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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十六》

公孙龙 〔先秦〕

  ○史记通鉴兵事秦楚之际,兵所出入之途,曲折变化,唯太史公序之如指掌。以山川郡国不易明,故曰东曰西日南日北,一言之下,而形势了然。以关塞江河为一方界限,故于项羽,则曰“梁乃以八千人渡江而西”,曰“羽乃悉引兵渡河”,曰“羽将诸侯兵三十余万,行略地至河南”,曰“羽渡淮”,日“羽遂引东欲渡乌江”;于高帝则曰:“出成皋玉门北渡河”,曰“引兵渡河,复取成皋”。盖自古史书兵事地形之详,未有过此者。太史公胸中固有一天下大势,非後代书生之所能几也。

  司马温公《通鉴》承左氏而作,其中所载兵法甚详,凡亡国之臣、盗贼之佐,苟有一策亦具录之。朱子《纲目》大半削去,似未达温公之意。

  ○史记于序事中寓论断古人作史,有不待论断,而于序事之中即见其指者,惟太史公能之。《平准书》未载卜式语,《王翦传》未载客语,《荆轲传》未载鲁句践语,《晁错传》未载邓公与景帝语,《武安侯田传》未载武帝语,皆史家于序事中寓论断法也,後人知此法者鲜矣,惟班孟坚间一有之,如《霍光传》载任宣与霍禹语,见光多作威福;《黄霸传》载张敞奏见祥瑞,多不以实,通传皆褒,独此寓贬,可谓得太史公之法者矣。

  ○史记《史记·秦始皇本纪》末云:“宣公初志润月。”然则宣公以前皆无润,每三十年多一年,与诸国之史皆不合矣,则秦之所用者何正邪?

  子长作《史记》,在武帝太初中。《高祖功臣年表》平阳侯下云:“元鼎三年,今侯宗元年。”今侯者,作《史记》时见为侯也。下又云:“征和二年,侯宗坐太子死,国除。”则後人所续也。卷中书征和者二,後元者一。《惠景问候者年表》书征和者一,後元者三。《建元以来侯者年表》书征和者二。《汉兴将相年表》有天汉、太始、征和、後元以至昭、宣、元、成诸号,历书亦同。《楚元王世家》书地节二年;《齐悼惠王世家》书建始三年者二;《曹相国世家》书征和二年;《贾谊传》贾嘉至孝昭时列为九卿;《田叔传》、《匈奴传》、《卫将军传》未有戾太子及巫蛊事;《司马相如传》赞扬雄,以为靡丽之赋,劝百而讽一,皆後人所续也。

  《河渠书》东海引钜定,《汉书·沟恤志》因之,“东海”疑是“北海”之误,按《地理志》齐郡县十二,其五曰矩定,下云:“马车读水首受钜定,东北至琅槐入海。”又千乘郡博昌下云:“博水东北至矩定人马车渎。”而《孝武纪》曰:“征和四年春正月,行幸东菜,临大海。三月,上耕于钜定,还幸泰山,修封。”计其道里亦当在齐,去东海远矣。

  凡世家多本之《左氏传》,其与传不同者,皆当以左氏为正。《齐世家》:“吾大公望子久矣。”此是妄为之说,周之大王,齐之大公,吴之太伯,有国之始祖谓之太祖。其义一也。

  《赵世家》:“赵简子除三年之丧,期而已。”此因《左传》:“降于丧食”之文而误为之解,本无其事。

  敬侯十一年,魏、韩、赵共灭晋,分其地,成侯十六年,与韩、魏分晋,封晋君以端氏。此文重出。

  《田敬仲完世家》:“敬仲之如齐,以陈氏为田氏,”此亦太史公之误。《奋秋传》未有称田者,至战国时始为田耳。《仲尼弟子传》:“公孙龙,字子石,少孔子五十三岁。”按《汉朽》注:“公孙龙,赵人,为坚白异同之说者,与平原君同时,去夫子近二百年。”殆非也。且云少孔子五十三岁,则当田常伐鲁之年仅十三四岁尔,而曰“子张、子石请行”,岂甘罗、外黄舍人儿之比乎?《商君传》:“以较为大良造,将兵围魏安邑,降之。”此必安邑字误,其下文曰:“魏惠王使使割河西之地,献于秦,以和。而魏遂去安邑,徙都大梁。”乃是自安邑徙都之事耳,安邑,魏都,其王在焉,岂得围而便降?《秦本纪》:“昭王二十一年,魏献安邑。”若已降于五十年之前,何烦再献乎?《虞卿传》楼昌、楼缓恐是一人,虞卿进说亦是一事。记者或以为赵王不听,或以为听之。太史公两收之,而不觉其重尔。

