燕田光鞠武往候荊軻,軻時飲酒醉臥,光等唾其耳中而去。軻醉覺問曰:「誰唾我耳?」婦曰:「燕太子師傅向來,是二人唾之。」軻曰:「出口入耳,此必大事。」

  燕田光鞠武俱往候荊軻,軻在席擊築而歌,莫不發上穿冠。

  昔鄧通從理入口,相者曰必餓死。漢文帝曰:「能富通者我也。」賜以銅山,其後果餓死。

  枚乘有云:「磨礱不見其損,有時而盡;種樹不見其長,有時而大;積行不知其善,有時而用;棄義不知其惡,有時而亡也。」

  楚國龔舍,初隨楚王朝,宿未央宮,見蜘蛛焉。有赤蜘蛛大如栗,四面縈羅網,有蟲觸之而死者,退而不能得出焉。舍乃嘆曰:「吾生亦如是矣。仕宦者人之羅網也,豈可淹歲?」於是掛冠而退。時人笑之,謂舍為蜘蛛之隱。

  桓譚有《新論》,華譚又有《新論》;揚雄有《太元經》,楊泉又有《太元經》。談者多誤,動形言色。或雲桓譚有《新論》,何處復有華譚?揚子有《太元經》,何處復有《太元經》?此皆由不學使之然也。

  諸葛司馬二相,誠一國之宗師,霸王之賢佐也。孔明起巴蜀之地,蹈一州之土,省任刑法,整齊軍伍,步卒數萬,長驅祁山,慨然有河洛飲馬之志。仲達據天下十倍之地,仗兼併之眾,據牢城,擁精銳,無擒敵之意,若此人不死,則雍梁敗矣。方之司馬,理大優乎!

  高貴鄉公賦詩,給事中甄歆陶成嗣各不能著詩,受罰酒。金谷聚前,絳邑令邵滎陽中牟潘豹沛國劉邃不能著詩,並罰酒三斗。斯無才之甚矣。

  畢卓常飲廢職,比舍郎釀熟,卓因醉,夜至其間取酒飲之。掌酒者不察,執而縛之。郎往視之,乃畢吏部也。遽釋其縛,卓遂與主人飲於瓮間,取醉而去。卓嘗謂人曰:「右手持酒杯,左手執蟹螯,拍浮酒池中,便足了一生也。」

  孔靜居山陰,宋武微時以靜東豪,故往候之。靜時晝寢,夢人語曰:「天子在門。」覺寤,即遣人出看,而帝亦適至,靜虛已接對,仍留帝宿,夜設粥無鮭,新伏鵝卵,今煮以為餚。賊平,京都以靜為奢威將軍,會稽內史。

  元嘉中張永開玄武湖,值古冢上有一銅斗,有柄若酒夸。太祖訪之朝士,莫有識者。何承天曰:「此亡新威斗,王莽三公亡,皆以賜之。一在冢內,一在冢外。」俄而又啟冢,內得一斗,有銘書稱大司徒甄邯之墓。

  余好為詩賦及著書,宣修容敕旨曰:「夫政也者,生民之本也,爾其勖之。余每留心此處,恆舉燭理事,夜分而寢。餘六歲能為詩,其後著書之中,唯玉韜最善。

  昔孔甲過人家,主方產子。占之曰:「子必有殃。」孔甲曰:「以為餘子,誰為殃之?」及長,果見斫木而傷足。

  高蒼梧叔能為風車,可載三十人日行數百里。

  梁有富人虞氏,財資無量,登高樓,臨大路,陳酒博弈其上,樓下俠客相隨而行,樓上博弈者爭采而笑。會飛鳶墜腐鼠正中俠客,俠客聞樓上笑,謂虞氏以鼠投己,夜聚攻滅虞氏。

  宋丘之鼎以烹雞,多瀋則淡,少瀋則焦。

  鄭泉願得五百斛船貯酒,四時甘肥置雨頭,謂人言:「死必葬我於陶家之側,百年之後,形化為土,得為酒器,豈不美哉?」

  李元禮洌洌如長松下風,周君颼颼如小松下風。

  魏文侯見宋陵子,三仕不願。文侯曰:「何貧乎?」曰:「王見楚富者,牧羊九十九而願百。嘗訪邑里故人,其鄰人貧有一羊者,富拜之曰:『吾羊九十九,今君之一,盈成我百,則牧數足矣。』鄰者與之。從此觀焉,富者非富,貧者非貧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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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地理》

公孫龍 〔先秦〕

  《三禮義宗》引《禹受地記》,王逸注《離騷》引《禹大傳》,豈即太史公所謂《禹本紀》者歟?

  《鹽鐵論》大夫曰:「鄒子推終始之運,謂中國,天下八十分之一,名赤縣神州,而分為九州。絕陵陸不通,乃為一州,有大瀛海圜其外。所謂八極,而天下際焉。故秦欲達九州,方瀛海,朝萬國。」文學曰:「鄒衍怪說,熒惑諸侯。秦欲達瀛海,而失其州縣。」愚謂:秦皇窮兵胡粵,流毒天下。鄒衍迂誕之說實啟之。異端之害如此。

  《管子》曰:「齊之水道躁而復,故其民貪粗而好勇;楚之水淖弱而清,故其民輕果而賊;越之水濁重而洎,故其民愚疾而垢;秦之水泔最而稽,圩滯而雜,故其民貪戾罔而好事;齊、晉之水枯旱而運,圩滯而雜,故其民諂諛而葆詐,巧佞而好利;燕之水萃下而弱,沉滯而雜,故其民愚戇而好貞,輕疾而易死;宋之水輕勁而清,故其民閒易而好正。是以聖人之化世也,其解在水。故水一則人心正,水清則民心易。」此即《漢志》所謂系水土之風氣也。杜牧亦云:「山東之地,程其水土與河南等,常重十三,故其人沈鷙多材力,重許可,能辛苦。」

  太史公、班孟堅謂:禹釃二渠以引其河,一貝丘,一漯川。李垂《導河書》曰:「東為漯川者,乃今泉源赤河。北出貝丘者,乃今王莽故瀆,而漢塞宣房所行二渠,蓋獨漯川,其一則漢決之,起觀城,入蒲台,所謂武河者也。」晁補之《河議》曰:「二渠於《禹貢》無見。禹時河入海,蓋在碣石。」《地理志》:碣石在北平驪城縣西南,計勃海北距碣石五百餘里。而河入勃海,蓋漢元光三年,河徙東郡所更注也。而言禹時河入勃海,何哉?

  蔡氏《禹貢傳》曰:「鳥鼠,《地誌》在隴西郡首陽縣西南,今渭州渭源縣西也。」此以唐之州縣言,若本朝輿地,當雲今熙州渭源堡。又曰:「朱圉,《地誌》在天水郡冀縣南,今秦州大潭縣也。」按《九域志》:建隆三年,秦州置大潭縣。熙寧七年,以大潭隸岷州,今為西和州,當云:「今西和州大潭縣。」朱文公《詩傳》曰:「秦德公徙雍,今京兆府興平縣。」按《輿地廣記》:鳳翔府天興縣,故雍縣,秦德公所都也。興平,乃章邯為雍王所都之廢丘也。當云:「雍,今鳳翔府天興縣。」

  《呂氏春秋》:禹南至九陽之山,羽人祼民之處,不死之鄉。此屈子《遠遊》所謂「仍羽人于丹丘兮,留不死之舊鄉。朝濯發於湯谷兮,夕晞余身於九陽」。

  朱文公謂:漢之潯陽縣,在江北,今之江州,非古九江地,其說明矣。然漢柴桑縣屬豫章郡,而莽以豫章郡為九江,柴桑縣為九江亭,則九江之名,其誤久矣。以九江為洞庭,本於《水經》,而胡、晁、曾氏因之。

  《國語注》「姑蔑,今太湖」,當作「太末」。「甬句東,今句章東,海口外洲」,當作「浹口」。蓋傳寫之誤。唐盧潘引《地理志》:浙江出黟縣南率山,東入海。今《漢志》云:「蠻夷中。」

  《戰國策》:田單為棧道木閣,迎齊王與後於城陽山中。非但蜀有棧閣也。

  楚北有甘魚之口,鮑氏註:疑為濟陰高魚。非也。《左氏·昭十三年傳》次於魚陂,注云:「竟陵縣城西北有甘魚陂。」

  《大事記·解題》:沈黎郡、汶山郡,《地理志》不載。按《輿地廣記》:漢武帝置郡,既而罷之。愚按:《黃霸傳》入谷沈黎郡,《後漢·莋都夷傳》:武帝所開,以為莋都縣,元鼎六年,以為沈黎郡。至天漢四年,並蜀為西部,置兩都尉。一居旄牛,主徼外夷,一居青衣,主漢人。《冉駹夷傳》:武帝所開。元鼎六年,以為汶山郡。至地節三年,省並蜀郡為北部都尉。靈帝時復分蜀郡北部為汶山郡。《宣帝紀》:地節三年十二月,省文山郡並蜀。

  荀卿為蘭陵令,縣在漢,屬東海郡,今沂州承縣。誠齋《延陵懷古》有《蘭陵令》一章,蓋誤以南蘭陵為楚之蘭陵也。古靈字亦誤①。

  文中子父曰「銅川府君」。隆為銅川令。阮氏註:上黨有銅鞮縣。龔氏註:隋初置銅川縣,今忻州秀容是。愚考《隋·地理志》:定襄郡秀容縣,開皇初,置新興郡銅川縣。十八年,置忻州。龔注是也。

  《中說》同州府君,龔氏本作「司州」,注云:「宋武置司州於虎牢,西魏始改華州為同。」

  子夏居西河,在汾州。文中子之教,興於河汾。

  《漢·地理志》言風俗,多取太史公《貨殖傳》,然太史公語尤奇峻,可以參觀。

  《地理志》:《禹貢》桐柏大復山,在平氏東南,淮水所出,東南至淮陵入海。《禹貢集解》云:「淮陵,晉猶存,不知何代廢省,今其地當在楚州界。」愚考《宋·州郡志》,淮陵郡本淮陵縣。漢屬臨淮,後漢屬下邳,晉永寧元年為淮陵國。《輿地廣記》:泗州招信縣,本淮陵縣,漢屬臨淮郡,宋曰睢陵,置濟陰郡。今按:漢、晉有淮陵、睢陵二縣,宋濟陰郡有睢陵縣,而淮陵郡無淮陵縣,蓋宋之睢陵即漢之淮陵也。《廣記》:漢睢陵故城,在淮陽軍下邳縣。《寰宇記》:古淮陵城,在招信縣西北二十五里。然則《禹貢解》以淮陵在楚州,非也。

  《志》謂齊俗彌侈,織作冰紈綺繡純麗之物,號為冠帶衣履天下。臨淄有服官。《說苑》:墨子曰:「錦繡絺紵,亂君之所造,其本皆興於齊景公喜奢而忘儉。幸有晏子以儉鐫之,然猶幾不能勝。」齊俗之侈,蓋自景公始。

  琅邪郡靈門縣壺山,浯水所出。音吾。元次山名浯溪,亦有所本,非自造此字也。

  《溝洫志》史起引漳水溉鄴,出《呂氏春秋·先識覽》:以賢令為聖令,舄鹵為斥鹵。

  《史記·貨殖傳》南陽西通武關、鄖關,《正義》云:「《地理志》宛西通武關,而無鄖關。『鄖』當為『洵』。洵水上有關,在金州洵陽縣。」愚按:《漢志》漢中郡長利縣有鄖關。長利,今商州上津縣。武關在商洛縣。《正義》失之。

  古公事獯鬻,而商不與;晉拜戎不暇,而周不知,封建之效也。唐以幽鎮扞契丹,及幽鎮亡而契丹之患始熾,方鎮之效也。郡縣削弱,則夷狄之禍烈矣。

  《九域志》:滄州有漢武台。《唐太宗紀》:貞觀十九年,伐高麗,班師,次漢武台,刻石紀功。台余基三成。燕、齊之士,為漢武求仙之處。

  李太白《蜀道難》云:「蠶叢及魚鳧,開國何茫然?爾來四萬八千歲,不與秦塞通人煙。」其說本揚雄《蜀記》。愚謂:岷、嶓載於《禹貢》,庸、蜀見於《牧誓》,非至秦始通也。

  《水經》引天下之水百三十七,江河在焉。酈氏注引枝流一千二百五十二。《通典》謂:晉郭璞注,三卷。後魏酈道元注,四十卷。皆不詳撰者名氏,不知何代之書。雲「濟水過壽張」,則前漢壽良縣,光武更名。「又東北過臨濟」,則狄縣,安帝更名。「荷水過湖陸」,則湖陵縣,章帝更名。「汾水過永安」,則彘縣,順帝更名。故知順帝以後纂序也。愚按:《經》云:「武侯壘。」又云:「魏興安陽縣。」注謂:諸葛武侯所居。魏分漢中,立魏興郡。又「改信都從長樂」,則晉太康五年也。然則非後漢人所撰。《隋志》云:「郭璞注。」而不著撰人。《舊唐志》云:「郭璞撰。」愚謂:所載及魏、晉,疑出於璞也。《新唐志》始以為桑欽,而又云:「一作郭璞撰。」蓋疑之也。《經》云:「河水又北薄骨律鎮城。」注云:「赫連果城也。」乃後魏所置,其酈氏附益歟?按《前漢·儒林傳》:《古文尚書》,塗惲授河南桑欽君長。晁氏《讀書志》謂:欽,成帝時人。意者欽為此書,而後人附益,如《山海經》禹、益所記,有長沙、零陵、桂陽、諸暨之名;《本草》神農所述,有豫章、朱崖、趙國、常山、奉高、真定、臨淄、馮翊之稱;《爾雅》作於周公,而雲張仲孝友;《蒼頡篇》造於李斯,而雲漢兼天下;皆非本文,顏之推嘗論之矣。《通典》又謂:景純註解疏略,多迂怪,今郭注不傳。

  《三輔黃圖》所載靈金內府及天祿閣青藜杖,皆王嘉《拾遺記》譎誕之說。程泰之謂:《黃圖》,蓋唐人增續成之。《水經注》引《黃圖》,今本所無。

  殷芸《小說》云:「諸葛武侯躬耕於南陽。」南陽是襄陽墟名,非南陽郡也。

  《素問》:天不足西北,左寒而右涼;地不滿東南,右熱而左溫。

  《漢袁良碑》云:「帝御九龍殿,引對飲宴。」《集古錄跋》謂:九龍殿名,惟見於此。愚按:張平子《東京賦》曰:「九龍之內,寔曰嘉德。」註:九龍,本周時殿名。門上有三銅柱,柱有三龍相糾繞,故曰九龍。嘉德殿在九龍門內。非但見於此碑也。

  武后在洛陽,不歸長安。此《通鑑》所載也。張柬之等舉兵,至後所寢長生殿,又遷後於上陽宮,皆在洛陽。程泰之《雍錄》,乃謂長安宮殿,誤矣。

  馮衍賦云:「皋陶釣於雷澤兮,賴虞舜而後親。」未詳所出。《水經注》引《墨子》曰:「舜漁濩澤。」今《墨子·尚賢篇》曰:「舜漁雷澤,堯得之服澤之陽。」服字,疑即「濩」字。

  《漢·王嘉傳》為南陵丞,顏註:南陵,縣名,屬宣城。按:漢無宣城郡南陵縣。宣城縣屬丹陽郡。南陵屬京兆,文帝七年置。顏注不考《地理志》何邪?

  《禹貢》冀州治梁及岐,先儒皆以為雍州之山。晁氏謂:冀州之呂梁狐岐山也。蔡氏《集傳》從之。朱文公曰:「梁山證據不甚明白。」

  《賈誼書》曰:「所為建武關、函谷、臨晉關者,大抵為備山東諸侯也。」武關在商州商洛,以限南諸侯。函谷在陝州靈寶,以限北諸侯。臨晉在同州朝邑,以限東諸侯。

  鮑明遠《登大雷岸與妹書》云:「棧石星飯,結荷水宿。旅客貧辛,波路壯闊。」其詞奇麗超絕,翰墨畦徑,可以諷誦。明遠妹令暉,有文才,能詩,見鍾嶸《詩品》。大雷在舒州望江縣,《水經注》所謂大雷口也。晉有大雷戍,陳置大雷郡。庾亮《報溫嶠書》:無過雷池一步。積雨為池,謂之雷池,東入於江,為大雷口。《元和郡縣誌》雲。

  余仕於吳郡,嘗見長洲宰,其圃扁曰「茂苑」。蓋取諸《吳都賦》。余曰:「長洲非此地也。」問其故,余曰:「吳王濞都廣陵。《漢·郡國志》:廣陵郡東陽縣有長洲澤,吳王濞太倉在此。東陽,今盱眙縣,故枚乘說吳王雲『長洲之苑』,服虔以為『吳苑』,韋昭以為長洲在吳東,蓋謂廣陵之吳也。」曰:「它有所據乎?」曰:「隋虞綽撰《長洲玉鏡》,蓋煬帝在江都所作也。長洲之名縣,始於唐武后時。」《元和郡縣誌》苑在長洲縣西南七十里,未足據也。當從《郡國志》。

  殺胡林,在欒城縣。唐屬趙州,後屬真定府。《紀異錄》云:「林內射殺一狐,因以名之。」《續通典》云:「唐天后時,襲突厥,群胡死於此,故以名之。」

  隋牛弘,封奇章公。僧孺,其後也。奇章,巴州之縣,梁普通六年置,取縣東八里奇章山為名。《隋、唐志》、《通典》、《九域志》、《輿地廣記》皆雲「其章」,誤也。《續通典》作「奇章」。

  諸子

  《漢志》:《曾子》十八篇。今世所傳,視漢亡八篇矣。十篇見於《大戴禮》。景迂云:「世知讀《曾子》者,殆未見其人也。」朱文公云:「所記雖或甚疏,亦必切於日用躬行之實。」

  太史公序《曆書》曰:「律居陰而治陽,歷居陽而治陰,律歷更相治,間不容翲忽。」出《曾子·天圓章》。《曾子》云:「其間不容髮。」

  《通鑑》載子思言「苟變於衛侯」,在安王三十五年。《大事記》云:「去孔子沒百有三年,子思逮事孔子,未必至是時尚存。」薛常州亦云:「子思之年,毋乃過於壽考乎?」

  《家語》、《荀子》謂:孔子觀於魯桓公之廟,有欹器焉。《韓詩外傳》、《說苑》皆云:「觀於周廟,有欹器焉。」《晉·杜預傳》云:「周廟欹器,至漢東京,猶在御坐。」當以周廟為是。

  《皇覽·記陰謀》黃帝《金人器銘》:武王問尚父曰:「五帝之誡,可得聞乎?」尚父曰:「黃帝之戒曰:『吾之居民上也,搖搖恐夕不至朝。』故為金人,三封其口,曰古之慎言。」按《漢·藝文志》道家,有《黃帝銘》六篇。蔡邕《銘論》:黃帝有《巾機》之法。《皇覽》撰集於魏文帝時,漢《七略》之書猶存。《金人銘》,蓋六篇之一也。

  胡文定銘龜山楊公曰:「孰能識車中之狀,意欲施之。」《韓詩外傳》云:「孔子出衛之東門,逆姑布子卿,曰:『二三子引車避。有人將來,必相我者也。』孔子下步,姑布子卿曰:『羸乎若喪家之狗。』子貢以告,孔子曰:『丘何敢乎?』子貢曰:『何足辭也?』子曰:『汝獨不見夫喪家之狗歟?既斂而槨,布器而祭。顧望無人,意欲施之。上無明王,下無賢方伯,王道衰,政教失,強陵弱,眾暴寡,百姓縱心,莫之綱紀。是人固以丘為欲當之者也,丘何敢乎?』」文定蓋用此,以比二程。

  荀卿《非十二子》,《韓詩外傳》引之,止雲十子,而無子思、孟子。愚謂:荀卿非子思、孟子,蓋其門人如韓非、李斯之流,托其師說以毀聖賢。當以《韓詩》為正。

  荀卿曰:「盜名不如盜貨。田仲、史鰌不如盜也。」陳仲子猶可議,「直哉史魚」,以為盜,名可乎?《非十二子》,史鰌與子思、孟軻皆在焉,豈有法仲尼而非三子者乎?

  《楚辭·漁父》:吾聞之,新沐者必彈冠,新浴者必振衣,安能以身之察察,受物之汶汶者乎?《荀子》曰:「新浴者振其衣,新沐者彈其冠,人之情也。其誰能以己之潐潐,受人之棫棫者哉?」荀卿適楚,在屈原後,豈用《楚辭》語歟?抑二子皆述古語也。

  《荀子》曰:「非其人而教之,齎盜糧借賊兵也。」獨不知李斯、韓非乎?

  《成相》曰:「禹傅土,平天下,躬親為民行勞苦,得益、皋陶、橫革、直成為輔。」注云:「橫革直成,未聞。」韓侍郎云:「此論益、皋陶之功,橫而不順者革之,直者成之也。」愚嘗考《呂氏春秋》云:「得陶、化益、真窺、橫革、之交五人,佐禹,故功績銘乎金石,著於盤盂。」陶,即皋陶也。化益,即伯益也。真窺,即直成也。「真」與「直」字相類。橫革,即橫革也。皆禹輔佐之名。之交,未詳。《世本》化益作井,宋衷云:「伯益。」

  《王霸篇》睪牢天下而制之,《馬融傳》注作「皋牢」,猶牢籠也。

  孟子三見齊王不言事,曰:「我先攻其邪心。」楊倞注云:「以正色攻去邪心,乃可與言也。」此《莊子》所謂「正容以悟之,使人之意也消」。

  《荀子》曰:「千人萬人之情,一人之情是也。」《阿房宮賦》之語本此。

  《勸學篇》青出之藍,作「青取之於藍」;聖心循焉,作「備焉」;玉在山而木潤,作「草木潤」;君子如向矣,作「如響矣」。《賦篇》請占之五泰,作「五帝」。監本未必是,建本未必非,余不勝紀。今監本乃唐與政台州所刊。熙寧舊本亦未為善,當俟詳考。五泰,注云:「五泰,五帝也。」監本改為五帝,而刪注文。

  河間獻王之言,惟見於《說苑》,謂:堯存心於天下,加志於窮民,痛萬姓之罹罪,憂眾生之不遂也。有一民飢,則曰:「此我飢之也。」有一人寒,則曰:「此我寒之也。」一民有罪,則曰:「此我陷之也。」仁昭而義立,德博而化廣,故不賞而民勸,不罰而民治。先恕而後教,是堯道也。又曰:「禹稱民無食,則我不能使也。功成而不利於人,則我不能勸也。故疏河以導之,鑿江通於九派,釃五湖而定東海。民亦勞矣,然而不怨苦者,利歸於民也。」又曰:「湯稱學聖王之道,譬如日焉;靜居獨思,譬如火焉。夫舍學聖王之道,若舍日之光。獨思,若火之明也,可以見小,未可用大知,惟學問可以廣明德慧也。」又曰:「《管子》稱:『倉廩實,知禮節;衣食足,知榮辱』夫谷者,禮義所以行,而人心所以安也。《尚書》五福,以富為始。子貢問為政,孔子曰:『富之。』既富,乃教之,此治國之本也。」司馬公為獻王贊,謂:用其德,施其志,帝王之治復還,其必賢於文、景遠矣。

  《法言序》舊在卷後,司馬公《集注》始寘之篇首,《詩》、《書》之《序》亦然。

  老泉《太玄論》曰:「疑而問,問而辯,問辯之道也。揚雄之《法言》,辯乎其不足問也,問乎其不足疑也,求聞於後世而不待其有得,君子無取焉。」東坡亦謂:《太玄》、《法言》,雕蟲而變其音節,謂之經可乎?

  《法言》末篇稱漢公,斯言之玷,過於美新矣。司馬公雖曲為之辯,然不能滌莽大夫之羞也。

  五兩之綸,半通之銅。注云:「半通,闕。」今按:仲長統《昌言》曰:「身無半通青綸之命。」註:《十三州志》曰:「有秩嗇夫,得假半章印。」半通,半章也。

  美靈根,閉朋牖,《太玄》之心學也。

  《中說前述》云:「隋文帝坐太極殿,召見,因奏太平之策十有二焉。」按《唐會要》武德元年五月,改隋大興殿為太極殿。隋無此名。

  《詩》失於齊、魯,當從龔氏本云:「《論》失於齊、魯。」謂《論語》也。上文已言齊、韓、毛、鄭,《詩》之末也,不當重出。

  封禪,秦漢之侈心。此河汾篤論也。房、魏學於河汾,而議封禪之禮,不以為非,安在其為守師說乎?梁有許懋,而唐無人焉,曾謂房、魏不如懋乎!

  龔氏注《中說》,引古語云:「上士閉心,中士閉口,下士閉門。」愚按:《楚辭·橘頌》云:「閉心自謹終不過失兮。」王逸註:閉心,捐欲也。

  《中說》於文取陸機,於史取陳壽,自魏、晉而下言之也。

  記註興,而史道誣矣。註,當作「注」。記注,謂漢、晉以後起居注之類。虛美隱惡,史無直筆,故曰誣。阮逸謂若裴松之注《三國志》,恐非。

  張玄素《問禮》,注云:「史傳未見。」玄素,蒲州人,《唐書》有傳。注以為未見,非也。

  戎狄之德,黎民懷之,三才其舍諸。此叔恬之言也。元魏之君,唯稱孝文,然治家無法,佳兵不已,再傳而遂亂,安在其黎民懷之也?

  文中子游馬頰之谷,遂至牛首之溪。龔氏本云:「子游黃頰之谷,遂至白牛之溪。」注云:「王績嘗題詩黃頰山壁。」愚按:《負苓者傳》:文中子講道於白牛之溪。當從龔本。

  仲長子光,《中說》稱之,王無功為《傳》云:「著《獨游頌》及《河渚先生傳》以自喻。文中子比之虞仲夷逸,又為祭文云:『明道若昧,進道若退。鳥飛知還,龍亢靡悔。藏用以密,養正以蒙。不見其始,孰知其終?』」

  無功《答馮子華書》曰:「吾家三兄生於隋末,傷世擾亂,有道無位,作《汾亭》之操,蓋孔氏《龜山》之流也。吾嘗親受其調,頗謂曲盡。近得裴生琴,更習其操,洋洋乎覺聲品相得。」又曰:「吾往見薛收《白牛溪賦》,韻趣高奇,詞義曠遠,嵯峨蕭瑟,真不可言!壯哉邈乎,揚、班之儔也。高人姚義常謂吾曰:『薛生此文不可多得,登太行,俯滄溟,高深極矣!』」可附《中說》注。

  李百藥曰:「分四聲八病。」按《詩苑類格》沈約曰:「詩病有八:平頭、上尾、蜂腰、鶴膝、大韻、小韻、旁紐、正紐。唯上尾、鶴膝最忌,余病亦通。」

  杜淹《文中子世家》:二子:長福郊,少福。龔氏本載《前述》長子福獎。劉禹錫撰《王質碑》云:「文中子生福祚,福祚生勉,勉生怡,怡生潛、質。潛之季子為諫議大夫、給事中,終宣歙觀察使,《唐書》有傳。福畤之子,見於《文藝傳》者,勔、勮、勃、助、劼、勸。」太原府君召三子而教焉,龔氏注云:「文中子三子:福獎、福祚、福畤。」福獎疑即福郊也。書此以補《世家》之闕。

  王無功《游北山賦序》云:「余周人也。本家於祁,永嘉之際,扈遷江左。地實儒素,人多高烈,穆公銜建元之恥,歸於洛陽。同州悲永安之事,退居河曲。始則晉陽之開國,終乃安康之受田。」其賦云:「白牛溪里,岡巒四峙,信茲山之奧域,昔吾兄之所止。許由避地,張超成市。察俗刪詩,依經正史。組帶青衿,鏘鏘儗儗。階庭禮樂,生徒杞梓。山似尼丘,泉疑泗涘。」又注云:「此溪之集,門人常以百數。河南董恆、南陽程元、中山賈瓊、河南薛收、太山姚義、太原溫彥博、京兆杜淹等十餘人,稱為俊穎。而姚義慷慨,同儕方之仲由;薛收以理達,方莊周。門人多至公輔,而文中之道未行。然無功不及房、杜、魏,何哉?」鄭毅夫論《中說》之妄,謂:李德林卒於開皇十二年,通時年八九歲,未有門人,而有「德林請見,歸而有憂色,援琴鼓《盪》之什,門人皆沾襟」;關子明太和中見魏孝文,如存於開皇間,亦一百二三十歲矣,而有「問禮於子明」。是二者,其妄不疑。晁氏《讀書志》謂:薛道衡仁壽二年出襄州,通仁壽四年始到長安,其書有「內史薛公見子於長安」。用此推之,則以房、杜為門人,抑又可知也。

  《世說》其言清以浮,有天下分裂之象;《中說》其言閎以實,有天下將治之象。

  張巨山《讀管子》曰:「讀《心術》、《白心》、《內業》諸篇,知其功業之所本,然後知世之知《管子》者殊淺也。書多古字,如『況』作『兄』,『釋』作『澤』,此類甚眾。召忽曰:『百歲之後,吾君下世,犯吾君命而廢吾所立,奪吾糾也,雖得天下,吾不生也,兄與我齊國之政也。』而注乃謂:『召忽謂管仲為兄。』『澤命不渝』,而注乃以為『澤恩之命』。甚陋,不可遍舉。」愚謂:《管子》乃尹知章注,今本雲房玄齡,非也。

  《地員篇》云:「管仲之正天下也,其施七尺,施者,大尺之名。瀆田悉徙,五種無不宜。其立後而手實。」謂立君以主之,手常握此地之實數。手實之名,始見於此。呂惠卿因以行手實之法。蘇文忠論管仲之無後,利不可與民爭也。蓋有激雲。

  傅子謂:《管子》書,過半是後之好事者所加,《輕重篇》尤鄙俗。《古史》謂:多申、韓之言,以智欺其民,以術傾鄰國,有不貲之寶,石璧菁茅之謀,使管仲信然,何以霸哉?

  管仲曰:「決獄折中,臣不如賓胥無,請立為大理。」《呂氏春秋》云:「臣不若弦章。」按《說苑》,弦章在景公時,當以《管子》為正。

  黃帝六相,一曰蚩尤,《通鑑外紀》改為風后。

  《弟子職》,《漢志》附於《孝經》,朱子謂:疑是作《內政》時,士之子常為士,因作此以教之。

  晁景迂云:「王弼注《老子》,知『佳兵者不祥之器』至於『戰勝,以喪禮處之』,非《老子》之言。不知『常善救人,故無棄人;常善救物,故無棄物』,獨得諸河上公,而古本無有也。傅奕能辯之。」

  《老子》曰:「治人事天,莫若嗇。夫唯嗇,是謂早復。早復謂之重積德。」司馬公謂:不遠而復,不離於德,可以修身。朱文公謂:能嗇,則不遠而復。重積德者,先已有所積,復養以嗇,是又加積之也。王弼注本作「早服」,而注云:「早服,常也。」亦當為復。

  方伯謨,文公高弟也。其言曰:「老子之言,蓋有所激者,生於衰周,不得不然。世或黜之,以為申、韓慘刻,原於《道德》,亦過矣。」又曰:「釋氏固夷也,至於立志堅決,吾亦有取焉。」似與師說背馳。

  生之徒十有三,《韓非·解老》云:「四肢與九竅。」

  首章以「有」、「無」字下斷句,自王介甫始。朱文公謂:名可名,有名、無名皆一義。常無欲,是說無欲。

  惟無以天下為者,可以有天下。此即舜、禹有天下而不與之意。湯、武之徵伐,非利天下也。無利天下之心,而與天下同其利,然後可以得天下。

  穀神一章,養生者宗焉。《春秋繁露》謂:養生之大者,在愛氣閒欲以平意。平意以靜神,靜神以養氣。古之道士有言曰:「將欲無陵,固守一德。」此言神無離形,則氣多內充。董子亦有得於此。

  文子者,老子弟子也。序曰:「亦曰計然,姓辛,名研,字文子。」其書稱平王問道,老子與孔子同時。又雲范蠡師之,去平王之時遠矣。序謂周平王時人,非也。其言曰:「玉在山而草木潤,珠生淵而岸不枯。」荀子取之。「譬若積薪燎,後者處上」,汲黯取之。「再實之木,其根必傷」,明德後取之。「用兵有五:有義兵,有應兵,有忿兵,有貪兵,有驕兵。義兵王,應兵勝,忿兵敗,貪兵死,驕兵滅」,魏相取之。「臨河欲魚,不如歸而織網」,董仲舒取之。「孔子無黔突,墨子無暖席」,班固、杜甫、韓愈取之。「心欲小,志欲大,智欲圓,行欲方」,孫思邈取之。「德均則眾者勝寡,力敵則智者制愚」,陸抗取之。「欲治之主不世出」,王吉取之。「寸而度之,至丈必差;銖而解之,至石必過。石稱丈量,徑而寡失」,枚乘取之。「山有猛獸,林木為之不斬;園有螫蟲,葵藿為之不採;國有賢臣,折衝千里」,鄭昌取之。「文之所加者深,則權之所服者大;德之所施者博,則威之所制者廣」,班固《刑法志》取之。「人之將疾,必先厭魚肉之味;國之將亡,必先惡忠臣之語」,《越絕》、劉子取之。「乳犬之噬虎,伏雞之搏狸」,何休注《公羊》取之。又曰:「士有一定之論,女有不易之行。」「同言而信,信在言前;同令而行,誠在令外。」「狡兔得而獵犬烹,高鳥盡而良弓藏。」皆見此書。其見於《列》、《莊》、《淮南子》者,不可縷數。

  《文子》曰:「虛無因循,常後而不先,譬若積薪燎,後者處上。」汲長孺學黃、老言,故用《文子》之語。顏注云:「積薪之言,出《曾子》。」當考。

  《戰國策》云:「不聞老萊子之教孔子事君乎?示之其齒之堅也,六十而盡相靡也。」《孔叢子》云:「老萊子謂子思曰:『子不見夫齒乎?雖堅剛,卒盡相摩;舌柔順,終以不弊。』」《漢·藝文志》:老萊子與孔子同時。當從《國策》。

  壺丘子林,列子之師也。《呂氏春秋》云:「子產相鄭,往見壺丘子林,與其弟子坐,必以年。」然則與子產同時。

  列子以仕衛為嫁於衛,從一而終,之死靡它,是之謂正。

  《列子》言西方之聖人,西極之化人,佛已聞於中國矣。

  狐父之盜,《史記正義》:《括地誌》狐父亭在宋州碭山縣東南三十里。

  東坡欲去《莊子》《盜跖》、《漁父篇》,而邵子《觀物外篇》謂:《盜跖》言事之無可奈何者,雖聖人亦莫如之何;《漁父》言事之不可強者,雖聖人亦不可強。

  五峰云:「《莊子》之書,世人狹隘執泥者,取其大略,不為無益。若篤行君子,句句而求,字字而論,則其中無真實妙義,不可推而行也。」愚謂:此讀《莊子》之法。伊川一生不曾看《莊》、《列》。

  《韓詩外傳》:楚成王讀書於殿上,而輪扁在下,作而問曰:「不審主君所讀何書也?」與《莊子》同而小異。《漢·古今人表》作「輪邊」。

  《大宗師》曰:「道可傳而不可受。」屈子《遠遊》曰:「道可受兮不可傳。」敢問其所以異?曰:「莊子所謂傳,傳以心也。屈子所謂受,受以心也。目擊而存,不言而喻。耳受而口傳之,離道遠矣。」

  朱文公謂:《庚桑楚》一篇,皆是禪。

  《天運篇》:孔子見老聃歸,三日不談。弟子問曰:「夫子見老聃,亦將何規哉?」孔子曰:「吾乃今於是乎見龍,龍合而成體,散而成章,乘乎雲氣,而養乎陰陽。予口張而不能嗋,予又何規老聃哉?」《太平御覽》引《莊子》曰。云云。孔子曰:「吾與汝處於魯之時,人用意如飛鴻者,吾走狗而逐之;用意如井魚者,吾為鈎繳以投之。吾今見龍,云云。余口張不能噏,舌出不能縮,又何規哉?」與今本異。

  初寮謂:《莊子》之言風,其辭若與風俱鳴於眾竅。掩卷而坐,猶覺翏翏之逼耳。

  《齊物論》:女以妄聽之奚。張文潛銘商瑤曰:「造物則奚。」句法本此。

  飾小說以干縣令,疏云:「縣,高也。謂求高名令聞。」有進士程文用此,犯聖祖名。

  謂惠子曰:「儒、墨、楊、秉四,與夫子為五。」《列子釋文》:公孫龍,字子秉。秉,謂公孫龍也。

  魯雞固能矣,注云:「大雞也,今蜀雞。」《爾雅》:雞大者蜀。韓文公《守戒》曰:「魯雞之不期,蜀雞之不支。」是以蜀雞為小也,未詳。

  荊公曰:「古之善事親者,非事其親之謂也,事其心而已矣。」事其心,出《人間世》。

  呂吉甫曰:「『聖人之所以駴天下,神人未嘗過而問焉』,蓋孔氏與老氏同生於衰周,莊子與孟子俱游於梁惠,其書之言未嘗相及,以此而已。」

  以恬養知者,主靜而識益明;以知養恬者,致知而本益固。

  向秀注《莊子》,而郭象竊之;郗紹作《晉中興書》,而何法盛竊之。二事相類。

  支離疏鼓筴播精,《文選注》作「播糈」。

  郭象注曰:「聖人之在天下,煖然若陽春之自和,故蒙澤者不謝;淒乎若秋霜之自降,故凋落者不怨。」李太白云:「草不謝榮於春風,木不怨落於秋天。」其語本此注。又曰:「世有假寐而夢經百年者,則無以明今之百年,非假寐之夢者也。」邯鄲枕、南柯守之說,皆原此意。《幽求子》曰:「當其夢時,睹山念木,或志在舟楫,因舟念水,因水念魚。」東坡《夢齋銘》,意出於此。

  《莊子》稱「墨翟、禽滑釐聞其風而悅之」,則滑釐,墨者也。《史記·儒林傳》謂:田子方、段干木、吳起、禽滑釐之屬,皆受業於子夏之倫,為王者師。豈滑釐逃儒而入於墨,亦若吳起之言兵歟?《說苑》載「禽滑釐問墨子」。

  庖丁解牛,行其所無事也。《管子》云:「屠牛坦朝解九牛而刀可以莫鐵,則刃游間也。」賈誼疏云:「解十二牛。」鬍子《知言》云:「一目全牛萬隙開。」橫渠詩語也。

  王坦之著《廢莊論》,而其論多用《莊》語。胡文定《春秋綱領》有取於《莊子》之言,其可廢乎?