  燕王遗约间书,恐即乐毅事,而传者误以为其子。然以二事相校,在乐毅当日,惠王信谗易将,不得不奔,其後往来复通燕,亦未失故君之礼。若乐间不过以言之不听,而遂怼君、绝君,虽遗之书而不顾,此小丈夫之悻悻者矣。《屈原传》:“虽放流,卷顾楚国,系心怀王,不忘欲反,卒以此见怀王之终不悟也。”似屈原放流于怀王之时,又云:“令尹子兰闻之,大怒。卒使上官大夫短屈原于顷襄王,顷襄王怒而迁之。”则实在顷襄之时矣。放流一节当在此文之下,太史公信笔书之,失其次序尔。

  随何说英布,当书九江王,不当书淮南王。归汉之後,始立为淮南土也。盖采之诸书,其称未一。

  《淮阴侯传》光云范阳辩士蒯通,後云齐人蒯通,一传互韩王信说汉王语,乃淮阴侯韩信语也,以同姓名而误。

  ○汉书《孝武纪》:“天汉四年秋九月,令死罪人赎钱五十万,减死一等。”“太始二年九月,募死罪人赎钱五十万,减死罪一等。”此一事而重见,又同是九月。《高帝功臣表》:“十八侯”位次:一萧何,二曹参,三张敖,四周勃,五樊哙,六郦商,七奚涓,八夏侯婴,九灌婴,十傅宽,十一靳歙,十二王陵,十三陈武,十四王吸,十五薛欧,十六周昌,十七丁夏,十八达。当时所上者战功,而张良、陈平皆居中计谋之臣,故平列在四十七,良列在六十二也。至十八侯赞,则萧何第一,樊哙第二,张良第三,周勃第四,曹参第五,陈平第六,张敖第七,郦商第八,灌婴第九,夏侯婴第十,傅宽第十一,靳歙第十二,王陵第十三,韩信第十四,陈武第十五,达第十六,周昌第十七,王吸第十八,而无奚涓、薛欧、丁复。此後人论定,非当日之功次矣。且韩信已诛死,安得复在功臣之位?即此可知矣。

  史家之文多据原本,或两收而不觉其异,或并存而未及归一。《汉书·王子侯表》长沙顷王子高,成节侯梁,一卷中再见,一始元元年六月乙未封,一元康元年正月癸卯封,此并存未定,当删其一,而误留之者也。《地理志》于宋地下云:“今之沛、梁、楚、山阳、济阴、东平及东郡之须昌、寿张,皆宋分也。”于鲁地下又云:“东平、须昌、寿张皆在济东,属鲁,非宋地也,当考。”此并存异说以备考,当小注于下,而误连书者也。《楚元王传》刘德,昭帝时为宗正丞,杂治刘泽诏狱,而子《向传》则云:更生父德,武帝时治淮南狱。一传之中自为乖异。又其更名向在成帝即位之後,而元帝初年即日征堪、向,欲以为谏大夫。此两收而未对勘者也。《礼乐志》上云:“孝惠二年,使乐府夏侯宽备其萧管。”下云:“武帝定郊祀之礼,乃立乐府。”《武五子传》止云:“长安白亭东为戾後园。”下云:“後八岁,封戾夫人曰戾後,置园奉邑。”乐府之名蚤立于孝惠之世,戾园之目预见于八年之前,此两收而未贯通者也。夫以二刘之精核犹多不及举正,何怪乎後之读书者愈卤莽矣!

  《天文志》:“魏地,觜、觿、参之分野也。其界自高陵以东,尽河东、河内,南有陈留及汝南之召陵、〈氵隱〉疆,新汲、西华、长平,颖川之舞阳、郾、许、鄢陵,河南之开封、中牟、阳武、酸枣、卷,皆魏分也。”按《左传》子产曰:“迁实沈于大夏,主参。”故参为晋星,然其疆界亦当至河而止,若志所列陈留已下郡县,并在河南,于春秋自属陈。郑二国,角、亢、氐之分也,不当并入。魏本都安邑、至惠王始徙大梁,乃据後来之疆土,割以相附,岂不谬哉?《食货志》:“单穆公谏景上铸大钱。”本之《周语》。王弗听,卒铸大钱。此废轻作重,不利于民之事。班氏乃续之曰:“以劝农,赡不足,百姓蒙利焉。”失其指矣。

  《地理志》丹阳下云:“楚之先熊绎所封,十八世,文王徙郢。”此误。按《史记·楚世家》:“成王封熊绎于楚,居丹阳。”徐广曰:“在南郡枝江县。”《水经注》曰:“丹阳城据山跨阜,周八里二百八十步。东、北两面悉临绝涧,西带亭下溪,南枕大江,险峭壁立,信天固也。楚熊绎始封丹阳之所都也。”《地理志》以为吴于之丹阳,寻吴、楚悠隔,缆缕荆山,无容远在吴境,非也。《枚乘传》上云:“吴王不纳,乘等去而之梁。”下云:“枚乘复说吴王。”盖吴王举兵之时,乘已家居,而复与之书,不然无缘复说也。

  《杜周传》:“周为执金吾,逐捕桑弘羊、卫皇後昆弟子,刻深。”按《百官表》:“天汉三年二月,执金吾社周为御史大夫。四年卒。”而卫太子巫蛊事乃在征和二年,周之卒已四年。又十一年,昭帝元凤元年,御史大夫桑弘羊坐燕王旦事诛。史家之谬如此。

  《上尊传》:“上行幸雍,过虢。”按今之凤翔县乃古雍城,而虢在陕,幸雍何得过虢?当是过美阳之误。且上文固云:“自虢令转守槐里。”兼行美阳令事矣。

  《王商传》:“春申君献有身妻,而产怀王。”误,当是幽王。

  《外戚传》:“徙共王母及丁姬归定陶,葬共王冢次。”按丁姬先已葬定陶,此“及丁姬”三字衍。

  ○汉书二志小字《汉书》地理、艺文二志小字,皆孟坚本文。其“师古曰”、“应劭曰”、“服虔曰”之类,乃颜氏注也。近本《汉书》不刻注者,误以此为颜氏注而并删之。

  《续汉·郡国志》云:“本志惟郡县名为大书,其山川地名悉为细注,今进为大字,新注证发,臣刘昭采集。”是则前书小字为孟坚本文,犹《後汉》之细注也;其师古等诸注,犹《後汉》之新注也。当时相传之本混作一条,未曾分别耳。

  ○汉书不如史记班孟坚为书,束于成格,而不得变化。且如《史记·淮阴侯传》末载刺通事,令人读之感慨有炼味。《淮南王传》中伍被与王答问语,情态横出,文亦工妙,今悉删之,而以蒯、伍合江充、息夫躬为一传,蒯最冤,伍次之,二淮传寥落不堪读矣。

  ○苟悦汉纪苟悦《汉纪》改纪、表、志、传为编年,其叙事处索然无复意味,间或首尾不备,其小有不同,皆以班书为长,惟一二条可采者。杜陵陈遂,字长子。上微时,与游戏博奕,数负遂。上即位,稍见进用,至太原太守。乃赐遂玺书曰:“制诏太原太守,官尊禄重,可以偿遂博负矣。”妻君宁时在旁,知状。遂乃上书谢恩曰:“事在元平元年赦前。”其见厚如此。《汉书》以“负遂”为“负进”,又曰:“可以偿博进矣。”进乃悼皇考之名,宣帝不应用之。《史记·吕不韦传》:“车乘进用不饶。”苟纪为长。元康三年三月诏曰:“盖闻象有罪,而舜封之有庳,骨肉之亲,放而不诛。其封故昌邑王贺为海昏侯。”《汉书》作“骨肉之恩,粲而不殊。”文义难晓,苟纪为长。後有善读者,仿裴松之《三国志》之体,取此不同者注于班书之下,足为史家之一助。

  纪王莽事,自始建国元年,以後则云其二年、其三年以至其十五年,以别于正统,而尽没其天凤,地皇之号。

  ○後汉书《後汉书·马援传》上云:“帝尝言:伏波论兵,与我意合。”下乃云:“交女子微侧及女弟微贰反,于是玺书拜援伏波将军。”此是采辑诸书,率尔成文,而忘其“伏波”二字之无所本也。自范氏以下,史书若此者甚多。《桓谭传》:“当王莽居摄篡杀之际,天下之士莫不竞褒称德美,作符命以求容媚。谭独自守,默然无言。”按《前汉书·翟义传》:“莽依《周书》作大诰,遣大夫桓谭等班行谕告当反位孺子之意,还封谭为明告里附城。”是曾受莽封爵,史为讳之尔。光武终不用谭,当自有说。

  《杨震传》:“河间男子赵腾诣阀上书,指陈得失,帝怒,收考诏狱,震上疏救不省,腾竟伙尸都市。”乃安帝时事。而《张皓传》以为“清河赵腾上言灾变,讥刺朝政,收腾系考。皓上疏谏,帝悟,减腾死罪一等。”又以为顺帝事。岂有两赵腾邪?