  豫且事有二:《說苑》:吳王欲從民飲,伍子胥曰:「昔白龍下清泠之淵,化為魚,豫且射中目。白龍不化,豫且不射。」張平子《東京賦》所謂「白龍魚服見困豫且」者也。《史記·龜策傳》褚先生曰:「宋元王二年,江使神龜使於河,至於泉陽,漁者豫且舉網得而囚之,置之籠中。夜半龜來見夢於宋元王。」《莊子》所謂「神龜能見夢於元君而不能避余且之網」者也。

  郭象注云:「喜懼戰於胸中,固已結冰炭於五藏矣。」韓文公《聽潁師琴詩》「無以冰炭置我腸」,本於此。

  《齊物論》非欲齊物也,蓋謂物論之難齊也。是非毀譽,一付於物,而我無與焉,則物論齊矣。邵子詩謂「齊物到頭爭」,恐誤。張文潛曰:「莊周患夫彼是之無窮,而物論之不齊也,而托之於天籟。其言曰:『吹萬不同,而使其自已也。』此言自以為至矣,而周固自未離夫萬之一也。曷足以為是非之定哉?雖然,如周者,亦略稅駕矣。」

  《莊子》逸篇

  陸德明《序錄》曰:「莊生宏才命世,辭趣華深,正言若反,故莫能暢其私致。後人增足,漸失其真。故郭子玄云:『一曲之才,妄竄奇說,若《閼奕》、《意修》之首,《危言》、《游鳧》、《子胥》之篇,凡諸巧雜,十分有二。』《漢書·藝文志》:《莊子》五十二篇,即司馬彪、孟氏所注是也。言多詭誕,或似《山海經》,或類占夢書,故注者以意去取。其內篇眾家並同,自余或有外而無雜,唯子玄所注,特會莊生之旨。」北齊杜弼注《莊子·惠施篇》。今無此篇,亦逸篇也。

  閼奕之隸,與殷翼之孫、遏氏之子,三士相與謀,致人於造物,共之元天之上。元天者,其高四見列星。司馬彪曰:「元,天山名。」

  游鳧問雄黃曰:「今逐疫出魅,擊鼓呼噪,何也?」雄黃曰:「黔首多疾,黃帝氏立巫咸,使黔首沐浴齋戒以通九竅,鳴鼓振鐸以動其心,勞形趨步以發陰陽之氣,飲酒茹蔥以通五藏。夫擊鼓呼噪,逐疫出魅鬼,黔首不知,以為魅祟也。」

  插桃枝於戶,連灰其下,童子入不畏,而鬼畏之。是鬼智不如童子也。

  童子夜嘯,鬼數若齒。

  小巫見大巫,拔茅而棄,此其所以終身弗如。

  尹儒學御三年而無所得,夜夢受秋駕。明日往朝師,師曰:「今將教子以秋駕。」司馬彪曰:「秋駕,法駕也。」

  空閱一作門。來風,桐乳致巢,此以其能苦其性者。司馬彪曰:「門戶孔空,風善從之。桐子似乳,著其葉而生。其葉似箕,鳥喜巢其中也。」

  紼謳所生,必於斥苦。司馬彪曰:「斥,疏緩也。苦,用力也。引紼所以有謳歌者,為人用力不齊,故促急之也。」

  庚市子肩之毀王也。

  孔子病,子貢出卜。孔子曰:「汝待也。吾坐席不敢先,居處若齋,食飲若祭,吾卜之久矣。」

  老子見孔子從弟子五人,問曰:「前為誰?」對曰:「子路,勇且多力。其次,子貢為智,曾子為孝,顏回為仁,子張為武。」老子嘆曰:「吾聞南方有鳥,名為鳳。鳳之所居也,積石千里,河水出下。鳳鳥居止。天為生食,其樹名瓊枝,高百仞,以璆琳琅玕為寶。天又為生離珠,一人三頭,遞起以伺琅玕。鳳鳥之文,戴聖嬰仁,右智左賢。」

  善卷,堯聞其得道之士,乃北面而師事之。蒲衣八歲,而舜師之。

  廉者不食不義之食,不啖不義之水。

  仲尼讀《春秋》,老聃踞灶觚而聽。觚,灶額也。

  羊溝之雞,三歲為株。相者視之,則非良雞也。然而數以勝人者,以狸膏塗其頭。羊溝,鬥雞處。株,魁帥也。雞畏狸也。

  惠子始與莊子相見,而問乎莊子曰:「今日自以為見鳳凰而徒遭燕雀耳。」坐者俱笑。

  豫樟初生,可抓而絕。

  鵲上高城之垝,而巢於高榆之顛。城壞巢折,凌風而起。故君子之居世者,得時則義行,失時則鵲起。

  金鐵蒙以大紲,載六驥之上,則致千里。

  孔子舍於沙丘,見主人曰:「辯士也。」子路曰:「夫子何以識之?」曰:「其口窮踦,其鼻空大,其服博,其睫流,其舉足也高,其踐地也深,鹿與而牛舍。」

  青鵽愛子忘親。司馬彪曰:「鵽鳥專愛其子,而忘其母也。」

  聲氏之牛,夜亡而遇夔,止而問焉:我有四足,動而不善。子一足而超踴,何以然?夔曰:「以吾一足王於子矣。」

  市上之人,有善戴尊者,累十尊而行。人有與之更者,行道未半,而以其尊顛。酒尊也。

  亡羊而得牛,斷指而得頭。

  羌人死,燔而揚其灰。

  子張見魯哀公不禮士也,托僕夫而去,曰:「臣聞君好士,故不遠千里而見。君之禮士也,有似葉公子高之好龍:室凋文,盡寫以龍,於是天龍下之,窺頭於牖,拖尾於堂。葉公見之,棄而還走,失其魂魄,五色無主。是葉公非不好龍也,好夫似龍而非龍也。今君非不好士也,好夫似士而非士者也。」

  流脈並作,則為驚怖;陽氣獨上,則為癲病。

  以十鈞射者,見天而不見雲;以七鈞射者,見鵠而不見鶬;以五鈞射者,見鶬而不見雀。

  函牛之鼎沸,蟻不得措一足焉。喻聖主之法明,奸至不敢蹈之。

  趙簡子出田,鄭龍為右。有一野人,簡子曰:「龍下射彼,使無驚吾馬。」三命鄭龍,鄭龍不對,簡子怒。鄭龍曰:「昔吾先君伐衛克曹⑧,退為踐土之盟,不戮一人。君今一朝田,而曰:『必為我殺人!』是虎狼殺人,故將救之。」簡子愀焉曰:「不愛其身以活人者,可無從乎?」還車輟田,曰:「人之田也得獸,今吾田也得士。」

  梁君出獵,見白雁群集。梁君下車,彀弩一作弓。欲射之。道有行者不止,白雁群駭。梁君怒,欲射行者。其御公孫龍下車撫其心,梁君忿然作色而怒曰:「龍不與其君,而顧與他人,何也?」公孫龍對曰:「昔者齊景公之時,齊,一作「宋」。天旱三年,卜之,曰:『必以人祠乃雨。』景公下堂頓首曰:『吾所以求雨者,為民也。今必使吾以人祠乃且雨,寡人將自當之。』言未卒而天大雨,方千里者何?為有德於天而惠施於民也。今主君以白雁之故,而欲射殺人,無異於虎狼。」梁君援其手與上車,歸入郭門,呼萬歲曰:「樂哉!今日獵也。人獵皆得禽獸,吾獵獨得善言而歸。」

  人而不學,命之曰「視皮」;一作「肉」。學而不行,命之曰「輒囊」。輒,系者也。一作「撮」。

  秋禽之肥,易牙和之,非不美也,彭祖以為傷壽,故不食之。

  祝牧謂其妻曰:「天下有道,我韍子佩;天下無道,我負子戴。」

  易姓而王,封於泰山,禪於梁父者,七十有二代。其有形兆垠堮,勒石凡千八百餘處。

  槐之生也,入季春五日而兔目,十日而鼠耳,更旬而始規,二旬而葉成。鷂為鸇,鸇為布穀,布穀為鷂,此物變也。

  盧敖見若士,深目鳶肩。

  禮若亢鋸之柄。亢,舉也。禮有所斷割,猶舉鋸之柄以斷物也。

  叔文相莒三年歸,其母自績,謂母曰:「文相莒三年,有馬千駟,今母猶績,文之所得事,皆將棄之已。」母曰:「吾聞君子不學《詩》、《書》、射御,必有博塞之心;小人不好田作,必有竊盜之心;婦人不好紡績織絍,必有淫泆之行。好學為福也,猶飛鳥之有羽翼也。」

  漢《七略》所錄,若《齊論》之《問王》、《知道》,《孟子》之《外書》四篇,今皆亡傳。《莊子》逸篇十有九,《淮南鴻烈》多襲其語,唐世司馬彪注猶存,《後漢書》、《文選》、《世說注》、《藝文類聚》、《太平御覽》間見之。斷圭碎璧,亦足為篋櫝之珍,博識君子或有取焉。

  《太平御覽》引蘇子曰:「蘭以芳自燒,膏以明自爇,翠以羽殃身,蚌以珠致破。」蘇秦能為此言,而不能保其身。《漢書》楚老父之言,本於此。《文子》引《老子》曰:「鳴鐸以聲自毀,膏燭以明自煎。」

  《尸子》曰:「孝己事親,一夜而五起,視衣厚薄,枕之高下也。」又曰:「蒲衣生八年,舜讓以天下;周王太子晉生八年,而服師曠。」《漢書》稱孝己,《莊子》稱蒲衣子,其事見此。太子晉事,見《周書》。

  鄒陽曰:「里名勝母,曾子不入。」《尸子》謂:孔子至於勝母,暮矣而不宿;過於盜泉,渴矣而不飲,惡其名也。

  《尸子》曰:「舜兼愛百姓,務利天下。其田也,荷彼耒耜,耕彼南畝,與四海俱有其利。雷澤也,旱則為耕者鑿瀆,儉則為獵者表虎z+,,故有光若日月,天下歸之若父母。」《文心雕龍》:舜之祠田云:「荷此長耜,耕彼南畝,四海俱有。」謂之祠田,豈它有所據乎?

  程子,見《家語》。子華子,見《莊子》。近有《子華子》之書,謂程本字子華,即孔子傾蓋而語者。《後序》謂鬼谷子之師。水心銘鞏仲至,所謂「程子」即此書也。朱文公謂:詞艱而理淺,近世巧於模擬者所為,決非先秦古書。

  《韓子·內儲說》謂:叔向讒萇弘。按《左傳》哀三年,周人殺萇弘。叔向之沒久矣。

  《韓子》曰:「殷之法,刑棄灰於街者。子貢以為重,問之仲尼。仲尼曰:『知治之道也。』」以商鞅之法為殷法,又托於仲尼,法家侮聖言至此。

  《五蠹》曰:「周去秦為從,期年而舉;衛離魏為衡,半歲而亡。是周滅於從,衛亡于衡也。」按《史記》,赧王倍秦,與諸侯約從。衛為衡之事,未詳。

  《說疑》曰:「有扈氏有失度,讙兜氏有孤男,三苗有成駒,桀有侯侈,紂有崇侯虎,晉有優施。此六人者,亡國之臣也。」崇侯、優施事甚著。《古今人表》桀時有雅侈,余皆闕。《呂氏春秋》云:「夏桀染於羊辛、岐踵戎,殷紂染於崇侯、惡來,周厲王染於虢公長父、榮夷終,幽王染於虢公鼓、祭公敦。此四王者,所染不當。」《古今人表》桀時有干辛。榮夷終,即榮夷公。虢公鼓,即虢石父。《墨子》云:「夏桀染於干辛、推哆。」

  《韓子》曰:「商君教秦孝公燔《詩》、《書》而明法令。」愚按:《史記·商君傳》不言燔《詩》、《書》,蓋《詩》、《書》之道廢,與李斯之焚之無異也。

  又云:「吳起教楚悼王損不急之枝官。」註:謂非要急,若樹之枝也。養樹者必披落其枝,為政者亦損其閒冗。宋景文詩:何言漢樸學,正似楚枝官。「枝官」二字,前未有用者。

  又云:「儒服帶劍者眾,而耕戰之士寡。堅白無厚之詞章,而憲令之法息。」愚謂:堅白,公孫龍之言也。無厚,鄧析之言也。

  漁者持鱣,婦人拾蠶,利之所在,皆為賁諸。呂太史《西漢手筆》曰:「利之所激,深宮之女皆儀、秦也。」文法本此。

  叔瞻、宮之奇,亦虞、鄭之扁鵲也。後魏崔浩謂:王猛之經國,苻堅之管仲也;慕容恪之輔少主,慕容暐之霍光也;劉裕之平逆亂,司馬德宗之曹操也。筆墨畦徑,皆有自來。

  必恃自直之箭,百世無矢;恃自圜之木,千世無輪。劉夢得用此語。恃字,作「俟」。

  鉅、孱之費金、璧,西門豹之納璽。戰國之時,官邪賂章,毀譽決於左右之口。於此可見,若阿、即墨之斷者,幾何人哉!趙之郭開,齊之後勝,皆受秦間金。魏信陵之以毀廢,亦以萬金為間,三國遂墟矣。

  人主以二目視一國,一國以萬目視人主。此名言也。鄭長者之書,見《漢·藝文志》。

  吏者,民之本綱也。聖人治吏不治民。斯言不可以韓非廢。

  《韓子》謂:趙襄子賞有功者五人;高赫為賞首。仲尼聞之曰:「善賞哉,襄子!賞一人,而天下為人臣者莫敢失禮。」事在孔子後,孔鮒已辨其妄。然傳記若此者眾。《說苑》:周威公問於寧子曰:「取士有道乎?」寧子曰:「楚平王有士曰楚傒胥丘,負客出亡之晉,晉人用之,是為城濮之戰。」城濮在楚成王時,以為平王,謬矣。寧子,寧越。又曰:「晉平公好樂,多賦斂。治城郭,有咎犯者,見門大夫以樂見,平公內之,對曰:『臣不能為樂,臣善隱。』」又曰:「石乞侍坐於屈建,屈建曰:『白公其為亂乎?』」又曰:「介子推行年十五而相荊,仲尼聞之,使人往視。」又曰:「晉靈公造九層台,荀息聞之,上書求見曰:『臣能累十二博棋,加九雞子其上。』」按犯、建、子推、息四人事跡,皆在前。劉子政博極群書,何述紀之誤也?《新序》楚共王逐申侯,晉文公遇欒武子,葉公諸梁問樂王鮒,皆不同時。

  《韓子》云:「趙襄子召延陵生,令將軍車騎先至晉陽。」《戰國策》雲延陵王,誤也。鮑氏改「王」為「君」,亦未之考。

  《韓子》云:「吳起欲攻秦小亭,置一石赤黍東門外,令人能徙此於西門外者,賜之上田宅。人爭徙之,乃下令曰:『明日攻秦,能先登者,仕之大夫,賜之上田宅。』於是攻之,一朝而拔。」《呂氏春秋》云:「吳起治西河,欲諭其信於民,夜日置表於南門之外,令於邑中曰:『明日,有人能僨南門之外表者,仕長大夫。』明日日晏矣,莫有僨表者。民相謂曰:『此必不信。』有一人曰:『試往僨表,不得賞則已,何傷?』往僨表,來謁吳起。起自見而出,仕之長大夫。自是之後,民信吳起之賞罰。」愚按:商鞅入秦,在吳起死後二十一年,徙木予金,其祖吳起之遺智歟?

  《說文》:古者宿沙初作煮海鹽。《魯連子》曰:「古善漁者宿沙瞿子,使漁於山,則雖十宿沙子,不得一魚焉。」又曰:「宿沙瞿子善煮鹽,使煮漬沙,雖十宿沙不能得也。」

  《鶡冠子·博選篇》用《戰國策》郭隗之言,《王發篇》用《齊語》管子之言,不但用賈生《鵩賦》而已。柳子之辯,其知言哉!

  《戰國策》鄭璞之說,亦見《尹文子》。

  諺云:「不聰不明,不能為王;不瞽不聾,不能為公。」見《慎子》。

  《吳子》曰:「承桑氏之君,修德廢武以滅其國。」柳子《佩韋賦》:桑弘和而卻武弓,渙宗覆而國舉。桑,謂承桑氏也。一本改「桑」字為「乘」,誤。

  程子曰:「韓信多多益辦,是分數明。」按《孫子》:治眾如治寡,分數是也。杜牧註:謂韓信多多益辦。

  漢景帝後二年詔曰:「雕文刻鏤,傷農事者也;錦繡纂組,害女紅者也。農事傷,則飢之本也;女紅害,則寒之原也。夫饑寒並至,而能亡為非者,寡矣。」本李克對魏文侯之言。見《說苑》。《藝文志》儒家,《李克》七篇。

  《韓子》謂:鐘鼎之銘,皆番吾之跡,華山之博也。蔡邕謂:唯郭有道無愧,昌黎猶不免諛。白樂天《立碑詩》曰:「豈獨賢者嗤,仍傳後代疑。」

  《鬼谷子·午合篇》:伊尹五就桀,五就湯,然後合於湯。呂尚三入殷朝,三就文王,然後合於文王。《孫子·用間篇》當參考。伊、呂聖人之耦,豈詭遇求獲者。此戰國辯士之誣聖賢也。伊尹三聘而起,太公辟紂海濱,當取信於《孟子》。

  尹知章序《鬼谷子》曰:「蘇秦、張儀往事之,受捭闔之術十有二章,復受《轉丸》、《胠篋》三章。然秦、儀用之,裁得溫言、酒食、貨財之賜。秦也,儀也,知道未足行,復往見,具言⑾:『所受於師,行之,少有口吻之驗耳。未有傾河填海移山之力,豈可更聞至要,使弟子深見其閫奧乎?』先生曰:『為子陳言至道。』齋戒擇日而往見,先生乃正席而坐,嚴顏而言,告二子以全身之道。」《文心雕龍》云:「《轉丸》騁其巧辭,《飛鉗》伏其精術。」程子曰:「秦、儀學於鬼谷,其術先揣摩,然後捭闔。捭闔既動,然後用鈎鉗。」

  蒯通善為長短說,主父偃學長短從橫術,邊通學短長。《史記索隱》云:「《戰國策》亦名《長短書》。」

  鬻熊為周文王師,著書二十二篇,諸子之最先者,今存十四篇。《列子·天瑞篇》引《運轉無已》、《天地密移》,《力命篇》引語文王曰:「自長非所增,自短非所損。」《賈誼書》引文王、武王、成王問,皆今書所無。

  《呂氏春秋》曰:「老耽貴柔,孔子貴仁,墨翟貴廉,關尹貴清,子列子貴虛,陳駢貴齊,陽朱貴己,孫臏貴勢,王廖貴先,兒良貴後。」《荀子》曰:「慎子有見於後,無見於先;老子有見於詘,無見於信;墨子有見於齊,無見於畸;宋子有見於少,無見於多。」墨子有見於齊,兼愛也。陽朱貴己,為我也。《呂氏》以孔子列於老氏之後,秦無儒故也。

  迂齋云:「《梓人傳》規模,從《呂氏春秋》來。」愚按:《呂氏·分職篇》云:「使眾能與眾賢功名大立於世,不予佐之者,而予其主,其主使之也。譬之若為宮室,必任巧匠。奚故?曰:『匠不巧,則宮室不善。』夫國,重物也,其不善也,豈特宮室哉?巧匠為宮室,為圓必以規,為方必以矩,為平直必以準繩。功已就,不知規矩繩墨而賞匠巧也。巧匠之宮室已成,不知巧匠,而皆曰:『善。此某君某王之宮室也。』」柳子立意本於此。

  劉向《論起昌陵疏》:自古及今,未有不亡之國也。本於《呂氏春秋》。

  《說苑》:晉太史屠余見晉平公之驕,以其國法歸周。周威公見而問焉,曰:「天下之國孰先亡?」對曰:「晉先亡。」居三年,晉果亡。愚謂:平公後三年,晉未亡也。是時兩周未分,亦無周威公。《呂氏春秋》晉太史屠黍見晉公之驕,高誘注以為「晉出公」。當從《呂覽》。然晉政在大夫久矣,非以驕亡也,屠黍不可謂知幾。

  《孔叢子》公孫龍臧三耳,《呂氏春秋》作「藏三牙」。

  賈誼疏「一動而五業附」,《新書》雲「五美附」。見《五美篇》。業字,當作「美」。

  《六韜》曰:「冠雖弊,禮加之於首;履雖新,法踐之於地。」賈誼之言本此。《韓非子》亦云:「冠雖穿弊,必戴於頭;履雖五采,必踐之於地。」黃帝曰:「日中必慧,操刀必割。」顏註:此語見《六韜》。主上之操也,語出《尉繚子》。

  《淮南·詮言訓》曰:「禹決江河,因水也;后稷播種樹榖,因地也;湯、武平暴亂,因時也。故天下可得而不可取也,霸王可受而不可求也。」張夫人諫苻堅之言,本於此。

  《賈誼書》云:「德渥澤洽,調和大暢,則天清澈,地富熅,物時熟。」吳斗南謂:《漢郊祀歌》后土富媼,昭明三光。「媼」當作「熅」。

  《鹽鐵論》文學曰:「臧文仲治魯,勝盜而自矜。子貢曰:『民將欺,而況民盜乎?』」文仲、子貢不同時,斯言誤矣。

  仲長子《昌言》曰:「北方寒,其人壽;南方暑,其人夭。此寒暑之方,驗於人也。約之蠶也,寒而餓之,則引日多;溫而飽之,則用日少。此寒溫饑飽之為修短,驗於物者也。」論養生者,盍於此觀之。《韓子》蒼醫說用此意。《物理論》曰:「道家則尚冷,以草木用冷生。醫家則尚溫,以血脈以暖通。」

  《淮南子》曰:「春貸秋賦,民皆欣;春賦秋貸,眾皆怨。得失同,喜怒為別,其時異也。為魚德者,非挈而入淵;為猿賜者,非負而緣木,縱之其所而已。」亦見《文子》。此柳子《種樹傳》之意。

  《文子》:聾蟲雖愚,不害其所愛。注云:「鱉聾無耳。」《淮南子》曰:「狂馬不觸木⑿,猘狗不自投於河,雖聾蟲而不自陷,又況人乎?」又曰:「馬,聾蟲也。」注云:「喻無知。」孝皇問王季海曰:「聾字何以從龍,從耳?」對曰:「《山海經》:龍聽以角,不以耳。」《山海經》檢此語,未見。

  《傅子》曰:「人之學者,猶渴而飲河海也,大飲則大盈,小飲則小盈。」伊川謂:如群飲於河,各充其量。

  《抱朴子·論仙篇》:按董仲舒所撰《李少君家錄》。仲舒,儒者,豈肯為方士家錄?蓋依託也。

  又按:《漢禁中起居注》,即《西京雜記》所謂葛洪家有《漢武帝禁中起居注》一卷、《漢武故事》二卷。《通典》云:「漢武帝有《禁中起居注》,馬後撰《明帝起居注》,則漢《起居》似在宮中,為女史之任。」荀悅《申鑒》曰:「先帝故事,有《起居注》,動靜之節必書焉。」

  《祛惑篇》有古強者云:「孔子常勸我讀《易》,云:『此良書也,丘竊好之,韋編三絕,鐵擿三折。』今乃大悟。」《史記·世家》韋編三絕、鐵擿,見於此。擿,一作「撾」。此方士寓言也。

  魏李蕭遠《運命論》:張良受黃石之符,誦《三略》之說。言「三略」者,始見於此。漢光武詔引《黃石公記》,未有「三略」之名。《含神霧》云:「風后為黃帝師,又為禹師,化為老子,授張良書。」今有《素書》六篇,謂黃石公圯上授子房,世人多以《三略》為是。荊公詩云:「《素書》一卷天與之。」

  《太平御覽》引《鄒子》曰:「朱買臣孜孜修學,不知雨之流粟。」此《鄒子》之書,非戰國之鄒子也。

  《慎子》曰:「禮從俗,政從上,使從君。國有貴賤之禮,無賢不肖之禮。」見《初學記》。《曲禮》曰:「禮從宜,使從俗。」言事不可常也。謂「禮從俗」,則非。

  《尸子》曰:「鄭簡公謂子產曰:『飲酒之不樂,鐘鼓之不鳴,寡人之任也。國家之不乂,朝廷之不治,與諸侯交之不得志,子之任也。子無入寡人之樂,寡人無入子之朝。』自是已來,子產治鄭,城門不閉,國無盜賊,道無餓人。孔子曰:『若鄭簡公之好樂,雖抱鍾而朝可也。』」愚謂:為邦必放鄭聲,此孔子之言也,豈有抱鍾而朝之言哉!程子謂:未有心蠹,而能用管仲者,於鄭簡公亦云。

  《論衡》,蓋蔡中郎所秘玩。而劉氏《史通》譏之曰:「充自紀述其父祖不肖,為州閭所鄙,而答以瞽頑舜神,鯀惡禹聖,盛矜於己而厚辱其先。何異證父攘羊,學子名母,名教之罪人也!」葛文康公亦曰:「充刺孟子,猶之可也,至詆訾孔子,以系而不食之言為鄙,以從佛肸公山之召為濁,又非其脫驂舊館,而惜車於鯉,又謂道不行於中國,豈能行於九夷?若充者,豈足以語聖人之趣哉!」即二說觀之,此書非小疵也。呂南公謂:充飾小辯以驚俗,蔡邕欲獨傳之,何其謬哉!

  《家語》問舜冠,謂魯哀公問孔子,《尚書大傳》以為成王問周公。

  《子思子》曰:「東戶季子之時,道上雁行而不拾遺,餘糧宿諸畝首。」餘糧棲畝,本於此⒀。

  劉邵《人物誌》曰:「《易》以《咸》為德,以《謙》為道。《老子》以『無』為德,以『虛』為道。」愚謂:《咸》言「虛」而不言「無」,與《老氏》異。

  宋咸注《法言》云:「天地不常泰,亦不常否。聖人不常出,亦不常絕。」

  或問賢,曰:「顏淵、黔婁、四皓、韋玄成。」王介甫曰:「出乎顏淵,則聖人矣。出乎韋玄成,則眾人矣。」

  奔車之上無仲尼,覆舟之下無伯夷。此《韓非》語也,余襄公《謹箴》用之。

  杜牧注《孫子序》云:「孫武著書數十萬言,魏武削其繁剩,筆其精切,凡十三篇。因註解之。」考之《史記》本傳,闔廬曰:「子之十三篇,吾盡觀之矣。」非筆削為十三篇也。

  《莊子》楚狂之歌,所謂「迷陽」,人皆不曉,胡明仲云:「荊楚有草,叢生修條,四時發穎,春夏之交,花亦繁麗。條之腴者,大如巨擘,剝而食之,其味甘美,野人呼為迷陽。其膚多刺,故曰:「無傷吾行,無傷吾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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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子部》

公孫龍 〔先秦〕

  (周秦諸子,皆自成一家學術,後世群書,其不能歸入經史者,強附子部,名似而實非也。若分類各冠其首,愈變愈歧,勢難統攝。今畫周秦諸子聚列於首,以便初學尋覽,漢後諸家,仍依類條列之。此類若周秦諸子,及唐以前儒家議論經濟之屬,宋以前儒家考訂之屬,唐以前之雜家、釋、道家,宋以前之小說家,多在通行諸叢書內,此舉善本。)

  周秦諸子第一(依《四庫》次第,名、墨、縱橫、雜合為一類,秦以前諸子姓名不錄。)

  《荀子》楊倞注二十卷。(謝墉校本。通行蘇州王氏刻《十子全書》本即謝校本。儒。)

  《荀子補註》一卷。(郝懿行。《郝氏遺書》本。)

  《孔叢子》三卷。(《漢魏叢書》本三卷。儒。有依託,不盡偽。金山錢氏有宋咸注七卷,本未刊。)

  《孫子》魏武帝注三卷。(平津館校本。兵。)

  《孫子十家注》十三卷。(岱南閣校本。)

  《吳子》一卷。(平津館校本。兵。)

  《司馬法》三卷,附逸文。(《指海》本,又邢澍輯注浙江刻本,又平津館本一卷。兵。)

  《六韜》六卷。(平津館校本。兵。)

  《管子》尹知章注廿四卷。(舊題唐房玄齡注。明趙用賢校本,即管韓合刻本,附劉績補註。《十子》本同上,但多評語,不善。)

  《管子義證》八卷。(洪頤煊。傳經堂本。)

  《弟子職集解》一卷。(莊述祖。《珍蓺宦遺書》本,遵義唐氏重刻本。即《管子》之一篇。)

  《弟子職正音》一卷。(王筠。鄂宰四種本。)

  《慎子》一卷,附逸文。(嚴可均校輯。守山閣本,又金壺本。法。)

  《商子》五卷。(嚴可均輯。平津館別刻本,《指海》本,又明吳勉學刻《二十子》本。法。)

  《鄧析子》一卷。(《指海》本。法。)

  《韓非子》二十卷,附《識誤》三卷。(吳鼒校刻本,又明趙用賢校《管》《韓》合刻本即《十子》本,又明周孔教刻大字本。法。)

  《素問》王冰注廿四卷。(互見下醫家類。醫。)

  《周髀算經》二卷。(互見下天文算法類。天文算法。)

  《尹文子》一卷,附《校勘記》、《遺文》。守山閣本,又湖海樓本,又金壺本。名。

  《公孫龍子》三卷。(守山閣本,金壺本,明梁傑訂本。名。)

  《墨子》十五卷,《目錄》一卷。(畢沅校。經訓堂本。墨。)

  《鬼谷子》陶弘景注一卷。(秦恩復校刻兩本。縱橫。)

  《尸子》二卷。(章宗源輯。湖海樓注本,問經堂本,平津館本。雜。)

  《尸子》三卷,《附錄》一卷。(任兆麟輯。《心齋十種》本。)

  《鶡冠子》陸佃注三卷。(聚珍本,福本,《學津》本。雜。)

  《燕丹子》三卷。(章宗源輯。岱南閣本,又平津館本,問經堂本一卷。雜。)

  《呂氏春秋》高誘注二十六卷。(經訓堂校本。雜。)

  《呂子校補》二卷。(梁玉繩。《清白士集》本。)《呂子校補獻疑》一卷。(蔡雲。自刻本。)

  《老子》王弼注二卷。(聚珍本,杭本,福本。河上公注偽。道。)

  《老子道德經考異》上下卷。(畢沅。經訓堂本。)

  《關尹子》一卷。(明吳勉學刻《二十子》本,《珠叢別錄》本。道。)

  《列子張湛注》八卷,附殷敬順《釋文》。(汪繼培校。湖海樓本,任大椿燕禧堂本附《考異》。道。)

  《列子》盧重玄注八卷。(秦恩復校刻本。)

  《莊子》郭象注附《釋文》十卷。(明鄒之嶧刻本,明胡氏世德堂大字本,《十子》本即世德堂本。道。)

  司馬彪《莊子注》一卷,《補遺》一卷。(孫馮翼輯。問經堂本,又茆輯《十種》本。)

  《文子》二卷,附校勘記。(守山閣本,又金壺本,吳刻二十子本。道。)

  《文子纘義》十二卷。(宋杜道堅。聚珍本,福本。)

  《計然萬物錄》一卷。(茆輯《十種》本。)

  《孟子外書》熙時子注四卷。(《函海》本,《珠塵》本,《經苑》本。據趙歧題辭,定為依託,然在漢前,故附此。《拜經樓叢書》輯刻晉綦毋邃《孟子外書注》一卷。)

  《意林》五卷。(唐馬總。聚珍本,福本,《學津》本,別下齋補刻宋本第六卷。此書所存古子佚文,不盡周秦,然古子為多。)

  《玉函山房輯佚書》子編種。(馬國翰。濟南刻本。)

  《諸子平議》三十五卷。(今人。《俞氏叢書》本。)

  ──右周秦諸子《鬻子》、《子華子》皆偽書,《尉繚子》尤謬,不錄。

  《六韜》、《關尹》、《鄧析》、《燕丹》,偽而近古。

  儒家第二(《曾子》、《子思子》,乃宋汪晫割裂輳合,非原書,不錄。)

  《法言》李軌注十三卷,《音義》一卷。(漢揚雄。秦恩復仿宋大字本,又徐養原校李賡芸刻本。)

  《法言五臣注》十卷。(世德堂本,《十子》本同。李軌、柳宗元、宋咸、吳秘、司馬光。)

  《新語》一卷。(漢陸賈。《漢魏叢書》本。)

  《新書》十卷。(漢賈誼。盧文弨校。抱經堂校本。)

  《鹽鐵論》十卷,《考證》三卷。(漢桓寬。張敦仁考證。岱南閣刻本,明張之象注本。)

  《論衡》三十卷。(漢王充。明刻單行本,《漢魏叢書》本。)

  《潛夫論箋》十卷。(漢王符。汪繼培箋。湖海樓本,《漢魏叢書》本無《箋》。)

  《新論》一卷。(漢桓譚。問經堂輯本。)

  《申鑒》五卷。(漢荀悅。《漢魏叢書》本。)

  《典論》一卷。(魏文帝。問經堂輯本。)

  《中論》一卷。(魏徐幹。《漢魏叢書》本。)

  《人物誌》三卷。(魏劉邵。守山閣本,金壺本。舊入名家。)

  《傅子》一卷。(晉傅玄。聚珍本,杭本,福本。)

  《物理論》一卷。(晉楊泉。平津館輯本。)

  《中說》十卷。(舊題隋王通。宋阮逸注。世德堂本。即《文中子》。)

  《因論》一卷。(唐劉禹錫。《百川》本。)

  《續孟子》二卷。(唐林慎思。知不足齋本。)

  《伸蒙子》三卷。(唐林慎思。知不足齋本,《珠塵》本。)

  《公是先生弟子記》一卷。(宋劉敞。聚珍本,福本,知不足齋本。)

  《郁離子》二卷。(明劉基。《學津》本。)

  《明夷待訪錄》二卷。(黃宗羲。粵雅堂本,《指海》本。)

  《潛書》四卷。(唐甄。王聞遠刻本。)

  《法書》十卷。(檀萃。刻本。)

  《群書治要》五十卷。(舊題唐魏徵。《連筠》本。闕三卷。以下二種為子鈔之屬,附此。)

  古格言十二卷。(梁章鉅,自刻本。)

  以上儒家類議論經濟之屬(此類兼綜事理,亦尚修辭,後世古文家,即出於此類。此類多唐以前書,故列前。)

  《周子通書注》一卷。(李光地注。《榕村全集》本。)

  《二程全書》。(《遺書》二十五卷,《附錄》一卷,《外書》十二卷,《文集》十二卷,《遺文》一卷,《附錄》一卷,《周易傳》四卷,《經說》八卷,《粹言》二卷。同治十年求我齋江寧刻本,又寶誥堂呂氏刻本。)

  《張子全書》十五卷。(高安朱氏藏書本。)

  《朱子語類》一百四十卷。(宋黎靖德編。明刻本,日本刻本。)

  《朱子全書》六十六卷。(康熙五十二年敕編。殿本,古香齋本,貴陽官本。)

  《象山語錄》四卷。(宋陸九淵。附《象山全集》本,止二卷。)

  《黃氏日鈔》九十五卷。(宋黃震。通行本。)

  《大學衍義》四十三卷。(宋真德秀。通行本。)

  《大學衍義補》一百六十卷。(明邱濬。通行本,雲陽重刻本。)

  《讀書錄》十卷,《續錄》十二卷。(明薛瑄。《薛文清公集》本。)

  《傳習錄》三卷。(明王守仁。明刻單行本,《王文成公集》本。)

  《呻吟語》選二卷。(明呂坤。阮福改輯。文選樓本。別有《呻吟語節錄》,通行本。)

  《子劉子學言》三卷。(明劉宗周。黃宗羲、姜希轍校刻本。)

  《三魚堂賸言》十二卷。(陸隴其。《全集》本,正誼堂本。)

  《陸清獻公日記》十卷。(陸隴其。道光辛丑柳氏刻本,《指海》本二卷。)

  《五種遺規》十五卷。(陳宏謀。通行本。《養正遺規》,《教女遺規》,《訓俗遺規》,《從政遺規》,《學仕遺規》。)

  《女教經傳通纂》一卷。(任啟運。)

  《婦學》一卷。(章學誠。《文史通義》之一篇,舊別行,亦收《經世文編》中。《珠塵》本。)

  《小學集注》六卷。(舊題《宋朱子》。通行本。)

  以上儒家類理學之屬專書(舉其關係學派及其書簡明切於人事者。胡居仁《居業錄》,羅欽順《困知記》,章懋楓《山語錄》,皆有行本,余散見。)

  《性理精義》十二卷。(康熙五十六年敕編。通行本。)

  《近思錄集注》十四卷。(宋朱子、呂祖謙同撰。江永注。原刻本,武昌局本,吳氏望三益齋本。)

  《重修宋儒學案》卷。(黃宗羲原本,全祖望修。諸星杓校。慈谿馮氏刻本。黃為陸、王之學,全為程、朱之學。)

  《增補宋元學案》一百卷。(全祖望修。王梓材增補。道光丙戌何氏刻本。)

  《明儒學案》六十二卷。(黃宗羲。乾隆己未慈谿鄭氏補刻本,又故城賈氏刻本。萬氏原刻本,未足。此書為陸、王之學。)

  《學蔀通辨》十二卷。(明陳建。原刻本,《正誼堂全書》本。此書辨陸、王之學。)

  《東莞學案》。(無卷數。吳鼎。此書攻陳建書,申陸、王之學。)

  《國朝學案小識》卷。(唐鑒。自刻本。此書為程、朱之學。孫奇逢《理學宗傳》二十六卷,通行本,為陸、王兼程、朱之學。)

  《正誼堂全書》四百七十八卷。(張伯行編。福州局本。六十三種。此書為程、朱之學。)

  以上儒家類理學之屬匯集書(舉其博通,不腐陋者。此外若《北學編》、《洛學編》、《關學編》、《浙學宗傳》、《閩中理學淵源考》,皆有刊本,亦可備考。)

  《獨斷》二卷。(漢蔡邕。抱經堂校本,又《百川》本,《漢魏叢書》本,聊城楊氏刻附《蔡中郎集》本。)

  《風俗通義》十卷。(漢應劭。《漢魏叢書》本,又仿宋單行本。《四庫》本有《附錄》一卷,即輯《姓氏篇》佚文,詳見後。)

  《補風俗通姓氏篇》一卷。(張澍。二酉堂本。錢大昕輯本,在《群書拾補》中。)

  《古今注》三卷,(晉崔豹。)附《中華古今注》三卷。(五代馬縞。《古今逸史》本,《漢魏叢書》本。)

  《封氏聞見記》十卷。(唐封演。雅雨堂本,《學津》本。)

  《刊誤》二卷。(唐李涪。照曠閣本,青照堂本。)

  《蘇氏演義》二卷。(唐蘇鶚。《珠塵》本,《函海》本。)

  《資暇集》三卷。(唐李匡乂。《續百川》本。)

  《兼明書》五卷。(五代邱光庭。明陳繼儒刻《寶顏堂秘笈》本。)

  《宋景文筆記》三卷。(宋宋祁。《百川》本,《學津》本。)

  《夢溪筆談》二十六卷,《補》二卷,《續》一卷。(宋沈括。《津逮》本,《學津》本。)

  《靖康緗素雜記》十卷。(宋黃朝英。守山閣本,金壺本,《唐宋叢書》本。)

  《能改齋漫錄》十八卷。(宋吳曾。聚珍本,福本,守山閣本,金壺本。)

  《西溪叢語》三卷。(宋姚寬。《津逮》本,《學津》本。)

  《學林》十卷。(宋王觀國。聚珍本,福本,湖海樓本。)

  《容齋隨筆》。(《隨筆》十六卷,《續筆》十六卷,《三筆》十六卷,《四筆》十六卷,《五筆》十卷。宋洪邁。通行本。)

  《雲谷雜記》四卷。(宋張淏。聚珍本,杭本,福本,海山仙館本附一卷。)

  《示兒編》二十三卷。(宋孫奕。明潘氏刻本,知不足齋本。)

  《考古編》十卷。(宋程大昌。《學津》本,《函海》本,單行明刻本。)

  《演繁露》十六卷。(宋程大昌。《學津》本,《唐宋叢書》本。)

  《緯略》十二卷。(宋高似孫。守山閣本,金壺本。)

  《野客叢書》三十卷,附《野老紀聞》一卷。(宋王楙。《唐宋叢書》本,《稗海》本。)

  《考古質疑》六卷。(宋葉大慶。聚珍本,杭本,福本,海山仙館本。)

  《習學記言》五十卷。(宋葉適。《四庫傳鈔》本,溫州新刻本。)

  《老學庵筆記》十卷,《續》二卷。(宋陸游。《津逮》本,《學津》本。)

  《賓退錄》十卷。(宋趙與旹。單刻仿宋本。)

  《坦齋通編》一卷。(宋邢凱。守山閣本。)

  《翁注困學紀聞》二十卷。(宋王應麟。翁元圻注。家刻本,長沙重刻巾箱本。此注更勝《七箋》本。)

  《困學紀聞七箋》,附《集證》二十卷。(閻若璩、全祖望、程瑤田、何焊、錢大昕、屠繼序箋。萬希槐《集證》。通行本。)

  《敬齋古今黈》八卷。(元李冶。聚珍本,杭本,福本,海山仙館本。)

  《譚苑醍醐》九卷。(明楊慎。《升庵集》本。)

  《丹鉛總錄》二十七卷。(明楊慎。楊氏教忠堂刻本。又《升庵集》本分《余錄》、《續錄》、《摘錄》、《總錄》,共六十三卷。函海編刻《丹鉛雜錄》十卷。)

  《筆乘》六卷。(明焦竑。粵雅堂本。《續》八卷,皆談釋理,無謂。)

  《井觀瑣言》三卷。(明鄭瑗。《唐宋叢書》本,《秘笈》本。)

  《少室山房筆叢正集》二十二卷,《續集》十六卷。(明胡應麟。明刊本。)

  《通雅》五十二卷。(明方以智。此藏軒刻本。)

  《卮林》十卷。(明周嬰。《補遺》一卷。湖海樓本。)

  《日知錄集釋》三十二卷。(顧炎武。黃汝成箋。原刊本,廣州重刻本,武昌局本。)

  《群書疑辨》十二卷。(萬斯同。刻本。)

  《蒿庵閒話》二卷。(張爾岐。《貸園叢書》本,粵雅堂本。)

  《潛邱札記》六卷。(閻若璩。吳玉搢編刻本,家刻本,學海堂摘本二卷。)

  《義府》二卷。(黃生。《指海》本,家刻本。)

  《白田雜著》八卷。(王懋竑。刻本。)

  《松崖筆記》二卷。(惠棟。道光壬午徐氏刻本。)

  《樵香小記》二卷。(何琇。守山閣本。)

  《掌錄》二卷。(陳祖范。家刻本。)

  《管城碩記》三十卷。(徐文靖。乾隆九年刻本,半畝園本。)

  《訂訛雜錄》十卷。(胡鳴玉。湖海樓本。)

  《韓門綴學》五卷,《續編》一卷。(汪師韓。《上湖文編》附刻本,叢睦《汪氏遺書》本。又《談書錄》一卷、《詩學纂聞》一卷。)

  《經史問答》十卷。(全祖望。《鮚琦亭集》附刻本,學海堂摘本七卷。)

  《南江札記》四卷。(邵晉涵。刻本。)

  《鐘山札記》四卷,《龍城札記》四卷。(盧文弨。抱經堂本。)

  《蛾術編》一百卷。(王鳴盛。陸氏刻本,未足。)

  《十駕齋養新錄》二十卷,《余錄》三卷。(錢大昕。潛研堂本抽印單行,阮刻本無餘錄。)

  《曉讀書齋雜錄》四卷。(洪亮吉。集外奕氏刻本。)

  《考古錄》四卷。(鍾褱。甘泉阮刻本。)

  《讀書脞錄》七卷。(孫志祖。嘉慶己未家刻本,學海堂本。)

  《惜抱軒筆記》八卷。(姚鼐。《全集》本。)

  《札朴》十卷。(桂馥。原刻本。)

  《炳燭編》四卷。(李賡芸。滂喜齋校錄刻本。)

  《溉亭述古錄》二卷。(錢塘。文選樓本。)

  《癸巳類稿》十五卷。(俞正燮。何氏刻本。)

  《癸巳存稿》十五卷。(俞正燮。連筠本。)

  《合肥學舍札記》八卷。(陸繼輅。自刻本。)

  《瞥記七卷》。(梁玉繩。)《庭立記聞》四卷。(玉繩子學昌輯。《清白士集》本。)

  《過庭錄》十六卷。(宋翔鳳。浮溪精舍本。)

  《筠軒讀書叢錄》二十四卷,《台州札記》十二卷。(洪頤煊。傳經堂本。)

  《落帆樓初稿》四卷。(沈堯。《連筠》本。)

  《經傳考證》八卷。(朱彬。學海堂本。)

  《拜經日記》十二卷。(臧庸。自刻本,學海堂本止八卷。)

  《秋槎札記》卷。(劉履恂。學海堂摘本。)

  《研六室雜著》卷。(胡培翬。學海堂摘本。)

  《吾亦廬稿》卷。(崔應榴。學海堂摘本。)

  《寶甓齋札記》卷。(趙坦。學海堂摘本。)

  《書林揚觶》二卷。(方東樹。盱眙吳氏刻本。)

  《古書疑義舉例》七卷。(今人。《俞氏叢書》本。此書甚有益於學者。)

  《四庫全書考證》一百卷。(乾隆四十一年敕撰。聚珍本,福本。以下十種,皆校勘之學。)

  《義門讀書記》五十八卷。(何焯。通行本。)

  《援鶉堂隨筆》四十卷。(姚范。家刻本。)

  《讀書雜誌》八十卷。(王念孫。家刻本。)

  《群書拾補三十八種》。(盧文弨。抱經堂本。)

  《斠補隅錄》二十四種。(蔣光煦。別下齋刻《涉聞梓舊》本。目列後:

  《尚書全解》二十一葉,《爾雅》十八葉,《續通鑑》七葉,《東漢會要》二十九葉,《吳越春秋》十二葉,《錢塘遺事》十二葉,《宣和奉使高麗圖經》六葉,《管子》三十四葉,《荀子》九葉,《酉陽雜俎》十二葉,《唐摭言》十四葉,《蘆浦筆記》四葉,《陳後山集》十三葉,《意林》十葉。)

  《竹汀日記鈔》三卷。(錢大昕。劉刻本,《滂喜齋編錄》本二卷。)

  《拜經樓藏書題跋記》六卷。(吳壽暘。別下齋本。)

  《經籍跋文》一卷。(陳鱣。《涉聞梓舊》本。)

  《曝書雜記》三卷。(錢泰吉。甘泉鄉人稿本,滂喜齋本,別下齋本二卷。)

  《瓮牖閒評》八卷。(宋袁文。聚珍本,杭本,福本。)

  《陔余叢考》四十三卷。(趙翼。原刻本。)

  《恆言錄》六卷。(錢大昕。文選樓本。)

  《通俗編》三十八卷。(翟灝。無不宜齋刻本,《指海》本。)

  以上儒家類考訂之屬(錄其有關經史者。此類各書,為讀一切經、史、子、集之羽翼。)

  ──右儒家兵家第三(兵者人事,《太白陰經》、《虎鈐經》之屬,詭誕不經,不錄。

  《登壇必究》、《武備志》多言占候,所言營陳器械,古今異宜,不錄。《握奇經》、《三略》、《心書》、《李衛公問對》,偽書,不錄。《武編》、《兵法百言》之屬,多空談,不錄。)

  《歷代兵制》八卷。(宋陳傅良。守山閣本,金壺本。)

  《讀史兵略》四十六卷。(胡林翼。武昌官本。)

  《讀史方輿紀要》一百三十卷,《形勢紀要》九卷。(顧祖禹。通行刻本。活字版本不善。此書專為兵事而作,意不在地理考證。)

  《草廬經略》十二卷。(明失名人。粵雅堂本。)

  《練兵實紀》九卷,《雜集》六卷。(明戚繼光。守山閣本,金壺本。)

  《紀效新書》十八卷。(明戚繼光。《學津本》。以上二書,通行本粗惡。)

  《救命書》二卷。(明呂坤。《指海》本,附《呻吟語》刻本,借月山房本。)

  《洴澼百金方》十四卷。(吳宮桂。據王芑孫序後《自記》,或雲袁氏撰。通行本。近人《金湯十二籌》,詳於城守,亦切實有用。)

  《火攻挈要》三卷。(明焦勖。海山仙館本,單行本。李善蘭《火器真訣》一卷,見下則《古昔齋算學》內。)

  《新譯西洋兵書》五種。(上海製造局刻本。《克虜伯炮說》四卷、《炮操法》四卷、《炮表》六卷,《水師操練》十八卷、《附》一卷,《行軍測繪》十卷,《防海新論》十八卷,《御風要術》三卷,皆極有用。)

  ──右兵家(凡兵家多與史學家相出入,地理尤要。)

  法家第四《唐律疏議》三十卷,唐長孫無忌。附《洗冤集錄》五卷。(宋宋慈。岱南閣本。《唐律》舊入政書,附此,取便尋覽。)

  《折獄龜鑑》八卷。(宋鄭克。守山閣本,金壺本。)

  《佐治藥言》一卷,《續》一卷。(汪輝祖。知不足齋本。)

  《學治臆說》二卷。(汪輝祖。托氏刻本,讀畫齋本。二書合刻有阮氏本,武昌局本,貴陽官本。)

  《龍筋鳳髓判》四卷。(唐張鷟。湖海樓本,海山仙館本,《學津》本。名似法家,實則詞章,無類可歸,附此,其目藉可考《唐時律令公式》。)

  《牧令書》二十三卷,《保甲書》四卷。(徐棟輯。通行本。淺而切用。)

  ──右法家農家第五《齊民要術》十卷。(魏賈思勰。《津逮》本,《學津》本,《秘冊匯函》本。)

  《來耒經》一卷。(唐陸龜蒙。《津逮》本,《學津》本。在《甫里集》內。)

  《農書》三卷,宋陳旉。附《蠶書》一卷。(宋秦湛。知不足齋本。《蠶書》亦在道光重刻《淮海集》內,作秦觀撰。)

  《農書》三十六卷。(元王楨。明刻本。)

  《潞水客談》一卷。(明徐貞明。單行本,粵雅堂本。)

  《橡繭圖說》二卷。(劉祖震。道光七年刻本。)

  《樗繭譜》一卷。(鄭珍。道光十七年刻本。)

  《木綿譜》一卷。(褚華。《珠塵》本。)

  《農桑輯要》七卷。(元至元十年官撰。聚珍本,杭本,福本。)

  《農政全書》六十卷。(明徐光啟。通行本。)

  《授時通考》七十八卷。(乾隆二年敕撰。殿本,四川布政司刻本。)

  《農桑易知錄》三卷。(鄭之任。乾隆六年刻本。)

  《康濟錄》六卷。(倪國連。通行本,武昌局本。)

  《荒政叢書》十卷。(俞森。守山閣本,金壺本。)

  《荒政輔要》九卷。(汪志伊。嘉慶十一年刻本。)

  附《泰西水法》六卷。(明熊三拔。互見算法內。)

  ──右農家醫家第六(錄初唐以前者。唐後方書,須專門經驗定其是非,不錄。)

  《素問》王冰注二十四卷。(明仿刻宋高保衡等校本,近人重刻本。互見前古子。)

  《素問釋義》十卷。(張琦。道光十年宛鄰書屋自刻本。)

  《難經集注》五卷。(舊題周秦越人。明王九思注。借月山房本。)

  《神農本草經》三卷。(問經堂校本。)

  《傷寒論》十卷。(漢張機。明吳勉學刻《古今醫統》本。)

  《金匱要略》三卷。(漢張機。《醫統》本。)

  《華氏中藏經》一卷。(平津館本。)

  《甲乙經》十二卷。(晉皇甫謐。《醫統》本。)

  《靈樞經》十二卷。(晉人。《醫統》本,通行本。)

  《肘後備急方》八卷。(晉葛洪。程永培刻《六醴齋醫書》本。)

  《脈經》十卷。(晉王叔和。借月山房本,守山閣本。)

  《褚氏遺書》一卷。(南齊褚澄。《醫統》本,《廣百川》本。)

  《千金寶要》六卷。(唐孫思邈。平津館本。)

  ──右醫家天文算法第七(算書與推步,事多相涉,今合錄。推步須憑實測,地理須憑目驗,此兩家之書,皆今勝於古。今日算學家,習中法者,以《算學啟蒙》、

  《九章細草圖說》、《九數通考》、《四元玉鑒》為要,兼習西法者,以《數理精蘊》、《梅氏叢書》、新譯《數學啟蒙》、《代數術》、新譯十三卷《幾何原本》為要。)

  《戴校算經十書》三十七卷。(戴震校。微波榭本。目列後。)

  《周髀算經》二卷。(漢趙君卿注,北周甄鸞述,唐李淳風釋。互見前古子。)

  《音義》一卷。(宋李籍。又聚珍本,福本,又《津逮》本,《學津》本。)

  《九章算術》九卷。(漢人。魏用徽注,唐李淳風釋,戴震補圖。)《音義》一卷。(宋李籍。)附《策算》一卷。(戴震。又聚珍本,福本,常熟屈氏重刻本。)

  《海島算經》一卷。(晉劉徽。並注。又聚珍本,杭本,福本。)

  《孫子算經》三卷。(漢人。北周甄鸞注,唐李淳風釋。又聚珍本,杭本,福本,又知不足齋本。)

  《五曹算經》五卷。(六朝人。北周甄鸞注。又聚珍本,福本,又知不足齋本。)

  《夏侯陽算經》三卷。(六朝人。又聚珍本,杭本,福本。)

  《張邱建算經》三卷。(北周甄鸞注,唐李淳風釋,劉孝孫細草。又知不足齋本。)

  《五經算術》五卷。(北周甄鸞。唐李淳風注。又聚珍本,杭本,福本。)

  《緝古算經》一卷。(唐王孝通。並注。又知不足齋本。)

  《數術記遺》一卷。(舊題漢徐岳。北周甄鸞注。偽書。又《津逮》本,《學津》本。)附《句股割圜記》一卷。(戴震。)

  《九章算術細草圖說》九卷。(李潢。沈欽裴校。嘉慶庚辰家刻本。)

  《海島算經細草圖說》一卷。(李潢。附前刻後。)

  《緝古算經考注》二卷。(李潢。程矞采廣州刻本,又南昌刻《補草附圖》本,非原書。)

  《測圓海鏡細草》十二卷。(元李冶。李銳校。)

  《益古演段》三卷。(同上。同上。)

  《弧矢算術細草》一卷。(明顧應祥。李銳細草。)

  《透簾細草》一卷。(闕名。)

  《續古摘奇算法》一卷。(宋楊輝。)

  《丁巨算法》一卷。(元丁巨。以上六種皆知不足齋本。)

  《數書九章》十八卷,(宋秦九韶。)附《札記》。(宋景昌。《宜稼堂叢書》本。)楊輝《算法六種》七卷。(宋楊輝。宋景昌校。《宜稼堂叢書》本。目列後。)

  《詳解九章算法》,附《纂類》,無卷數。附《札記》。)

  《田畝乘除捷法》二卷。《算法通變本末》一卷。《乘除通變算寶》一卷。

  《算法取用本末》一卷。《續古摘奇算法》一卷,附《總札記》。

  《算學啟蒙》三卷。(元朱世傑。羅士琳校。《觀我生室匯稿》本,抽印單行本。)

  《四元玉鑒細草》二十四卷。(元朱世傑。羅士琳草。《觀我生室匯稿》本,抽印單行本。互見。)

  《緝古算經細草》三卷。(張敦仁。岱南閣本。)求《一算術》三卷。(同上。)

  《校緝古算經》一卷,《圖解》一卷,《細草》一卷,《音義》一卷。(陳杰。成都龍氏刻本。)

  《開方補記》六卷。(張敦仁。道光十四年自刻本。原書九卷,未刻畢。)

  《割圓密率捷法》四卷。(明安圖。羅士琳校。天長岑氏刻本,觀我生室本。互見。)

  《三統術衍》三卷。(錢大昕。《潛研堂集》本。董祐誠《三統術衍補》一卷,在《董方立遺書》內。)

  《少廣正負術內外篇》六卷。(孔廣森。顨軒所著書本。)

  《開方釋例》四卷。(駱騰鳳。刻本。王元啟《句股衍甲集》三卷、《乙集》二卷、《丙集》四卷,未刊。)

  《弧矢算術細草圖解》一卷。(《咸豐元年中星表》一卷。馮桂芬。原刻本。)

  《句股六術》一卷。(項名達。上海局本。)

  《筆算便覽》一卷。(紀大奎。《紀慎齋全集》內。)

  《增刪算法統宗》十一卷。(梅瑴成。)

  《九數通考》十三卷。(屈曾發。乾隆癸巳刻本,同治十年廣州學海堂重刻本。原名《數學精詳》。)

  以上中法《新法算書》一百零三卷。(明徐光啟等。明刻本。三十種。原名崇禎曆書。目列後。)

  《治歷緣起》八卷。《奏疏》四卷。《八線表》一卷。《日躔表》一卷。

  《月離表》四卷。《五緯表》十卷。《交食表》九卷。《恆星緯表》二卷。《新曆曉或》一卷。(青照堂亦刻。)《歷小辨》一卷。《測量全義》十卷。《遠鏡說》一卷。(《珠塵》亦刻。)《日躔歷指》一卷。《月離歷指》四卷。《五緯歷指》九卷。《恆星曆指》四卷。《交食歷指》七卷。《恆星出沒》二卷。《古今交食考》一卷。

  《黃赤正球》二卷。《渾天儀說》五卷。《測天約說》二卷。

  《天測》二卷。《幾何法要》四卷。《新法歷引》一卷。《曆法西傳》一卷。

  《新法表異》二本。《籌算指》一卷。《籌算》一卷。《測食略》二卷。

  《天學初函器編》三十卷。(明徐光啟等。明刻本。十種,目列後。)

  《泰西水法》六卷。(明熊三拔。)

  《渾蓋通憲圖說》二卷。(明李之藻。又守山閣本。)《幾何原本》六卷。

  (明徐光啟譯。又海山仙館本。全書十五卷,餘九卷未譯,今始譯行。)

  《表度說》一卷。(明熊三拔。)《天問略》一卷。(明陽瑪諾。又珠塵本。)

  《簡平儀》一卷。(明熊三拔。又守山閣本。)《同文算指前編》二卷,《通編》八卷。(明李之藻譯。又海山仙館本。明本有《別編》一卷。)

  《圓容較義》一卷。(明李之藻。又海山仙館本,守山閣本。)《測量法義》一卷。(明徐光啟。又海山仙館本,《指海》本。)《句股義》一卷。(明徐光啟。又海山仙館本,《指海》本。)

  《測量異同》一卷。(明徐光啟。海山仙館本,《指海》本。)

  《測算刀圭》三卷。(《面體比例便覽》一卷,《對數表》一卷,《對數廣運》一卷。年希堯。自刻本。)

  《視學》二卷。(年希堯。自刻本。)

  《比例會通》四卷。(羅士琳。刻本。)

  《新譯幾何原本》十三卷,《續補》二卷。(李善蘭譯。上海刻本。)

  《代數術》二十五卷,《卷首釋號》一卷。(今人譯。上海刻本。)

  《代微積拾級》卷。(李善蘭譯。上海刻本。)

  《曲線說》一卷。(李善蘭譯。則古昔齋刻本。)

  《數學啟蒙》一卷。(西洋人偉烈亞力。上海活字版本。)

  《經天該》一卷。(明利瑪竇。《珠塵》本,亦在《高厚蒙求》內。)

  《中星表》一卷。(清徐朝俊。《珠塵》本,亦在《高厚蒙求》內。)

  以上西法《御製數理精蘊》。(《上編》五卷,《下編》四十卷,《表》八卷。康熙十三年殿本。)

  《御製曆象考成》。(《上編》十六卷,《下編》十卷,《後編》十卷,《表》十六卷。康熙十三年殿本,乾隆二年殿本。)

  《御定儀象考成》三十二卷。(乾隆九年殿本。)

  《曉庵新法》六卷。(王錫闡。守山閣本。)

  《五星行度解》一卷。(王錫闡,守山閣本。)

  《天步真原》一卷。(薛鳳祚。守山閣本,《指海》本。)

  《勿庵歷算全書》七十四卷。(梅文鼎。魏念彤刻本。二十九種。梅瑴成重編為六十二卷,名《梅氏叢書》,序次尤善,附瑴成《赤水遺珍》一卷、《操縵卮言》一卷。目列後。)

  《平三角舉要》五卷。《句股闡微》四卷。《弧三角舉要》五卷。《環中黍尺》六卷。《塹堵測量》二卷。《方圓冪積》一卷。《幾何補編》五卷。《解割圓之根》一卷。(楊作枚。)《歷學疑問》三卷。《歷學疑問補》二卷。(《珠塵》亦刻。)《交會管見》一卷。《交食蒙求》三卷。《揆日候星紀要》一卷。

  《歲周地度合考》一卷。《冬至考》一卷。《諸方日軌高度表》一卷。《五星紀要》一卷。《火星本法》一卷。《七政細草補註》一卷。《二銘補註》一卷。

  (《珠塵》亦刻。)《歷學駢枝》四卷。《平立定三差解》一卷。《歷學答問》一卷。(《珠塵》亦刻。)《古算演略》一卷。(《珠塵》)亦刻。《筆算》五卷。《籌算》七卷。《度算釋例》二卷。《方程論》六卷。《少廣拾遺》一卷。

  《勿庵歷算書目》一卷。(梅文鼎。知不足齋本。)

  《中西經星同異考》一卷。(梅文鼎。《指海》本。)

  《江慎修數學》八卷,《續》一卷。(江永。守山閣本。海山仙館本用原名,題曰《翼梅》。目列後。)《歷學補論》。《歲實消長辨》。《恆氣注歷辨》。

  《冬至權度》。《七政衍》。《金水發微》。《中西合法擬草》。《算賸》。

  《正弧三角疏義》。

  《推步法解》五卷。(江永。守山閣本。)

  《李氏遺書》十七卷。(李銳。道光癸未阮氏廣州刻本。《算書》十一種。)

  《董方立遺書算術》七卷。(董祐誠。家刻本,成都重刻本。《遺書》共十四卷,餘七卷為他著述。)

  《割圓連比例術圖解》三卷。《橢圓求周術》一卷。《堆垛求積術》一卷。

  《斜弧三邊求角補術》一卷。《三統術衍補》一卷。

  《里堂學算記》十六卷。(焦循。《焦氏叢書》本。五種,目列後。)

  《加減乘除釋》八卷。《天元一釋》二卷。《釋弧》三卷。《釋輪》二卷。

  《釋橢》一卷。

  

  《宣西通》三卷。(許桂林。刻本。)

  《算牖》四卷。(同上。刻本。)

  《翠微山房數學》三十八卷。(張作楠。原刻本。十五種,目列後。)

  《量倉通法》五卷。《方田通法補例》六卷。《倉田通法續編》三卷。《八線類編》三卷。《八線對數類編》二卷。《弧角設如》三卷。《弧三角舉隅》一卷。《揣籥小錄》一卷。《揣籥續錄》三卷。《高弧細草》一卷。《新測恆星圖表》一卷。《新測中星圖表》一卷。《新測更漏中星表》三卷。《金華晷漏中星表》二卷。《交食細草》三卷。

  《數學五書》卷。(安清翹。刻本。目列後。)

  《推步惟是》。

  《一線表用》。

  《學算存略》。

  《筆算衍略》。

  《樂律新得》。

  《衡齋算學》七卷。(汪萊。嘉慶間刻本。)

  《六九軒算書》卷。(劉衡。家刻本。六種,目列後。)

  《尺算日晷新義》。

  《句股尺測量新法》。

  《籌表開諸乘方捷法》。

  《借根方法淺說》。

  《四率淺說》。

  《緝古算經補註》。

  《觀我生室匯稿》二十四卷。(羅士琳。阮刻本。《十一種》,目列後。)

  《句股容三事拾遺》三卷,《附例》一卷。《三角和較算例》一卷。《四元玉鑒細草》二十四卷。(又單行。)《四元釋例》二卷。《演元九式》一卷。

  《台錐積演》一卷。《校正算學啟蒙》三卷。(又單行。)《校正割圜密率捷法》四卷。(又單行。)《續疇人傳》六卷。周無專《鼎銘考》一卷。《弧矢算術補》一卷。(此外有《交食圖說舉隅》,《推算日食增廣新術》,《春秋朔閏異同》,《綴術輯補》,《句股截積和較算例》,《淮南天文訓存疑》,《博能叢話》,未刊。)

  《夏氏算書遺稿四種》。(夏鸞翔。附《鄒徵君遺書》。刻本。目列後。)

  《少廣縋鑿》一卷。《洞方術圖解》二卷。《致曲術》一卷。《致曲圖解》一卷。

  《務民義齋算學七種》。(徐有壬。姚氏咫進齋刻本。徐別有《造各表簡法》、《截球解義》、《橢圓求周術》各一卷,附刻《鄒徵君遺書》內。)

  《鄒徵君遺書》八種。(鄒伯奇。廣州家刻本。目列後。)

  《學計一得》二卷。《補小爾雅釋度量衡》一卷。《格術補》一卷。《對數尺計》一卷。《乘方捷術》三卷。《存稿》一卷。《輿地圖》一冊。《恆星圖》二幅。附《夏氏算學》、《徐氏算學》。

  《吳氏丁氏算書》十七種。(今人吳氏、丁氏同撰。同治元年長沙白芙堂刻本。目列後。)

  《筆算》。《今有術》。《分法》。《開方釋》。《平方術》。《平圓術》。

  《立方立圓術》。《句股術》。《平三角術》。《測量術》。《方程術》。《天元一術》。《天元名式釋例》。《天元一草》。《天元問答》。《四元名式釋例》。

  《四元草》。附《借根方句股細草》一卷。(李錫蕃。)

  《則古昔齋算學》二十四卷。(李善蘭。江寧刻本。十三種,目列後。)

  《方圓闡幽》一卷。《弧矢啟秘》二卷。《對數探源》二卷。《垛積比類》四卷。《四元解》二卷。《麟德術解》三卷。《橢圓正術解》二卷。《橢圓新術》一卷。《

  橢圓拾遺》三卷。《火器真訣》一卷。《尖錐變法解》一卷。《級數回求》一卷。《天算或問》一卷。

  《疇人傳》四十六卷。(阮元。)《續疇人傳》六卷。(羅士琳。阮氏合刻本。阮傳入《文選樓叢書》,《續傳》亦入《觀我生室匯稿》。學海堂阮《傳》摘本九卷。)

  以上兼用中西法──右天文算法家(算學以步天為極功,以制器為實用,性與此近者,能加研求,極有益於經濟之學。)

  術數第八(舉其雅馴合理者。)

  《易林》十六卷。(舊題漢焦贛,依徐養原、牟廷相,定為漢崔篆。士禮居校宋本,單行重刻黃本,《津逮》本、《學津》本並為四卷。《火珠林》一卷,刻《格致叢書。百名家書》中)

  《太玄經》十六卷。(漢揚雄。蜀范望注。明刻仿宋本,孫氏《古棠書屋叢書》本。)

  《太玄經集注》十卷。(宋司馬光。嘉慶庚午陶五柳仿宋本。)

  《太玄解》一卷。(焦袁熹。《珠塵》本。)

  《五行大義》五卷。(隋蕭吉。《佚存叢書》本,知不足齋本。)

  《開元占經》一百二十卷。(唐瞿曇悉達。長沙刻本。內有唐《九執歷》。)

  《潛虛》一卷。(宋司馬光。)附《潛虛發微論》一卷。(宋張敦實。知不足齋本。)

  《潛虛解》一卷。(焦袁熹。《珠塵》本。)

  《皇極經世書》十二卷。(宋邵雍。通行本。)

  ──右術數家(東方朔《靈棋經》二卷,偽書,然是晉以前人作,刻《得月叢書》、《珠叢別錄》、劉氏《述古叢鈔》中。)

  藝術第九(舉其典要可資考證者,空談賞鑒不錄。)

  《法書要錄》十卷。(唐張彥遠。《津逮》本,《學津》本。梁庾肩吾《書品》、唐張懷瓘《書斷》,已收入此書內。)

  《墨池編》二十卷。(宋朱長文。明青州李氏刻本,雍正癸卯朱氏刻本。)

  《書史會要》九卷,《補遺》一卷。(明陶宗儀。)《續編》一卷。(明朱謀垔。《三續百川本》。錢坫《篆人錄》八卷,未刊。)

  《書譜》一卷。(唐孫虔禮。《百川》本。《安氏石刻》附《釋文》本。)

  《續書譜》一卷。(宋姜夔。《三續百川》本。)

  《藝舟雙楫》六卷,《附錄》三卷。(包世臣。《安吳四種》之一。活字版本,又單行本。此編實是雜文,因內有《論書》二卷,附此。)

  《歷代名畫記》十卷。(唐張彥遠。《津逮》本,《學津》本,《續百川》本。上古至唐會昌。)

  《貞觀公私畫史》一卷。(唐裴孝源。《續百川》本,《唐宋叢書》本。)

  《圖畫見聞志》六卷。(宋郭若虛。《津逮》本,《學津》本。唐會昌至宋熙寧。)

  《畫繼》十卷。(宋鄧椿。《津逮》本,《學津》本。宋熙寧至乾道。)

  《圖繪寶鑑》五卷。(元夏文彥。上古至元。)《續編》一卷。(明韓昂。

  《津逮》本。明初至嘉靖。)

  《讀畫錄》四卷。(周亮工。自刻本,海山仙館本。明末國初。)

  《畫征錄》三卷,《續》二卷。(張庚。通行本。國初至乾隆初。以上七書,皆考證歷代畫家大略,相續而成。近人有《畫史匯傳》,上古至道光,人數不少,考證無多。)

  《南薰殿圖象考》一卷。(胡敬。自刻《四種》之一。)

  《佩文齋書畫譜》一百卷。(康熙四十七年敕撰。內府本。)

  《東觀餘論》三卷。(宋黃伯思。明項氏萬卷樓仿宋本,《津逮》本,《學津》本。)

  《廣川書跋》十卷。(宋董逌。《津逮》本。)

  《法帖譜系》二卷。(宋曹士冕。《百川》本,青照堂本。)

  《閣帖釋文考正》十二卷。(王澍。自刻本。)

  《虛舟題跋》十卷,《補原》三卷。(王澍。乾隆間刻本,海山仙館本四卷。)

  《蘇齋題跋》二卷。(翁方綱。《得月》本。多考訂。)

  《法帖題跋》三卷。(姚鼐。《惜抱軒集》本。)

  《學古編》一卷。(元吾邱衍。《學津》本,《廣百川》本,《秘笈》本,《唐宋叢書》本。)

  《續三十五舉》一卷。(桂馥。乾隆己巳重定自刻本,海山仙館本,借月山房本。)

  《印人傳》三卷。(周亮工。自刻本。)

  《琴史》六卷。(宋朱長文。曹寅刻《楝亭十二種》本。)

  《樂府雜錄》一卷。(唐段安節。《續百川》本。)

  ──右藝術家雜家第十(學術不純宗一家者入此,其雜記事實者入雜史,雜考經史者入儒家。)

  《淮南子》高誘注二十一卷。(莊逵吉校本。《十子本》即此本。兼道家。)

  許叔重《淮南子注》一卷。(孫馮翼輯。問經堂本。)

  《淮南萬畢術》一卷。(孫馮翼輯。問經堂本,又茆輯《十種》本。)

  《淮南天文訓補註》二卷。(錢塘。《指海》本。)

  《抱朴子內外篇》八卷。(晉葛洪。平津館本。兼道家。)

  《抱朴子》。(《內篇校勘記》一卷,《佚文》一卷。《外篇校勘記》一卷,《佚文》一卷。。嚴可均。《四錄堂類集》本。)

  《金樓子》六卷。(梁元帝。知不足齋本。兼釋老。)

  《劉子》十卷。(梁劉晝。《漢魏叢書》本。兼道家。)

  《顏氏家訓注》七卷。(北齊顏之推。趙曦明注。抱經堂本,又知不足齋本。兼釋家。)

  《長短經》九卷。(唐趙蕤。讀畫齋本。兼縱橫家。)

  《兩同書》二卷。(唐羅隱。《續百川》本,《秘笈》本。兼道家。)

  《譚子化書》六卷。(南唐譚峭。明吳刻《二十子》本,明單行仿宋本,《珠叢別錄》本。兼道家。)

  《激書》。(無卷數,五十七篇。賀貽孫。江西刻本。兼道家。)

  ──右雜家小說家第十一(唐以前舉詞章家所常用者,宋以後舉考據家所常用而雅核可信者,余皆在通行諸叢書中。)

  《漢武內傳》一卷,附錄《外傳》、《校勘記》。(齊王儉。守山閣本,又金壺本。)

  《西京雜記》六卷。(梁吳均。抱經堂校刻別行本,又《津逮》本,《學津》本,《漢魏叢書》本。)

  《博物志》十卷,附《逸文》。(舊題晉張華。《指海本》,又士禮居本。

  《神異經》、《十洲記》、《洞冥記》、《搜神記》、《搜神後記》、《述異記》,皆偽書近古者。)

  《世說新語》三卷。(宋劉義慶。明袁氏仿刻宋本,道光戊子周氏紛欣閣重刻袁本,惜陰軒本。)

  《拾遺記》十卷。(秦王嘉。《漢魏叢書》本。)

  《異苑》十卷。(宋劉敬叔。《津逮》本,《學津》本。)

  《國史補》三卷。(唐李肇。得月翻明本,《津逮》本,《學津》本。)

  《明皇雜錄》三卷,附《校勘記》。(唐鄭處誨。守山閣校本,又金壺本。)

  《杜陽雜編》三卷。(唐蘇鶚。《學津》本,《稗海》本。)

  《酉陽雜俎》二十卷,《續》十卷。(唐段成式。《津逮》本,《學津》本,坊刻單行本。)

  《尚書故實》一卷。(唐李綽。《秘笈》本,《說薈》本。)《因話錄》六卷(唐趙璘。)

  《北夢瑣言》二十卷。五代孫光憲。雅雨堂本,廣州刻本。

  《茆亭客話》十卷。(宋黃休復。《琳琅秘室》本,《津逮》本,《學津》本。)

  《唐語林》八卷,附《校勘記》。宋王讜。四庫館重編。守山閣校本,又聚珍本,福本,金壺本。

  《清異錄》二卷。(宋陶谷。海寧陳氏與《表異錄》合刻本,惜陰軒本,《秘笈》本。)

  《歸田錄》二卷。(宋歐陽修。《學津》本,《歐集》附刻本。)

  《鐵圍山叢談》六卷。(宋蔡條。知不足齋本。)

  《侯鯖錄》八卷。(宋趙令畤。知不足齋本。)

  《續世說》十二卷。(宋孔平仲。守山閣本。)

  《萍洲可談》三卷,附《校勘記》。(宋朱彧。守山閣本,金壺本。)

  《默記》一卷。(宋王銍。知不足齋本。)

  《揮麈前錄》四卷,(《後錄》十一卷,《三錄》三卷,《余話》二卷。宋王明清。《津逮》本、《學津》本。)

  《聞見前錄》二十卷。(宋邵伯溫。《津逮》本,《學津》本。)

  《聞見後錄》二十卷。(宋邵博。《津逮》本,《學津》本。)

  《雞肋編》三卷。(宋莊季裕。琳琅秘室本。)

  《桯史》十五卷,《附錄》一卷。(宋岳珂。《津逮》本,《學津》本。)

  《癸辛雜識》。(《前集》一卷,《後集》一卷,《續集》二卷,《別集》二卷。宋周密。《津逮》本,《學津》本。)

  《輟耕錄》三十卷。(元陶宗儀。明刻本,《津逮》本。)

  《山居新語》四卷。(元楊瑀。知不足齋本。)

  《震澤紀聞》二卷,《震澤長語》二卷。(明王鏊。借月山房本。《紀聞》有《珠塵》本,《長語》有《指海》本。)

  《水東日記》四十卷。(明葉盛。康熙間刻本。明刻本三十八卷。)

  《菽園雜記》十五卷。(明陸容。守山閣本,金壺本。)

  《何氏語林》三十卷。(明何良俊。明刻本。)

  《鈍吟雜錄》十卷。(馮班。守山閣本,《指海》本。)

  《居易錄》三十四卷,《池北偶談》二十六卷。(王士禎。通行本。)

  《太平廣記》五百卷。(宋李昉等。通行本。所引多唐以前逸書,可資考證者極多。)

  ──右小說家(今人雜記,若阮葵生《茶餘客話》,王應奎《柳南隨筆》,法式善《槐廳載筆》,《清秘述聞》,童翼駒《墨海人名錄》之屬,皆資考核,均有刻本。)

  釋道家第十二(舉其有關考證事實者。)

  《宏明集》十四卷。(梁僧祐。明刻本。)

  《廣宏明集》三十卷。(唐釋道宣。明吳勉學刻本。)

  《佛國記》一卷。宋釋法顯。《津逮》本,《學津》本,《漢魏叢書》本,《唐宋叢書》本。

  《大唐西域記》十二卷。(唐釋玄奘。守山閣本,金壺本,《津逮》本,《學津》本。此書與佛國記意在紀述釋教,不為地理而作,故入此類。)

  《高僧傳》十三卷,《序錄》一卷。(梁釋慧皎。海山仙館本。)

  《法苑珠林》一百二十卷。(唐釋道世。燕園蔣氏刻本。)

  《五燈會元》二十卷。(宋釋普濟。《釋藏》本。)

  《開元釋教錄》二十卷。(唐釋智昇。《釋藏》本。)

  《翻譯名義》十四卷。(宋釋法雲。雲棲寺刻本。)

  《列仙傳》二卷。(舊題漢劉向。王照圓校。《郝氏遺書》本,又《古今逸史》本,琳琅秘室本。)

  《神仙傳》十卷。(晉葛洪。《龍威》本。)

  《參同契考異》一卷。漢魏伯陽。宋朱子《考異》。守山閣本。《漢魏叢書》本,無《考異》。

  《道藏目錄詳註》四卷,附《闕經目錄》二卷。(明白雲霽。《道藏》本。)

  ──右釋道家(《陰符經》、《素書》、《道德指歸論》,皆偽書,《真誥》、《雲笈七籤》多詭誕,不錄。)

  類書第十三(類書實非子,從舊例附列於此,舉其有本原者。)

  《皇覽》一卷。(魏繆襲。問經堂輯本。)

  校明初寫本《北堂書鈔》五十五卷。(唐虞世南。嚴可均校。四錄堂本罕見。

  今通行刻本一百六十卷,乃明陳禹謨刪補者。)

  《藝文類聚》一百卷。(唐歐陽詢。明仿宋小字本,明王元貞校大字本。)

  《初學記》三十卷。(唐徐堅。明無錫安氏仿宋本,古香齋袖珍本。)

  《白孔六帖》一百六卷。(唐白居易,宋孔傳。通行本。)

  《太平御覽》一千卷。(宋李昉等。鮑校刻宋小字本,張刻大字本,又明汪昌序校活字版本。最要。)

  《冊府元龜》一千卷。(宋王欽若等。明崇禎李嗣京刻本。)

  《山堂考索》二百一十二卷。(宋章如愚。明正德慎獨齋刻本。《前集》六十六卷,《後集》六十五卷,《續集》五十六卷,《別集》二十五卷。)

  《玉海》二百卷。(宋王應麟。嘉慶丙寅康基田校。江寧藩庫刻本,又明正德以來修補本。原附《詞學指南》四卷。又附刻十三種,目列後:《詩考》一卷,《詩地理考》六卷,《漢藝文志考證》十卷,《通鑑地理通釋》十四卷,《漢制考》四卷,《急就篇四卷》,《姓氏急就篇》二卷,《周易鄭康成注》一卷,《王會解注》一卷,《踐阼篇》一卷,《小學紺珠》十卷,《六經天文篇》一卷,《通鑑答問》五卷。)

  《天中記》五十卷。(明陳耀文。明刻本罕見。原書六十卷。以上各書,不惟文家所用,亦可考古書佚文異本,其用甚大。)

  《唐類函》二百卷。(明俞安期。明刻本。)

  《錦繡萬花谷》。(宋闕名。明仿宋刻本。《前集》四十卷,《後集》四十卷,《續集》四十卷。)

  《合璧事類》。(宋謝維新。明刻本。《前集》六十九卷,《後集》八十一卷,《續集》五十六卷,《別集》九十四卷,《外集》六十六卷。以上二書,雖未大雅,取其多存舊書,及宋人軼事遺文。)

  ──右類書。(類書若國朝官撰之《淵鑒類函》、《駢字類編》、《子史精華》、《韻府字錦》之屬,士林咸知,不復臚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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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七·人部一》

公孫龍 〔先秦〕

  頭 目 耳 口 舌 發 髑髏 膽

  ◇頭

  《說文》曰:首,頭也。

  《釋名》曰:頭,獨也,體高而獨也,首,始也。

  《黃帝素問》曰:頭者精明之主也。

  《易說卦》曰:乾為首。

  《毛詩》曰:螓首蛾眉。

  《禮斗威儀》曰:君乘火而王,其民銳頭,君乘水而王,其民大頭。

  《春秋元命苞》曰:頭者,神所居,上圓象天。

  《晏子》曰:湯長頭而髯鬢。

  《史記》曰:藺相如為趙使秦,持璧卻立倚柱,謂秦王曰:趙王齋戒五日,使臣奉璧,今大王見臣,禮節甚倨,得璧傳之美人以戲弄,故臣復取璧,大王必欲急臣,臣頭今與璧俱碎於柱矣。

  《漢書》曰:陳遵長八尺餘,長頭大鼻,容貌甚偉。

  帝系譜曰:神農牛首,結繩而治,伏羲人頭蛇身。

  嚴尤三將敘曰:趙孝成王曰:誰能當武安君,平原君曰:澠池之會,臣察武安君,小頭而銳,瞳子白黑分明,視瞻不轉,小頭而銳,斷敢行也,目黑白分,見事明也,視瞻不轉,執志強也,可與持久,難與爭鋒,廉頗足以當之。

  《東觀漢記》曰:彭寵與吳漢圍隗囂於西城,敕彭書曰:西城若下,便可將兵南擊蜀虜,人苦不知足,既平隴,重望蜀,每一發兵,頭鬢為白。

  《魏志》曰:辰韓國兒生,以石押其頭,欲其扁扁,今辰韓人皆扁頭。

  《搜神記》曰:南方有落[《太平御覽》三百六十四落下有頭字。]民,吳時,將軍朱桓一婢,每夜臥後,頭輒飛去,或從狗竇,或從天窗中出入,以耳為翼,將曉復還,數數如此,傍人怪之,夜照視,唯有身無頭,其體微冷,乃蒙之以被,至曉頭還,礙被不得安,再三墮地,而其體氣急疾,若將死者,乃去被,頭復起附,得安,復瞑如常人。

  《神仙傳》曰:曹公捕左慈,數日得之,便斷頭,以白曹公,公大喜曰:果慈頭,定視,是一束茅爾。

  洞林曰:郭璞為左尉周恭卜雲,君且墮馬傷頭,尉後乘馬行,黃昏,坂下犢車觸馬,馬驚,頭打石上,流血殆死。

  《秦記》曰:符堅祖洪,見堅狀濬,欲令頭堅腹軟,字之曰堅頭。

  《幽明錄》曰:河東賈弼之,義熙中,為琅琊府參軍,夜夢有一人,面查靤[防老反。]甚,多鬢大鼻〈目閒〉目,請之曰:愛君之濬,欲易頭,可乎,乃於夢中許易,明朝起,自不覺,而人悉驚走藏,雲那漢何處來,弼取鏡自看,方知怪異,因還家,家人悉驚,入內,婦女走藏,雲那得男子,弼坐自陳說,後能半面笑,兩足手口各捉一筆,俱書,辭意皆美,此為異也,餘並如先。

  【文】晉張敏頭責子羽文曰:太原溫長仁,潁川荀景伯,范陽張茂先,上郡劉文生,南陽鄒潤甫,河南鄭冽,[據下及世說排調篇,當是鄭詡,詡字思淵,淵字壞作冽。又脫思字。]余友有秦生者,雖有姊夫之尊,少而狎之,同時昵好張荀之徒,繼踵登朝,而此賢身處陋巷,屢沽而無善價,為之慨然。又怪諸賢身己既在位,曾無伐木嚶鳴之聲。又違王貢彈冠之義,故因秦生容貌之盛,為頭責之文以戲之,並嘲六子,頭責子羽曰:吾託為子頭,萬有餘日矣,大塊稟我以精,造我以形,我為子蒔髮膚,置鼻耳,安眉須,捶牙齒,眸子摛光,雙權隆起,每至出入人間,遨遊市里,行者僻易,坐者竦跽,如此者故我形之足偉也,子冠冕弗戴,金銀弗佩,旨味弗嘗,食粟茹菜,子遇我如讎,我視子如仇,居常不樂,兩者俱憂,何其鄙哉,子欲為仁賢耶,當如皋陶后稷巫咸伊陟,保乂王家,永見封殖,子欲為名高耶,則當如許由子臧卞隨務光,洗耳逃祿,千載流芳,子欲為遊說耶,則當如陳軫蒯通陸生鄧公,轉禍為福,含辭從容,子欲為恬淡耶,則當如老聃之守一,莊周之自逸,廓然離俗,志凌雲日,子欲為隱遯耶,則當如榮期之帶索,漁父之儳灂,棲遲神丘,垂餌巨壑,今子上不希道德,中不效儒墨,塊然窮賤,守此愚惑,察子之情,觀子之志,退不能為處士,進無望乎三事,而徒玩日勞形,習為常人之所喜,對曰:吾以天幸,為子所寄,今子欲使吾為忠耶,則當如子胥屈平,欲使吾為信耶,則當殺身而成名,欲使吾為介節耶,赴水火以全貞,此四者,子之所忌,故吾不敢造意,頭曰:吾欲告苶菀匝慓裕曶澶]以優遊,而與蟣虱同性,不聽我謀,悲哉,俱御人體,而獨為子頭,且擬人其倫,諭子儕偶,子曾不如太原溫顒,潁川荀禹,[世說作宇。]范陽張華,上郡劉許,南陽鄒湛,河南鄭詡,此數子或謇吃無宮,[宮下有商字,此脫。]或尫陋希言語,或淹伊多姿態,或驒騱[上阤,下奚。]少智諝,或口如含膠飴,或頭如巾齏杵,而猶以文采可觀,意思詳序,攀龍附鳳,並登天府,豈若夫子,徒令唇口腐爛,手足霑濡哉,居有事之世,而恥為權謀,譬猶鑿地抱瓮,難以求富,嗟乎子羽,何異牢檻之熊,深阱之虎,石間餓蟹,灶中之鼠,事力雖多,而見功甚少,宜其蹉跼煎蹙,至老無所希也。

  ◇目

  《易說卦》曰:離為目。

  《山海經》曰:一臂國,為人一目,中其面而居。

  《毛詩》曰:美目盼兮。

  《左傳》曰:宋華父督,見孔父之妻,目逆而送之。

  又曰:睅其目,皤其腹,[事具謳謠篇。]