  桥玄以太尉罢官,就医里舍,少子十岁,独游门次,卒有三人持杖劫执之,人舍登楼,就玄索货。其家之不贫可知。乃云:“及卒,家无居业,丧无所殡。”史传之文前後矛盾。玄以灵帝之世,三为三公,亦岂无钱者?

  《刘表传》:“与同郡张俭等俱被讪议,号为‘八顾’”。而《党锢传》表、俭二人列于“八及”。前往不同。

  蒯越、韩嵩及东曹掾傅巽等说琮降操,则是表卒之後,琼已赦嵩而出之矣。下文云:“操至州,乃释嵩之囚。”此史家欲归美于操,而不顾上下文之相戾也。《蔡邕传》谓邕亡命江海,积十二年。中平六年,灵帝崩,董卓为司空,辟之,称疾不就。卓切敕州郡,举邕诣府,岂不得已,到署祭酒。而《文苑传》有议郎蔡邕,荐边让于大将军何进一书。按中平元年,黄中起,以何进为大将军,正邕亡命之时,无缘得奏记荐人也。

  《郡县志》:“睢阳本宋国,有鱼门。”引《左传·僖公二十二年》:“升陉之战,邾人获公胄,县诸鱼门”为证,按杜预注:“鱼门,邾城门。”非宋也。○三国志《蜀志·谯周传》:建兴中,丞相亮领益州牧,命周为劝学从事。而先主未称尊号,即有劝学从事张爽、尹默、谯周等上言,前後不同。按周卒于晋泰始六年,年七十二。而昭烈即位之年仅二十有三,未必与劝进之列,从本传为是。孙亮太平元年,孙杀滕胤、吕据,时为魏高贵乡公之甘露元年。《魏志》:甘露二年,以孙壹为侍中车骑将军,假节交州牧。吴侯本传云:“壹人魏,黄初三年死。”误也。

  《陆抗传》:“拜镇军将军,都督西陵。自关羽至白帝。”于文难晓。按《甘宁传》曰:“随鲁肃镇益阳,拒关羽。羽号有三万人,自择选锐士五千人,投县上流十余里浅懒,云欲夜涉渡。肃以兵千人益宁,宁乃夜往,羽闻之,住不渡,而结柴营,今遂名此处为关羽懒。”据此则当云“自益阳至白帝也。”○作史不立表志朱鹤龄曰:“太史公《史记》帝纪之後,即有十表、八书。表以纪治乱兴亡之大略,书以纪制度沿革之大端。班固改书为志,而年表视《史记》加详焉。盖表所由立,于周之谱牒,与纪传相为出入。凡列侯将相三公九卿,其功名表著者既系之以传,此外大臣无积劳亦无显过,传之不可胜书,而姓名爵里、存没盛衰之迹要不容以遽泯,则于表乎载之。又其功罪事实传中有未悉备者,亦于表乎载之,年经月纬,一览了如。作史体裁莫大于是。而范书阙焉,使後之学者无以考镜二百年用人行政之节目,良可叹也。其夫始于陈寿《三国志》,而范晔睡之,其後作者又援范书为例,年表皆在所略。不知作史无表,则立传不得不多:传愈多,文愈繁,而事迹或反遗漏而不举。欧阳公知之,故其撰《唐书》有宰相表,有方镇表,有宗室世系表,宰相世系表,始复班、马之旧章云。陈寿《三国志》、习凿齿《汉晋春秋》无志,故沈约《宋书》诸志并前代所阙者补之。姚思廉《梁、陈二书》、李百药《北齐书》、令狐德《周书》皆无志。皆唐初人,其不著志,以别有修志之敕也,而于志宁、李淳风、韦安二、李延寿别修《五代史志》,诏编第入《隋书》。古人绍闻述往之意,可谓宏矣。