  《春秋孔演圖》曰:蒼頡四目,是謂並明。

  又舜重瞳子,是謂重明。

  《孫卿子》曰:堯舜三眸子。

  《孝經援神契》曰:伏犧大目。

  《老子》曰:五色令人目盲。

  胡非子曰:目見百步之外,而不能見其眥。

  《莊子》曰:溫伯雪適齊,舍於魯,仲尼見之而不言,子路問焉,仲尼曰:若夫人者,目擊而道存矣。

  又曰:孔子見老聃而語仁義,老聃曰:夫播糠眯目,則天地四方易位矣,夫仁義翻然,乃憒吾心,亂莫大焉。

  《孟子》曰:伯夷目不視惡色。

  《慎子》曰:離朱之明,察毫末於百步之外,下水尺,不能見淺深,非目不明,其勢難睹也。

  《尸子》曰:使目在足下,則不可以視,《楚辭》曰:娛光眇視目增波。

  又曰:蛾眉曼睩目騰光。

  又曰:帝子降兮北渚,目眇眇兮愁予。

  又曰:滿堂兮美人,忽獨與余兮目成。

  《孫卿子》曰:厭目而視者,視一以為兩也。

  《韓子》曰:田駟欺鄒君,鄒君將殺之,田駟恐,告惠子,惠子見鄒君曰:有人見君,則鑞其一目,奚如,君曰:我必殺之,惠子曰:瞽鑞兩目,君奚弗殺,駟東欺齊侯,南欺荊王,駟之於欺人瞽也,君奚怨,乃弗殺。

  《淮南子》曰:夫目察秋毫之末,而耳不聞雷霆之音,耳調玉石之聲,而目不見太山之高,何則,小有所志,而大有所忘也。

  《孔叢子》曰:夫子適周,見萇弘,言終退,萇弘語劉文公曰:吾觀仲尼,有聖人之表,其狀河目而隆顙,是黃帝之形濬也,史記曰:吳王賜子胥屬鏤之劍以死,子胥仰天嘆曰:抉吾眼,著吳東門上,以觀越寇之入滅吳也,乃自剄。

  《漢書》曰:東方朔上書,臣朔目若懸珠,齒如編貝。

  《東觀漢記》曰:馬援眉目如畫。

  鄭玄《別傳》曰:玄秀眉明目。

  《竹林七賢》論曰:王戎眸子洞徹,視日而眼明不虧。

  《瀨鄉記》曰:老子大目。

  【詩】梁劉孝綽詠眼詩曰:含嬌〈目曼〉已合,離怨動還開,欲知密中意,浮光逐笑回。

  【箴】宋謝惠連目箴曰:氣之清明,雙眸善識,唯道是視,瞻彼正直。

  【銘】齊竟陵王蕭子良眼銘曰:惟正是視,玄黃匪惑,非禮不觀,儀形是則,慎爾所覿,無愆斯德。

  ◇耳

  《樊氏相法》曰:耳門不容麥,百歲。

  《相書》曰:耳門小,富而吝。

  《淮南子》曰:禹耳三漏,是謂大通,興利除害,決江疏河。

  《老子》曰:五音令人耳聾。

  《孟子》曰:伯夷耳不聽惡聲。

  《史記》曰:韓信使人言於漢王,齊反覆之國,不為假王鎮之,其勢不定,漢王大怒,張良陳平,躡漢王之足,附耳語曰:漢方不利,寧能禁信王乎,因立之。

  范曄《後漢書》曰:珠崖儋耳,其渠帥耳垂肩三寸。

  《列仙傳》曰:務光,夏時人,耳長七寸,陽都女,耳細而長,眾皆言此天人也。

  《列士傳》曰:燕丹使田光往候荊軻,值其醉,唾其耳中,軻覺曰:此出口入耳之言,必大事也,則往見光。

  《蜀志》曰:先主長七尺五寸,垂臂下膝,顧,自見其耳。

  《英雄記》曰:曹公擒呂布,布顧劉備曰:玄德,卿為上坐客,我為降虜,繩縛我急,獨不可一言耶,操曰:縛虎不得不急,曹公欲緩之,備曰:不可,公不見布事丁建陽董太師乎,操憾[明本作頷,《太平御覽》三百六十六作領。]之,布目備曰:大耳兒最叵信。

  魏書,荀攸年七八歲,父衢曾醉,誤傷攸耳,而攸出入遊戲,常避護,不欲令衢見也,衢後聞之,乃驚,其夙智如此。

  《抱朴子》曰:老君耳長七寸。

  《瀨鄉記》曰:老子耳有三門。

  《楚辭》曰:曾頰倚耳曲眉規。

  樊氏相法曰:人耳囷長寸三分,壽百二十歲,一寸,壽百歲,如豆,生即死耳,門前有仙人杖,四理一百歲,三理八十,二理六十。

  【賦】晉祖台之荀子耳賦曰:夫惡勞而希逸,寔萬物之至誠,何斯耳之不辰,託荀子而宅形,在瘠土而長勤,無須臾之閒寧,預清談而閉塞,開鄙穢而聰明,竭微聽於門閣,采群下之風聲。

  【銘】齊竟陵王蕭子良耳銘曰:惟耳是聽,仁愛是聞,詳察巧言,離辯異群,無迷邪諂,炫惑莫分。

  ◇口

  《易·說卦》曰:兌為口。

  《禮記》曰:數誚無為口容。

  又曰:口容止。

  又曰:負劍辟咡,詔之則掩口而對。

  又曰:趙文子,其言吶吶然,如不出諸其口。

  《孝經》曰:口無擇言。

  《孝經援神契》曰:舜大口。

  又曰:孔子海口含海,[《太平御覽》三百六十七作澤。]

  《老子》曰:五味令人口爽。

  《莊子》曰:公孫龍問於魏牟曰:吾聞莊子之言,芒焉異之,牟曰:子獨不聞坎井之蛙謂東海之鱉曰:坎井之樂,亦至矣,子奚不來入觀乎,鱉左足未入,而右膝已縶矣,公孫龍口呿而不合,舌舉而不下。

  《史記》曰:秦始皇游於會稽,渡浙江,項梁與籍俱觀,籍曰:彼可取而代也,梁掩其口曰:無妄言,誅族矣。

  又曰:鄧公見景帝曰:吳王為反數十年矣,發怒削地,以誅錯為名,其意非在錯也,且臣恐天下之士,噤口不敢復言。

  《鬼谷子》曰:口者機關也,所以開閉情意也。

  又曰:口可以食,不可以言。

  《說苑》曰:常樅有疾,《老子》曰:先生疾甚,無遺教語弟子乎,常樅乃張其口示《老子》曰:舌存乎,曰:存,豈非以軟耶,齒亡乎,曰:亡,豈非以剛耶,常樅曰:天下事盡矣。

  又曰:惡言不過口,苛言不留耳,口者,關也,舌者,機也,出言不審,駟馬不能追也。

  《漢書》曰:漢王擊魏豹,問酈食其曰:魏大將誰也,曰:柏直,漢王曰:是口尚乳臭。

  又曰:周昌曰:臣口不能言,心知其不可。

  又曰:楊雄口吃,不能戲談。

  應劭《漢官》曰:侍中刁存,年老口臭,帝賜雞舌香,令含之。

  杜恕《體論》曰:束脩之業,其上在於不言,其次莫如寡知也,故諺曰:使口如鼻,至老不失。

  《養生經》曰:軍營之中有甘泉,[軍營,口也,甘泉,唾也。]

  養生要尹氏內解曰:口為華池。

  《相書》曰:欲知人多口舌,當視其口如鳥喙,言語皆聚此多舌人也。

  《相書雜要》曰:口大容手,赤如朱丹,貴且壽。

  《瀨鄉記》曰:老子方口。

  《吳錄》曰:孫權方頤大口,目有精光。

  【箴】宋謝惠連口箴曰:宣納之由,沄伊樞機,唯舌是出,馳駟安追,差氂千里,君子慎微,何用口爽,信在際肺¨

  【誡】晉傅玄口誡曰:勿謂何有炁積怨致咎,勿曰不傳,伏流成川,蟻孔潰河,流穴傾山。

  【銘】齊竟陵王蕭子良口銘曰:惟口是慎,慎乎語笑,三緘是戒,事重周廟,戒之戒之,無貽厥誚。

  ◇舌

  《山海經》曰:反舌國,其人反舌。

  《呂氏春秋》曰:善為君者,蠻夷反舌,殊俗異習,皆服德厚也。

  《莊子》曰:公孫龍口呿而不合,舌舉而不下。

  《燕丹子》曰:荊軻之燕,太子曰:田先生今無恙乎,軻曰:光臨送軻之時,言太子戒以國事,恥以丈夫而不見信,向軻吞舌而死矣。

  《史記》曰:平原君已定從而歸,至於趙,曰:毛先生以三寸之舌,強於百萬之師。

  又曰:留侯曰:家世相韓,韓滅,不愛萬金之資,為韓報讎強秦,天下振動,今以三寸舌,為帝者之師,封萬戶,位列侯,此布衣之極,於良足矣。

  又曰:張儀嘗從楚相飲,已而楚相亡璧,門下意儀盜璧,共執儀,掠笞數百,不服,釋之,其妻曰:子無讀書遊說,安得此辱乎,儀張口曰:視吾舌尚在否,妻曰:在也,儀曰:足矣。

  《說苑》曰:韓平子問叔向曰:剛與軟孰堅,對曰:臣年八十矣,齒再墮而舌尚在。

  《神異經》曰:東荒山中,有大石室,東王公居之,長一丈,頭髮皓白,鳥面人形而虎尾,恆與一玉女更投壺。

  《漢書》:蒯通謂韓信曰:酈生一士,伏軾掉三寸舌,下齊七十城。

  《英雄記》曰:曹操與劉備密言,備泄之於袁紹,紹知操有圖己之意,操自咋其舌流血,以失言戒後世。

  《搜神記》曰:永嘉中有天竺胡人,能斷舌,先吐舌示賓客,然後刀截,血流覆地,乃取置器中,傳示人,取舌還含,有頃如故。

  《郭子》曰:殷仲堪雲,三日不讀道德經,覺舌本間強。

  沈約《宋書》曰:南郭[宋書作郡。]王義宣,生而舌短澀言。

  《相書》曰:舌如絳赤者,賢人也。

  《相書雜要》曰:吐舌及鼻三公。

  【賦】梁簡文帝舌賦曰:奚茲先生問於何斯逸士曰:夫三端所貴,三寸著名,故微言傳乎往記,妙說表乎丹青,魯談笑而軍卻,王言詠而瑞隆,陸有千金之富,周為一說之功,復有構扇之端,讒諛之跡,艷紫凌朱,飛黃妒白,吾將欲廢便辟之交,遠巧佞之友,殄張儀之餘,殲蘇秦之後,粉虞卿之白璧,碎漢王之玉斗,然後浮偽可息,淳風不朽。

  【論】晉張韓不用舌論曰:論者以為心氣相驅,因舌而言,捲舌翕氣,安得暢理,余以留意於言,不如留意於不言,徒知無舌之通心,未盡有舌之必通心也,仲尼雲,天何言哉,四時行焉,夫子之文章,可得而聞也,夫子之言性與天道,不可得而聞,是謂至精,愈不可聞,樞機之發,主乎榮辱,禍言相尋,召福甚希,喪元滅族,沒有餘哀,三緘告慎,銘在金人,留侯不得已而掉三寸,亦反初服而效神仙,靈龜啟兆於有識,前卻可通於千年,鸚鵡猩猩,鼓弄於籠羅,財無一介之存,普天地之與人物,亦何屑於有言哉。

  ◇發

  《歸藏啟筮》曰:共工人面蛇身,朱發。

  《左傳》曰:齊侯田於莒,盧蒲嫳見,泣且請曰:余之發如此種種,余奚能為,[種種,短也。]公曰:吾告二子,子尾欲復之,子雅不可,曰:彼其發短而心甚長,其或寢處我矣,子雅放盧蒲嫳於北燕。

  又曰:昔有仍氏女生,鬒黑[美發為鬒。]而甚美,光可以鑒,名曰玄妻,樂正後夔取之。

  《禮斗威儀》曰:君乘木而王,為人美發。

  《呂氏春秋》曰:昔者殷旱五年,湯乃以身禱,剪髮自以為犧,用祈福於上帝。

  《韓子》曰:文公之時,宰人上炙而發繞之,文公召宰人而誚之,宰人曰:臣有死罪三,援礪砥刀,利猶干將,切肉斷而發不絕,臣之罪一也,援錐貫臠,而不見發,臣之罪二也,奉炙爐炭,肉盡赤紅,炙熟而發不焦,臣之罪三也,堂下得微有嫉臣者乎,公乃召其下而誚之,果然,乃誅之。

  又曰:燕李季好遠出,其妻有士,季至,士在內,妻患之,妾曰:令公子倮而解發,直出門,吾屬詳不見也,公子從其計,疾走出門,季曰:是何人也,家室皆曰無有,季曰吾見鬼,為之奈何,婦曰:取五姓之水浴之,季曰:諾,乃浴。

  《家語》曰:顏回二十發白。

  《史記》曰:藺相如持璧,卻立倚柱,怒髮上沖冠。

  《漢書》曰:蘇武留匈奴十九年,始以強壯出,及還,鬢髮盡白。

  淮南《萬畢術》曰:理髮灶前,婦安夫家。

  又曰:用麻子中人,桐葉米汁煮之,沐二十日,髮長。

  《東觀漢記》曰:明德後美發,為四起大髻,但以發成尚有餘,繞髻三匝。

  又曰:和喜皇后,六歲,諸兄持後發,後曰: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孝之始也,奈何弄人發乎。

  《曹瞞傳》曰:太祖嘗行經麥中,令卒士無敗麥,犯者死,騎士皆下馬持麥以相付,時太祖馬騰入麥中,太祖曰:製法而自犯之,何以帥下,然孤為軍帥,不可殺,請自刑,因援劍割發以置地。

  王隱《晉書》曰:陶侃為吏,鄱陽孝廉與親友過侃宿,母截發以供賓,諸客嘆曰:非此母,不生此子也。

  【詩】梁何遜白髮詩曰:絲白不難染,蓬生本易扶,唯此星星發,獨與眾中殊。

  【賦】晉左思白髮賦曰:星星白髮,生於鬢垂,雖非青蠅,穢我光儀,策名觀國,以此見疵,將拔將鑷,好爵是縻,白髮將拔,惄然自訴,稟命不幸,值君年暮,逼迫秋霜,生而皓素,始覽明鏡,惕然見惡,朝生晝拔,何罪之故,予觀橘柚,一〈目高〉一瞱,貴其素華,匪尚綠葉,原戢子之手,攝子之鑷,咨爾白髮,觀世之途,靡不追榮,貴華賤枯,赫赫閶闔,藹藹紫廬,弱冠來仕,童髫獻謨,甘羅乘軫,子奇剖符,英英終賈,高論雲衢,拔白就黑,此自在吾,白髮臨欲拔,瞋目號呼,何我之冤,何子之誤,甘羅自以辯惠見稱,不以發黑而名著,賈生自以良才見異,不以烏鬢而後舉,聞之先民,國用老成,二老歸周,周道肅清,四皓佐漢,漢德光明,何必去我,然後要榮,咨爾白髮,事故有以,爾之所言,非不有理,曩貴耆耋,今薄舊齒,皤皤榮期,皓首田裡,雖有二毛,河清難俟,隨時之變,見嘆孔子,發乃辭盡,誓以固窮,昔臨玉顏,今從飛蓬,髮膚至昵,尚不克終,聊用擬辭,比之國風。

  【序】晉稽含白首賦序曰:餘年二十七,始有白髮生於左鬢,斯乃衰悴之標證,棄捐之大漸也,蒲衣幼齒,作弼夏後,漢之賈鄧,弱冠從政,獨以垂立之年,白首無聞,壯志衄於蕪塗,忠貞抗於棘路,睹將衰而有川上之感,觀趣舍而抱慷慨之嘆。

  ◇髑髏

  《說文》曰:髑髏,頂也。

  《廣雅》曰:顙顱謂之髑髏。

  《莊子》曰:莊子使楚,見空髑髏,擊以馬捶而問曰:夫子貪生失理而為此乎,將有凍餒之患而為此乎,語卒,援髑髏,枕而臥,髑髏見夢曰:夫死無君於上,無臣於下,亦無四時之事,與天地為春秋,雖南面帝王,樂不能過也。

  《魏略》曰:王忠先因飢啖人,五官將與共從駕出行,過冢[原訛家,據馮校本改。]間,無何,令取道邊死人髑髏系著忠馬鞍上,以為戲笑。

  盛弘之《荊州記》曰:長沙蒲圻縣,有呂蒙冢,冢中有一髑髏,極大,蒙形既長偉,疑即蒙髑髏也。

  《廣州記》曰:盧循襲廣州,風火夜發,奔免者數千而已,循除諸燒骨,數得髑髏三萬餘,於江南洲上作大坑葬之,今名共冢。

  《南州異物志》曰:烏滸人,髑髏破之,以飲酒。

  《續搜神記》曰:永嘉五年,張榮為高平戍邏主,時遭曹嶷賊寇亂,人民[○原民字壞,據《太平御覽》三百七十四補。]皆塢壘自保固,見山中火起,飛埃絕爛[御覽作爓。]十餘丈,樹顛大焱,響動山谷,久聞人馬鎧甲聲,謂嶷賊上,人皆惶恐,並嚴出,將欲擊之,引騎到山下,無有人,但見碎火來曬人,袍鎧馬毛{髟葛}皆燒,於是軍人走還,明日往視山中,無燃火處,唯見髑髏百頭,布散在山中。

  【賦】後漢張衡髑髏賦曰:張平子將游目於九野,觀化於八方,顧見髑髏,委於路旁,平子悵然而問之,子將並糧推命,以夭逝乎,本喪此土,流遷來乎,為是上知,為是下愚,答曰:吾宋人也,姓莊名周,游心方外,不能自修,公子何以問之,對曰:我欲告之於五嶽,禱之於神祇,起子素骨,反子四支,髑髏曰:死為休息,生為役勞,冬之冰凝,何如春冰之消,況我已化,與道逍遙,與陰陽同其流,元氣合其朴,雲漢為川池,星宿為珠玉,雷電為鼓扇,日月為燈燭,合體自然,無情無欲,不行而至,不疾而速。

  晉呂安髑髏賦曰:躊躇增愁,言游舊鄉,惟遇髑髏,在彼路傍,余乃俯仰咤嘆,告於昊蒼,此獨何人,命不永長,身銷原野,骨曝大荒,余將殯子時服,與子嚴裝,殮以棺槨,遷彼幽堂,於是髑髏蠢如,精靈感應,若在若無,斐然見形,溫色素膚,昔以無良,行違皇乾,來游此土,天奪我年,令我全膚消滅,白骨連翩,四支摧藏於草莽,孤魂悲悼乎黃泉,余乃感其苦酸,哂其所說,念爾荼毒,形神斷絕,今宅子后土,以為永列,相與異路,於是便別。

  【說】魏陳王曹植髑髏說曰:曹子游乎陂塘之濱,步乎蓁穢之藪,蕭條潛虛,經幽踐阻,顧見髑髏,塊然獨居,於是伏軾而問之曰:子將結纓首劍,殉國君乎,將被堅執銳,斃三軍乎,將嬰茲固疾,命殞傾乎,將壽終數極,歸幽冥乎,叩遺骸而嘆息,哀白骨之無靈,慕嚴周之適楚,儻託夢以通情,於是伻若有來,怳若有存,影見容隱,厲響而言曰:子何國之君子乎,既枉輿駕,愍其枯朽,不惜咳唾之音,慰以苦言,子則辯於辭矣,然未達幽冥之情,識死生之說也,夫死之為言歸也,歸也者,歸於道也,道也者,身以無形為主,故能與化推移,陰陽不能更,四節不能虧,是故洞於纖微之域,通於恍惚之庭,望之不見其象,聽之不聞其聲,挹之不沖,滿之不盈,吹之不凋,噓之不榮,激之不流,凝之不停,寥落冥漠,與道相拘,偃然長寢,樂莫是逾,曹子曰:予將請之上帝,求諸神靈,使司命輟籍,反子骸形,於是髑髏長呻廓眥曰:甚矣,何子之難語也,昔太素氏不仁,無故勞我以形,苦我以生,今也幸變而之死,是反吾真也,何子之好勞,而我之好逸,子則行矣,余將歸於太虛,於是言卒響絕,神光霧除,顧將旋軫,乃命僕夫,拂以玄塵,覆以縞巾,爰將藏彼路濱,壅以丹土,翳以綠榛,夫存亡之異勢,乃宣尼之所陳,何神憑之虛對,雲死生之必均。

  ◇膽

  《黃帝素問》曰:膽者,中正之官,斷決出焉。

  《吳越春秋》曰:越王欲報怨,懸膽於戶,出入嘗之,[事具水部水篇。]

  魏志曰:樂進,字文謙,容貌短小,以膽烈從太祖。

  又曰:袁紹在黎陽,將南度,程昱守甄城,太祖欲益其兵,昱不肯,曰:袁紹擁十萬眾,見昱兵少,必輕易不攻,若益昱兵,過則不可,攻之必克,徒兩損其勢,原公無疑,太祖從之,紹聞昱兵少,果不往,太祖曰:程昱之膽,過於賁育。

  《吳志》曰:呂蒙病篤,孫權問曰:卿如不起,誰可代者,對曰:朱然,膽守有餘,愚以為可任。

  《管輅別傳》曰:輅年十五,琅琊太守單子春,雅有才度,欲見輅,輅造之,客百餘人,有能言之士,輅謂子春曰:府君名士,加有雄貴之資,輅既年少,膽未堅剛,若欲相觀,懼失精神,請先飲酒三斗,然後而言,子春大喜,酌三斗,獨使飲之,於是輅人人答對,言皆有餘。

  劉琨書曰:膽識堅定,臨難無苟免之意。

  《世說》曰:姜維死時見剖,膽大如斗。

  【論】魏嵇康明膽論曰:有呂子春者,精義味道,研覈是非,以為人有膽可無明,有明便有膽矣,嵇先生以為明膽殊用,不能相生,論曰:夫元氣陶鑠,眾生稟焉,賦受有多少,故才性有昏明,唯至人,特鍾純美,兼周外內,無不畢備,降此已往,蓋闕如也,或明於見物,或勇於決斷,人情貪廉,各有所止,譬諸草木,區以別矣,兼之者博於物,偏受者守其分,故吾謂明膽異氣,不能相生,明以見事,膽以決斷,專明無膽,雖見不斷,專膽無明,則違理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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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六十六·產業部下》

公孫龍 〔先秦〕

  田獵 釣 錢

  ◇田獵

  《禮記》曰:天子諸侯,無事則歲三田,一曰乾豆,二曰賓客,三曰充君之庖,[三田者,夏不田。]無事而不田曰不敬,田不以禮曰暴天物,天子不合圍,諸侯不掩群,天子殺則下大綏,諸侯殺則下小綏,[綏當為緌,有虞氏之旗也。]大夫殺則止佐車,佐車止則百姓田獵,[佐車,驅逆之車。]又曰:獺祭魚,然後虞人入澤梁,豺祭獸,然後田獵,鳩化為鷹,然後設罻羅,草木零落,然後入山林,昆蟲未蟄,不以火田,不麛不卵,不覆巢。

  《毛詩》曰:騶虞,鵲巢之應也,鵲巢之化行,人倫既正,朝廷既治,天下純被文王之化,庶類蕃殖,蒐田以時,仁如騶虞,則王道成也。

  《六韜》曰:文王卜田於渭陽,將大得,非熊非羆,天遺汝師,以之佐昌,施及三王。大吉,王乃齋三日,乘田車,駕田馬,於渭之陽,見呂尚坐以漁,文王勞而問焉。

  《穆天子傳》曰:天子獵於滲澤,得白狐玄貉,以祭河宗。

  《晏子》曰:景公田,十有八日不反,晏子往見,而衣冠不正,公望見晏子下車,急曰:夫子何遽,得無有故乎,對曰:國人皆謂君安野而好獸,無乃不可乎,公曰:寡人有吾子,猶心之有四支也,有四支故心有佚,寡人有吾子,故寡人佚,《晏子》曰:若心有四支而得佚,則可令四支無心乎,公乃罷田而歸。

  《莊子》曰:梁君出獵,見白雁群,下彀弩欲射之,道有行者,梁君謂行者止,行者不止,白雁群駭,梁君怒,欲射行者,其御公孫龍止之,梁君怒曰:龍不與其君,而顧他人,對曰:昔宋景公時大旱,卜之,必以人祠乃雨,景公下堂頓首曰:吾所以求雨,為民也,今必使吾以人祠乃雨,將自當之,言未卒而大雨,何也,為有德於天而惠於民也,君以白雁故而欲射殺人,主君譬人無異於豺狼也,梁君乃與龍上車歸,呼萬歲,曰:樂哉,人獵皆得禽獸,吾獵得善言而歸。

  《韓子》曰:孟孫獵,得麑,使西秦[《太平御覽》八百三十二作秦西,下同。]巴持之,其母隨而呼之,西秦巴不忍,而與其母,孟孫適至,求麑,對曰:余不忍而與其母,孟孫大怒,逐之,居三月,復召為其子傅,曰:夫子不忍麑。又且忍吾子乎。

  《戰國策》曰:魏文侯與虞人期獵,具,以飲酒樂,天雨,文侯將出,左右曰:今日飲酒樂,天雨,君將焉之,文侯曰:吾與虞人期獵,雖樂,豈不一會期哉,乃往自罷之,魏於是始強。

  《史記》曰:田叔為魯相,魯王好獵,相常從苑中,王輒休相就館舍,相出,常暴坐待王苑外,王數使人請相休,終不休,曰:我王暴露苑中,我獨何為就舍,魯王聞之,不大出遊。

  《魏志》曰:文帝將出獵,鮑勛上疏諫,帝手毀其疏而竟行,中道頓息,問侍臣曰:獵之為樂,何與八音也,侍中劉曄對曰:獵勝於樂,勛抗辭曰:夫樂上通神明,下和人理,隆治致化,萬邦咸乂,故移風易俗,莫善於樂,況獵暴華蓋於原野,因奏曄佞諛不忠。

  《江表傳》曰:曹公與孫權書雲,近者奉辭伐罪,旌麾南指,劉琮束手,今水軍八十萬眾,方與將軍會獵於吳。

  王隱《晉書》曰:魏舒少工射,著韋衣,入山澤,每獵大獲。

  《世說》曰:孫盛為庾公記室參軍,從獵,將其第三兒齊莊俱行,庾公不知,忽於獵場見莊,時年七八歲,庾公謂曰:君兒亦復來乎,應聲答曰:所謂無小無大,從公於邁。

  吳地記曰:長洲在姑蘇南,太湖北岸,闔閭所遊獵處也,吳先主使徐詳至魏,魏太祖謂詳曰:孤原越橫江之津,與孫將軍游姑蘇之上,獵長洲之苑,吾志足矣。

  【詩】周王褒和張侍中看獵詩曰:上林冬狩反,回中講射歸,還登宣曲觀,更獵黃山圍,嚴冬桑柘慘,寒霜馬騎肥,緤盧隨兔起,高鷹接雉飛,獨嗟來遠客,辛苦倦邊衣。

  陳張正見和諸葛覽從軍游詩曰:治兵耀武節,縱獵駭畿封,迅鷁馳千里,高罝起百重,騰{鹿加}斃馬足,飢鼯落劍鋒,雲根飛燒火,鳥道絕禽蹤,方羅四海俊,聊以習軍容。

  【賦】漢司馬相如子虛上林賦曰:楚使子虛使於齊,齊王悉發境內之士,備車騎之眾,與使者出田,田罷,子虛過詫烏有先生,而亡是公存焉,先生曰:今日田樂乎,子虛曰:樂,獲多乎,曰:少,然則何樂,曰:仆樂王之欲夸仆以車騎之眾,而仆答以雲夢之事,曰:可得聞乎,子虛曰:可,王駕車千乘,選徒萬騎,田於海濱,列卒滿澤,罘網彌山,掩兔轔鹿,射麋腳驎,騖於鹽浦,割鮮染輪,射中獲多,矜而自功,顧謂仆曰:楚王之獵,孰與寡人,仆對曰:臣聞楚有七澤,嘗睹其一,未見其餘也,臣之所見,蓋特小小者耳,名曰云夢,雲夢者,方九百里,其中有山焉,其山則盤紆岪郁,岑崟參差,日月蔽虧,交錯糾紛,上干青雲,其東則有蕙圃蘅蘭,茝若射干,芎藭菖蒲,茳蘺{艹糜}蕪,其高燥則生箴菥苞荔,薜莎青薠。其卑濕則生藏莨蒹葭,東牆彫胡,其西則有湧泉清池,激水推移,外發芙蓉菱華,內隱巨石白沙,其北則有陰林巨樹,楩柟豫章,桂椒木蘭,檗離朱楊,其上則有鵷雛孔鸞,騰遠射干,楚王乃駕馴駁之駟,乘雕玉之輿,靡魚須之橈旃,曳明月之珠旗,陽子驂乘,奷阿為御,按節未舒,即凌狡獸,蹴蛩蛩,轔駏驉,軼野馬,湜騊駼,乘遺風,射游騏,射不虛發,中必決眥,洞焜達腋絕乎心系,於是鄭女曼姬,被阿緆,投紵縞,雜纖羅,垂霧縠,飛襳垂髾,扶輿倚靡,錯翡翠之葳蕤。繆繞玉綏,眇眇忽忽,若神仙之仿佛,於是乃相與獠於蕙圃,掩翡翠,射鵕鸃,怠而後發,游於清池,浮文鷁,揚旌枻,張翠帷,建羽蓋,網玳瑁,鈎紫貝,摐金鼓,吹鳴籟,榜人歌,聲流喝,湧泉起,奔物[漢書司馬相如傳,文選七作揚。]會,磊石相擊,蛇良蛇良潏潏,若雷霆之聲,聞乎數百里之外,於是楚王登陽雲之台,泊乎無為,澹乎自持,不若大王,終日馳騁,曾不下輿,臣竊觀之,齊殆不如,烏有先生曰:是何言之過也,且齊東渚巨海,南有琅邪,觀乎成山,射乎之罘,浮渤澥,游孟諸,邪與肅慎為鄰,右以湯谷為界,秋田乎青丘,傍偟乎海外,吞若雲夢者八九,於其焜中,曾不蒂芥,然在諸侯之位,不敢言遊戲之樂,苑囿之大,先生又見客,是以王詞不復,何為亡以應哉。

  上林賦,亡是公子[子字衍。]聽然而笑曰:楚則失矣,而齊亦未為得也,且齊楚之事。又焉足道乎,君未睹夫巨麗也,獨不聞乎天子之上林乎,左蒼梧,右西極,丹水更其南,紫淵徑其北,終始灞滻,出入涇渭,灃鎬潦潏,紆徐逶迤,經營乎其內,蕩蕩乎八川,分流相背而異態,於是乎蛟龍赤螭,〈魚亘〉嚲漸離,鰅騄鰬魠,禺禺魼鰨,揵鬐掉尾,振鱗奮翼,潛處乎深岩,明月珠子,的皪江靡,蜀石黃碝,水玉磊砢,鴻鷫鵠鴇,鴐鵝禜鳿,沉浮乎其上,沈淫汎濫,隨風澹澹,與波搖盪,掩薄水渚,深林巨木,巉岩參差,九嵕〈山截〉嶭,南山峨峨,掩以綠蕙,被以茳蘺,糅以蘪蕪,雜以留夷,布結縷,攢{艹戾}莎,揭車蘅蘭,本射干,茈姜蘘荷,箴橙若蓀,鮮支黃礫,蔣芋青薠,布護閎澤,延蔓太原,於是離宮別館,彌山跨谷,高廊四注,重坐曲閣,華榱璧璫,輦道邐屬,步朓周流,長途中宿,俯杳眇而亡見,仰攀緣而捫天,奔星更於閨闥,冤虹杝於楯軒,於是乎盧橘夏熟,黃甘橙榛,枇杷橪柿,樗棗楊梅,櫻桃蒲陶,隱夫郁棣,揚翠葉,抗紫莖,發紅華,秀朱榮,煌煌扈扈,燭燿巨野,背秋涉冬,天子校獵,乘鏤象,六玉虬,扡蜺旌,靡雲旗,前皮軒,後道游,孫叔奉轡,衛公驂乘,江河為阹,太山為櫓,車騎雷起,殷天動地,生貔豹,摶豺狼,手熊羆,足野羊,箭不苟害,解脰陷腦,弓不虛發,應聲而倒,然後侵淫促節,倏敻遠去,流離輕禽,蹴履狡獸,擇肉後發,先中命處,拂鷖鳥,捎鳳皇,捷鴛雛,掩鷦鵬,蹶石關,歷封巒,過鳷鵲,望露寒,下棠梨,息宜春,西馳宣曲,濯鷁牛首,登龍台,掩細柳,於是遊戲懈怠,置酒乎顥天之台,張樂乎膠葛之宇,撞千石之鍾,立萬石之虡,建翠華之旗,樹靈鼉之鼓,奏陶唐氏之舞,聽葛天氏之歌,千人唱,萬人和,巴俞宋蔡,淮南千遮,文成顛歌,族居遞奏,金鼓迭起,鏗鎗闛鞳,洞心駭耳,荊吳鄭衛之聲,韶濩武象之樂,陰淫移衍之音,鄢郢繽紛,激楚結風,若夫青琴宓妃之徒,絕殊離俗,妖冶閒都,靚妝刻飾,嫵媚奷弱,皓齒燦爛,宜笑的皪,色授魂與,心愉於側,酒中樂酣,天子曰:嗟乎此太奢侈,於是歷吉日以齋戒,襲朝衣,乘法駕,建華旗,鳴玉鸞,游於六藝之囿,馳騖仁義之途,脩容乎禮園,翱翔乎書圃。

  漢楊雄羽獵賦曰:武帝廣開上林,東南至宜春鼎湖,御宿昆吾,傍南山,西至長楊五柞,北繞黃山,濱渭而東,周袤數百里,聊因校獵以風,玄冬季月,天地隆冽,乃詔虞人典澤,東延昆鄰,西馳閶闔,儲積共偫,戎卒夾道,斬叢棘,夷野草,御自汧渭,經營酆鎬,營合圍會,先置乎長楊之南,昆明靈沼之東,荷垂天之罼,張竟埜之罘,靡日月之朱竿,曳彗星之飛旗,渙若天星之羅,浩如濤水之波,淫淫與與,前後要遮,立歷天之旗,曳梢星之旃,霹靂列缺,吐火施鞭,車騎雲會,登降闇藹,泰華為旗,熊耳為綴,木仆山還,漫若天外,於是鳥不及飛,獸不得過,軍驚師駭,刮野掃地,禽殫中衰,相與集於靖冥之館,以臨珍池,灌以岐梁,溢以江河,東瞰目盡,西暢亡涯,隨珠[《文選》珠下有和字,此脫。]氏,焯爍其波,方椎夜光之流離,剖明月之珠胎,於茲乎鴻生巨儒,修唐典,匡雅頌,揖讓於前,昭光振耀,響忽如神,仁聲惠於北狄,武誼動於南鄰。

  後漢張衡羽獵賦曰:皇上感天威之繆烈,思太昊之觀虞,虞人表林麓而廓菜藪,翦荊梓而夷榛株,於是鳳皇獻歷,太僕駕具,蚩尤先驅,雨師清路,山靈護陣,方神蹕御,羲和奉轡,弭節西征,翠蓋葳蕤,鸞鳴蹐蛇令,山谷為之澹淡,丘陵為之簸傾,於是皇輿綢繆,遷延容與,抗天津於伊洛,敻遙集乎南圃,大詔獵者,竟逐長驅,輕車飈厲,羽騎電騖,霧合雲集,波流雨注,馬蹂麋鹿,輪轔雉兔,弓不妄彎,弩不虛舉,鳥驚絓羅,獸與矢遇。

  魏文帝校獵賦曰:長鎩糾霓,飛旗拂天,部曲按列,什伍相連,跱如叢林,動若崩山,超崇岸之曾崖,厲障澨之雙川,列翠星陳,戎車方轂,風回雲轉,埃連飈屬,雷響震天地,譟聲盪川岳,遂躪封豨,籍麈鹿,梢飛鳶,接鸑鷟,聚者成丘陵,散者闐溪谷,流血赫其丹野,羽毛紛其翳日,考功效績,班賜有敘,授甘炰,[句有脫文。]飛酌清酤,割鮮野享,舉爵鳴鼓,鑾輿促節,騁轡迴翔,望爵台而增舉,涉幽巉之花梁。

  魏王粲羽獵賦曰:相公乃乘輕軒,駕四輅,駙流星,屬繁弱,選徒命士,咸與竭作,旌旗雲橈,鋒刃林錯,揚暉吐火,曜野蔽澤,山川於是搖盪,草木為之摧撥,禽獸振駭,魂亡氣奪,興頭觸系,搖足遇橽,陷心裂胃,潰腦破顙,鷹犬競逐,弈弈霏霏,下韝窮緤,摶肉噬肌,墜者若抵,清野滌原,莫不殲夷。

  魏應瑒西狩賦曰:伊炎漢之建安,飛龍耀乎天衢,皇宰弈而陶運,樹匡翼而大摹,盪無妄之氛穢,揚威靈乎八區,開九土之舊跡,暨聲教於海隅,時霜淒而淹野,寒風肅而川逝,草木紛而搖盪,鷙鳥別而高厲,既乃揀吉日,練嘉辰,清風矢戒,屏翳收塵,於是魏公乃乘彫輅,駟飛黃,擁簫鉦,建九,[句有脫文。]按轡清途,颯沓風翔,於是圍網周合,雷鼓天震,千乘長羅,萬表星陳,雙翼伉旌,八校祖分,長燧電舉,高煙蔽雲,爾乃徒輿並興,方軌連質,驚飈四駭,沖禽驚溢,騁獸塞野,飛鳥蔽日,爾乃赴玄谷,陵崇巒,俯掣奔猴,仰捷飛猿,雲幕被於廣野,京燎照乎平原,醴炰充給,洪施普宣。

  又馳射賦曰:於是陽春嘉日,講肆餘暇,將逍遙於郊野,聊娛游於騁射,延賓鞠旅,星言夙駕,樹應鞞於路左,建丹旗於表路,群駿籠於衡首,咸皆騕褭與飛葂。爾乃結翻仵,齊倫匹,良樂授馬,孫臏調駟,籌筭克明,班次均壹,左攬繁弱。右接湛衛,控滿流睇,應弦飛碎,旝動鼓震,譟聲雷潰,重破累〈石暴〉,流景倏忽,紛紜絡驛,次授二八,驊騮激騁,神足奔越,終節三驅,矢不虛發,進截飛烏,顧摧月支,須紆六鈞,口彎七規,觀者並氣而傾竦,咸側仚{人山}而騰移,爾乃縈迴盤厲,按節和旋,翩翩神厲,體若飛仙,弈弈騂牡,既佶且閒,揚驪沛艾,蠖略相連。

  晉夏侯湛獵兔賦曰:爾乃乘露箱,御良馬,循又接於廣漠,弓矢連於曠野,端眺蒿萊,摘盱榛穢,落目攢慨,傍窺蓊薈,視毚兔之所隱,乃精望而審發,弦絕箭激,驚伏並斃,搜鱗危險,覓歷岡阜,留罾掛於重林,疏罝結於通藪,密驚視於草間,暫見之於蒙,[句有脫文。]擬以銳殳,規以良弓,睹毫末而放鏃,乃殪之於窟中,或紛欻{艹亦}以驚騖,影跳竦而揚白,擢輕足之煢煢,振游形之躍躍,弓不暇彎,罝不及幕,爾乃鷹鷂翻以飄揚,勁翼謖而下猘,馬釋椌以長騁,郁騰虛而陵厲,翕習於回阻之間,繞繚於山澤之際,盤迂游田,其樂泄泄,心既倦兮日遷,命輿駕兮將還,息徒蘭圃,秣驥華田,目送歸波,手揮五弦,優哉游哉,聊以永年。

  晉潘岳射雉賦曰:涉青林以遊覽,樂羽族之群飛,偉彩毛之英麗,有五色之名翬,厲耿介之專心,張猛毅之雄姿,於時青陽告謝,朱明肇授,靡木弗滋,無草不茂,天英英以垂雲,泉涓涓而吐霤,麥漸漸以擢芒,雉鷕鷕而朝雊,郁軒翥以餘怒,思長鳴以效態,爾乃俟扇舉而清叫,野聞聲而應媒,樆朱冠之赩{艹亦},敷藻翰之陪鰓,或蹶或啄,時行時止,班尾揚翹,雙魚特起,應叱愕立,擢身竦待,捧黃間以密彀,屬剛掛以潛擬,山鷩悍害,猋迅以甚,鯨牙低鏃,心平望審,毛體摧落,霍若碎錦,逸群之俊,擅場挾兩,櫟雌妒異,倏來忽往,於是筭分銖,商遠近,揆懸刀,騁絕伎,當咮值焜,裂素破觜,若乃耽盤游道,放心不移,樂而無節。端操或虧,此老氏之所戒,而君子所不為。

  【啟】梁沈約為皇太子謝賜御所射雉啟曰:輕鑾微動,密翳徐張,黃間所彀。矢無虛發,南皮之獲,未足稱工,臣任惟守器,事隔陪奉,天慈曲降,賜物頒禽。

  ◇釣

  《呂氏春秋》曰:太公釣於滋泉,文王得而王。

  《說苑》曰:呂望年七十,釣於渭渚,三日三夜,魚無食者,與農人言,農人者,古之老賢人也,謂望曰:子將復釣,必細其綸,芳其餌,徐徐而投之,無令魚駭,望如其言,初下得鮒,次得鯉,刳腹得書,書文曰:呂望封於齊,望知當貴。

  《毛詩》曰:其釣維何,維絲伊緡,齊侯之子,平王之孫。

  《論語》曰:釣而不綱,弋不射宿。

  《墨子》曰:釣者之恭,非為魚也,餌鼠以肉,非愛之也。

  《楚辭》曰:以直針而為鈎,維河魚之能得。

  《呂氏春秋》曰:善釣者,引魚於千仞之下,餌香也。

  【詩】陳陰鏗觀釣詩曰:澄江息晚浪,釣侶枻輕舟,垂絲遙濺水,滄浪終滯游。

  【賦】晉潘尼釣賦曰:抗余志於浮雲,樂余身於蓬廬,尋渭濱之遠跡,且游釣以自娛,左援脩竹,右縱飛綸,金鈎厲鉅,甘餌垂芬,眾鯤奔涌,游鱗橫集,觸餌見擒,值鈎被執,長繳繽紛,輕竿翕熠,雲往飈馳,光飛電入,曜靈未及驚策,蓋以獲其數十,且夫燔炙之鮮,煎熬之味,百品千變,殊芳異氣,隨心適好,不可勝記,乃命宰夫,膾此潛鱗,電割星流,芒散縷解,隨風離鍔,連翩雪累,西戎之蒜,南夷之姜,酸咸調適,齊和有方,和神安體,易思難忘。

  ◇錢

  《漢書》曰:凡贄,[《太平御覽》八百三十五作貨。]金錢布泉之用,夏殷以前,其詳靡記,太公為周立九府圓法,[圓即錢也。]

  《六韜》曰:武王入殷,散鹿台之金錢,以與殷民。

  《史記》曰:初蘇秦之燕,貸百錢為資,及貴,以百金償之,遍報諸所嘗見德者,其從者一人,獨未得報,乃前自言,蘇秦曰:我非忘子,子之與我至燕,再三欲去我易水之上,方是時我困,故望子深,是以後子,子今亦得矣。

  又曰:高祖以吏繇咸陽,吏皆送奉錢三,[或三百,或五百。]蕭何獨以五,侯[《太平御覽》八百三十五作後。]益封二千戶,以獨贏二錢。

  又曰:單父人呂公,善沛令,避仇從之客,因家焉,沛中豪傑吏,聞令有客,皆往賀,蕭何為主吏,主進,令諸大夫曰:不滿千錢,坐之堂下,高祖為亭長,素易諸吏,乃紿為謁者曰:賀錢萬,實不持一錢,謁入,呂公大驚,起迎之門。呂公者,好相人,見高祖狀貌,因重敬之,引入座,蕭何曰:劉季故多大言者矣。

  又曰:上使善相者相鄧通,曰:當貧餓死,文帝曰:能富通者在我,何謂貧,於是賜通蜀嚴道銅山,得自鑄錢,號鄧氏錢,布天下,[見寵幸篇。]

  又曰:漢興七十餘年之間,國家無事,廩庾皆滿,而庫府餘貨財,京師之錢,累百巨萬,貫朽而不可校。

  又曰:安息國以銀為錢,錢如王面。

  《漢書》曰:武帝時,公卿請令京師鑄官錢,赤仄,[以赤銅為其郛。]一當五,官用非赤仄,不得行,[俗所謂紫紺錢。]

  又曰:東方朔雲,侏儒長三尺餘,奉一囊粟,錢二百三十,臣朔長九尺餘,亦一囊粟,錢二百四十。

  又曰:張安世父子封侯,在位太盛,乃辭不受祿,詔都內別藏張氏無名錢,以百萬數,[都安(《太平御覽》八百三十五作內。)主藏官。]

  《東觀漢記》曰:光祿勛杜林,與馬援鄉里親厚,援南方還時,林馬適死,援遣子持一匹馬遺林,曰:朋友有車之饋,可以修[《太平御覽》八百三十五作備。]之,居數月,林遣子奉書曰:將軍內施九族,外有賓客,望恩者多,林父子食祿,祿出常有盈,今奉錢五萬,援受之,謂兒曰:當以此為法,林所以勝我者也。

  又曰:馬援在隴西,上書曰:富民之本,在於食貨,宜如舊鑄五銖錢,天下賴其便。

  又曰:鄭均兄為縣游擊,受禮遺,均數諫止,不聽,即脫身出作,歲餘,得數萬錢,歸以與兄,曰:錢盡可復得,為吏坐贓,終身捐棄,兄感其語,遂有廉絜稱。

  《汝南先賢傳》曰:平輿闞敞,為郡五官掾,太守弟五常被徵,以奉錢百三十萬寄敞,敞埋置堂上,後常舉家患死,唯有孤孫九歲,臨死語云,吾有錢三十萬,寄掾闞敞,孫長大來求敞,敞見之悲喜,取錢盡還之,孫曰:祖唯言三十萬爾,今乃百三十萬,誠不敢當,敞曰:府君疾困,謬言爾,郎君無疑。

  《郭子》曰:王夷甫雅尚玄遠。又疾其婦貪,口未嘗言錢,婦欲試之,夜令婢以錢繞床,不得行,夷甫晨起,見錢閡之,命婢舉阿堵物。

  《世說》曰:王武子移第近北芒,於時人多地貴,武子好馬射,買地作埒,編錢布地竟埒,時號金溝。

  《地鏡圖》曰:錢銅之氣,望之如青雲。

  【書】後漢劉騊駼上書諫鑄錢事曰:夫食者乃有國之大寶,生民之至貴也,見比年以來,良苗盡於蝗螟之口,杼柚空於公私之求,野無青草,室如懸磬,所急朝夕之餐,所患靡盬之事,豈謂錢之鍥薄,銖兩輕重哉,就使當令土礫化為南金,瓦鹵變為和玉,沙石悉成隨珠,犬羊盡作狐白,絳繡盈堂,文綺縵野,使百姓渴無所飲,飢無所食,雖犧皇之純德,大禹之勤勞,周文之不暇,猶不能以保蕭牆之內。

  【啟】梁簡文帝謝敕賜解講錢啟曰:無勞磁石之火,金貨猥臻,非游玉壘之川,銅山可見,舒王濟之埒,猶覺有餘,假劉寔之繩,穿而不盡,慧輪究竟,爰降曲私,福田成滿,仰由慈被,榮光獨照,自均若木,負恩知重,竊譬蓬萊。

  又謝賜錢啟曰:殊澤隆厚,造次被蒙,重彼八銖,珍斯九法,赤仄成采,出自水衡之藏,紺文委貫,忽積銅扇之里,謹長充放生,用濟含識,發弘誓原,等供無邊,效彼薄拘,均茲流水,方使怖鴿獲安,窮魚永樂。

  梁劉孝威婚謝晉安王賜錢啟曰:孝威問吉已通,請期有日,而賢夫之譽,多愧張耳,非婿之才,偶同王粲,睠言前事,良以自羞,曲降隆慈,俯垂珍錫,便使禽贄獲舉,纁幣有資,佩服寵靈,殞越非報。

  梁任孝恭謝賚錢治宅啟曰:繩樞斷續,薄雨已傾,席戶穿闌,微風自卷,不悟恩隆問舍,降自天造,事深更宅,乃被庸微,跪條可授,毀垣再築,遂得窗臨上路,戶望東家,人悅爽塏,里驚輪奐,門學於公,逆容駟馬,巷均王濬,豫擬幡旗。

  【論】晉魯褒錢神論曰:有司空公子,富貴不齒,盛服而游京邑,駐駕乎市里,顧見綦毌先生,班白而徒行,公子曰:嘻,子年已長矣,徒行空手,將何之乎,先生曰:欲之貴人,公子曰:學詩乎,曰:學矣,學禮乎,曰:學矣,學易乎,曰:學矣,公子曰:詩不云乎,幣帛筐篚,以將其厚意,然後忠臣嘉賓,得盡其心,禮不云乎,男贄玉帛禽鳥,女贄榛栗棗脩,易不云乎,隨時之義大矣哉,吾視子所以,觀子所由,豈隨世哉,雖曰已學,吾必謂之未也,先生曰:吾將以清談為筐篚,以機神為幣帛,所謂禮雲禮雲,玉帛云乎哉者已,公子拊髀大笑曰:固哉子之雲也,既不知古。又不知今,當今之急,何用清談,時易世變,古今異俗,富者榮貴,貧者賤辱,而子尚質,而子守實,無異於遺劍刻舡,膠柱調瑟,貧不離於身名,譽不出乎家室,固其宜也,昔神農氏沒,黃帝堯舜,教民農桑,以幣帛為本,上智先學變通之,乃掘銅山,俯視仰觀,鑄而為錢,故使內方象地,外員象天,錢之為體,有乾有坤,其積如山,其流如川,動靜有時,行藏有節,市井便易,不患耗折,難朽象壽,不匱象道,故能長久,為世神寶,親愛如兄,字曰孔方,失之則貧弱,得之則富強,無翼而飛,無足而走,解嚴毅之顏,開難發之口,錢多者處前,錢少者居後,詩云,哿矣富人,哀哉煢獨,豈是之謂乎,錢之為言泉也,百姓日用,其源不匱,無遠不往,無深不至,京邑衣冠,疲勞講肆,厭聞清談,對之睡寐,見我家兄,莫不驚視,錢之所祐,吉無不利,何必讀書,然後富貴,由是論之,可謂神物,無位而尊,無勢而熱,排朱門,入紫闥,錢之所在,危可使安,死可使活,錢之所去,貴可使賤,生可使殺,是故忿諍辯訟,非錢不勝,孤弱幽滯,非錢不拔,怨仇嫌恨,非錢不解,令問笑談,非錢不發,諺曰:錢無耳,可闇使,豈虛也哉。

  又曰:有錢可使鬼,而況於人乎,子夏雲,死生有命,富貴在天,吾以死生無命,富貴在錢,何以明之,錢能轉禍為福,因敗為成,危者得安,死者得生,性命長短,相祿貴賤,皆在乎錢,天何與焉,天有所短,錢有所長,四時行焉,百物生焉,錢不如天,達窮開塞,振貧濟乏,天不如錢,若臧武仲之智,卞莊子之勇,冉求之藝,文之以成人矣,今之成人者何必然,唯孔方而已,夫錢窮者使通達,富者能使溫暖,貧者能使勇悍,故曰:君無財則士不來,君無賞則士不往,諺曰:官無中人,不如歸田,雖有中人,而無家兄,何異無足而欲行,無翼而欲翔,使才如顏子,容如子張,空手掉臂,何所希望,不如早歸,廣修農商,舟車上下,役使孔方,凡百君子,同塵和光,上交下接,名譽益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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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七十一·舟車部》

公孫龍 〔先秦〕

  舟 車

  ◇舟

  《易》曰:刳木為舟,剡木為楫,舟楫之利,以濟不通。

  《世本》曰:共鼓貨狄作舟,[共鼓貨狄,黃帝二臣。]

  《爾雅》曰:舫,舟也,天子造舟,諸侯維舟,大夫方舟,士特舟,庶人乘柎,[造,比舡為橋也,維,連四舡也,方,並兩舡也,特,單舡也,柎,編木以為渡也。]

  韻集曰:鷁首,天子舡也,舡,船也,艘,海大舡也。

  《山海經》曰:番禺始為舟。

  又曰:有大人之國,坐而削舟。

  《墨子》曰:棄作舟。

  《廣雅》曰:艦,大舡也,舫,艕舡也,蒙沖艑〈舟句〉〈舟庶〉舸舼艇艋,舟也。

  《釋名》曰:船,循也,循水而行也。

  又曰:舟言周也,船上屋曰廬,象舍也,其上重室曰飛廬,在上故曰飛也。又在其上曰翟室,於中候望,若鳥雀人[《太平御覽》七百六十八作之。]驚視也。

  又曰:船三百斛曰刀,刀,貂也,短也,江南所為名,短而廣安,不傾危也,二百斛已下曰艇,其形徑艇,一人二人所乘行也。

  又曰:外狹而長曰艨沖,以突敵曰船,自關而東,或謂之舟,方舟或謂之航,南楚江湘,凡船大者謂之舸,小舸謂之艖。

  《說文》曰:舫,並船也。

  《毛詩》曰:柏舟,共姜自誓也,衛世子共伯早死,其妻守義,父母欲奪而嫁之,誓而弗許,故作是詩以絕之也,汎彼柏舟,在彼中河。

  又曰:二子乘舟,思伋壽也,衛宣公之二子,爭相為死,國人傷而思之,而作是詩也,二子乘舟,汎汎其景,原言思子,中心養養。

  又曰:汎汎楊舟,載沉載浮,既見君子,我心則休。

  又曰:誰謂河廣,曾不容刀。

  《左傳》曰:秦伯伐晉,濟河焚舟,取王官及郊,晉人不出,遂自茅津濟,封殽屍而還。

  又曰:先軫朝問秦囚,公曰:夫人請之,吾舍之矣,先軫怒曰:武夫力而拘諸原,婦人暫而免諸國,隳軍實而長寇讎,亡無日矣,不顧而唾,公使陽處父追之,及諸河,則在舟中矣。

  又曰:齊侯與蔡姬,乘舟於囿,盪公,公懼變色,禁之不可,公怒歸之,未之絕也,蔡人嫁之,齊侯以諸侯之師侵蔡,蔡潰。

  又曰:吳伐楚,陽丐為令尹,卜戰不吉,司馬子魚曰:我得上流,何故不吉。楚故司馬令龜,我請改卜,令曰:魴也以其屬死之,楚師繼之,尚大克之,吉,戰於長岸,子魚先,楚師繼之,大敗吳,獲其乘舟餘皇。

  又曰:冬,晉荐饑,使乞糴於秦,秦輸粟於晉,自雍及絳相繼,命之曰汎舟之役。

  又曰:晉楚將戰,趙嬰齊使其徒,先具舟於河,故敗而先濟也。

  太公《六韜》曰:殷君喜為酒池,回船牛飲者三千人。

  又曰:武王伐殷,先出於河,呂尚為後將,以四十七艘船濟於河。

  《周書》曰:周成王時,於越獻舟。

  文字曰:舟浮江海,不為莫乘而沉,君子行道,不為莫知而止。

  《鄧析書》曰:同舟涉海,中流遇風,救患若一,所憂同也。

  《家語》曰:舟非水不行,水入則舟沒,君非民不治,民犯上則君危,[事具人部鑑戒篇。]

  《莊子》曰:藏舟於壑,藏山於澤,謂之固矣,然則夜半有力者負之而走,昧者不知也。

  又曰:水之積也不厚,則負其大舟也無力,覆杯水於坳堂之上,則芥為之舟,置杯焉則膠,水淺而舟大也。

  《楚辭》曰:美要妙兮宜脩,沛吾乘兮桂舟。

  又曰:桂棹兮蘭枻,斫冰兮積雪。

  《呂氏春秋》曰:荊有次非者,得寶劍,涉江至中流,有兩蛟夾繞其船,次非拔劍赴江,刺蛟殺之,舟中之人皆活,荊王聞之,仕以執圭,[事具軍器部劍篇。]

  又曰:伍員如吳,過於荊,至江上,欲涉,見一丈人刺小船,方將漁,從而請焉,丈人渡之。

  《淮南子》曰:烏號之弓,谿子之弩,不能無弦而射,越舲蜀艇,不能無水而浮。

  又曰:湯武聖主也,而不能與越人乘舲舟而浮於江湖。

  又曰:楚人有乘船而遇大風者,波至而恐,自投於水,非不貪生而畏死也,惑於死而反忘生也。

  又曰:龍舟鷁首,浮吹以虞,此游於水也。

  又曰:公孫龍在趙時,謂弟子曰:人而無能者,龍弗能與游,有客衣褐帶素而見曰:臣能呼,公孫龍顧謂弟子曰:門下故有能呼者,對曰:無,公孫龍曰:與之弟子之籍,後數日,往說燕王,至於河上,而航在水汜,使善呼者呼之而航來。

  《說苑》曰:襄城君始封之日,衣翠衣,帶玉劍,履縞舄,立乎流水之上,大夫莊辛過而說之曰:原把君之手,其可乎,襄城作色不言,莊辛遷延稱曰:君獨不聞鄂君之遇越人乎,鄂君方汎舟於新波之上,乘青翰之舟,張翠羽之蓋,會鼓鍾之音,越人擁楫而歌曰:今夕何夕兮,褰州水流,今日何日,得與王子同舟,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於是鄂君揄袂而擁之,舉繡被而覆之,襄城乃奉手進之。

  《列女傳》曰:趙簡子南擊荊,至河津,津吏醉臥,不能渡,簡子怒,將殺之,津吏之女,乃持楫而前走曰:妾父聞君王將渡,恐風波之起,水神動駭,故禱祀九江三淮之神,不勝杯杓餘瀝,醉於此,君命誅之,原以微軀易父之死,簡子將渡,用楫少一人,操楫曰:妾居河濟之間,習舟楫之事,原備員持楫,簡子遂與操度,中流奏河激之歌,簡子乃聘為夫人,[事具水部津篇。]

  郭林宗別傳曰:林宗游洛陽,始見河南尹李膺,膺大奇之,遂相友善,於是名震京師,後歸鄉曲,衣冠諸儒,送至河上,車數千兩,林宗唯與李膺同舟而濟。眾賓望之,以為神仙焉。

  枹朴子曰:瓊艘瑤楫,無涉川之用,金弧玉弦,無激矢之能,是以介絜而無政事者,非撥亂之器,儒雅而乏治略者,非翼亮之士。

  又曰:欲以弊藥必規升騰者,何異策蹇驢而欲尋追風,棹藍舟而欲濟大川。

  《韓子》曰:千鈞得舡則浮,錙銖失舡則沉,非千鈞輕而錙銖重也,有勢之與無勢也。

  《孫卿子》曰: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則載舟,水則覆舟。

  衝波傳曰:孔子使子貢,久而不來,孔子謂弟子占之,遇鼎,皆言無足不來,顏回掩口而笑,子曰:回也哂,謂賜來也,曰:無足者,乘舟而來至矣,清旦朝,子貢朝至,驗如顏回之言。

  《漢書》曰:薛廣德為御史大夫,秋,上祭宗廟,出東便門,欲御樓船,廣德當乘輿車,免冠頓首諫,宜從橋,詔曰:大夫冠,廣德曰:陛下不聽臣,臣自刎,以血污車輪,上不悅,先驅光祿大夫張猛進曰:臣聞主聖臣直,乘船危,就橋安,聖主不乘危,御史大夫言可聽,上曰:曉人不當如是耶,乃從橋。

  《物理論》曰:夫工匠經涉河海,為〈舟向〉[按集韻,當作〈舟句〉。]〈舟鹿〉以浮大川,皆成乎巧手,出乎聖意。

  楊子《法言》曰:舍舟航而濟乎瀆者,末矣,舍五經而濟乎道者,末矣,乘國者其如乘航乎,航安則民斯安矣。

  《東觀漢記》曰:第五倫為會稽守,為事徵,百姓攀轅扣馬呼曰:舍我何之,第五倫密委去,百姓聞之,乘船追之,交錯水中,其得民心如此。

  張璠《漢記》曰:梁冀第池中舡,無故自覆,問掾朱穆,曰:舟所以濟渡萬物,不施遊戲也,而今覆者,天戒將軍當濟渡萬民,不可長念樂游而已。

  《華陽國志》曰:初楚頃襄王時,遣將莊蹻,從沅水伐夜郎,將軍至且蘭,椓船於岸而步戰,既滅夜郎,因留王滇池,以且蘭有椓船牂牁處,乃改其名為牂牁。牂牁地多雨潦,俗好巫鬼禁忌。

  《魏志》曰:鄧哀王沖,字倉舒,少聰察歧嶷,生五六歲,智意所及,有若成人,孫權曾致象,太祖欲知其斤重,訪之群下,咸莫能出其理,沖曰:置象大船之上,而刻其所至,稱物以載之,則立可知矣,太祖大悅,即施行。

  《吳書》曰:陸遜破曹休,當還西陵,公卿並會,為遜祖道,上賜遜御船一舫,繒采舟梁。

  王隱《晉書》曰:顧榮徵侍中,見王路塞絕,便乘舡而還,過下邳,遂解舫為單舸,一日一夜,行五六百里,遂得免。

  《吳志》曰:周瑜逆曹公,部將黃蓋,取蒙沖鬥艦十艘,實以薪草,膏灌其中,裹以帷幕,上建牙旗,同時發火,時風猛火盛,延燒岸上營,曹公軍退敗。

  又曰:呂蒙襲關羽,至尋陽,盡伏精兵於構慁中,使舡中搖櫓作商賈服,晝夜兼行,故羽不聞知,遂到南郡。

  又曰:董襲討黃祖,祖橫兩蒙沖,夾守沔口,以栟櫚大紲,系石為矴,襲與陵統,俱為前部,各將敢死百人,人被兩鎧,乘大舸,突入蒙沖里,身以刀斷兩紲,蒙沖乃橫流,大兵遂進。

  又曰:將軍賀齊,性奢,所乘船,雕刻丹鏤,青蓋絳襜,蒙沖鬥艦之屬,望之若山。

  又曰:甘寧廚下兒有過,走投呂蒙,蒙出還寧,寧許蒙不殺,還舡,縛置桑樹,自射殺之,敕舡人更增舸纜,解衣臥舡中,蒙怒,欲攻寧,蒙母諫乃止。

  晉宮閣記曰:池中有紫宮舟升進舟曜陽舟飛龍舟射獵舟,靈芝池有鳴鶴舟指南舟,合利池有雲母舟無極舟,都亭池有常安舟。

  杜蘭香別傳曰:香降張碩,碩既成婚,香便去,絕不來,年餘,碩船行,忽見香乘車於山際,碩不勝驚喜,遙往造香,見香悲喜,香亦有悅色,言語頃時,碩欲登其車,其婢舉扞之,嶷然山立,碩復欲車前上,車奴攘臂排之,於是遂退。

  《晉中興書》曰:建興九[按當作元。]年冬,左將軍王敦,遣振威將軍周[《太平御覽》七百七十周下有訪字,此脫。]廣武將軍趙誘,受陶侃節度,征蜀賊杜弢,大戰,蜀賊以結槔打沒侃二十餘艘,人皆投水。

  義熙起居注曰:盧循新作八槽艦九枚,起四層,高十餘丈。

  荊州土地記曰:桓宣穆遣人尋廬山,上有一湖,中有敗艑。

  《江表傳》曰:劉備進駐鄂縣之樊口,諸葛亮詣吳未還,備聞曹公軍下,恐懼,日遣邏吏於水次候權軍,吏望見周瑜船,馳還白備,備曰:何以知非青徐軍耶,吏對曰:以船知之,備遣人慰勞瑜,瑜曰:有軍任,不得委署,儻能屈威,副其所望,備謂張飛關羽曰:彼欲致我,我今自託於東而不往,非同盟之意也,乃乘單舸往見瑜,問曰:今拒曹公,深為得計,戰卒有幾,瑜曰:三萬人,備曰:恨少,瑜曰:此自足用,豫州但觀瑜破之。

  沈約《宋書》曰:垣護之隨王玄謨入河,玄謨攻滑台,護之三百舸為前鋒,進據右濟,右濟在滑台西南百二十里,玄謨敗退,不暇報護之,及護之間知,而虜悉已牽玄謨水軍大艚,連以鐵釒巢三重,欲以絕護之還路,護之中流而下,每至鐵釒巢,輒以長柯斧斷之,虜不能禁,唯失一舸。

  宋元嘉起居注曰:有司奏,初楊州刺史王弘上會稽,從事韋詣解列,先風間[《太平御覽》七百七十一作聞。]餘姚令何玢之,造作平床一,乘船舴艋一艘,精麗過常,用功兼倍,請免玢今官,詔可其奏。

  《異苑》曰:檀道濟,元嘉中,鎮尋陽,入伏誅,道濟未下少時,有人施罟於柴桑江,收之,得大船,孔鑿若新,使匠作舴艋,勿如折斧,[四字《太平御覽》七百七十一作勿斫二字。]工人誤截兩頭,以為不祥,殺三巧手,欲以塞愆,匠違約加斫,凶兆先遘矣。

  《臨海記》曰:白鵠山有湖,湖中有一石舴艋。

  【詩】梁江祿津渚敗船詩曰:可愛木蘭資,可憐丹桂質,逐浪徒言是,乘風還自失,草蔓〈舟習〉長埋,沙巨舷難出,陸沉成許去,無復乘流日。

  梁王筠詠輕利舡應臨汝侯教詩曰:君侯飾輕利,搖盪邁飛雲,凌波漾鷁采,映水煥蛟文,電流已冠絕,鳥逝復超群,倏忽方千里,戀茲歧路分。

  陳張正見後湖汎舟詩曰:上苑奢行樂,滄池聊薄游,汎荷分蘭棹,沉槎觸桂舟,殘虹收度雨,缺岸上新流,欲知有高趣,長楊送麥秋。

  又別韋諒賦得江湖汎別舟詩曰:千里尋陽岸,三翼木蘭船,鷁汎青鳧後,雞鳴白鷺前,涵花沒淺纜,帶葉動深船,不言朝夕水,獨自限神仙。

  又與錢玄智汎舟詩曰:高門事休沐,朝野恣逢迎,還乘金谷水,俱望洛陽城,舟移津女渡,楫動渭橋橫,風高雁已落,雨霽水還清,葉盡桐門淨,花秋菊岸明,欲奏江南曲,聊習棹歌行。

  【賦】晉棘[《初學記》二十五,《太平御覽》七百七十作棗。]據船賦曰:嘉聖主之神化,理通微而達幽,棹民氓之隔塞,愍王教之不周,立成器以備用,明垂象以造舟,濟渡汲之絕軌,越巨川之玄流,運重固之滯質,雖載沉而必浮,且論器而比象,似君子之淑清,外質樸而無飾,內空虛以受盈,不辭勞而惡動,不偷安以自寧,且其行無轍跡,止無所根,不疾而速,忽若馳奔。

  【贊】晉王叔之舟贊曰:塗則騁車,水惟用舟,弱楫輕棹,利涉濟求,緬彼漁人,鼓枻清謳。

  【銘】後漢李尤舟楫銘曰:舟楫之利,譬猶輿馬,載重歷遠,以濟天下,相風視波,窮究川野,安審懼慎,終無不可。

  ◇車

  春秋《命歷序》曰:人皇九頭,駕六提羽,乘雲車,使風雨。

  《禮斗威儀》曰:山車垂句,山車者,自然之車也,句者曲也,不揉治而自員曲,故言垂句。

  《孝經援神契》曰:德至山陵,則山出根車,[根車,應載養萬物也。]

  括地圖曰:奇肱民能為車,從風遠行,湯時西風久,奇肱車至於豫州,去玉門四萬里,[事具天部風篇。]

  《管子》曰:奚仲之為車也,方圜曲直,皆中規矩鈎繩,故機捉相得,成器堅固,主猶奚仲也,言詞動作,皆中術數,故眾理相當,上下相親,巧者奚仲之所以為器也,主之所以為治也,斫削者斤刀也,故曰奚仲之巧非斫削。

  古史考曰:黃帝作車,引重致遠,少昊時,略加牛,禹時,奚仲加馬。

  《釋名》曰:車古者曰車,聲如居,言行所以居人也,今曰車,車,舍也,行者所以若居舍也。

  《史記》曰:封禪為蒲輪車,惡傷土石草木。

  《尚書大傳》曰:古之帝王者,必有命民,民能敬長憐孤,取捨好讓,舉事力者,君命,然後得乘飾車駢馬文錦,未有命者,不得衣,不乘車,車衣者有罰。

  《淮南子》曰:見飛蓬轉而為車,以類取之也。

  《賈誼書》曰:古之為路輿也,蓋圜以象天,二十八橑,以象列星,軫方以象地,三十輻以象月,故仰則觀天文,俯則察地理,前規睹則鸞和之響,四時之運,此乃輿教之道也。

  應劭漢儀曰:天子法駕,所乘曰金根車,駕六龍,以御天下也,有五色安車,有五色立車,各一,皆駕四馬,是為五時副車。

  《風俗通》曰:車一兩,謂兩兩相與體也,原其所以言兩者,箱裝及輪,兩兩而耦,故稱兩爾。

  《大戴禮》曰:王升車則聞鸞和之聲,是以非僻之心,無自入也,在衡為鸞,在軾為和,馬行而鸞鳴,鸞鳴而和應,其聲曰和,和則敬,此御之節也。

  《周書·王會》曰:成王時,白州獻比閭者,其葉若羽,伐其木以為車,終日行。

  漢雜事曰:古諸侯貳車九乘,秦滅九國,兼其服,故大駕屬車八十一乘,尚書御史乘之,最後一車懸豹尾,以前皆似省中。

  《白虎通》曰:制車以步,故立乘,天子大路,路,大也,道也,正也,君至尊,制度大,所以行道德之正也,諸侯路車,大夫軒車,士飾車。

  《禮記》:有若曰:晏子一狐裘三十年,遣車一乘,國君七個,遣車七乘,大夫五個,遣車五乘,晏子焉知禮。

  又曰:兵車不式,武車緌旌,德車結旌。

  《左傳》曰:齊鄭盟於石門,尋盧之盟也,鄭伯之車僨於濟。

  又曰:公孫閼與穎考叔爭車,穎考叔挾輈而走。

  又曰:天王使家父求車,非禮也,諸侯不貢車服,天子不私求財。

  又曰:狄人滅衛,齊侯使公子無虧戍曹,[曹,衛下邑。]歸公乘馬,祭服五稱,歸夫人魚軒。

  又曰:奚仲為夏車正。

  又曰:晉侯使張骼輔躒致楚師,求御於鄭,鄭人卜,宛射犬吉,子太叔戒之曰:大國之人,不可與也,對曰:無有眾寡,其上一也,太叔曰:培塿無松柏,二子在幄,坐射犬於外,既食而後食之,使御廣車而行,已皆乘乘車,將及楚師,而後從之乘,皆踞轉而鼓琴,近,不告而馳之。

  又曰:慶封來奔,獻車於季武子,美澤可以鑒,展莊叔見之曰:車甚澤,人必瘁,宜其亡也。

  又曰:針適晉,其車千乘,書曰:秦伯之弟針出奔晉,罪秦伯也。

  《論語》曰:升車必正立執綏,車中不內顧,不疾言,不親指。

  《家語》:孔子曰:自南敬叔之乘我車也,而道加行。

  又曰:孔子適衛,子矯仆,靈公與夫人南子同車出,令官者雍渠驂乘,使孔子為次車,游過市,孔子恥之。

  《孔叢子》曰:孔子使宰予於楚,楚昭王以安車象飾遺孔子,宰予曰:夫子無以為也,王曰:何,對曰:臣自侍衛夫子已來,竊見其言不離道,動不遺仁,貴義尚德,清素好儉,妻不服采,妾不衣帛,車器不雕,馬不食粟,若夫觀物之麗靡,窈妙之浮音,夫子過之弗聽也,故臣知夫子之不用車也。

  《晏子》曰:齊人好擊轂相犯以為樂,禁之不止,晏子為新車良馬出,與其人相犯,曰:擊轂者不祥,下車而去之,然後國人不為。

  《尸子》曰:文軒六駃,是[《太平御覽》七百七十三作題。]無四寸之鍵,則車不行,小亡則大者不成也。

  《莊子》曰:秦王有疾,召醫,破癰潰痤者,得車一乘,舐痔者得車五乘,所治癒多。

  蔡邕《獨斷》曰:凡乘輿車,皆[原訛背,據馮校本改。]羽蓋金華。又黃屋左翿金颭,黃屋者,蓋以黃為里也,左翿者,以旄牛尾為之,大如斗,在左騑馬頭上,金颭者,馬冠也。

  【詩】梁戴嵩車馬詩曰:鞏洛風塵處,冠蓋相噴噎,多稱魏其冷,競隨田蚡熱,輪趣白虎第,珂聚黃金穴,獻酒悉蒲陶,詶言盡飛鐵,東都蛇已鑄,西山綬應結,朝集類蒸煙,晚至如吹雪,子云爾何事,門巷無車轍。

  【銘】後漢馮衍車銘曰:乘車必護輪,治國必愛民,車無輪安處,國無民誰與。

  後漢崔駰車左銘曰:虞夏作車,取象機衡,君子建左,法天之陽,正位受綏,車不內顧,塵不出軌,鸞以節步,彼言不疾,彼指不躬,玄覽於道,永思厥中。又車右銘曰:擇御卜右,采德用良,詢納耆老,於我是匡,惟賢是師,惟道是式,箴闕旅賁,內顧自敕,匪望其度,匪愆其則,越戒敦儉,禮以華國。

  又車後銘曰:敬其在路,體貌思恭,望衡顧轂,允慎茲容,無或好失,匪盤於游,顧省厥遺,虎尾斯求,昭德塞違,抑盈以無,雖有三晉,咸然若虛。

  後漢李尤小車銘曰:員蓋象天,方輿則地,輪法陰陽,動不相離,合之嗛噓,疏達開通,兩輜障邪,尊卑是從,輗軏之用,信義所同。

  又天軿車銘曰:奚氏本造,後裔飾雍,輪以代步,屏以從容,輪軿併合,出入周通,追仁赴義,惟禮是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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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九十三·獸部上》

公孫龍 〔先秦〕

  馬 騊駼

  ◇馬

  《爾雅》曰:馬膝上皆白,惟舁馵,[馵後左膝白者。]四骹皆白驓,[繒音。]四蹢皆白首,[俗呼為踏雪馬。]前足皆白騱,音奚,後足白翑,[音劬。]前左足白啟,[啟,服也。]左白騎,後右足白驤,左馵,[易震為馵足。]騮馬白腹騵,[騮青色,黑毛也。]驪馬白跨驈,[述音。]白州驠,[燕音。]尾本白騴,[晏音。]尾白狼,[從尾勺毛白也。]白達素縣,[素白莖。]面顙皆白惟駹,回毛在膺宜乘,[伯樂相馬法,旋毛在腹下如乳者,千里。]在肘後減陽,[或作腹。]在幹茀方,[幹,脅也。]在背闋廣,[音決光,皆旋毛所在。]逆毛居馻,[音兗,馬毛逆刺者。]牡曰騭,牝曰騇,[黃騮馬。]馬黃脊騝,[乾音。]驪馬黃脊騽,[習音。]青驪類阝驒,[陀音,今連錢驄。]蒼白雜色錐,黃白雜毛駓,[詩有騅有駓,今桃花馬。]彤白雜毛騢,[騢赬白馬。]白馬黑唇駩,[駩一泉,○句有訛。]黑喙騧,[淺黃色者。]一目白〈日間〉,兩目白魚。

  又曰:馬八尺曰駥。

  又曰:絕有力曰戎。

  《說文》曰:〈馬展〉,[張扇。]馬臥土中也。

  《山海經》曰:犬戎之國,有文馬,縞身朱{髟葛},目若黃金,名曰吉彊,乘之壽千歲。

  又曰:夸父山北有林,名曰桃林,廣圓三百里,其中多馬,[桃林,弘農湖城縣也。]

  又曰:大樂之野,夏後啟於此舞九代馬,白民之國,白身被發,有乘黃,其狀如狐,背上有角,乘之壽二千歲,[九代,馬名,舞盤作之,乘黃即飛黃也,《淮南子》曰:黃帝時,飛黃服皂。]

  又曰:天帝之山,有草焉,狀如葵,臭如蘼蕪,名曰杜蘅,可以走馬,[帶香,令便馬,或曰:馬得之健,能走。]

  《禮記》曰:孟春之月,天子乘蒼龍,[龍者色青。]

  《周官》曰:凡馬八尺以上為龍,七尺以上為騋,六尺為馬,天子十二閒,六種,邦國六閒,四種,家四閒,二種。

  《禮斗威儀》曰:君乘火而王,南海輸駮馬。

  《易說卦》曰:乾為馬,為老馬駮馬。

  《毛詩》曰:駉,頌僖公也,僖公能遵伯禽之法,務農重穀,牧於坰野,而史克作是頌,駉駉牧馬,在坰之野,薄言駉者,有驈有皇,有驪有黃,以車彭彭。

  《左傳》曰:宋人以文馬百駟,贖華元於鄭。

  又曰:魯莊公新作延廄,凡馬日中而出,日中而入,[中,分也,春分出之,秋分內之。]

  又曰:晉侯伐齊,齊師夜遁,邢伯告中行伯曰:有班馬之聲,齊師其遁。

  又,唐成公如楚,有兩匹騄驦。

  又曰:冀之北土,馬之所生。

  春秋《穀梁傳》曰:晉獻公將伐虢,荀息請以屈產之乘,假道於虞,以伐虢,後滅虞,荀息牽馬曰:齒加長矣。

  《論語》曰:齊景公有馬千駟,死之日,民無德而稱焉。

  又曰:驥不稱其力,稱其德也。

  《韓詩外傳》曰:昔者田子方出,見老馬於野,喟然有志,問於御者曰:此何馬也,御者曰:故公家畜也,罷而不為用,故出放之,田子方曰:少盡其力,而老棄其身,仁者之不為用也,束帛贖之,窮士聞之,知所歸心焉。

  又曰:顏回望吳門馬,見一疋練,孔子曰:馬也,然則馬之光景,一疋長耳,故後人號馬為一疋。

  《孝經援神契》曰:德至山陵,則澤出神馬,《地鏡圖》曰:銅器之精,見為馬。

  太公《六韜》曰:商王拘周伯昌於羑里,太公與散宜生,以金十鎰,求天下珍物,以免君之罪,於是得犬戎氏文馬,毫毛朱{髟葛},目如黃金,名雞斯之乘,以獻商王。

  《管子》曰:桓公乘馬,虎望見而伏,公問管仲,管仲曰:意者君乘駮馬,公曰:然,仲曰:駮馬食虎豹,故伏焉。

  《列子》曰:秦穆公謂伯樂曰:子之年長矣,子姓有可使求馬乎,伯樂對曰:良馬可以形容筋骨相也,天下之馬者,若滅若沒,若亡若失,臣之子皆下才也,臣有所與九方皋,其於馬,非臣之比也,穆公見之,使行求馬,三月而反報曰:已得之,在沙丘,穆公曰:何馬,對曰:牝而黃,使人往取之,牡而驪,公不悅,召伯樂曰:敗矣,子之所使求馬者,色物牝牡弗能知。又何馬之能知也,伯樂曰:若皋之所觀,天機也,得其精而忘其粗,在其內而忘其外焉,至,果天下之良馬也。

  《晏子》曰:景公使人養所愛馬,馬病死,公怒,令人殺養馬者,晏子請數之曰:爾有三罪,使汝養馬,殺之,一當死也。又殺公所最善馬,二當死也,使公以一馬之故而殺人,百姓必怨叛,諸侯輕伐吾國,三當死也,公喟然赦之。

  《老子》曰:天下有道,卻走馬以糞,天下無道,戎馬生於郊。

  《莊子》曰:馬,蹄可以踐霜雪,毛可以御風寒,齕草飲水,翹尾而隆,[○《太平御覽》八百九十六作陸。]此馬之真性也,雖有儀台路寢,無用之,及至,伯樂曰:我善治馬,燒之剔之,刻之駱之,連之以羈絆,編之以皂棧,馬之死者十二三矣。

  《孫卿子》曰:騏驥一日千里,駑馬十駕,則亦不及之矣。

  《韓子》曰:管仲隰朋,從桓公而伐孤竹,春往而冬返,迷惑失道,管仲曰:老馬之智可用也,乃放老馬而隨之,遂得道焉。

  又曰:兒說,宋人,善辯者也,持白馬之非馬也,服齊稷下之辯者,乘白馬而過關,則顧白馬之賦,故藉空辭則能勝於一國,實按形,不能謗於一人。

  又曰:如耳說衛嗣君,君悅之,左右曰:公何為不相也,公曰:夫馬似鹿者,而有千金,有百金之馬,而無一金之鹿者,何也,馬為人用,而鹿不為人用,今如子雖辯智,亦不為寡人用,吾是以不相也。

  又曰:伯樂教其憎者,相千里馬,教其愛者,相駑馬,以千里馬世一有,其利少,駑馬多,其利多也。

  《呂氏春秋》曰:秦穆公車敗,失左驂,自往求焉,見野人殺,將食之,穆公笑曰:食駿馬肉而不飲酒,余恐其傷性也,遍飲之而去。

  《戰國策》曰:汗明見春申君曰:夫驥之齒至矣,服鹽車而上太行,瀌汗灑地,白汗交流,中坂遷延負轅不能上,伯樂遭之,下車攀而哭之,解綍衣之募之,驥於是俯而噴,仰而鳴,聲造於天,仰[《太平御覽》八百九十六作欣。]見伯樂之知己也。

  《穆天子傳》曰:天子之八駿,赤驥盜驪白義渠黃華騮綠耳。

  《孔叢子》曰:公孫龍以白馬為非馬,或曰:此辯而毀大道,子高適趙,謂龍曰:原受業久矣,所不取先生者,以白馬為非馬耳,誠能去之,則高請為弟子,龍曰:若使去之,無教矣。

  《史記》曰:楚莊王有愛馬,衣以文繡,置華屋下,席以露床,啗以棗脯,馬死,欲以大夫禮葬之,樂人優孟入殿門,大哭曰:請以君禮葬之,以雕玉為棺,文梓為槨,豫章為題湊,發甲卒為壙,老弱負土,諸侯聞之,皆知大王賤人而貴馬也,王曰:為之奈何,曰:請為王言六畜之葬,以籠灶為之槨,銅釒歷為之棺,齊以薑桂,薦以木蘭,衣之以火光,葬人腹中,王乃以馬屬太官無令天下知聞也。

  又曰:項王駿馬名騅,常騎之,及被圍於垓下,乃悲歌慷愾,為歌曰:力拔山兮氣蓋世,時不利兮騅不逝,及至烏江,謂亭長曰:吾騎此馬五歲,所當無敵,常一日千里,不忍殺,以賜公。

  又曰:冒頓圍高祖於平城,所騎,西方盡白馬,東方盡青龍,北方盡烏驪,南方盡騂馬。

  又曰:大宛有善馬,在二師城,匿不肯與漢使,天子既好宛馬,使壯士持千金及馬,以請宛王善馬,宛國饒漢物,相與謀不肯與,漢使怒,妄言,推金馬而去,宛貴人怒,遮攻漢使,取財物,天子大怒,拜李廣利為貳師將軍,發屬國騎及郡國惡少年數萬人,以伐宛,期至貳師城,取善馬。