  ○史文重出《汉书·王子侯表》:长沙顷王子高成节侯梁,一卷中两见,一始元元年六月乙未封,一元康元年正月癸卯封。然则王千中多一侯矣。

  《续汉·郡国志》候城改属玄菟,而辽东复出一候城。无虑改属辽东属国,而辽东复出一无虑。必有一焉宜删者,然则天下郡国中少二城矣。

  ○史文衍字《汉书·吴王濞传》:“吴有鄣郡铜山。”误多一“豫”字。《後汉书·光武纪》:“以前密令卓茂为太傅。”误多一“高”字。《党锢传》:“黄令毛钦操兵到门。”误多一“外”字。

  《後汉书·皇後纪》:“桓思窦皇後父讳武。”後父不当言讳,“讳”字衍。《儒林传》:“立《五经》博士,各以家法教授,《易》有施、孟、梁丘、京氏,《尚书》欧阳、大小夏侯,《诗》齐、鲁、韩、毛,《礼》大小戴,《春秋》严、颜,凡十四博士,太常差次总领焉。”按此则十五,非十四也,盖衍一“毛”字。其下文载建初中诏,有“《古文尚书》、《毛诗》、《梁》、《左氏春秋》,虽不立学官”之语。又下卷云:“赵人毛苌传诗,是为《毛诗》,未得立。”而《百官志》博士十四人,本注曰:“《易》四:施、孟,梁丘、京氏。《尚书》三:欧阳、大小夏侯氏。《诗》三:鲁、齐、韩氏。《礼》二:大小戴氏,《春秋》二:公羊、严、颜氏。”则此“毛”字明为衍《灵帝纪》:“光和三年六月,诏公卿举能《尚书》、《毛诗》、左氏、梁《春秋》各一人,悉除议郎。”《尚书》上脱“古文”二○史家误承旧文史书之中多有仍旧文而未及改者。《史记·燕世家》称“今王喜”。《魏书·孝静帝纪》称太原公“今上”。《旧唐书·唐临传》“今上”字再见,《徐有功传》、《泽王上金传》:“今上”字各一见,皆谓玄宗。《韦贯之传》:“上即位”谓穆宗。此皆旧史之文,作书者失于改削尔。

  《宋书·武帝纪》:“永初元年八月戊午,西中郎将荆州刺史宜都王讳进号镇西将军。”《文帝纪》:“元嘉十三年九月癸丑,立第三皇子讳为武陵王。”“二十五年八月甲子,立第十一皇子讳为淮阳王。”《顺帝纪》:“异明三年正月丁已,以新除给事黄门侍郎萧讳为雍州刺史。三月丙午,以中军大将军讳为南豫州刺史。”《齐公世子萧思话传》:“遣司马建威将军、南汉中太守萧讳五百人前进。”《隋书高祖纪》:“开皇十五年七月乙丑,晋王讳献毛龟。”“十九年二月已亥,晋王讳来朝。”《张传》:“晋王讳为扬州总管。”《王韶传》:“晋王讳班师。”《铁勒传》:“晋王讳北征。”《北史·李弼传》:“谕使持节太尉、柱国大将军大都督、尚书左仆射、陇西行台少师、陇右郡开国公李讳。”《旧唐书·中宗纪》:“临淄王讳举兵诛韦、武。”《睿宗纪》:“临淄王讳与太平公主子薛崇简等。”《玄宗纪》:“诏以皇太子讳充天下兵马元帅。”《郝处後传》:“周王讳为西朋,”并当时臣子之辞。

  《三同志·魏後妃传》注:“甄後曰:‘讳等自随夫人。’”此“讳”子明帝名,当时史家之文也。”《宋书·武帝纪》:“刘讳龙行虎步。”《後周书·柳庆传》:“字文讳忠诚奋发。”《北史·魏彭城王勰传》:“帝谓勰曰:‘讳是何人,而敢久违先敕。’”并合称名,史臣不敢斥之尔。然《宋纪》中亦有称“刘裕”者,一卷之中往往杂见。

  《文选》任《为齐明帝让宣城郡公表》称“臣公言”,《为萧扬州荐士表》称“臣王言”。表辞本合称名,而改为公、王,亦其臣子之辞也。

  ○晋书《晋书·宣帝纪》,当司马懿为魏臣之时,无不称之为“帝”。至蜀将姜维闻辛毗来,谓亮曰:“辛毗杖节而至,贼不复出矣。”所谓贼者,即懿也,当时在蜀人自当名之为贼。史家杂采诸书,不暇详考,一篇之中“帝”、“贼”互见。《天文志》:“虚二星,泵宰之官也。主北方邑居、庙堂、祭祀、祝祷事,又主死丧哭泣。”按此冢宰当作“冢人”。又曰:“轸四星主冢宰辅臣也。”则《周官》之家宰矣。

  《艺术传》戴洋言:“昔吴伐关羽,天雷在前,周瑜拜贺。”按瑜卒于建安十四年,而吕蒙之袭关羽乃在二十四年,瑜亡已十年矣。

  《顾荣传》前云“友人张翰”,後又云“吴郡张翰”。《张重华传》前云“封谢艾为福禄伯”,後又云“进封福禄县伯”。《戴若思传》:“举考廉入洛”,《周凯传》:“若思举秀才入洛”。《南阳王模传》传》:“广平太守丁邵”,《良吏传》:“丁绍”。《石勒载记》前作“段就六眷”,後作“段疾六眷”,《阳裕传》又作“段眷”。《吕纂载记》前作“句摩罗耆婆”,後作“鸠摩罗什”。《慕容熙载记》:“宏光门”;《冯跋载记》作“洪光门”,又作“洪观门”。○宋书《宋书·州郡志》:“广陵太守”下云:“永初郡国又有舆、肥如、潞、真定、新市五县。”肥如本辽西之县,其民南渡而侨立于广陵。《符瑞志》所云“元嘉十九年九月戊申,广陵肥如石梁涧中出石钟九口”,是广陵之有肥如也。乃“南沛太守”下复云:《起居注》:“孝武大明五年,分广陵为沛郡,治肥如县。”时无复肥如县,当是肥如故县处也。《二汉》、《晋太康地志》并无肥如县,一卷之中自相违错。且《二汉》之肥如自在辽西,安得属之广陵,分之沛郡乎?

  ○魏书《魏书·崔浩传》:“浩既工书,人多托写《急就章》。从少至老,初不惮劳。所书盖以百数,必称‘冯代缰’,以示不敢犯国,其谨也如此。”史于“冯代缰”下注曰:“疑。”按《急就篇》有“冯汉缰魏起漠北”,以汉强为讳,故改云代缰,魏初国号曰代故也。”颜师古《急就篇序》曰:“避讳改易,渐就芜舛。”正指此。郦道元《水经注》以“广汉”并作“广魏”,即其例也。○梁韦《刘孝绰传》:“众恶之必监焉,众好之必监焉。”梁宣帝讳“”,故改之。盖襄阳以来国史之原文也,乃其论则直书“姚察”。

  书中亦有避唐讳者,《顾协传》以“虎丘山”为“武丘山”,《何点传》则为“兽丘山”。

  ○後周书《庚信传》:《哀江南赋》:“过漂渚而寄食,托芦中而渡水。”漂渚当是“溧诸”之误。张勃《吴录》曰:“子胥乞食处在丹阳溧阳县。”《史记·范瞄传:“伍子胥橐载而出昭关,至于陵水。”索隐曰:“刘氏云:陵水即栗水也。《吴越春秋》云:‘子晋奔吴,至傈阳,逢女子獭水之上。子晋跪而乞餐,女子食之,既去,自投于水。後子胥欲报之,乃投白金于此水,今名其处为投金濑。’《金陵志》曰:‘江上有诸曰懒渚’是也。”或以二句不应皆用子胥事,不知古人文字不拘,如下文“生世等于龙门”四句,亦是皆用司马子长事。

  ○隋书《经籍志》言:“汉哀帝时博士弟子秦景,使伊存口授浮屠经。”又云:“後汉明帝,遣郎中蔡及秦景使天竺,得佛经四十二章及释迦立像。”按自哀帝之末至东京明帝之初,垂六十年,使秦景尚存,亦当八十余矣,不堪再使绝域也。盖本之陶隐居《真诰》,言孝明遣使者张骞、羽林郎秦景、博士王遵等十四人之大月氏国,写佛经四十二章,秘之兰台石室。作史者知张骞为武帝时人,姓名久著,故删去之,独言秦景。而前後失于契勘,故或以为哀帝,或以为明帝耳。《突厥传》上言沙钵略可汗西击阿波,破擒之。下言:“雍虞闾以隋所赐旗鼓,西征阿波,敌人以为得隋兵所助,多来降附,遂生擒阿波。”此必一事而误重书为二事也。