  又曰:初天子發書,[易書以卜也。]曰:神馬當從西北來,得烏孫馬好,名天馬,及得大宛汗血馬,益壯,更名烏孫馬曰西極馬,宛馬曰天馬。

  又曰:鄭當時以任俠自憙,為太子舍人,每五日洗沐,常置驛馬長安諸郊,請,賓客,夜以繼日。

  又曰:王遵遷東郡太守,河水盛溢,從浸瓠子金隄,老弱奔走,遵躬率吏民,沉白馬,親執珪璧,使巫策祝請,以身填金隄,因止宿隄上。

  又曰:賈捐之上書曰:孝文皇帝時,有獻千里馬者,詔曰:鸞旗在前,屬車在後,日行五十里,朕乘千里馬,獨先安之,於是還馬,而下詔曰:朕不受獻也,其令四方無來獻也。

  又曰:石建為太僕,奏事下,讀之驚恐,曰:書馬者,與尾而五,今乃四,譴死矣,石慶為太僕,御出,上問車中幾馬,慶舉策數馬畢,對曰:六馬。

  又曰:萬石君謹慎,見路馬必軾。

  又曰:馬高五尺九寸以上,不得出關。

  又,西域傳曰:大宛國多善馬,馬汗血,言其先天馬子也,[大宛國嶠山上有馬,不可得,因取五色牝馬置其下,與集生駒,號天馬子。]

  東方朔傳曰:驃騎難諸博士,東方朔對曰:干將莫耶,天下之利劍也,水斷鵠雁,陸斷馬牛,將以補屩,曾不如一錢之錐,騏驥騄耳,天下之良馬也,將以捕鼠於深堂,曾不如跛貓。

  《神異經》曰:西南大宛宛丘,有良馬,其大二丈,{髟葛}至膝,尾委於地,蹄如汗,[《太平御覽》八百九十七作升。]腕可握,日行千里,至日中而汗血,乘者當以綿絮纏頭腰小腹,以避風病,其國人不纏也。

  《說苑》曰:晉平公出田,見乳虎伏而不動,平公顧謂師曠曰:聞之霸王君出,猛獸伏而不敢起,今者寡人出,乳虎伏而不動,此猛獸乎,師曠對曰:鵲食犭冒,[《太平御覽》八百九十六作蝟,下同。]猖食鵕鸃,鵕鸃食駮,駮食虎,夫駮之狀,似駮馬,今者吾君當驂駮馬以出乎,平公曰:然。

  《淮南子》曰:免人於難者,其死也,葬之以帷為衾,馬有功猶不可忘。又況人乎。

  又曰:北塞上之人,其馬亡入胡中,人皆吊之,其父曰:此何詎知不為福,居數月,其馬將胡駿馬而歸,人皆賀之,其父曰:此何詎知不為禍,家富馬良,其子好騎,墮而折髀,人皆吊之,其父曰:此又詎知不為福,居一年,胡夷大出,丁壯者皆控弦而戰,[控,張也。]塞上之人,死者十九,[十人戰,九人死。]此子獨以跛故,子父相保,[幽通賦曰:北叟頗識其倚伏。]

  萬畢術曰:馬毛大尾,親友自絕,[取馬毛大尾,置朋友衣中,若夫婦衣中,夫婦自相憎矣。]

  《東觀漢記》曰:光武帝時,名都王國,有獻名馬者,帝以馬駕鼓車。

  又曰:光武初起,無馬騎牛,殺新野尉,乃得馬。

  又曰:聞武帝歌天馬,治[《太平御覽》八百九十四作霑。]赤汗,今親見其然,血從前髆上小孔中出。

  又曰:明帝欲征匈奴,竇固議曰:塞外草美,馬不須穀。

  又,馬防曰:宣帝時,五將出征,其奏言匈奴候騎,得漢馬矢,見其中有粟,即知漢兵出,乃去,以是言之,馬當與穀。

  又曰:明德後曰:吾前過濯龍門,見外家問起居,車如流水馬如龍,亦不譴怒,但絕其歲用,冀以嘿止讙耳。

  又曰:吳漢伐蜀,戰敗墮水,緣馬尾得出。

  又曰:桓典為御史,是時宦者執政,典無所迴避,常乘驄馬,京師畏憚,為之語曰:行行且止,避驄馬御史。

  又曰:上會諸將,問破賊所得物,唯李忠獨無所掠,上即以所乘大驪馬,及繡被衣物賜之。

  又曰:張湛為光祿勛,帝臨朝,或有惰容,湛輒諫其失,常乘白馬,上每見湛,輒言白馬生且復諫矣。

  又曰:馬援擊交阯,謂官屬曰:從弟少游,常哀吾多大志,曰:士生一世,但取衣食足,乘下澤車,御款段馬,為郡吏,守墳墓,鄉里稱善人,斯可矣,求益盈餘,但自苦耳。

  又曰:馬援於交阯鑄銅馬,奏曰:臣聞行天者莫如龍,行地者莫如馬,臣援師事楊子阿,孝武帝時,善相馬者東門京,鑄作銅馬法,獻之,立馬於魯班門外,更名曰金馬門,臣既備數家骨法,以所得駱越銅,鑄以為馬,高二尺五寸,圍四尺五寸,謹獻,詔置馬德陽殿下。

  又曰:張奐,字然明,為安定屬國都尉,羌離湳上奐馬二十疋,奐召主簿張祁入,於羌前,以酒酹地曰:使馬如羊,不以入廄,使金如粟,不得入懷,盡還不受。

  又曰:卓茂為丞相史,嘗出,道中有人認茂馬者,茂問失馬幾日,對曰:月餘矣,茂曰:然此馬畜已數年,遂解馬與之,曰:即非所失,幸至丞相府還我,乃步輓車去,後馬主自得馬,慚媿詣茂。

  又曰:廉范奔赴敬陵,時廬江郡掾嚴麟,俱會於路,麟乘小車,塗深馬死,不能自進,范愍之,命從騎下車與之,不告而去,麟事畢,即牽馬造謝而歸之。

  謝承《後漢書》曰:朱震,字伯厚,性剛烈,初為從事,奏濟陰太守單匡贓罪,並連匡兄中常侍車騎將軍超,三府喭曰:車如雞棲馬如狗,疾惡如風朱伯厚,袁宏漢記曰:第五倫為司空,有人與倫千里馬者,倫雖不取,每三公有所選舉,倫心不忘也,然亦終不用。

  《鹽鐵論》曰:騏驥負鹽車,垂頭於太行之坂,屠者持刀睨之。

  桓譚《新論》曰:薛翁者,長安善相馬者也,於邊郡求得駿馬,騎以入市,去來人不見也,後勞問之,因請觀馬,翁曰:諸卿無目,不足示也。

  蔡邕《月令論》曰:問者曰:七騶咸駕,今曰六騶,何也,曰:本官職者,莫正於周官,天子六馬,種種一騶,故六騶也。

  《三輔決錄》曰:安陵有項仲山,每飲馬渭水,常投三錢。

  《鄹子》曰:董仲舒勤學,三年不窺園,乘馬不知牝牡。

  《論衡》曰:廣漢陽翁偉,能聽鳥獸之音,乘蹇馬之野,而田間有放馬者,相去數里,鳴聲相聞,翁偉謂其御曰:彼放馬目眇,其御曰:何以知之,曰:罵此轅中馬曰蹇馬,蹇馬亦罵之曰眇馬,御者不信,使往視之,馬目竟眇。

  又曰:儒書稱孔子與顏回,俱登魯太山,望吳昌門,謂曰:爾何見,對曰:見一匹練,前有生藍,孔子曰:噫,此白馬蘆芻,使人視之,果然。

  又曰:[本條《太平御覽》四百四十八,八百二十作謝承後《漢書》:此前有脫條。]楊璇為零陵太守,時桂陽賊起,璇乃制馬車數十乘,以囊盛石灰於車上,及會戰,從風揚灰向賊陣,因鳴鼓擊賊,大破之。

  《風俗通》曰:疲馬不能度繩,俗雲,馬羸不能度繩索,或雲,不能度種菜畦塍也,謹按,齊有澠水,裁廣三四步,言馬之疲,乃不能度此水耳。

  又曰:蝦蟆一跳八尺,再丈六,從春至夏,裸袒相逐,無他所作,掉尾肅肅,按蝦蟆無尾,當言夏馬,夏馬患蠅蚋,掉尾擊之,故肅肅也。

  又曰:殺君馬者路旁兒也,言長吏養馬肥而希出,路邊小兒觀之,卻驚致死,按長吏馬肥,觀者快之,乘者喜其言,驅馳不已,至於死。

  又曰:馬一疋,俗說相馬及君子,與人相疋,或曰:馬夜行目明,照前四丈,故曰一疋,或曰度馬縱橫,適得一疋,或說馬死,賣得一疋帛,或雲春秋左氏說,諸侯相贈,乘馬束帛,帛為疋,與馬之相疋耳。

  《符子》曰:齊景公好馬,命使善畫者圖之,訪似者,期年不得,今人君考古籍以求賢,亦不可得也。

  《魏志》曰:朱建平善相馬,文帝出,左右將馬過,平曰:此馬相今日死,及帝乘馬,馬惡帝衣香,齧帝膝,帝怒殺之。

  又曰:穢國出果下馬,漢時恆獻之,[高三尺,乘於果樹下行。]

  英雄記曰:公孫瓚每聞邊警,輒厲色作氣,如赴讎,常乘白馬。又揀白馬數十疋,選騎射之士,號為白馬義從,以為左右翼,胡甚畏之,《曹瞞傳》曰:呂布乘馬名赤菟,人語曰:人中有呂布,馬中有赤菟。

  《吳錄》曰:孫堅討董卓,失利,被創墮馬,臥草中,軍眾分散,馬還營鳴呼,軍人隨馬向草中,乃得堅,扶還營。

  《江表傳》曰:孫權征合肥,馬上津橋,橋見撤丈餘無板,權躍馬超之,得免。

  《世說》曰:劉備之初奔劉表,屯於樊城,表左右欲因會取備,備覺,如廁便出,所乘馬的顱,走墮襄陽城西檀溪水中,溺不得出,備急,謂的顱曰:今日厄,可不努力,的顱達備意,踴三丈得過。

  諸葛亮教曰:昔孫叔敖乘馬三年,不知牝牡,稱其賢也。

  《抱朴子》曰:李南乘赤馬行,逢人乘白馬,白馬先鳴,赤馬應之,南謂從者曰:白馬言汝當見一黃馬,左目盲,是吾子,可令駛行相及也,須臾,果逢盲黃馬,南馬果先鳴,盲馬應之。

  又曰:騰黃之馬,吉光之獸,皆壽三千歲也。

  干寶《晉紀》曰:桓范出赴曹爽,宣王謂蔣濟曰:智囊往矣,濟曰:范則智矣,駑馬戀短豆,爽必不能用也。

  《搜神記》曰:趙固所乘馬忽死,固甚悲惜之,問郭璞,璞曰:可遣數十人持竹竿,東行三十里,當有丘陵林樹,便攪打之,當有一物出,急抱將歸,於是如璞言,果得一物,似猴,入門見死馬,跳梁,走往死馬頭,噓吸其鼻,馬即起,亦不復見猴。

  《怪志》曰:有人與奴俱得心腹病,奴死,剖視之,得一白鱉,取諸藥內口中,不死,後有人乘白馬來,溺濺之,乃縮頭縮腳,試取馬溺灌之,便消為水,病者乃飲一升馬溺,乃差。

  又曰:謝尚所乘馬忽死,尚甚愛惜之,時有夏侯弘,自言見鬼神,與言語,尚初不信,弘曰:我能令馬活,信通神不,乃下床去,良久還曰:廟神愛君馬,今已請得還,須臾,眾人皆見馬從外來,至死馬邊便滅,死馬即活。

  《襄陽記》曰:中廬山有一地穴,漢時嘗有數百疋馬出,遂因名馬穴,吳時陸遜亦知此穴,馬出得數十疋。

  《長沙耆舊傳》曰:南陽太守張忠曰:吾年往志盡,譬如八百錢馬,死生同價。

  《相馬經》曰:馬眼欲紫艷光,口中欲赤色也。

  《廬江七賢傳》曰:陳眾辟州從事,楊州部有賊,擊之多死,眾請以威信取之,因單車白馬往,賊束身歸降,遂生為立祠,號曰白馬從事。

  【詩】漢天馬歌曰:太一貺,天馬下,沾赤汗,沫流赭,志俶儻,精摧奇。籋[躡]浮雲,晻上馳,體容與,迣萬里,[迣音逝,超逾也。]今安匹,龍為友。

  又曰:天馬來,從西極,涉流沙,九夷服,天馬來,歷無草,徑千里,循東道,天馬來,開遠門,竦予身,逝崑崙,天馬來,龍之媒,游閶闔,觀玉台。

  古歌詩曰:平陵東,松柏桐,不知何人劫義公,義公在一高堂下,交錢百萬兩走馬。

  晉劉恢詩曰:東皋有一駿,名曰千里駒,絡首纏騣尾,養以甘露芻。

  梁簡文帝西齊行馬詩曰:晨風白金絡,桃花紫玉珂,影斜鞭照曜,塵起足蹉跎,任俠稱六輔,輕薄出三河,風吹鳳皇袖,日映織成靴,遠江艫舳少,遙山煙霧多,雲開馬瑙葉,水淨琉璃波,路廣拂青柳,回塘繞碧莎,不效孫吳術,寧須趙李過。

  又《紫騮馬詩》曰:賤妾朝下機,正值良人歸,青絲懸玉蹬,朱汗染香衣,驟急珂彌響,跳多塵亂飛,雕胡幸可薦,故心君莫違。

  又《系馬詩》曰:青驪沉赭汗,綠地懸花蹄,未垂青鞙尾,猶掛紫鄣泥,蹀足絆中憤,搖頭櫪上嘶,紫關如未息,直去取榆溪。

  又《登山馬詩》曰:登山馬,間樹識金裝,草合宜糹廌短,影轉見鞭長,何殊八公岫,蹔上淮南王。

  又《和人愛妾換馬詩》曰:功名幸多種,何事苦生離,誰言似白玉,定是愧青驪,必取匣中釧,回作飾金羈,真成恨不已,原得路傍兒。

  梁元帝賦登山馬詩曰:登山馬逕小,逕小[原倒訛作遙遙小小,據馮校本改。]馬才通,汗赭疑霑勒,衣香不逐風,何殊隴頭望,遙識祁連東。

  又後園看騎馬詩曰:良馬出蘭池,連翩驅桂枝,鳴珂隨跼駃,輕塵逐影移,香來知驟近,汗斂覺風吹,遙望黃金絡,懸識幽并兒。

  又《紫騮馬詩》曰:長安美少年,金絡飾連錢,宛轉青絲鞚,照曜珊瑚鞭,依槐復依柳,躞蹀復隨前,方逐幽并去,西北共連翩。

  梁劉孝威《和王竟陵愛妾換馬詩》曰:驄馬出樓蘭,一步九盤桓,小史贖金絡,良工送玉鞍,龍驂來甚易,烏孫去實難,驎膠妾猶有,請為急弦彈。

  梁庾肩吾《以妾換馬詩》曰:渥水出騰駒,湘川實應圖,來從西北道,去逐東南隅,琴聲悲玉匣,山路泣蘼蕪,似鹿將含笑,千金會不俱。

  陳劉刪《賦得馬詩》曰:獨飲臨寒窟,離群思北風,陳王欲觀舞,御史自隨驄,邊聲隕客淚,果下益桃紅,恆持沛艾影,解向平陵東。

  陳沈蜅賦得邊馬有歸心詩曰:窮秋邊馬肥,向塞甚思歸,連鑣渡蒲海,束舌下金微,已卻魚麗陣,將摧鶴翼圍,彌憶長楸道,金鞭背落暉。

  陳祖孫登賦得紫騮馬詩曰:候騎柏[馮校本作柏,疑當作迫。]樓蘭,長城迥路難,嘶從風處斷,骨住水中寒,飛塵暗金勒,落淚灑銀鞍,抽鞭上關路,誰念客衣單。

  陳王由禮賦得驄馬詩曰:善馬金羈飾,躡影復凌空,影入長城水,聲隨胡地風,倥斂青門外,珂喧紫陌中,行行若不倦,唯當御史驄。

  【賦】魏應德璉愍驥賦曰:愍良驥之不遇兮,何屯否之弘多,抱天飛之神號兮,悲當世之莫知,赴玄谷之漸塗兮,陟高崗之峻崖,懼僕夫之嚴策兮,載悚栗而奔馳,懷殊姿而困逼兮,原遠跡而自舒,思奮行而驤首兮,叩韁緤之紛拏,牽繁轡而增制兮,心慉結而槃紆,涉通逵而方舉兮,迫輿仆之我拘,抱精誠而不暢兮,郁神足而不攄,思薛翁於西土兮,望伯氏於東隅,原浮軒於千里兮,曜華軛乎天衢,瞻前軌而促節兮,顧後乘而踟躕,展心力於知己兮,甘邁遠而忘劬,哀二哲之殊世兮,時不遘乎良造,制銜轡於常御兮,安獲騁於遐道。

  晉曹毗馬射賦曰:奔電無以追其蹤,逸羽不能企其足,狀若騰虬而登紫霄,目似晨景之駭扶木,體與機會,動躡驚風,於是抗孫陽之轡,彎繁弱之弓,輕足郁其雲合,妙手於焉爭雄。

  晉傅玄乘輿馬賦曰:目若曜星,符采橫發,高顛懸日,雙璧象月,頭似削成,髦如鬢髮,延首高驤,擢足軒跱,氣蓋青雲,勢凌萬里,九方不能測其天機,秦公不能究其妙理。

  又馳馬射賦曰:何逸群之奇駿,生濛汜之遐濱,附南方以定位,表天駟於三辰,儀乾行之剛健,憑坤厚以託身,豈驥德之足慕,晞萬里之清塵。

  宋顏延之赭白馬賦曰:昔帝軒陟位,飛黃服皂,後唐膺籙,赤文侯日,漢道亨而天驥呈才,魏德懋而澤馬效質,伊逸倫之妙足,目前代而間出,並榮光於瑞典,登郊歌乎司律,所以崇衛威神,扶護警蹕,雙瞳夾鏡,兩權協月,異體峰生,殊相逸發,鑒穆武,憲文光,振民隱,修國章。

  宋謝莊乘輿舞馬賦應詔曰:月晷呈祥,乾維效氣,賦景阿房,承靈天駟,既秣芑以均性。又佩蘅以崇躅,卷雄神於綺文,蓄奔容於帷燭,觀其雙璧應范,三封中圖,玄骨滿,燕室虛,陽理競,潛策紆,汗飛赭,沫流朱,至於肆夏已升,采齊既薦,始徘徊而龍俯,終沃若而鸞盻,迎調露於飛鍾,赴承雲於驚箭,寫秦坰之弭塵,狀吳門之曳練,夫蹠實之態未卷,凌遠之氣方攄,歷岱野而過碣石,跨滄流而軼姑餘,朝送日於西阪,夕歸風於北都,尋瓊宮於倏瞬,望銀台於須臾。

  【頌】魯國黃伯仁為龍馬頌曰:夫龍馬之所出,丁太蒙之荒域,稟神祇之純化。乃大宛而再育,資玄螭之表像,似靈虬之注則,逾騕褭之體勢,逸飛菟之高蹤。兼驥騄之美質,豈驊騮之足雙,耳如剡筩,目象明星,雙璧似月,蘭筋參情。

  【贊】晉郭璞馬贊曰:馬出明精,祖自天駟,十閒六種,各有名類,三才五御,駑駿異轡。

  周庾信秦穆公馬贊曰:駿馬遇盜,秦君不瞋,先傾美酒,翻畏傷人,鄰兵向國,窮寇侵秦,於時大盜,還作功臣。

  【狀】宋顏延之天馬狀曰:降靈驥子,九方是選,白〈馬羲〉朱文,綠蛇紫燕,水軼驚鳧,陸越飛箭,遇山為風,值雲成電。

  【表】魏陳王曹植獻文帝馬表曰:臣於先武皇帝世,得大宛紫騂馬一疋,形法應圖,善持頭尾,教令習拜,今輒已能。又能行與鼓節相應,謹以奉獻。

  【啟】梁元帝謝晉安王賜馬啟曰:繹武媿仲都,遂蒙大驪之錫,儒謝春卿,空頒名馬之賚,故以取方驎友,自疋龍媒,不待景公,婉如齊畫,無勞馬援,翻等漢銅,豈有滅沒黑龍,連翩白馬,錢文見重,津名取貴,相彼騏驥,猶深戀主,矧伊伏櫪,彌結懷恩。

  梁邵陵王謝令賚馬啟曰:連翩絕景,沃若追風,超渥水之形,逾大宛之狀,荷傳西蕃,將達宮閫,無任城之氣勇,降東平之嘉錫,何以揚名沙漠,仰稱隆慈,戀德銘心,矚恩雨淚。

  梁劉孝威為皇太子謝敕賚功德馬啟曰:伏惟忘我徇物,屈己濟民,該天地而大舍。總日月而為施,既脫屣於金輪。又解驂於紺馬,出余吾之水,服騊駼之廄,名高夏後之龍,價倍田方之贖,謹當秣以柏葉,飴以丹棗,加之玉鞍,飾之金絡。

  梁劉孝儀謝豫章王賜馬啟曰:出自北冀,來從東道,舞越兩驂,驅同八駿,循坂且厲,無復良樂之鳴,長楸可走,不假幽并之策。

  周庾信謝滕王賚馬啟曰:柳谷未開,翻逢紫燕,臨源猶遠,忽見桃花,流電爭光,浮雲連影,張敞畫眉之暇,直走章台,王濟飲酒之懽,長驅金埒。

  周王褎謝賚馬啟曰:邊城無草,來自東南,塞外饒沙,經從西北,漢時樂府,偏愛權奇,晉世桑門,特憐神駿,黃金作勒,足度西河,白玉為鐙,方傳南國,儻逢漢帝,仍駕鼓車,若值魏王,應驚香氣。

  【書】魏文帝與孫權書曰:前使于禁郭及土,[《太平御覽》八百九十四作去。]所遺吾纖驪馬,本欲使禁自致之,念將軍儻欲速得,今故以付徐奉往,此二馬,朕之常所自乘,甚調良善走,數萬疋之極選者,乘之真可樂也,中國雖饒馬,其知名絕足,亦時有之耳。

  梁元帝答齊國饟馬書曰:名重桂條,形圖柳谷,襄陽地穴,近求未易,滇池水裡,遠訪猶難,價疋龍媒,聲齊驥子,河精曜采,似伏波之鑄銅,震象飛文,笑東瀛之刻玉,加以控斯銀勒,利此金銜,鞍揭鏤衢,光含兩月,韁縈紫縷,色麗雙絲,方嗤晉後,恆乘鄭國之駟,更鄙曹君,經餉蜀王之馬。

  又《書》曰:於戲,馬之為用,遠矣大矣,斯所以乾為脊馬,震為馵足,有是哉,有是哉,何則,半漢而馳,可以及日,躊躇而蹀,可以追風,赤菜之騰聲,的顱之濟主,陳王有炤羈之說,班生有韁絆之談,抑聞斯美,遠勞此費,懷哉懷哉,老生不云乎,雖有拱璧,以先駟馬,良用此道,中心藏之,何日忘之。

  ◇騊駼

  《爾雅》曰:騊駼,北野之良馬。

  《山海經》曰:北海內有獸焉,狀如馬,名曰騊駼。

  《史記》曰:匈奴奇畜則騊駼。

  【贊】晉郭璞騊駼贊曰:騊駼野駿,產自北域,交頸相摩,分背翹陸,雖有孫陽,終不在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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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百·災異部》

公孫龍 〔先秦〕

  旱 祈雨 蝗 螟 蟊 賊 蜮

  ◇旱

  《春秋考異郵》曰:旱之言悍也,陽驕蹇所致也。

  《山海經》曰:泰華之上,削成而四方,有蛇名曰肥遺,六足四翼,見則天下旱。

  又曰:東荒北隅有山,名土丘,應龍處南極,殺蚩尤夸父,不得復上,故下數旱,旱而作龍應之,乃得大雨。

  《周官》曰:司巫,掌群巫之政令,若國大旱,則率巫而舞雩。

  《禮記》曰:歲旱,穆公召縣子而問焉,曰:天久不雨,吾欲暴尫而奚若,曰:天則不雨,曝人之疾,子毋乃不可乎,然則吾欲曝巫而奚若,曰:天則不雨,而望愚婦人,於己求之,毋乃已疏乎,徙市則奚若,曰:天子崩,巷市七日,諸侯薨,市三日,為之徙市,不亦可乎。

  《毛詩》曰:倬彼雲漢,昭回於天,王曰於乎,何辜今之人,天降喪亂,饑饉荐臻,靡神不舉,靡愛斯牲,圭璧既卒,寧莫我聽,旱既太甚,蘊隆蟲蟲,不殄禋祀,自郊俎宮,上下奠瘞,靡神不宗,旱既太甚,滌滌山川,旱魃為虐,如炎如焚,我心憚暑,憂心如燻。

  韋曜《毛詩問》曰:雲漢之詩,旱魃為虐,傳曰:魃,天旱鬼也,箋雲,旱氣生魃,天有常神,人死為鬼,不審旱氣生魃奈何,答曰:魃鬼人形,眼在頂上,天生此物,則將旱也,天欲為災,何所不生,而雲有常神者耶。

  《左傳》曰:鄭大旱,使屠擊有事於桑山,斬其木,不雨,子產曰:有事於山,藝山林也,而斬其木,其罪大矣。

  又曰:衛大旱,卜有事於山川,不吉,甯《莊子》曰:昔周飢,克殷而年豐,天其或者欲使衛討邢乎,從之,師興而雨。

  又曰:夏大旱,公欲焚巫尫,臧文仲曰:非旱備也,修城郭,貶食省用,務穡勸分,此其務也,巫尫何為,天欲殺之,則如勿生,若能為旱,焚之滋甚,公從之,是歲飢而不害。

  《春秋繁露》曰:水干土則大旱。

  《家語》曰:孔子在齊,齊大旱,春飢,哀公問於孔子曰:旱如之何,孔子曰:凶年則乘駑馬,力役不興,馳道不修,祈以敝涇,[《太平御覽》八百七十九作幣玉。]祭事不懸,祀以下牲,此則賢君自貶以救民之禮也。

  《管子》曰:春不收枯骨於[《太平御覽》三十五作朽。]胔,伐枯木而去之,則夏旱至矣。

  《晏子》曰:齊大旱,公召群臣問曰:天不雨久矣,民且飢色,吾使人卜之,崇在高山廣澤,寡人少賦斂以祠靈山,可乎,群臣皆莫有對者,晏子進曰:不可,祠此無益也,夫靈山固以石為身,以草木為毛髮,天久不雨,發將燋,身將熱,彼獨不欲雨乎,祠之何益。

  《莊子》曰:梁君出獵,見白雁群,君欲射之,道有行者駭之,君怒,欲射行者,其御公孫龍,下車撫矢曰:昔先公時,大旱三年,卜之,以人祠乃雨,公下堂頓首曰:吾欲所以求雨,以為民也,當[《太平御覽》四百五十七當上有寡人將自四字,此脫。]之,言未卒而天大雨,方千里者何,為於天而惠於民,今君主以白雁而欲殺人乎。

  《韓子》曰:晉公使師曠奏清徵,師曠曰:清徵不如清角,平公曰:清角可得聞乎,師曠曰:君德薄,不足以聽之,聽之將恐有敗,平公曰:寡人老矣,所好者音,原遂聽之,師曠不得已而鼓之,一奏之,有雲從西北方起,再奏之,大風至,大雨隨之,裂帷幕,破俎豆,墮廊瓦,坐者散走,平公恐懼,伏於廊室,晉國大旱,赤地三年,平公之身遂癃病,《洪範五行傳》曰:魯桓公五年,大雩,旱也,先是公弒君而立,有自危之心,而下有悲{封心}之氣,外結大國,娶於齊以為夫人,後比二年,天子使大夫來聘,桓上得天子意,憑大國之心,則有亢陽之意,以御臣下,興州丘之役,以勞百姓,則臣下離心而不從,故應是而秋大旱。

  又曰:旱所謂常陽,不謂常陽而謂旱者,以為災也,旱之為言乾,萬物傷而乾,不得水也,君持亢陽之節,暴虐於下,興師旅,動眾勞民,以起城邑,臣下悲怨而心不從,故陽氣盛而失度,故旱災應也。

  《物理論》曰:陽盈而過,故致旱。

  《神農求雨書》曰:春夏雨日而不雨,甲乙命為青龍。又為火龍東方,小童舞之,丙丁不雨,命為赤龍南方,壯者舞之,戊己不雨,命為黃龍,壯者舞之,庚辛不雨,命為白龍。又為火龍西方,老人舞之,壬癸不雨,命為黑龍北方,老人舞之,如此不雨,潛處,闔南門,置水其外,開北門,取人骨埋之,如此不雨,命巫祝而曝之,曝之不雨,神山積薪,擊鼓而焚之。

  《黃帝占書》曰:日中三足烏見者,大旱赤地。

  《師曠占》曰:歲欲旱,旱草先生,旱草者,蒺{艹梨}也。

  《神異經》曰:南方有人,長二三尺,袒身,而目在頂上,走行如風,名曰魃,所見之國大旱,赤地千里,一名鰂,遇者得之,投溷中乃死,旱災消也。

  京氏別對災異曰:久旱何,曰:人君無施澤惠利於下,則致旱也,不救即蝗蟲害穀,其救也,省謫罰,行寬大,惠兆民,勞功吏,賜鰥寡,廩不足。

  《孔叢子》曰:子豐拜高第御史,建初元年,歲大旱,乃上疏曰:臣聞為不善而災報,得其應也,為善而災至,遭時運也,陛下即位日新,視民如傷,而不幸耗旱,時運之會耳,非政教之所致也,昔成湯遭旱,因自責,減御損膳,而大有年,天意者陛下未為成湯之事焉,天子納其言而從之,三日雨即降,轉拜黃門侍郎,典東觀事。

  《漢書》曰:東海有孝婦,少寡無子,養姑甚謹,姑告鄰人曰:孝婦養我勤苦,哀其無子守寡,我老,久累丁壯奈何,後姑自經死,姑女告吏,婦殺我母,吏捕孝婦,婦誣服,郡掾於公,以為此婦女不殺也,太守不聽,於公爭之弗得,乃抱具獄,哭於府上,因辭疾去,郡中枯旱三年,後太守至,殺牛自祭孝婦冢,因表墓,天立大雨,歲熟,郡中以此大敬重於公。

  《東觀漢記》曰:和憙鄧後稱制,京師旱,至五月朔,太后幸雒陽寺,省庶獄,舉冤囚,杜泠不殺人,自誣,被掠羸困,使興見,畏吏,不敢自理,吏將去,微疾舉頸,若欲有言,太后察視,覺之,即呼還問狀,遂信,即時收令下獄,抵罪,尹左遷,行未還宮,澍雨大降。

  《會稽典錄》曰:夏香,字曼卿,永興人也。為農夫,香挺然特立,明果獨斷。年十五,縣長葛君,出臨靈星,會客飲宴。時郡遭大旱,香進諫曰:昔殷湯遭旱,以六事自責,而雨澤應澍,成王悔過,偃禾復起。自古先聖,畏懼天異,必思變復,以濟民命。今始罹天災,縣界獨甚,未聞明達崇殷周之德,臨祭獨歡,百姓枯瘁,神祇有靈,必不享也。百姓不足,君孰與足,宜當還寺,長即罷會,身損俸祿,以贍饑民。

  《汝南先賢傳》曰:袁安為楚相,會楚王英事,互相牽引,拘系者千餘人,三年而獄不決,坐掠幽而死者百餘人,天用炎旱,赤地千里,安受拜,即控轡而行,既到,決獄事,人人具錄其辭狀,本非首謀,為王所引,應時理遣,一旬之中,延千人之命,其時甘雨滂霈,歲大豐稔。

  【詩】晉李顒經渦路作詩曰:言歸越東足,逝將反上都,後洫慎中路,改轍修茲衢,旦發石亭境,夕宿桑首墟,勁焱不興潤,零雨莫能濡,亢陽彌十旬,涓適未蹔舒,泉流成平陸,結駟可回車,肇允相忘鱗,翻為涸池魚,咫步不能移,白日奄桑榆。

  梁庾肩吾奉和武帝苦旱詩曰:陽山蛇不蟄,如澤鳥猶攢,蹔息流膏雨,將似怨祁寒,文衣夜不臥,疏食晝忘餐,絜誠同望祀,惟馨等浴蘭,江蘋享上帝,荊璧奠高巒,繁雲興岳立,蒸穴動龍蟠,渭渠還積水,滮池更起瀾。

  【頌】漢東方朔旱頌曰:維昊天之大旱,失精和之正理,遙望白雲之酆淳,滃曈曈而妄止,陽風吸習而熇々,群生閔懣而愁憒,隴畝枯槁而允布,壤石相聚而為害,農夫垂拱而無為,釋其耰鉏而下涕,悲壇畔之遭禍,痛皇天之靡濟。

  【啟】梁簡文帝謝敕示苦旱詩啟曰:伏以九年之水,不傷堯政,七載之旱,無類湯朝,歲弘則公田已修,農勤則我庾惟億,今者亢陽以來,為日未久,將恐督郵不黜,失在汝南之守,曝胔未收,無傷河南之尹,而載勞興居,仰發歌詠,無愛珪璧,有事山川,菲飲食矣,加之以撤膳焉,中夜不寐,加之以申旦焉,此唐虞之所闕如,軒頊之所不逮。

  【書】魏應璩與廣川長岑瑜書曰:頃者炎旱,日更增甚,砂礫銷鑠,草木燋卷,處涼台而有鬱蒸之煩,浴寒水而有爍爛之燥,宇宙雖廣,無陰以憩,雲漢之詩,何以過此,土龍矯首於玄寺,泥人鶴立於闕里,修之歷旬,靜無徵效,明勸教之術,非致雨之備也,知恤下民,躬自曝露,拜起靈壇,勤亦至矣,昔夏禹之解陽旱,殷湯之禱桑林,言未發而水旋流,辭未卒而澤滂霈,今者雲重散而復積,雨垂落而復收,無賢聖殊品,優劣異姿乎。

  【文】魏陳王曹植誥咎文曰:五行致災,先史咸以為應政而作,天地之氣,自有變動,未必政治之所興致也,於時大風,髮屋拔木,意有感焉,聊假天帝之命,以誥咎祈福,其辭曰:上帝有命,風伯雨師,夫風以動氣,雨以潤時,陰陽協和,庶物以滋,亢陽害苗,暴風傷條,伊周是過,在湯斯遭,桑林既禱,慶雲克舉,偃禾之復,姬公走楚,況我皇德,承天統民,禮敬川岳,祇肅百神,享茲元吉,釐福日新,至若炎旱赫羲,飈風扇發,嘉卉以萎,良木以拔,何谷宜填,何山應伐,何靈宜論,何神宜誥,於是五靈振竦,皇祇赫怒,招搖警法,攙搶奮斧,河伯典澤,屏翳司風,右呵飛廉,顧叱豐隆,息飈遏暴,元敕華嵩,慶雲是興,效厥年豐,遂乃沈陰坱圠,甘澤微微,雨我公田,爰暨予私,黍稷盈疇,芳草依依,靈禾重穗,生彼邦畿,年登歲豐,民無餒飢。

  ◇祈雨

  《呂氏春秋》曰:昔者殷湯,克夏而王天下,五年不雨,湯乃以身禱於桑林,於是翦其發,割其爪,以為犧,用祈福於上帝。

  荀卿《大略》曰:湯旱而禱曰:政不節與,使民疾與,宮室榮與,女謁盛與,苞苴行與,讒夫興與,何不雨至斯極也。

  《說苑》云:湯之時,大旱七年,雒坼川竭,煎沙爛石,於是使人持三足鼎祝山川,教之祝曰:政不節耶,使民疾耶,蓋辭未已,而天下大雨。

  董仲舒曰:廣陵女子諸巫,毋小大,皆相聚,其郭門外,為小壇,以脯酒祭,便移市,市使門者,無內丈夫,丈夫無得相從飲食。又令吏各往視其夫,皆言到即赴,雨澍而已。

  又曰:江都相仲舒,下內史承書從事,其都間吏家在百里內,皆令人故行書告縣,遣妻視夫,賜巫一月租,使巫求雨,復使巫相推擇絜淨易教者祭,跪祝曰:天生五穀以養人,今五穀病旱,恐不成,敬進清酒甘羞,再拜請雨。

  又曰:春旱求雨,令縣邑以水曰:[春秋繁露求雨篇作日,後同。]今[○春秋繁露作令。]民禱社,家人祠戶,無斬山林,曝巫聚尫,以玄酒脯,再拜請雨,奉牲禱,以甲乙日為大蒼龍一,長八丈,居中,為小龍七,長各四丈,於東方鄉,其間相去八尺,小童八人,皆齊三日,服青衣而舞之,諸里社取五蝦蟆,錯里社之中,池方八尺,深一尺,置水蝦蟆焉,其酒脯祝,齊三日,拜跪陳祝如初,取三歲雄雞,與三歲猳豬,皆燔之於四通神雩。

  又曰:夏求雨,令縣邑以水曰家人祀灶,無舉土功,更水浚井,曝釜甑杵臼於衢,七日,為四通之壇於邑南門之外,方七尺,植赤繒七,其神蚩尤,祭之以赤雄雞七,玄酒清酒祝,齋三日,服赤衣,跪陳祝,如春辭,以丙丁日為赤龍一,長各七尺,齋三日,服赤衣而舞之,司空嗇夫,亦齋三日,服赤衣而立之,鑿社而通之閭外之溝,取五蝦蟆置社之中池,方七尺,深一尺,酒脯祝,齊衣拜跪陳祝,如初,取三歲雄雞豭豬,燔之四通神雩,開陰陽如春。

  又曰:季春[春秋繁露作夏。]禱山陵以助之,令縣邑一[春秋繁露一上有十日二字。]徙市,於邑南門之外,五日,禁男女毋得行入市,家人祠中霤,毋舉土功,聚巫,市旁為四通之壇,於中央植黃幡五,其神后稷,祭之母肫五,玄脯祝,齋三日,衣黃衣,皆如春辭,以戊己日為大黃龍一,長五丈,居中央。又為小龍,長各三丈五尺,土姓五人,皆齋三日,服黃衣而舞之,老者五人,齋三日,衣黃衣而立之,亦通社中於閭外之溝,蝦蟆池方五尺,深一尺,皆如前。

  《搜神記》曰:諒輔,字漢儒,廣漢新都人,少給佐史,漿水不交,為從事,大小畢舉,郡縣斂手,夏枯旱,時以五官掾出禱山川,曰:輔為郡股肱,不能進諫納忠,薦賢退惡,和調陰陽,至令天下否灄,萬物燋枯,百姓喁喁,無所告訴,咎盡在輔,太守內省責己,自曝中庭,使輔謝罪,為民祈福,曰無效,令[疑當作今。]敢自誓,至日中雨不降,請以身塞無狀,乃積薪柴,將自焚焉,至禺中時,山氣轉起,雷雨大作,一邵霑潤也,以稱其至誠。

  【序】晉傅咸喜雨賦序曰:泰始九年,自春不雨,以涉夏節,草木共然,百姓以堯有九載之水,湯有七年之旱,恐遭斯運,並有懼心,聖皇勞慮,分使祈禱,遍於群臣,余以太子洗馬兼司徒請雨,百辟蒞事,三朝而大雨降,退作斯賦。

  【文】晉曹毗請雨文曰:下邳[原訛血阝,據馮校本改。]內史曹毗,敬告山川諸靈,頃節運錯戾,旱亢陰消,川竭谷虛,石流山燋,天無纖雲,野有橫飈,盛夏應暑而或涼,草木無霜而自凋,遑遑農夫,輟耕田畔,悠悠舟人,頓楫川岸,雲根山積而中披,雨足垂零而復散,聖主當膳而減味,牧伯忘餐而過晏,民庶拊心而嚬蹙,搢紳不期而同嘆,斯亦憂勤之極情,而明靈之達觀矣。

  梁陸倕請雨賽蔣王文曰:陸周祚胤,鍾岳降精,聰明正直,得一居貞,無方無體,不疾不行,化馳九縣,位冠百靈,東掩屢愆,西郊已戢,偶龍矯首,泥人鶴立,神聽孔殷,靈應揮霍,儵睹翻伊,俄聞倒洛,樂周神畢,恩洽酒闌,靈談抗袖,鬼笑投拌,惟茲具引,於萬斯懽。

  梁任孝恭賽鍾山蔣帝文曰:嘗聞河南少雨,漢主避其正殿,許下輟潤,魏後討彼塵書,和氣乖違,陰陽舛互,風至若湯,雲生猶火,遂能制茲東井,告彼南箕,水滿畢星,氣沖卯地,使君子有亹亹之心,耕夫無慼慼之念。

  梁簡文帝祭灰人文曰:積注奄旬,祭在灰人,消茲獸炭,焚此桂薪,積如玉屑,聚若游塵,庶人之風不拂,獄吏之慢寧陳,當令金光小史,侍使玉童,奏雲師於執法,力水伯於天宮,鑕星誅於電女,貫索囚於雷公,廓重氛於八極,靜連絲於四空,既曈曈於車蓋。又赫赫於飛盤,且疑威於趙盾,實望近於□□,[明本作長安。]

  ◇蝗

  《爾雅》曰:食苗心曰螟,食葉曰螣,食根曰蟊,食節曰賊,四蝗蟲名也。

  《說文》曰:蝗,螽也。

  《廣雅》曰:螽,蝗也。

  《毛詩》曰:去其螟螣,及其蟊賊。

  《詩義疏》曰:赤螣,蝗也,許慎曰:使乞貸則生螣,舊說螟螣蛑賊,一種蟲也,如言寇賊奸宄,內外言之耳,故犍為文學曰:此四種蟲皆蝗也,實不同,故分別釋之。

  又曰:蝗也,今謂蝗子為螽,一名蠶螽,兗州人謂之螣,蔡伯喈曰:蝗,螣也,當為災則生,故水處澤中,數百或數十里,一朝蔽地,而食禾粟,苗盡復移,雖自有種,其為災,雲是魚子在水中化為之。

  《穀梁傳》曰:雨螽於宋,外災不書,此何書,災甚也,奈何,茅茨盡也。

  《洪範五行傳》曰:春秋之螽者,蟲災也,以刑罰暴虐,貪叨無厭,興師動眾,蟲為害矣,雨螽於宋,是時宋公暴虐刑重,賦斂無已,故應是而雨螽。

  又曰:介蟲有甲,能蜚揚之類,陽氣所生,於春秋為螽,今謂之蝗,皆其類也,旱氣動象至矣,故曰有介蟲之孽也。

  《春秋佐助期》曰:螽之為蟲,赤頭甲身,而翼飛行,陰中陽也,螽之為言眾,暴眾也。

  《春秋□[按當作漢,後同。]含孳》曰:蝗起於貪,螽者飛而甲為害,故天雨螽則刑法丑。

  《呂氏春秋》曰:匡章,孟子弟子,謂惠子於魏王之前曰:蝗螟,農夫得而殺之奚故,為其害稼也蔽天,狀如嚴雪,是歲天下失瓜瓠。

  《漢書》曰:武帝元光五年秋,蝗,四將征南越,元封六年秋,蝗,兩將征朝鮮,太初元年夏,蝗,從東方飛至敦煌,三年秋,復蝗,貳師征大宛,征和三年,蝗,四年夏,蝗,三將征匈奴,貳師七萬人沒不還。

  又,五行志曰:劉歆以為蜚,負螽也,性不食穀,食穀為災,介蟲之孽。

  又曰:嚴延年為河南太守,多殺害,時黃霸在潁川,鳳皇下,而河南界中又有蝗蟲,延年曰:此蝗豈鳳皇食耶。

  又曰:王莽地節三年夏,蝗,從東方來,飛蔽天,至長安,入未央宮,緣殿。

  《京房易傳》曰:德無節,蟲食菜。

  《東觀漢記》曰:馬棱為廣陵太守,郡連有蝗蟲,穀價貴,棱奏罷鹽官,振貧羸,薄賦稅,蝗蟲飛入海,化為魚蝦。

  又曰:永初七年,郡國蝗飛過。

  又曰:宋均為九江太守,建武中,山陽楚郡多蝗蜚,南到九江,輒東西別去,由是名稱。

  又曰:司部災蝗,台召三府驅之,司空掾梁福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不審使臣驅蝗何之,災蝗當以德消,不聞驅逐,時號福為直掾。

  謝承《後漢書》曰:吳郡徐栩,為小黃令,時陳留遭蝗,過小黃,飛逝不集,刺史行部,責栩不治,栩棄官,蝗應聲而至,刺史謝,令還寺舍,蝗即皆去。

  又曰:謝夷吾為壽張令,是時蝗食五穀,野無生草,過壽張界,飛逝不集。

  又曰:許季長為湖令,州郡皆被蝗災,過湖縣,飛去不入。

  《續漢書》曰:和帝永元四年,蝗,八年五月,河內陳留蝗,九月,京師蝗,九年。蝗,從夏至秋,先是西羌數反,遣將軍將北軍五挍征之,安帝永初四年夏,蝗,是時西羌寇亂,軍眾征距,連十餘年,五年夏,九州蝗,六年三月,去年蝗處,復蝗子生,七年二月,郡國蝗,順帝永建五年,郡國十二蝗,是時鮮卑寇朔方,用眾征之,永和七年,偃師蝗,去年冬,烏桓寇沙南,用眾征之,桓帝永興元年七月,郡國三十二蝗,是時梁冀執政,無謀慮,苟貪作虐,二年六月,京都蝗,永壽三年六月,京都蝗,延喜元年五月,京都蝗,靈帝嘉平六年夏,七州蝗,鮮卑前後三十餘犯塞,是歲,獲烏桓校尉夏育,破鮮卑,中郎將田晏使匈奴中郎將威旻,討鮮卑,大司農給用不足,畝斂郡國,以給軍糧,三將無功,還者少半,光和元年,詔策問曰:連年蝗蟲至,貪苟之所致也,是時百官遷徙,皆私上種[續漢書五行志作禮。]西園,少帝興平元年,夏大蝗,是時天下大亂。

  《論衡》曰:世稱南陽卓公為緱氏令,蝗蟲不入界,蓋以賢明至誠,災蟲不入其縣。

  《典論》曰:議郎馬融,以永興中,帝獵廣城,融從,是時北州遭水潦蝗蟲,融撰上林頌以諷。

  《魏志》曰:黃[原訛廣,據馮校本改。]初三年七月,冀州大蝗,民飢,使尚書杜畿,持節,開倉廩以振之。

  《吳書》曰:袁術在壽春,穀石百餘萬,載金錢之市求糴,市無米而棄錢去,百姓飢窮,以桑椹蝗蟲為乾飯。

  《廣州先賢傳》曰:黃豪,交趾人,除外黃令,豪均己節儉,粗衣蔬食,所得俸秩,悉賜貧民,一縣稱平,當時鄰縣蝗蟲為災,而獨外黃無有,歲皆豐熟,民先流移者,悉歸附之。

  《會稽典錄》曰:鄭弘為鄹令,永平十五年,蝗發太山,郡國被害,過鄹不集,郡以狀上,詔書以為不然,自朕治京師,尚不能攘蝗,鄹令何人,而令消弭,遣案驗之。

  《陳留耆舊傳》曰:高慎,敦厚少華,子式,至孝,常盡力供養,永初中,蝝蝗為災,獨不食式麥,圉令周強,以表州郡。

  《益部耆舊傳》曰:任防,蜀郡成都人,父修,字伯慶,為固始侯相,天下大蝗,獨不入界。

  又傳曰:楊琳為茂陵令,比縣連歲蝗災,曲折不入茂陵。

  《先賢行狀》曰:公沙穆為魯相,時有蝗災,穆躬露坐界上,蝗積疆畔,不為害。

  《晉令》曰:常以蝗向生時,各部吏案行境界,行其所由,勒生苗之內,皆令周遍。

  《晉陽秋》曰:司冀青雍蝗,茅草皆盡,石勒與蝗競取民禾,百姓謂之胡蝗。

  《搜神記》曰:何敞,吳郡人,少好道藝,隱居,重以大旱,民物憔悴,太守慶洪,遣戶曹掾致謁,奉印綬,煩守無錫,敞不受,退嘆而言曰:郡界有災,安能得懷道,因跋涉之縣,駐明星屋中,蝗蝝消死,敞即遁去,後舉方正博士,皆不就,卒於家。

  趙書曰:石勒十四年五月,飛蝗穿地而生,二十日,化如蠶,七八日作蟲,四日則飛,周遍河朔,百草無遺,唯不食三豆及麻。

  涼記曰:涼王呂光麟嘉二年,以且渠羅仇為西寧太守,往年蝗蟲所到之處,產子地中,是月盡生,或一頃二頃,覆地跳躍,宿昔變異,王乃躬臨撲蟲,幸揚川潒水北,大駕所到,蟲尋除盡,是以麥苗損耗無幾。

  師覺授《孝子傳》曰:魏連,事父至孝,和帝時,拜昌邑令,百姓不忍欺,大蝗連熟。

  【箋】何禎箋曰:凡言蝗生,此謂見其始生,知其處所,可得言,初上蝗事雲,縣及下部,各不旱見,至今生翅能飛,臣輒躬親撲滅。又雲布在及下部各不旱見,至頃田中,往往十步五步一頭,按其言事,蝗之數枚數,可得而知也。

  ◇螟

  《爾雅》曰:食苗心曰螟。

  《說文》曰:螟蟲食穀心,吏冥冥犯法,即生螟。

  《禮記》曰:仲春行夏令,則蟲螟為害。

  《左傳》曰:哀十二年螟,十三年螟。

  《春秋□含孳》曰:螟應苛剋。

  《呂氏春秋》曰:亂國之妖,有螟集其地,其音凶凶。

  《漢書》曰:劉歆以為,蝝蜫〈蟲不〉之有實,食穀為災,黑眚也,董仲舒劉向以為,蝝螟始生也,是時初稅畝,亂先王之制,故應是而蝝生,屬蠃蟲之孽。

  《京房易傳》曰:嬖惡生孽,蟲食苗心。

  《東觀漢記》曰:魯恭為中牟令,時郡國螟傷稼,犬牙緣界,不入中牟,河南尹袁安聞之,疑其不實,使仁恕掾肥親往察之,恭隨行阡陌,俱坐桑下,有雉過止其傍,傍有童兒,親曰:何不捕之,兒言雉方將雛,親曰:所以來者,欲察君之治跡耳,今蟲不犯境,此一異也,化及鳥獸,此二異也,豎子有仁心,三異也,具以狀白安。

  ◇蟊

  《爾雅》曰:食苗根曰蟊。

  《說文》曰:蟊,食苗根者也,吏抵冒取民財,則生蟊。

  京房易妖占曰:害忠孝,蟲食苗根。

  《毛詩義疏》:蟊長而細,或說雲,蟊,螻蛄也,食苗根而為人患。

  ◇賊

  《爾雅》曰:食苗節曰賊。

  《京房易傳》曰:王者與諸侯爭,蟲食苗節莖。

  ◇蜮

  《洪範五行傳》曰:蜮,射人者也,生於南越地,南方謂之短狐者也,毛詩曰:為鬼為蜮,則不可得,其物不可見,蓋氣精也,南越夷狄淫佚處也,其蜮生水澤,地多婦人,其淫色為主,故南越多蜮者,淫女惑亂之所生也,故聖人名之曰蜮,蜮者猶惑也。

  【書】魏應璩與西陽令孔德琰書曰:嘉麥禎祥,惟日未久,不圖飛蝗,一旦至止,知恤蒸庶,念存良苗,親發赫斯,爰整其旅,鮐背之叟,皓首之釐,莫不負戈奔走於道路,旌表曜於白日,黿鼉震於雷動,以此掃敵,必將席捲,況於微蟲,能無驚駭,卓茂治密,恭在中牟,時雖有災,未若斯勤,亦猶子賤鳴琴,巫馬出入,勞逸有殊,立功惟一,重雲比興,不降靈雨,麗此二災,憂心忡惙,逐蝗之道,謹聞教矣,不審致禳,將以何物,文王修德,以厭地震,湯禱桑林,致克豐雨,宜脩善政,以慰民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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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六》

公孫龍 〔先秦〕

  散不足第二十九

  大夫曰:「吾以賢良為少愈,乃反其幽明,若胡車相隨而鳴。諸生獨不見季夏之螇乎?音聲入耳,秋至而聲無。者生無易由言,不顧其患,患至而後默,晚矣。」

  賢良曰:「孔子讀史記,喟然而嘆,傷正德之廢,君臣之危也。夫賢人君子,以天下為任者也。任大者思遠,思遠者忘近。誠心閔悼,惻隱加爾,故忠心獨而無累。此詩人所以傷而作,比干、子胥遺身忘禍也。其惡勞人若斯之急,安能默乎?詩云:『憂心如惔,不敢戲談。』孔子棲棲,疾固也。墨子遑遑,閔世也。」

  大夫默然。

  丞相曰:「願聞散不足。」賢良曰:「宮室輿馬,衣服器械,喪祭食飲,聲色玩好,人情之所不能已也。故聖人為之制度以防之。間者,士大夫務於權利,怠於禮義;故百姓仿效,頗踰制度。今故陳之,曰:

  「古者,穀物菜果,不時不食,鳥獸魚鱉,不中殺不食。故徼罔不入於澤,雜毛不取。今富者逐驅殲罔罝,掩捕麑鷇,耽湎沈酒鋪百川。鮮羔(羊兆),幾胎肩,皮黃口。春鵝秋鶵,冬葵溫韭,浚茈蓼蘇,豐薷耳菜,毛果蟲貉。

  「古者,采椽茅茨,陶桴復穴,足禦寒暑、蔽風雨而已。及其後世,采椽不斲,茅茨不翦,無斲削之事,磨礱之功。大夫達棱楹,士穎首,庶人斧成木構而已。今富者井幹增梁,雕文檻楯,堊(巾夔)壁飾。

  「古者,衣服不中制,器械不中用,不粥於市。今民間雕琢不中之物,刻畫玩好無用之器。玄黃雜青,五色繡衣,戲弄蒲人雜婦,百獸馬戲斗虎,唐銻追人,奇蟲胡妲。

  「古者,諸侯不秣馬,天子有命,以車就牧。庶人之乘馬者,足以代其勞而已。故行則服桅,止則就犁。今富者連車列騎,驂貳輜軿。中者微輿短轂,繁髦掌蹄。夫一馬伏櫪,當中家六口之食,亡丁男一人之事。

  「古者,庶人耋老而後衣絲,其餘則麻枲而已,故命曰布衣。及其後,則絲里枲表,直領無褘,袍合不緣。夫羅紈文繡者,人君后妃之服也。繭紬縑練者,婚姻之嘉飾也。是以文繒薄織,不粥於市。今富者縟繡羅紈,中者素綈冰錦。常民而被后妃之服,褻人而居婚姻之飾。夫紈素之賈倍縑,縑之用倍紈也。

  「古者,椎車無柔,棧輿無植。及其後,木軨不衣,長轂數幅,蒲薦苙蓋,蓋無漆絲之飾。大夫士則單(木復)木具,盤韋柔革。常民漆輿大軨蜀輪。今庶人富者銀黃華左搔,結綏韜槓。中者錯鑣塗采,珥靳飛軨。

  「古者,鹿裘皮冒,蹄足不去。及其後,大夫士狐貉縫腋,羔麑豹袪。庶人則毛彤,羝幞皮。今富者鼲貂,狐白鳧翁。中者罽衣金縷,燕(鼠各)代黃。

  「古者,庶人賤騎繩控,革鞮皮薦而已。及其後,革鞍氂成,鐵鑣不飾。今富者(革真)耳銀鑷躐(足改革),黃金琅勒,罽繡弇汗,華珥明鮮。中者漆韋紹系,采畫暴干。

  「古者,污尊抔飲,蓋無爵觴樽俎。及其後,庶人器用即竹柳陶匏而已。唯瑚璉觴豆而後雕文彤漆。今富者銀口黃耳,金罍玉鍾。中者野王紵器,金錯蜀杯。夫一文杯得銅杯十,賈賤而用不殊。箕子之譏,始在天子,今在匹夫。

  「古者,燔黍食稗,而捭豚以相饗。其後,鄉人飲酒,老者重豆,少者立食,一醬一肉,旅飲而已。及其後,賓婚相召,則豆羹白飯,綦膾熟肉。今民間酒食,殽旅重疊,燔炙滿案,臑鱉膾鯉,麑卵鶉鷃橙枸,鮐鱧醢醯,眾物雜味。

  「古者,庶人春夏耕耘,秋冬收藏,昏晨力作,夜以繼日。詩云:『晝爾於茅,宵爾索綯,亟其乘屋,其始播百穀。』非膢臘不休息,非祭祀無酒肉。今賓昏酒食,接連相因,析酲什半,棄事相隨,慮無乏日。

  「古者,庶人糲食藜藿,非鄉飲酒膢臘祭祀無酒肉。故諸侯無故不殺牛羊,大夫士無故不殺犬豕。今閭巷縣佰。阡伯屠沽,無故烹殺,相聚野外。負粟而往,挈肉而歸。夫一豕之肉,得中年之收,十五斗粟,當丁男半月之食。

  「古者,庶人魚菽之祭,春秋修其祖祠。士一廟,大夫三,以時有事於五祀,蓋無出門之祭。今富者祈名岳,望山川,椎牛擊鼓,戲倡舞像。中者南居當路,水上雲台,屠羊殺狗,鼓瑟吹笙。貧者雞豕五芳,衛保散臘,傾蓋社場。

  「古者,德行求福,故祭祀而寬。仁義求吉,故卜筮而希。今世俗寬於行而求於鬼,怠於禮而篤於祭,嫚親而貴勢,至妄而信日,聽訑言而幸得,出實物而享虛福。

  「古者,君子夙夜孳孳思其德;小人晨昏孜孜思其力。故君子不素餐,小人不空食。今世俗飾偽行詐,為民巫祝,以取厘謝,堅健舌,或以成業致富,故憚事之人,釋本相學。是以街巷有巫,閭里有祝。

  「古者,無槓樠之寢,床栘之案。及其後世,庶人即采木之槓,牒樺之樠。士不斤成,大夫葦莞而已。今富者黼繡帷幄,塗屏錯跗。中者錦綈高張,采畫丹漆。

  「古者,皮毛草蓐,無茵席之加,旃蒻之美。及其後,大夫士復薦草緣,蒲平單莞。庶人即草蓐索經,單藺蘧蒢而已。今富者繡茵翟柔,蒲子露床。中者灘皮代旃,闒坐平莞。

  「古者不粥飪,不市食。及其後,則有屠沽,沽酒市脯魚鹽而已。今熟食遍列,殽施成市,作業墮怠,食必趣時,楊豚韭卵,狗(月習)馬朘,煎魚切肝,羊淹雞寒,挏馬酪酒,蹇捕胃脯,胹羔豆賜,鷇膹鴈羹,臭鮑甘瓠,熟梁貊炙。

  「古者,土鼓塊枹,擊木拊石,以盡其歡。及其後,卿大夫有管磬,士有琴瑟。往者,民間酒會,各以黨俗,彈箏鼓缶而已。無要妙之音,變羽之轉。今富者鐘鼓五樂,歌兒數曹。中者鳴竽調瑟,鄭舞趙謳。

  「古者,瓦棺容屍,木板堲周,足以收形骸,藏發齒而已。及其後,桐棺不衣,采槨不斲。今富者繡牆題湊。中者梓棺楩槨,貧者畫荒衣袍,繒囊緹橐。

  「古者,明器有形無實,示民不可用也。及其後,則有醢之藏,桐馬偶人彌祭,其物不備。今厚資多藏,器用如生人。郡國繇吏,素桑楺偶車櫓輪,匹夫無貌領,桐人衣紈綈。

  「古者,不封不樹,反虞祭於寢,無壇宇之居,廟堂之位。及其後,則封之,庶人之墳半仞,其高可隱。今富者積土成山,列樹成林,台榭連閣,集觀增樓。中者祠堂屏合,垣闕罘罳。

  「古者,鄰有喪,舂不相杵,巷不歌謠。孔子食於有喪者之側,未嘗飽也,子於是日哭,則不歌。今俗因人之喪以求酒肉,幸與小坐而責辨,歌舞俳優,連笑伎戲。

  「古者,男女之際尚矣,嫁娶之服,未之以記。及虞、夏之後,蓋表布內絲,骨笄象珥,封君夫人加錦尚褧而已。今富者皮衣朱貉,繁露環佩。中者長裾交褘,璧瑞簪珥。

  「古者,事生盡愛,送死盡哀。故聖人為制節,非虛加之。今生不能致其愛敬,死以奢侈相高;雖無哀戚之心,而厚葬重幣者,則稱以為孝,顯名立於世,光榮着於俗。故黎民相慕效,至於髮屋賣業。

  「古者,夫婦之好,一男一女,而成家室之道。及後,士一妾,大夫二,諸侯有侄娣九女而已。今諸侯百數,卿大夫十數,中者侍御,富者盈室。是以女或曠怨失時,男或放死無匹。

  「古者,凶年不備,豐年補敗,仍舊貫而不改作。今工異變而吏殊心,壞敗成功,以匿厥意。意極乎功業,務存乎面目。積功以市譽,不恤民之急。田野不辟,而飾亭落,邑居丘墟,而高其郭。

  「古者,不以人力徇於禽獸,不奪民財以養狗馬,是以財衍而力有餘。今猛獸奇蟲不可以耕耘,而令當耕耘者養食之。百姓或短褐不完,而犬馬衣文繡,黎民或糟糠不接,而禽獸食粱肉。

  「古者,人君敬事愛下,使民以時,天子以天下為家,臣妾各以其時供公職,古今之通義也。今縣官多畜奴婢,坐稟衣食,私作產業,為奸利,力作不盡,縣官失實。百姓或無斗筲之儲,官奴累百金;黎民昏晨不釋事,奴婢垂拱遨遊也。

  「古者,親近而疏遠,貴所同而賤非類。不賞無功,不養無用。今蠻、貊無功,縣官居肆,廣屋大第,坐稟衣食。百姓或旦暮不贍,蠻、夷或厭酒肉。黎民泮汗力作,蠻、夷交脛肆踞。

  「古者,庶人菲草芰,縮絲尚韋而已。及其後,則綦下不借,挽鞮革舄。今富者革中名工,輕靡使容,紈里紃下,越端縱緣。中者鄧里閒作蒯苴。蠢豎婢妾,韋沓絲履。走者茸芰絇綰。

  「古聖人勞躬養神,節慾適情,尊天敬地,履德行仁。是以上天歆焉,永其世而豐其年。故堯秀眉高彩,享國百載。及秦始皇覽怪迂,信禨祥,使盧生求羨門高,徐市等入海求不死之藥。當此之時,燕、齊之士,釋鋤耒,爭言神仙。方士於是趣咸陽者以千數,言仙人食金飲珠,然後壽與天地相保。於是數巡狩五嶽、濱海之館,以求神仙蓬萊之屬。數幸之郡縣,富人以貲佐,貧者築道旁。其後,小者亡逃,大者藏匿;吏捕索掣頓,不以道理。名宮之旁,廬舍丘落,無生苗立樹;百姓離心,怨思者十有半。書曰:『享多儀,儀不及物曰不享。』故聖人非仁義不載於己,非正道不御於前。是以先帝誅文成、五利等,宣帝建學官,親近忠良,欲以絕怪惡之端,而昭至德之塗也。

  「宮室奢侈,林木之蠹也。器械雕琢,財用之蠹也。衣服靡麗,布帛之蠹也。狗馬食人之食,五穀之蠹也。口腹從恣,魚肉之蠹也。用費不節,府庫之蠹也。漏積不禁,田野之蠹也。喪祭無度,傷生之蠹也。墮成變故傷功,工商上通傷農。故一杯桊用百人之力,一屏風就萬人之功,其為害亦多矣!目修於五色,耳營於五音,體極輕薄,口極甘脆,功積於無用,財盡於不急,口腹不可為多。故國病聚不足即政怠,人病聚不足則身危。」

  丞相曰:「治聚不足奈何?」

  救匱第三十

  賢良曰:「蓋橈枉者以直,救文者以質。昔者,晏子相齊,一狐裘三十載。故民奢,示之以儉;民儉,示之以禮。方今公卿大夫子孫,誠能節車輿,適衣服,躬親節儉,率以敦樸,罷園池,損田宅,內無事乎市列,外無事乎山澤,農夫有所施其功,女工有所粥其業;如是,則氣脈和平,無聚不足之病矣。」

  大夫曰:「孤子語孝,躄者語杖,貧者語仁,賤者語治。議不在己者易稱,從旁議者易是,其當局則亂。故公孫弘布被,倪寬練袍,衣若仆妾,食若庸夫。淮南逆於內,蠻、夷暴於外,盜賊不為禁,奢侈不為節;若疫歲之巫,徒能鼓口耳,何散不足之能治乎?」

  賢良曰:「高皇帝之時,蕭、曹為公,滕、灌之屬為卿,濟濟然斯則賢矣。文、景之際,建元之始,大臣尚有爭引守正之義。自此之後,多承意從欲,少敢直言面議而正刺,因公而徇私。故武安丞相訟園田,爭曲直人主之前。夫九層之台一傾,公輸子不能正;本朝一邪,伊、望不能復。故公孫丞相、倪大夫側身行道,分祿以養賢,卑己以下士,功業顯立,日力不足,無行人子產之繼。而葛繹、彭侯之等,隳壞其緒,紕亂其紀,毀其客館議堂,以為馬廄婦舍,無養士之禮,而尚驕矜之色,廉恥陵遲而爭於利矣。故良田廣宅,民無所之;不恥為利者滿朝市,列田畜者彌郡國,橫暴掣頓,大第巨舍之旁,道路且不通,此固難醫而不可為工。」

  大夫勃然作色,默而不應。

  箴石第三十一

  丞相曰:「吾聞諸鄭長者曰:『君子正顏色,則遠暴嫚;出辭氣,則遠鄙倍矣。』故言可述,行可則。此有司夙昔所願睹也。若夫劍客論、博奕辯,盛色而相蘇,立權以不相假,使有司不能取賢良之議,而賢良、文學被不遜之名,竊為諸生不取也。公孫龍有言:『論之為道辯,故不可以不屬意,屬意相寬,相寬其歸爭,爭而不讓,則入於鄙。』今有司以不仁,又蒙素餐,無以更責雪恥矣。縣官所招舉賢良、文學,而及親民偉仕,亦未見其能用箴石而醫百姓之疾也。」

  賢良曰:「賈生有言:『懇言則辭淺而不入,深言則逆耳而失指。』故曰:『談何容易。』談且不易,而況行之乎?此胡建所以不得其死,而吳得幾不免於患也。語曰:『五盜執一良人,枉木惡直繩。』今欲下箴石,通關鬲,則恐有盛、胡之累,懷箴橐艾,則被不工之名。『狼跋其胡,載踕其尾。』君子之路,行止之道固狹耳。此子石所以嘆息也。」

  除狹第三十二

  大夫曰:「賢者處大林,遭風雷而不迷。愚者雖處平敞大路,猶暗惑焉。今守、相親剖符贊拜,蒞一郡之眾,古方伯之位也。受命專制,宰割千里,不御於內;善惡在於己,己不能故耳,道何狹之有哉?」

  賢良曰:「古之進士也,鄉擇而里選,論其才能,然後官之,勝職任然後爵而祿之。故士修之鄉曲,升諸朝廷,行之幽隱,明足顯著。疏遠無失士,小大無遺功。是以賢者進用,不肖者簡黜。今吏道雜而不選,富者以財賈官,勇者以死射功。戲車鼎躍,咸出補吏,累功積日,或至卿相。垂青繩,擐銀龜,擅殺生之柄,專萬民之命。弱者,猶使狼將羊也,其亂必矣。強者,則是予狂夫利劍也,必妄殺生也。是以往者,郡國黎民相乘而不能理,或至鋸頸殺不辜而不能正。執綱紀非其道,蓋博亂愈甚。古者,封賢祿能,不過百里;百里之中而為都,疆垂不過五十,猶以為一人之身,明不能照,聰不得達,故立卿、大夫、士以佐之,而政治乃備。今守、相或無古諸侯之賢,而蒞千里之政,主一郡之眾,施聖主之德,擅生殺之法,至重也。非仁人不能任,非其人不能行。一人之身,治亂在己,千里與之轉化,不可不熟擇也。故人主有私人以財,不私人以官,懸賞以待功,序爵以俟賢,舉善若不足,黜惡若仇讎,固為其非功而殘百姓也。夫輔主德,開臣途,在於選賢而器使之,擇練守、相然後任之。」

  疾貪第三十三

  大夫曰:「然。為醫以拙矣,又多求謝。為吏既多不良矣,又侵漁百姓。長吏厲諸小吏,小吏厲諸百姓。故不患擇之不熟,而患求之與得異也;不患其不足也,患其貪而無厭也。」

  賢良曰:「古之制爵祿也,卿大夫足以潤賢厚士,士足以優身及黨,庶人為官者,足以代其耕而食其祿。今小吏祿薄,郡國繇役,遠至三輔,粟米貴,不足相贍。常居則匱於衣食,有故則賣畜粥業。非徒是也,繇使相遣,官庭攝追,小計權吏,行施乞貸,長吏侵漁,上府下求之縣,縣求之鄉,鄉安取之哉?語曰:『貨賂下流,猶水之赴下,不竭不止。』今大川江河飲巨海,巨海受之,而欲溪谷之讓流潦;百官之廉,不可得也。夫欲影正者端其表,欲下廉者先之身。故貪鄙在率不在下,教訓在政不在民也。」

  大夫曰:「賢不肖有質,而貪鄙有性,君子內潔己而不能純教於彼。故周公非不正管、蔡之邪,子產非不正鄧皙之偽也。夫內不從父兄之教,外不畏刑法之罪,周公、子產不能化,必也。今一一則責之有司,有司豈能縛其手足而使之無為非哉?」

  賢良曰:「駟馬不馴,御者之過也。百姓不治,有司之罪也。春秋刺譏不及庶人,責其率也。故古者大夫將臨刑,聲色不御,刑以當矣,猶三巡而嗟嘆之。其恥不能以化而傷其不全也。政教闇而不着,百姓顛蹶而不扶,猶赤子臨井焉,聽其入也。若此,則何以為民父母?故君子急於教,緩於刑。刑一而正百,殺一而慎萬。是以周公誅管、蔡,而子產誅鄧皙也。刑誅一施,民遵禮義矣。夫上之化下,若風之靡草,無不從教。何一一而縛之也?」

  後刑第三十四

  大夫曰:「古之君子,善善而惡惡。人君不畜惡民,農夫不畜無用之苗。無用之苗,苗之害也;無用之民,民之賊也。鉏一害而眾苗成,刑一惡而萬民悅。雖周公、孔子不能釋刑而用惡。家之有姐子,器皿不居,況姐民乎!民者敖於愛而聽刑。故刑所以正民,鉏所以別苗也。」

  賢良曰:「古者,篤教以導民,明辟以正刑。刑之於治,猶策之於御也。良工不能無策而御、有策而勿用。聖人假法以成教,教成而刑不施。故威厲而不殺,刑設而不犯。今廢其紀綱而不能張,壞其禮義而不能防。民陷於網,從而獵之以刑,是猶開其闌牢,發以毒矢也,不盡不止。曾子曰:『上失其道,民散久矣。如得其情,即哀矜而勿喜。』夫不傷民之不治,而伐己之能得奸,猶弋者睹鳥獸掛罻羅而喜也。今天下之被誅者,不必有管、蔡之邪、鄧皙之偽,恐苗盡而不別,民欺而不治也。孔子曰:『人而不仁,疾之已甚,亂也。』故民亂反之政,政亂反之身,身正而天下定。是以君子嘉善而矜不能,恩及刑人,德潤窮夫,施惠悅爾,行刑不樂也。」

  授時第三十五

  大夫曰:「共其地,居是世也,非有災害疾疫,獨以貧窮,非惰則奢也;無奇業旁入,而猶以富給,非儉則力也。今曰施惠悅爾,行刑不樂;則是閔無行之人,而養惰奢之民也。故妄予不為惠,惠惡者不為仁。」

  賢良曰:「三代之盛無亂萌,教也;夏、商之季世無順民,俗也。是以王者設庠序,明教化,以防道其民,及政教之洽,性仁而喻善。故禮義立,則耕者讓於野;禮義壞,則君子爭於朝。人爭則亂,亂則天下不均,故或貧或富。富則仁生,贍則爭止。昏暮叩人門戶,求水火,貪夫不吝,何則?所饒也。夫為政而使菽粟如水火,民安有不仁者乎!」

  大夫曰:「博戲馳逐之徒,皆富人子弟,非不足者也。故民饒則僭侈,富則驕奢,坐而委蛇,起而為非,未見其仁也。夫居事不力,用財不節,雖有財如水火,窮乏可立而待也。有民不畜,有司雖助之耕織,其能足之乎?」

  賢良曰:「周公之相成王也,百姓饒樂,國無窮人,非代之耕織也。易其田疇,薄其稅斂,則民富矣。上以奉君親,下無饑寒之憂,則教可成也。語曰:『既富矣,又何加焉?曰,教之。』教之以德,齊之以禮,則民徙義而從善,莫不入孝出悌,夫何奢侈暴慢之有?管子曰:『倉廩實而知禮節,百姓足而知榮辱。』故富民易與適禮。」

  大夫曰:「縣官之於百姓,若慈父之於子也:忠焉能勿誨乎?愛之而勿勞乎?故春親耕以勸農,賑貸以贍不足,通滀水,出輕系,使民務時也。蒙恩被澤,而至今猶以貧困,其難與適道若是夫!」

  賢良曰:「古者,春省耕以補不足,秋省斂以助不給。民勤於財則貢賦省,民勤於力則功築罕。為民愛力,不奪須臾。故召伯聽斷於甘棠之下,為妨農業之務也。今時雨澍澤,種懸而不得播,秋稼零落乎野而不得收。田疇赤地,而停落成市,發春而後,懸青幡而策土牛,殆非明主勸耕稼之意,而春令之所謂也。」  水旱第三十六

  大夫曰:「禹、湯聖主,后稷、伊尹賢相也,而有水旱之災。水旱,天之所為,飢穰,陰陽之運也,非人力。故太歲之數,在陽為旱,在陰為水。六歲一飢,十二歲一荒。天道然,殆非獨有司之罪也。」

  賢良曰:「古者,政有德,則陰陽調,星辰理,風雨時。故行修於內,聲聞於外,為善於下,福應於天。周公載紀而天下太平,國無夭傷,歲無荒年。當此之時,而不破塊,風不鳴條,旬而一雨,而必以夜。無丘陵高下皆熟。詩曰:『有渰萋萋,興雨祁祁。』今不省其所以然,而曰『陰陽之運也』,非所聞也。孟子曰:『野有餓殍,不知收也;狗豕食人食,不知檢也;為民父母,民飢而死,則曰,非我也,歲也,何異乎以刃殺之,則曰,非我也,兵也?』方今之務,在除饑寒之患,罷鹽、鐵,退權利,分土地,趣本業,養桑麻,盡地力也。寡功節用,則民自富。如是,則水旱不能憂,凶年不能累也。」

  大夫曰:「議者貴其辭約而指明,可於眾人之聽,不至繁文稠辭,多言害有司化俗之計,而家人語。陶朱為生,本末異徑,一家數事,而治生之道乃備。今縣官鑄農器,使民務本,不營於末,則無饑寒之累。鹽、鐵何害而罷?」

  賢良曰:「農,天下之大業也,鐵器,民之大用也。器用便利,則用力少而得作多,農夫樂事勸功。用不具,則田疇荒,谷不殖,用力鮮,功自半。器便與不便,其功相什而倍也。縣官鼓鑄鐵器,大抵多為大器,務應員程,不給民用。民用鈍弊,割草不痛,是以農夫作劇,得獲者少,百姓苦之矣。」

  大夫曰:「卒徒工匠,以縣官日作公事,財用饒,器用備。家人合會,褊於日而勤於用,鐵力不銷煉,堅柔不和。故有司請總鹽、鐵,一其用,平其賈,以便百姓公私。雖虞、夏之為治,不易於此。吏明其教,工致其事,則剛柔和,器用便。此則百姓何苦?而農夫何疾?」

  賢良曰:「卒徒工匠!故民得占租鼓鑄、煮鹽之時,鹽與五穀同賈,器和利而中用。今縣官作鐵器,多苦惡,用費不省,卒徒煩而力作不盡。家人相一,父子戮力,各務為善器,器不善者不集。農事急,挽運衍之阡陌之間。民相與市買,得以財貨五穀新幣易貨;或時貰民,不棄作業。置田器,各得所欲。更繇省約,縣官以徒復作繕治道橋諸發,民便之。今總其原,壹其賈,器多堅 ,善惡無所擇。吏數不在,器難得。家人不能多儲,多儲則鎮生。棄膏腴之日,遠市田器,則後良時。鹽、鐵賈貴,百姓不便。貧民或木耕手耨,土耰淡食。鐵官賣器不售或頗賦與民。卒徒作不中呈,時命助之。發征無限,更繇以均劇,故百姓疾苦之。古者,千室之邑,百乘之家,陶冶工商,四民之求,足以相更。故農民不離畦畝,而足乎田器,工人不斬伐而足乎材木,陶冶不耕田而足乎粟米,百姓各得其便,而上無事焉。是以王者務本不作末,去炫耀,除雕琢,湛民以禮,示民以朴,是以百姓務本而不營於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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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十六》

公孫龍 〔先秦〕

  ○史記通鑑兵事秦楚之際,兵所出入之途,曲折變化,唯太史公序之如指掌。以山川郡國不易明,故曰東曰西日南日北,一言之下,而形勢瞭然。以關塞江河為一方界限,故於項羽,則曰「梁乃以八千人渡江而西」,曰「羽乃悉引兵渡河」,曰「羽將諸侯兵三十餘萬,行略地至河南」,曰「羽渡淮」,日「羽遂引東欲渡烏江」;於高帝則曰:「出成皋玉門北渡河」,曰「引兵渡河,復取成皋」。蓋自古史書兵事地形之詳,未有過此者。太史公胸中固有一天下大勢,非後代書生之所能幾也。

  司馬溫公《通鑑》承左氏而作,其中所載兵法甚詳,凡亡國之臣、盜賊之佐,苟有一策亦具錄之。朱子《綱目》大半削去,似未達溫公之意。

  ○史記於序事中寓論斷古人作史,有不待論斷,而於序事之中即見其指者,惟太史公能之。《平準書》未載卜式語,《王翦傳》未載客語,《荊軻傳》未載魯句踐語,《晁錯傳》未載鄧公與景帝語,《武安侯田傳》未載武帝語,皆史家於序事中寓論斷法也,後人知此法者鮮矣,惟班孟堅間一有之,如《霍光傳》載任宣與霍禹語,見光多作威福;《黃霸傳》載張敞奏見祥瑞,多不以實,通傳皆褒,獨此寓貶,可謂得太史公之法者矣。

  ○史記《史記·秦始皇本紀》末云:「宣公初志潤月。」然則宣公以前皆無潤,每三十年多一年,與諸國之史皆不合矣,則秦之所用者何正邪?

  子長作《史記》,在武帝太初中。《高祖功臣年表》平陽侯下云:「元鼎三年,今侯宗元年。」今侯者,作《史記》時見為侯也。下又云:「征和二年,侯宗坐太子死,國除。」則後人所續也。卷中書征和者二,後元者一。《惠景問候者年表》書征和者一,後元者三。《建元以來侯者年表》書征和者二。《漢興將相年表》有天漢、太始、征和、後元以至昭、宣、元、成諸號,曆書亦同。《楚元王世家》書地節二年;《齊悼惠王世家》書建始三年者二;《曹相國世家》書征和二年;《賈誼傳》賈嘉至孝昭時列為九卿;《田叔傳》、《匈奴傳》、《衛將軍傳》未有戾太子及巫蠱事;《司馬相如傳》讚揚雄,以為靡麗之賦,勸百而諷一,皆後人所續也。

  《河渠書》東海引鉅定,《漢書·溝恤志》因之,「東海」疑是「北海」之誤,按《地理志》齊郡縣十二,其五曰矩定,下云:「馬車讀水首受鉅定,東北至琅槐入海。」又千乘郡博昌下云:「博水東北至矩定人馬車瀆。」而《孝武紀》曰:「征和四年春正月,行幸東菜,臨大海。三月,上耕於鉅定,還幸泰山,修封。」計其道里亦當在齊,去東海遠矣。

  凡世家多本之《左氏傳》,其與傳不同者,皆當以左氏為正。《齊世家》:「吾大公望子久矣。」此是妄為之說,周之大王,齊之大公,吳之太伯,有國之始祖謂之太祖。其義一也。

  《趙世家》:「趙簡子除三年之喪,期而已。」此因《左傳》:「降於喪食」之文而誤為之解,本無其事。

  敬侯十一年,魏、韓、趙共滅晉,分其地,成侯十六年,與韓、魏分晉,封晉君以端氏。此文重出。

  《田敬仲完世家》:「敬仲之如齊,以陳氏為田氏,」此亦太史公之誤。《奮秋傳》未有稱田者,至戰國時始為田耳。《仲尼弟子傳》:「公孫龍,字子石,少孔子五十三歲。」按《漢朽》註:「公孫龍,趙人,為堅白異同之說者,與平原君同時,去夫子近二百年。」殆非也。且雲少孔子五十三歲,則當田常伐魯之年僅十三四歲爾,而曰「子張、子石請行」,豈甘羅、外黃舍人兒之比乎?《商君傳》:「以較為大良造,將兵圍魏安邑,降之。」此必安邑字誤,其下文曰:「魏惠王使使割河西之地,獻於秦,以和。而魏遂去安邑,徙都大梁。」乃是自安邑徙都之事耳,安邑,魏都,其王在焉,豈得圍而便降?《秦本紀》:「昭王二十一年,魏獻安邑。」若已降於五十年之前,何煩再獻乎?《虞卿傳》樓昌、樓緩恐是一人,虞卿進說亦是一事。記者或以為趙王不聽,或以為聽之。太史公兩收之,而不覺其重爾。

  燕王遺約間書,恐即樂毅事,而傳者誤以為其子。然以二事相校,在樂毅當日,惠王信讒易將,不得不奔,其後往來復通燕,亦未失故君之禮。若樂間不過以言之不聽,而遂懟君、絕君,雖遺之書而不顧,此小丈夫之悻悻者矣。《屈原傳》:「雖放流,卷顧楚國,繫心懷王,不忘欲反,卒以此見懷王之終不悟也。」似屈原放流於懷王之時,又云:「令尹子蘭聞之,大怒。卒使上官大夫短屈原於頃襄王,頃襄王怒而遷之。」則實在頃襄之時矣。放流一節當在此文之下,太史公信筆書之,失其次序爾。

  隨何說英布,當書九江王,不當書淮南王。歸漢之後,始立為淮南土也。蓋采之諸書,其稱未一。

  《淮陰侯傳》光雲范陽辯士蒯通,後雲齊人蒯通,一傳互韓王信說漢王語,乃淮陰侯韓信語也,以同姓名而誤。

  ○漢書《孝武紀》:「天漢四年秋九月,令死罪人贖錢五十萬,減死一等。」「太始二年九月,募死罪人贖錢五十萬,減死罪一等。」此一事而重見,又同是九月。《高帝功臣表》:「十八侯」位次:一蕭何,二曹參,三張敖,四周勃,五樊噲,六酈商,七奚涓,八夏侯嬰,九灌嬰,十傅寬,十一靳歙,十二王陵,十三陳武,十四王吸,十五薛歐,十六周昌,十七丁夏,十八達。當時所上者戰功,而張良、陳平皆居中計謀之臣,故平列在四十七,良列在六十二也。至十八侯贊,則蕭何第一,樊噲第二,張良第三,周勃第四,曹參第五,陳平第六,張敖第七,酈商第八,灌嬰第九,夏侯嬰第十,傅寬第十一,靳歙第十二,王陵第十三,韓信第十四,陳武第十五,達第十六,周昌第十七,王吸第十八,而無奚涓、薛歐、丁復。此後人論定,非當日之功次矣。且韓信已誅死,安得復在功臣之位?即此可知矣。

  史家之文多據原本,或兩收而不覺其異,或並存而未及歸一。《漢書·王子侯表》長沙頃王子高,成節侯梁,一卷中再見,一始元元年六月乙未封,一元康元年正月癸卯封,此並存未定,當刪其一,而誤留之者也。《地理志》於宋地下云:「今之沛、梁、楚、山陽、濟陰、東平及東郡之須昌、壽張,皆宋分也。」於魯地下又云:「東平、須昌、壽張皆在濟東,屬魯,非宋地也,當考。」此並存異說以備考,當小注於下,而誤連書者也。《楚元王傳》劉德,昭帝時為宗正丞,雜治劉澤詔獄,而子《向傳》則云:更生父德,武帝時治淮南獄。一傳之中自為乖異。又其更名向在成帝即位之後,而元帝初年即日征堪、向,欲以為諫大夫。此兩收而未對勘者也。《禮樂志》上云:「孝惠二年,使樂府夏侯寬備其蕭管。」下云:「武帝定郊祀之禮,乃立樂府。」《武五子傳》止云:「長安白亭東為戾後園。」下云:「後八歲,封戾夫人曰戾後,置園奉邑。」樂府之名蚤立於孝惠之世,戾園之目預見於八年之前,此兩收而未貫通者也。夫以二劉之精核猶多不及舉正,何怪乎後之讀書者愈鹵莽矣!