  ○北史一事两见北齐武成帝河清三年九月乙丑,封皇子伊为东平王;後主天统二年五月己亥,封太上皇帝子伊为东平王。一事两书,必有一误。

  《徐之才传》:“尝与朝士出游,遥望群犬竞走,诸人试今目之,之才即应声曰:‘为是宋鹊,为是韩卢,为逐李斯东走,为负帝女南徂。’”其序传又云:“于路见狗,温子戏曰:‘为是宋鹊,为是韩卢。’神伦敦亻隽曰:‘为逐丞相东走,为共帝女南徂。’”一事两见,且序传是延寿自述其先人,不当援他人之事以附益也。

  ○宋齐梁三书南史一事互异《南齐书》:“李安民为吴兴太守。吴兴有项羽神护郡听事,太守不得上,太守到郡,必须祀以轭下牛。安民奉佛法,不与神牛,著屐上听事,又于听上八关斋。俄而牛死,葬庙侧,今呼为李公牛冢。安民卒官,世以神为崇。”按《宋书·孔季恭传》:“为吴兴太守。先是,吴兴频丧太守,云项羽神为卞山王,居郡听事,二千石至,常避之。季恭居听事,竟无害也。”《梁书·萧深传》:“迁吴兴太守。郡有项羽庙,土民名为愤王,甚有灵验,遂于郡听事安施床幕为神座,公私请祷,前後二千石皆于厅拜词而避居他室。琛至,徙神还庙,处之不疑。”又禁杀牛解祀,以脯代肉。此似一事,而作史者一以为遭祟,一以为厌邪,立论不同如此。又《南齐书·萧惠基传》:“惠基弟惠休,自吴兴太守徵为右什射。吴兴郡项羽神,旧酷烈。世人云:惠休事神谨,故得美迁。”《南史·萧猷传》:“为吴兴郡守,与楚王庙神交饮至一斛,每酹祀,尽欢极醉,神影亦有酒色,所祷必从。後为益州刺史,值齐苟儿反,攻城,兵粮俱尽,乃遥祷请救。有田老逢数百骑如风,言吴兴楚王来救临汝侯。是日猷大破苟儿。”则又以为获佑,益不可信矣。又《南史·萧惠明传》:“泰始初,为吴兴太守。郡界有卞山,下有项羽庙,相承云羽多居郡听事,前往太守不敢上。惠明谓纲纪曰:‘孔季恭尝为此郡,未闻有灾。’遂盛设筵榻接宾。数日,见一人长丈余,张弓挟矢向惠明,既而不见,因发背,旬日而卒。”此又与李安民相类,而小变其说。

  ○旧唐书《旧唐书》虽颇涉繁芜,然事迹明白,首尾该赡,亦自可观。其中《唐临传》:“今上字”再见,《徐有功、泽王上金传》:“今上”字各一见,皆谓玄宗,盖沿故帙而未正者也。《懿宗纪》:“咸通十三年十二月,李国昌小男克用杀云中防御使段文楚,据云州,自称防御留後”,则既直书其叛乱之罪;而《哀帝纪》末云“中兴之初”,《王处直传》称“庄宗”,《王、郑从谠,刘邺、张睿传》各有“中兴”之语,自相矛盾。按此书纂于刘煦,後唐末帝清泰中为丞相,监修国史,至晋少帝开运二年,其书始成。朝代迁流,简牍浩富,不暇遍详而并存之,後之读者可以观世变矣。

  杨朝晟一人作两传,一见七十二卷,一见九十四卷。

  ○新唐书《旧唐书·高宗纪》:“乾封元年春正月戊辰朔,上祀昊天上帝于泰山,以高祖、大宗配飨。己巳,升山行封禅之礼。庚午,禅于社首。”是以朔日祭天于山下,明日登封,又明日禅社首,次序甚明。《新书》改云:“正月戊辰封于泰山,庚午禅于社首。”是以祭天、封山二事并为一事,而系于戊辰之日,文虽简而事不核矣。

  《天後纪》:光宅元年四月癸酉,迁庐陵王于房州。丁丑,又迁于均州,垂拱元年三月丙辰,迁庐陵王于房州。《中宗纪》:嗣圣元年正月,废居于均州,又迁于房州。按《旧书》:嗣圣元年二月戊午,废皇帝为庐陵王,幽于别所。四月丁丑,迁庐陵王于均州。垂拱元年三月,迁庐陵王于房州,《中宗纪》亦同,而以四月为五月,然无先迁房州一节。疑《旧史》得之欧公,盖博采而误。《代宗纪》上书“四月丁卯,幽皇後于别殿”;下书“六月辛亥,追废皇後张氏”。曰“追废”,则张後之见杀明矣。而不书其死,亦为漏略。