  《天文志》:「魏地,觜、觿、參之分野也。其界自高陵以東,盡河東、河內,南有陳留及汝南之召陵、〈氵隱〉疆,新汲、西華、長平,穎川之舞陽、郾、許、鄢陵,河南之開封、中牟、陽武、酸棗、卷,皆魏分也。」按《左傳》子產曰:「遷實沈於大夏,主參。」故參為晉星,然其疆界亦當至河而止,若志所列陳留已下郡縣,並在河南,於春秋自屬陳。鄭二國,角、亢、氐之分也,不當併入。魏本都安邑、至惠王始徙大梁,乃據後來之疆土,割以相附,豈不謬哉?《食貨志》:「單穆公諫景上鑄大錢。」本之《周語》。王弗聽,卒鑄大錢。此廢輕作重,不利於民之事。班氏乃續之曰:「以勸農,贍不足,百姓蒙利焉。」失其指矣。

  《地理志》丹陽下云:「楚之先熊繹所封,十八世,文王徙郢。」此誤。按《史記·楚世家》:「成王封熊繹於楚,居丹陽。」徐廣曰:「在南郡枝江縣。」《水經注》曰:「丹陽城據山跨阜,周八里二百八十步。東、北兩面悉臨絕澗,西帶亭下溪,南枕大江,險峭壁立,信天固也。楚熊繹始封丹陽之所都也。」《地理志》以為吳於之丹陽,尋吳、楚悠隔,纜縷荊山,無容遠在吳境,非也。《枚乘傳》上云:「吳王不納,乘等去而之梁。」下云:「枚乘復說吳王。」蓋吳王舉兵之時,乘已家居,而復與之書,不然無緣復說也。

  《杜周傳》:「周為執金吾,逐捕桑弘羊、衛皇後昆弟子,刻深。」按《百官表》:「天漢三年二月,執金吾社周為御史大夫。四年卒。」而衛太子巫蠱事乃在征和二年,周之卒已四年。又十一年,昭帝元鳳元年,御史大夫桑弘羊坐燕王旦事誅。史家之謬如此。

  《上尊傳》:「上行幸雍,過虢。」按今之鳳翔縣乃古雍城,而虢在陝,幸雍何得過虢?當是過美陽之誤。且上文固云:「自虢令轉守槐里。」兼行美陽令事矣。

  《王商傳》:「春申君獻有身妻,而產懷王。」誤,當是幽王。

  《外戚傳》:「徙共王母及丁姬歸定陶,葬共王冢次。」按丁姬先已葬定陶,此「及丁姬」三字衍。

  ○漢書二志小字《漢書》地理、藝文二志小字,皆孟堅本文。其「師古曰」、「應劭曰」、「服虔曰」之類,乃顏氏注也。近本《漢書》不刻注者,誤以此為顏氏注而並刪之。

  《續漢·郡國志》云:「本志惟郡縣名為大書,其山川地名悉為細注,今進為大字,新注證發,臣劉昭採集。」是則前書小字為孟堅本文,猶《後漢》之細注也;其師古等諸注,猶《後漢》之新注也。當時相傳之本混作一條,未曾分別耳。

  ○漢書不如史記班孟堅為書,束於成格,而不得變化。且如《史記·淮陰侯傳》末載刺通事,令人讀之感慨有煉味。《淮南王傳》中伍被與王答問語,情態橫出,文亦工妙,今悉刪之,而以蒯、伍合江充、息夫躬為一傳,蒯最冤,伍次之,二淮傳寥落不堪讀矣。

  ○苟悅漢紀苟悅《漢紀》改紀、表、志、傳為編年,其敘事處索然無復意味,間或首尾不備,其小有不同,皆以班書為長,惟一二條可采者。杜陵陳遂,字長子。上微時,與遊戲博奕,數負遂。上即位,稍見進用,至太原太守。乃賜遂璽書曰:「制詔太原太守,官尊祿重,可以償遂博負矣。」妻君寧時在旁,知狀。遂乃上書謝恩曰:「事在元平元年赦前。」其見厚如此。《漢書》以「負遂」為「負進」,又曰:「可以償博進矣。」進乃悼皇考之名,宣帝不應用之。《史記·呂不韋傳》:「車乘進用不饒。」苟紀為長。元康三年三月詔曰:「蓋聞象有罪,而舜封之有庳,骨肉之親,放而不誅。其封故昌邑王賀為海昏侯。」《漢書》作「骨肉之恩,粲而不殊。」文義難曉,苟紀為長。後有善讀者,仿裴松之《三國志》之體,取此不同者注於班書之下,足為史家之一助。

  紀王莽事,自始建國元年,以後則雲其二年、其三年以至其十五年,以別於正統,而盡沒其天鳳,地皇之號。

  ○後漢書《後漢書·馬援傳》上云:「帝嘗言:伏波論兵,與我意合。」下乃云:「交女子微側及女弟微貳反,於是璽書拜援伏波將軍。」此是采輯諸書,率爾成文,而忘其「伏波」二字之無所本也。自范氏以下,史書若此者甚多。《桓譚傳》:「當王莽居攝篡殺之際,天下之士莫不競褒稱德美,作符命以求容媚。譚獨自守,默然無言。」按《前漢書·翟義傳》:「莽依《周書》作大誥,遣大夫桓譚等班行諭告當反位孺子之意,還封譚為明告裡附城。」是曾受莽封爵,史為諱之爾。光武終不用譚,當自有說。

  《楊震傳》:「河間男子趙騰詣閥上書,指陳得失,帝怒,收考詔獄,震上疏救不省,騰竟伙屍都市。」乃安帝時事。而《張皓傳》以為「清河趙騰上言災變,譏刺朝政,收騰系考。皓上疏諫,帝悟,減騰死罪一等。」又以為順帝事。豈有兩趙騰邪?

  橋玄以太尉罷官,就醫里舍,少子十歲,獨游門次,卒有三人持杖劫執之,人舍登樓,就玄索貨。其家之不貧可知。乃云:「及卒,家無居業,喪無所殯。」史傳之文前後矛盾。玄以靈帝之世,三為三公,亦豈無錢者?

  《劉表傳》:「與同郡張儉等俱被訕議,號為『八顧』」。而《黨錮傳》表、儉二人列於「八及」。前往不同。

  蒯越、韓嵩及東曹掾傅巽等說琮降操,則是表卒之後,瓊已赦嵩而出之矣。下文云:「操至州,乃釋嵩之囚。」此史家欲歸美於操,而不顧上下文之相戾也。《蔡邕傳》謂邕亡命江海,積十二年。中平六年,靈帝崩,董卓為司空,辟之,稱疾不就。卓切敕州郡,舉邕詣府,豈不得已,到署祭酒。而《文苑傳》有議郎蔡邕,薦邊讓於大將軍何進一書。按中平元年,黃中起,以何進為大將軍,正邕亡命之時,無緣得奏記薦人也。

  《郡縣誌》:「睢陽本宋國,有魚門。」引《左傳·僖公二十二年》:「升陘之戰,邾人獲公胄,縣諸魚門」為證,按杜預註:「魚門,邾城門。」非宋也。○三國志《蜀志·譙周傳》:建興中,丞相亮領益州牧,命周為勸學從事。而先主未稱尊號,即有勸學從事張爽、尹默、譙周等上言,前後不同。按周卒於晉泰始六年,年七十二。而昭烈即位之年僅二十有三,未必與勸進之列,從本傳為是。孫亮太平元年,孫殺滕胤、呂據,時為魏高貴鄉公之甘露元年。《魏志》:甘露二年,以孫壹為侍中車騎將軍,假節交州牧。吳侯本傳云:「壹人魏,黃初三年死。」誤也。

  《陸抗傳》:「拜鎮軍將軍,都督西陵。自關羽至白帝。」於文難曉。按《甘寧傳》曰:「隨魯肅鎮益陽,拒關羽。羽號有三萬人,自擇選銳士五千人,投縣上流十餘里淺懶,雲欲夜涉渡。肅以兵千人益寧,寧乃夜往,羽聞之,住不渡,而結柴營,今遂名此處為關羽懶。」據此則當雲「自益陽至白帝也。」○作史不立表志朱鶴齡曰:「太史公《史記》帝紀之後,即有十表、八書。表以紀治亂興亡之大略,書以紀制度沿革之大端。班固改書為志,而年表視《史記》加詳焉。蓋表所由立,於周之譜牒,與紀傳相為出入。凡列侯將相三公九卿,其功名表著者既系之以傳,此外大臣無積勞亦無顯過,傳之不可勝書,而姓名爵里、存沒盛衰之跡要不容以遽泯,則於表乎載之。又其功罪事實傳中有未悉備者,亦於表乎載之,年經月緯,一覽了如。作史體裁莫大於是。而范書闕焉,使後之學者無以考鏡二百年用人行政之節目,良可嘆也。其夫始於陳壽《三國志》,而范曄睡之,其後作者又援范書為例,年表皆在所略。不知作史無表,則立傳不得不多:傳愈多,文愈繁,而事跡或反遺漏而不舉。歐陽公知之,故其撰《唐書》有宰相表,有方鎮表,有宗室世系表,宰相世系表,始復班、馬之舊章雲。陳壽《三國志》、習鑿齒《漢晉春秋》無志,故沈約《宋書》諸志並前代所闕者補之。姚思廉《梁、陳二書》、李百藥《北齊書》、令狐德《周書》皆無志。皆唐初人,其不著志,以別有修志之敕也,而于志寧、李淳風、韋安二、李延壽別修《五代史志》,詔編第入《隋書》。古人紹聞述往之意,可謂宏矣。

  ○史文重出《漢書·王子侯表》:長沙頃王子高成節侯梁,一卷中兩見,一始元元年六月乙未封,一元康元年正月癸卯封。然則王千中多一侯矣。

  《續漢·郡國志》候城改屬玄菟,而遼東復出一候城。無慮改屬遼東屬國,而遼東復出一無慮。必有一焉宜刪者,然則天下郡國中少二城矣。

  ○史文衍字《漢書·吳王濞傳》:「吳有鄣郡銅山。」誤多一「豫」字。《後漢書·光武紀》:「以前密令卓茂為太傅。」誤多一「高」字。《黨錮傳》:「黃令毛欽操兵到門。」誤多一「外」字。

  《後漢書·皇後紀》:「桓思竇皇後父諱武。」後父不當言諱,「諱」字衍。《儒林傳》:「立《五經》博士,各以家法教授,《易》有施、孟、梁丘、京氏,《尚書》歐陽、大小夏侯,《詩》齊、魯、韓、毛,《禮》大小戴,《春秋》嚴、顏,凡十四博士,太常差次總領焉。」按此則十五,非十四也,蓋衍一「毛」字。其下文載建初中詔,有「《古文尚書》、《毛詩》、《梁》、《左氏春秋》,雖不立學官」之語。又下捲雲:「趙人毛萇傳詩,是為《毛詩》,未得立。」而《百官志》博士十四人,本注曰:「《易》四:施、孟,梁丘、京氏。《尚書》三:歐陽、大小夏侯氏。《詩》三:魯、齊、韓氏。《禮》二:大小戴氏,《春秋》二:公羊、嚴、顏氏。」則此「毛」字明為衍《靈帝紀》:「光和三年六月,詔公卿舉能《尚書》、《毛詩》、左氏、梁《春秋》各一人,悉除議郎。」《尚書》上脫「古文」二○史家誤承舊文史書之中多有仍舊文而未及改者。《史記·燕世家》稱「今王喜」。《魏書·孝靜帝紀》稱太原公「今上」。《舊唐書·唐臨傳》「今上」字再見,《徐有功傳》、《澤王上金傳》:「今上」字各一見,皆謂玄宗。《韋貫之傳》:「上即位」謂穆宗。此皆舊史之文,作書者失於改削爾。

  《宋書·武帝紀》:「永初元年八月戊午,西中郎將荊州刺史宜都王諱進號鎮西將軍。」《文帝紀》:「元嘉十三年九月癸丑,立第三皇子諱為武陵王。」「二十五年八月甲子,立第十一皇子諱為淮陽王。」《順帝紀》:「異明三年正月丁已,以新除給事黃門侍郎蕭諱為雍州刺史。三月丙午,以中軍大將軍諱為南豫州刺史。」《齊公世子蕭思話傳》:「遣司馬建威將軍、南漢中太守蕭諱五百人前進。」《隋書高祖紀》:「開皇十五年七月乙丑,晉王諱獻毛龜。」「十九年二月已亥,晉王諱來朝。」《張傳》:「晉王諱為揚州總管。」《王韶傳》:「晉王諱班師。」《鐵勒傳》:「晉王諱北征。」《北史·李弼傳》:「諭使持節太尉、柱國大將軍大都督、尚書左僕射、隴西行台少師、隴右郡開國公李諱。」《舊唐書·中宗紀》:「臨淄王諱舉兵誅韋、武。」《睿宗紀》:「臨淄王諱與太平公主子薛崇簡等。」《玄宗紀》:「詔以皇太子諱充天下兵馬元帥。」《郝處後傳》:「周王諱為西朋,」並當時臣子之辭。

  《三同志·魏後妃傳》註:「甄後曰:『諱等自隨夫人。』」此「諱」子明帝名,當時史家之文也。」《宋書·武帝紀》:「劉諱龍行虎步。」《後周書·柳慶傳》:「字文諱忠誠奮發。」《北史·魏彭城王勰傳》:「帝謂勰曰:『諱是何人,而敢久違先敕。』」併合稱名,史臣不敢斥之爾。然《宋紀》中亦有稱「劉裕」者,一卷之中往往雜見。

  《文選》任《為齊明帝讓宣城郡公表》稱「臣公言」,《為蕭揚州薦士表》稱「臣王言」。表辭本合稱名,而改為公、王,亦其臣子之辭也。

  ○晉書《晉書·宣帝紀》,當司馬懿為魏臣之時,無不稱之為「帝」。至蜀將姜維聞辛毗來,謂亮曰:「辛毗杖節而至,賊不復出矣。」所謂賊者,即懿也,當時在蜀人自當名之為賊。史家雜采諸書,不暇詳考,一篇之中「帝」、「賊」互見。《天文志》:「虛二星,泵宰之官也。主北方邑居、廟堂、祭祀、祝禱事,又主死喪哭泣。」按此冢宰當作「冢人」。又曰:「軫四星主冢宰輔臣也。」則《周官》之家宰矣。

  《藝術傳》戴洋言:「昔吳伐關羽,天雷在前,周瑜拜賀。」按瑜卒於建安十四年,而呂蒙之襲關羽乃在二十四年,瑜亡已十年矣。

  《顧榮傳》前雲「友人張翰」,後又雲「吳郡張翰」。《張重華傳》前雲「封謝艾為福祿伯」,後又雲「進封福祿縣伯」。《戴若思傳》:「舉考廉入洛」,《周凱傳》:「若思舉秀才入洛」。《南陽王模傳》傳》:「廣平太守丁邵」,《良吏傳》:「丁紹」。《石勒載記》前作「段就六眷」,後作「段疾六眷」,《陽裕傳》又作「段眷」。《呂纂載記》前作「句摩羅耆婆」,後作「鳩摩羅什」。《慕容熙載記》:「宏光門」;《馮跋載記》作「洪光門」,又作「洪觀門」。○宋書《宋書·州郡志》:「廣陵太守」下云:「永初郡國又有輿、肥如、潞、真定、新市五縣。」肥如本遼西之縣,其民南渡而僑立於廣陵。《符瑞志》所云「元嘉十九年九月戊申,廣陵肥如石樑澗中出石鐘九口」,是廣陵之有肥如也。乃「南沛太守」下復云:《起居注》:「孝武大明五年,分廣陵為沛郡,治肥如縣。」時無復肥如縣,當是肥如故縣處也。《二漢》、《晉太康地誌》並無肥如縣,一卷之中自相違錯。且《二漢》之肥如自在遼西,安得屬之廣陵,分之沛郡乎?

  ○魏書《魏書·崔浩傳》:「浩既工書,人多托寫《急就章》。從少至老,初不憚勞。所書蓋以百數,必稱『馮代韁』,以示不敢犯國,其謹也如此。」史於「馮代韁」下注曰:「疑。」按《急就篇》有「馮漢韁魏起漠北」,以漢強為諱,故改雲代韁,魏初國號曰代故也。」顏師古《急就篇序》曰:「避諱改易,漸就蕪舛。」正指此。酈道元《水經注》以「廣漢」並作「廣魏」,即其例也。○梁韋《劉孝綽傳》:「眾惡之必監焉,眾好之必監焉。」梁宣帝諱「」,故改之。蓋襄陽以來國史之原文也,乃其論則直書「姚察」。

  書中亦有避唐諱者,《顧協傳》以「虎丘山」為「武丘山」,《何點傳》則為「獸丘山」。

  ○後周書《庚信傳》:《哀江南賦》:「過漂渚而寄食,托蘆中而渡水。」漂渚當是「溧諸」之誤。張勃《吳錄》曰:「子胥乞食處在丹陽溧陽縣。」《史記·范瞄傳:「伍子胥橐載而出昭關,至於陵水。」索隱曰:「劉氏云:陵水即栗水也。《吳越春秋》云:『子晉奔吳,至傈陽,逢女子獺水之上。子晉跪而乞餐,女子食之,既去,自投於水。後子胥欲報之,乃投白金於此水,今名其處為投金瀨。』《金陵志》曰:『江上有諸曰懶渚』是也。」或以二句不應皆用子胥事,不知古人文字不拘,如下文「生世等於龍門」四句,亦是皆用司馬子長事。

  ○隋書《經籍志》言:「漢哀帝時博士弟子秦景,使伊存口授浮屠經。」又云:「後漢明帝,遣郎中蔡及秦景使天竺,得佛經四十二章及釋迦立像。」按自哀帝之末至東京明帝之初,垂六十年,使秦景尚存,亦當八十餘矣,不堪再使絕域也。蓋本之陶隱居《真誥》,言孝明遣使者張騫、羽林郎秦景、博士王遵等十四人之大月氏國,寫佛經四十二章,秘之蘭台石室。作史者知張騫為武帝時人,姓名久著,故刪去之,獨言秦景。而前後失於契勘,故或以為哀帝,或以為明帝耳。《突厥傳》上言沙缽略可汗西擊阿波,破擒之。下言:「雍虞閭以隋所賜旗鼓,西征阿波,敵人以為得隋兵所助,多來降附,遂生擒阿波。」此必一事而誤重書為二事也。

  ○北史一事兩見北齊武成帝河清三年九月乙丑,封皇子伊為東平王;後主天統二年五月己亥,封太上皇帝子伊為東平王。一事兩書,必有一誤。

  《徐之才傳》:「嘗與朝士出遊,遙望群犬競走,諸人試今目之,之才即應聲曰:『為是宋鵲,為是韓盧,為逐李斯東走,為負帝女南徂。』」其序傳又云:「於路見狗,溫子戲曰:『為是宋鵲,為是韓盧。』神倫敦亻雋曰:『為逐丞相東走,為共帝女南徂。』」一事兩見,且序傳是延壽自述其先人,不當援他人之事以附益也。

  ○宋齊梁三書南史一事互異《南齊書》:「李安民為吳興太守。吳興有項羽神護郡聽事,太守不得上,太守到郡,必須祀以軛下牛。安民奉佛法,不與神牛,著屐上聽事,又於聽上八關齋。俄而牛死,葬廟側,今呼為李公牛冢。安民卒官,世以神為崇。」按《宋書·孔季恭傳》:「為吳興太守。先是,吳興頻喪太守,雲項羽神為卞山王,居郡聽事,二千石至,常避之。季恭居聽事,竟無害也。」《梁書·蕭深傳》:「遷吳興太守。郡有項羽廟,土民名為憤王,甚有靈驗,遂於郡聽事安施床幕為神座,公私請禱,前後二千石皆於廳拜詞而避居他室。琛至,徙神還廟,處之不疑。」又禁殺牛解祀,以脯代肉。此似一事,而作史者一以為遭祟,一以為厭邪,立論不同如此。又《南齊書·蕭惠基傳》:「惠基弟惠休,自吳興太守徵為右什射。吳興郡項羽神,舊酷烈。世人云:惠休事神謹,故得美遷。」《南史·蕭猷傳》:「為吳興郡守,與楚王廟神交飲至一斛,每酹祀,盡歡極醉,神影亦有酒色,所禱必從。後為益州刺史,值齊苟兒反,攻城,兵糧俱盡,乃遙禱請救。有田老逢數百騎如風,言吳興楚王來救臨汝侯。是日猷大破苟兒。」則又以為獲佑,益不可信矣。又《南史·蕭惠明傳》:「泰始初,為吳興太守。郡界有卞山,下有項羽廟,相承雲羽多居郡聽事,前往太守不敢上。惠明謂綱紀曰:『孔季恭嘗為此郡,未聞有災。』遂盛設筵榻接賓。數日,見一人長丈余,張弓挾矢向惠明,既而不見,因發背,旬日而卒。」此又與李安民相類,而小變其說。

  ○舊唐書《舊唐書》雖頗涉繁蕪,然事跡明白,首尾該贍,亦自可觀。其中《唐臨傳》:「今上字」再見,《徐有功、澤王上金傳》:「今上」字各一見,皆謂玄宗,蓋沿故帙而未正者也。《懿宗紀》:「咸通十三年十二月,李國昌小男克用殺雲中防禦使段文楚,據云州,自稱防禦留後」,則既直書其叛亂之罪;而《哀帝紀》末雲「中興之初」,《王處直傳》稱「莊宗」,《王、鄭從讜,劉鄴、張睿傳》各有「中興」之語,自相矛盾。按此書纂於劉煦,後唐末帝清泰中為丞相,監修國史,至晉少帝開運二年,其書始成。朝代遷流,簡牘浩富,不暇遍詳而並存之,後之讀者可以觀世變矣。

  楊朝晟一人作兩傳,一見七十二卷,一見九十四卷。

  ○新唐書《舊唐書·高宗紀》:「乾封元年春正月戊辰朔,上祀昊天上帝於泰山,以高祖、大宗配饗。己巳,升山行封禪之禮。庚午,禪於社首。」是以朔日祭天於山下,明日登封,又明日禪社首,次序甚明。《新書》改云:「正月戊辰封於泰山,庚午禪於社首。」是以祭天、封山二事並為一事,而繫於戊辰之日,文雖簡而事不核矣。

  《天後紀》:光宅元年四月癸酉,遷廬陵王於房州。丁丑,又遷於均州,垂拱元年三月丙辰,遷廬陵王於房州。《中宗紀》:嗣聖元年正月,廢居於均州,又遷於房州。按《舊書》:嗣聖元年二月戊午,廢皇帝為廬陵王,幽於別所。四月丁丑,遷廬陵王於均州。垂拱元年三月,遷廬陵王於房州,《中宗紀》亦同,而以四月為五月,然無先遷房州一節。疑《舊史》得之歐公,蓋博採而誤。《代宗紀》上書「四月丁卯,幽皇後於別殿」;下書「六月辛亥,追廢皇後張氏」。曰「追廢」,則張後之見殺明矣。而不書其死,亦為漏略。

  《文宗紀》:「太和九年十一月任戌,李訓及河東節度使王、寧節度使郭行余、御史中丞李孝本、京兆少尹羅立言,謀誅中官,不克,訓奔於鳳翔。」下云:「左神策軍中尉仇士良殺王涯、賈飠束、舒元輿、李孝本、羅立言、王、郭行余。」而獨於李訓不言其死,況訓乃走人終南山,未至鳳翔,亦為未當。《藝文志》:「蕭方《三十國春秋》三十卷。」當作「蕭方等」,乃梁元帝世子,名方等。

  《新唐書》志,歐陽永叔所作,頗有裁斷,文亦明達。而列傳出宋子京之手,則簡而不明。二手高下,迥為不侔矣。如《太宗長孫後傳》:「安業之罪,萬死無赦,然不慈於妾,天下知之。」改曰:「安業罪死無赦,然向遇妾不以慈,戶知之。」意雖不異,而「戶知之」三字殊不成文。又如《德宗王後傳》:詔曰:「祭筵不可用假花果,欲祭者從之。」改曰:「有詔祭物無用寓,欲祭聽之。」不過省《舊書》四字,然非注不可解也。

  史家之文,例無重出。若不得已而重出,則當斟酌彼此,有詳有略,斯謂之簡。如崔沔駁太常議加宗廟籩豆,其文兩載於本傳及《韋稻傳》,多至二三百言。又如來濟與高智周、郝處俊、孫處約四人言志,及濟領吏部,遂以處約為通事舍人,兩見於本傳及《高智周傳》;而石仲覽一人,一以為宣城,一以為江都。此而忽之,則亦不得謂之能簡矣。

  《楊場傳》言:「有司帖試明經,不質大義,乃取年頭月日、孤經絕句。」帖試之法,用紙貼其上下文,止留中間一二句,困人以難記。年頭如元年、二年之類,月日如十有二月乙卯之類。如此則習《春秋》者益少矣,故請帖平文。今改曰「年頭日尾」,屬對雖工,而義不通矣。

  《嚴武傳》:「為成都尹、劍南節度使。房琅以故宰相為巡內刺史,武慢倨不為禮,最厚杜甫,然欲殺甫數矣。李白作《蜀道難》者,乃為房與杜危之也。」此宋人穿鑿之論。李白《蜀道難》之作,當在開元、天寶間。時人共言錦城之樂,而不知畏途之險、異地之虞,即事成篇,別無寓意。及玄宗西幸,升為南京,則又為詩曰:「誰道君王行路難,六龍西幸萬人歡。地轉錦江成渭水,天回玉壘作長安。」一人之作前往不同如此,亦時為之矣。

  《張孝忠傳》:「孝忠魁偉,長六尺。」《李晨傳》:「長六尺。」古人以六尺為短,今以六尺為長,於他書未見。

  《舊書·段秀實傳》:「陰說大將劉海賓,何明禮、姚令言判官歧靈岳,同謀殺Г,以兵迎乘輿。三人者,皆秀實夙所獎遇。」此渭姚令言之判官歧靈岳,與海賓、明禮為三人耳。按文,「姚令言」上當少一「及」字。《新書》遂謂:「結劉海賓、姚令言、都虞候何明禮,欲圖Г。此三人者,皆秀實素所厚。」而下文方雲大吏岐靈岳。令言,賊也,安有肯同秀實之謀者哉?

  《舊唐書》高仙芝、封常清二傳,並雲四鎮節度使「夫蒙靈」,而李嗣業、段秀實二傳則云:安西節度使「馬靈」,《劉全諒傳》則雲安東副都護、保定軍使「馬靈」。按《王維集》有《送不蒙都護詩》,註:「不蒙,著官姓也。」古「不」字有「夫」音,「不蒙」當即「夫蒙」,然未知其何以又為「馬」也。《新書》因之,兩姓並見。而《突厥傳》則雲安西節度使「夫蒙靈」。《馬總傳》:李師道平,析鄆、曹、濮等為一道,除總節度,賜號天平軍。長慶初,劉總上幽鎮地,詔總徙天平。而召總還,將大用之。會總卒,穆宗以鄆人附賴總,復詔還鎮。上雲詔「總徙天平」,劉總也。下雲「召總還」,馬總也。又雲「會總卒」,劉總也。又雲「鄆人附賴總」,馬總也。此於人之主賓、字之繁省皆有所不當。當雲「詔徙天平」,而去「總」字;其下則雲「會劉總卒」,於文無加,而義明矣。

  《舊唐書·皇甫傳》附柳泌事云:「泌系京兆府獄,吏叱之曰:『何苦作此虛矯?』泌曰:『吾本無心,是李道古教我,且雲壽四百歲。』府吏防虞周密,恐其隱化。及解衣就誅,一無變異。」語雖煩而敘事則明。《新書》但云:「皆道古教我。解衣即刑,卒無它異。」去其中間語,則「它異」二字何所本邪?《曹確傳》:「大宗著令,文武官六百四十三。」按《百官志》「太宗省內外官,定製為七百三十員。」《舊唐書·鄭啟傳》:「昭宗謂有蘊蓄,就常奏班簿側注云:『鄭啟可禮部侍郎、平章事。」中書胥吏詣其家參謁,啟笑曰:『諸君大誤,使天下人皆不識字,宰相不及鄭五也。』晉吏曰:『出自聖旨特恩,來日制下。』啟抗其手曰:『萬一如此,笑殺他人。』明日果制下。」《新書》改曰:「俄聞制詔下,嘆曰:『萬一,然笑殺天下人。』」制已下矣,何萬一之有?《禮樂志》:「貞觀二十一年,詔左丘明、卜子夏、公羊高、穀梁赤、伏勝、高堂生、戴聖、毛萇、孔安國、劉向、鄭眾、賈逵、杜子春、馬融、盧植、鄭康成、服虔、何休、王肅、王弼、杜預、范寧二十二人配享。」《儒學傳》復出此文,而缺賈逵,作二十一人。

  《林蘊傳》:「泉州莆田人。父披,以臨汀多山鬼淫祠,民厭苦之,撰《無鬼論》刺史樊晃奏署臨汀令。」此當是署令在前,作論在後,而倒其文。凡吳氏《糾謬》所已及者不更論。

  昔人謂宋子京不喜對偶之文,其作史,有唐一代遂無一篇詔令。如德宗興元之詔,不錄於書。徐賢妃《諫大宗疏》,狄仁傑《諫武後營大像疏》。僅寥寥數言。而韓愈《平淮西碑》則全載之。夫史以記事,詔疏俱國事之大,反不如碑頌乎?柳宗元《貞符》,乃希恩飾罪之文,與相如之《封禪頌》異矣,載之尤為無識。

  ○宋史《宋史》言朝廷與金約滅遼,止求石晉賂契丹故地,而不思營、平、灤。三州非晉賂,乃劉仁恭獻契丹以求援者。既而王鑿悔,欲並得之,遣趙良嗣往請之再三,金人不與。此史家之誤。按《通鑑》:初幽州北七百里有渝關,下有渝水通海,自關東北循海有道,道狹處才數尺,旁有亂山高峻,不可越,北至進牛口。舊置八防禦軍,募土兵守之,田祖皆供軍食,不入於薊,幽州歲致繒纊,以供戰士衣。每歲早獲,清野堅壁,以待契丹。契丹至,輒閉壁不戰。俟其去,選驍勇,據隘邀之,契丹常失利走。士兵皆自為田園,力戰有功,則賜勛加賞。由是契丹不敢輕人寇。及周德威為盧龍節度使,恃勇,不修邊備,遂失渝關之險。契丹每芻牧於營、平之間。又按《遼史》,太祖天贊二年春正月丙申,大元帥堯骨克平州,獲刺史趙思溫、裨將張崇。二月,如平州。甲子,以平州盧龍軍置節度使。遼之天贊二年,乃後唐莊宗同光元年,是營、平二州,契丹自以兵力取之於唐,而不於劉仁恭,又非賂以求援也。若灤本平州之地,遼太祖以俘戶置灤州。當劉仁恭時,尚未有此州,尤為無據。

  《遼史》於灤州下云:「石晉割地,在平州之境。」亦誤也。

  元人作《宋史》,於《天文志》中,如「胡兵大起」、「胡主憂」之類,改日「北兵」、「北主」。昴為胡星,改為「北星」。惟「北河」下「一曰胡門」,則不能改也,仍其文。

  書中凡「鹵」字皆改為「敵」。至以金鹵為「金敵」。【原注】《陳惟胡栓二書不改。◎阿魯圖進宋史表元阿魯圖《進宋史表》曰:「厥後瀛國歸朝,吉王航海,齊亡而訪王,乃存秉節之臣;楚滅而諭魯公,堪矜守禮之國。」《金史·忠義傳》序曰:「聖元詔修遼、金、宋史,史臣議凡例,前代之臣忠於所事者,請書之無諱。朝廷從之。」此皆宋世以來尊經儒重節義之效,其時之人心風俗猶有三代直道之遺,不獨元主之賢明也。

  齊武帝使太子家令沈約撰《宋書》,疑立袁粲傳,審之於帝,帝曰:「袁粲自是宋室忠臣。」

  ○遼史《宋史·富粥傳》言:「使契丹,爭『獻』『納』二字,聲色俱厲。契丹主知不可奪,乃曰:『吾當自遣人議之。』復使劉六符來,弼歸奏曰:『臣以死拒之,彼氣折矣,可勿許也。』朝廷竟以『納』字與之。」《遼史·興宗紀》亦云:「感富弼之言,和議始定。」而《劉六符傳》則曰:「宋遣使,增歲幣以易十縣。六符與耶律仁先使宋,定進貢名,宋難之。六符曰:『本朝兵強將勇,人人願從事於宋!若恣其俘獲,以飽所欲,與進貢字孰多?況大兵駐燕,萬一南進,何以御之?顧小節,忘大患,悔將何及?』宋乃從之,歲幣稱貢。」《耶律仁先傳》亦同。二史並脫脫監修,而不同如此。

  ○金史《金史》大抵出劉祁、元好問二君之筆,亦頗可觀,然其中多重見而涉於繁者。孔毅父《雜說》謂:「自,昔史書兩人一事,必曰『語在某人傳』。《晉書》載王隱諫祖約奕棋一段,兩傳俱出,此為文繁矣。」正同此病。

  《海陵諸子傳》贊當引楚靈王曰:「余殺人子多矣,能無及此乎!」而反引荀首言:「不以人子,吾子其可得乎?」似為失當。

  幽蘭之縊,承麟諡之曰「哀宗」,息州行省溢之曰「昭宗」,史從哀宗為定。而《食貨志》末及《百官志》復有義宗之稱,不著何人所上。

  金與元連兵二十餘年,書中雖稱大元,而內外之旨截然不移,是金人之作非元人之作,此其所以為善。

  承麟即位不過一二日,而史猶稱之為末帝。傳》。其與宋之二王削其帝號者絕異,故知非一人之筆矣。

  ○元史《元史·列傳》八卷速不台,九卷雪不台,一人作兩傳。十八卷完者都,十九卷完者拔都,亦一人作兩傳。蓋其成書不出於一人之手。

  宋濂《序》云:「洪武元年十二月,詔修《元史》,臣濂、臣衤韋總裁。二年二月丙寅開局。八月癸酉書成。紀三十七卷,志五十三卷,表六卷,傳六十三卷。」順帝時無《實錄》可征,因未得為完書。上復詔儀曹遣使行天下,其涉於史事者,令郡縣上之。三年二月乙丑開局,七月丁亥書成。紀十卷,志五卷,表二卷,傳三十六卷。凡前書有所未備,頗補完之。總裁仍濂、衤韋二臣,而纂錄之士獨趙熏終始其事。然則《元史》之成雖不出於一時一人,而宋、王二公與趙君亦難免於疏忽之咎矣;昔宋吳縝言:「方新書來上之初,若朝廷付之有司,委官覆定,使詰難糾駁。審定刊修,然後下朝臣博議,可否如此。」則初修者必不敢滅裂,審覆者亦不敢依違,庶乎得為完書,可以傳久。乃歷代修史之臣皆務苟完,右文之君亦多倦覽,未有能行其說者也。洪武中,嘗命解縉修正《元史》舛誤,其書留中不傳。

  《世祖紀》:「中統三年二月,以興、松、雲三州隸上都。」「四年五月,升上都路望雲縣為雲州,松山縣為松州。」是三年尚未昇州,預書為州者誤。《本紀》有脫漏月者,《列傳》有重書年者。

  《天文志》既載月五星凌犯,而《本紀》復詳書之,不免重出。《志》未云:「余見《本紀》。」亦非體。

  諸《志》皆案牘之文,並無熔范。如《河渠志》言「耿參政」、「阿里尚書」,《祭祀志》言「田司徒」、「郝參政」,皆案牘中之稱謂也。

  《張楨傳》有《復擴廓帖木兒書》曰:「江左日思薦食上國。」此謂明太祖也。晉陳壽《上諸葛孔明集表》曰:「伏惟陛下遠蹤古聖,蕩然無忌,故雖敵國誹謗之言,咸肆其辭,而無所革諱,所以明大通之道也。」於此書見之矣。《石抹宜孫傳》上言「大明兵」,下言「朝廷」,朝廷謂元也,內外之辭明白如此。

  《順帝紀》:「大明兵取太平路」,「大明兵取集慶路」。其時國號未為大明,曰大明者,史臣追書之也。古人記事之文有不得不然者類如此。

  ○通鑑呂東萊《大事記》曰:「《史記·商君本傳》云:『不告奸者腰斬,告奸者與斬敵首同賞,匿奸者與降敵同罰,』《通鑑》削不告奸者一句,而以匿奸之罪為不告好之罪。《本傳》又云:『民有二男以上不分異者,倍其賦。』《通鑑》削之。《本傳》又云:『名田宅臣妾者以家次。』《通鑑》削『以家次』三字,皆當以《本傳》為正。」

  《孟子》以伐燕為宣王事,與《史記》不同。《通鑑》以威王、宣王之卒各移下十年,以合孟子之書,今按《史記》王元年為周顯王之四十六年,歲在著雍閹茂。又八年,燕王噲讓國於相子之。又二年,齊破燕,殺王噲。又二年,燕人立太子平,則己為王之十二年。而孟子書「吾甚慚於孟子」,尚是宣王,何不以宣王之卒移下十二三年,則於孟子之書無不皆合,而但拘於十年之成數邪?《史記·萬石君列傳》:「慶嘗為太僕御出。上問車中幾馬,慶以策數馬畢,舉手曰:『六馬。』慶於諸子中最為簡易矣,然猶如此。」太史公之意,謂慶雖簡易,而猶敬謹,不敢率爾即對。其言簡易,正以起下文之意也。《通鑑》去「然猶如此」一句,殊失本指。

  《通鑑》:「漢武帝元光六年,以衛尉韓安國為材官將軍,屯漁陽,元朔元年,匈奴二萬騎入漢,殺遼西太守,略二千餘人,圍韓安國壁。又人漁陽、雁門,各殺略千餘人。」夫曰「國韓安國壁」,其為漁陽可知,而雲「又入漁陽」,則疏矣。考《史記·匈奴傳》本文,則云:「敗漁陽太守軍千餘人,圍漢將軍安國。安國時千餘騎,亦且盡。會燕救至,匈奴引去。」其文精密如此。《通鑑》改之不當。

  《漢書·宣帝紀》:「五鳳二年春三月,行幸雍,祠五。」《通鑑》改之曰:「春正月,上幸甘泉郊泰。」《考異》引《宣紀》云:「三月行幸甘泉。」而《宣紀》本無此文,不知溫公何所據?

  光武自隴蜀平後,非警急,未嘗復言軍旅。皇太子嘗問軍旅之事,帝曰:「昔衛靈公問陳,孔子不對。此非爾所及。」據《後漢書》本文,皇太子即明帝也。《通鑑》乃書於建武十三年,則東海王韁尚為太子,亦為未允。

  唐德宗貞元二年:李泌奏:「自集津至三門,鑿山開車道十八里,以避底柱之險。」按《舊唐書·李泌傳》並無此事,而《食貨志》曰:「開元二十二年八月,玄宗從京兆尹裴耀卿之言,置河陰縣及河陰倉,河清縣柏崖倉,三門東集津倉,三門西鹽倉。開三門北山十八里,以避湍險。自江淮而溯鴻溝,悉納河陰倉,自河陰送納含嘉倉,又送納太原倉,謂之北運,自太原倉浮於渭,以實京師,凡三年運七百萬石,省陸運之傭四十萬貫。」又曰:「開元二十九年,陝郡大守李齊物鑿三門山以通運,辟三門巔輸岩險之地。俾負索引艦,升於安流,自齊物始也。天寶三載,韋堅代蕭靈,以水作廣運潭於望春樓之東而藏舟焉。」是則北運始於耀卿,尚陸行十八里;河運始於齊物,則直達於長安也,下距貞元四十五年,無緣有李泌復鑿三門之事。

  ○通鑑不載文人李因篤語予:「《通鑑》不載文人。如屈原之為人,太史公贊之謂『與日月爭光』,而不得書於《通鑑》。杜子美若非『出師未捷』一詩為王叔文所吟,則姓名亦不登於簡牘矣。」予答之曰:「此書本以資治,何暇錄及文人?昔唐丁居晦為翰林學士,文宗於麟德殿召對,因面授御史中丞。翼日制下,帝謂宰臣曰:『居晦作得此官。朕曾以時諺謂杜甫、李白輩為四絕問居晦,居晦曰:此非君上要知之事。嘗以此記得居晦,今所以擢為中丞。』如君之言,其識見殆出文宗下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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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興》

公孫龍 〔先秦〕

大道本無言,多言數窮者。愚哉公孫龍,白馬謂非馬。

非馬亦非非,誰真復誰假。始知五千言,悟後俱應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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