  《文宗纪》:“太和九年十一月任戌,李训及河东节度使王、宁节度使郭行余、御史中丞李孝本、京兆少尹罗立言,谋诛中官,不克,训奔于凤翔。”下云:“左神策军中尉仇士良杀王涯、贾饣束、舒元舆、李孝本、罗立言、王、郭行余。”而独于李训不言其死,况训乃走人终南山,未至凤翔,亦为未当。《艺文志》:“萧方《三十国春秋》三十卷。”当作“萧方等”,乃梁元帝世子,名方等。

  《新唐书》志,欧阳永叔所作,颇有裁断,文亦明达。而列传出宋子京之手,则简而不明。二手高下,迥为不侔矣。如《太宗长孙後传》:“安业之罪,万死无赦,然不慈于妾,天下知之。”改曰:“安业罪死无赦,然向遇妾不以慈,户知之。”意虽不异,而“户知之”三字殊不成文。又如《德宗王後传》:诏曰:“祭筵不可用假花果,欲祭者从之。”改曰:“有诏祭物无用寓,欲祭听之。”不过省《旧书》四字,然非注不可解也。

  史家之文,例无重出。若不得已而重出,则当斟酌彼此,有详有略,斯谓之简。如崔沔驳太常议加宗庙笾豆,其文两载于本传及《韦稻传》,多至二三百言。又如来济与高智周、郝处俊、孙处约四人言志,及济领吏部,遂以处约为通事舍人,两见于本传及《高智周传》;而石仲览一人,一以为宣城,一以为江都。此而忽之,则亦不得谓之能简矣。

  《杨场传》言:“有司帖试明经,不质大义,乃取年头月日、孤经绝句。”帖试之法,用纸贴其上下文,止留中间一二句,困人以难记。年头如元年、二年之类,月日如十有二月乙卯之类。如此则习《春秋》者益少矣,故请帖平文。今改曰“年头日尾”,属对虽工,而义不通矣。

  《严武传》:“为成都尹、剑南节度使。房琅以故宰相为巡内刺史,武慢倨不为礼,最厚杜甫,然欲杀甫数矣。李白作《蜀道难》者,乃为房与杜危之也。”此宋人穿凿之论。李白《蜀道难》之作,当在开元、天宝间。时人共言锦城之乐,而不知畏途之险、异地之虞,即事成篇,别无寓意。及玄宗西幸,升为南京,则又为诗曰:“谁道君王行路难,六龙西幸万人欢。地转锦江成渭水,天回玉垒作长安。”一人之作前往不同如此,亦时为之矣。

  《张孝忠传》:“孝忠魁伟,长六尺。”《李晨传》:“长六尺。”古人以六尺为短,今以六尺为长,于他书未见。

  《旧书·段秀实传》:“阴说大将刘海宾,何明礼、姚令言判官歧灵岳,同谋杀Г,以兵迎乘舆。三人者,皆秀实夙所奖遇。”此渭姚令言之判官歧灵岳,与海宾、明礼为三人耳。按文,“姚令言”上当少一“及”字。《新书》遂谓:“结刘海宾、姚令言、都虞候何明礼,欲图Г。此三人者,皆秀实素所厚。”而下文方云大吏岐灵岳。令言,贼也,安有肯同秀实之谋者哉?

  《旧唐书》高仙芝、封常清二传,并云四镇节度使“夫蒙灵”,而李嗣业、段秀实二传则云:安西节度使“马灵”,《刘全谅传》则云安东副都护、保定军使“马灵”。按《王维集》有《送不蒙都护诗》,注:“不蒙,著官姓也。”古“不”字有“夫”音,“不蒙”当即“夫蒙”,然未知其何以又为“马”也。《新书》因之,两姓并见。而《突厥传》则云安西节度使“夫蒙灵”。《马总传》:李师道平,析郓、曹、濮等为一道,除总节度,赐号天平军。长庆初,刘总上幽镇地,诏总徙天平。而召总还,将大用之。会总卒,穆宗以郓人附赖总,复诏还镇。上云诏“总徙天平”,刘总也。下云“召总还”,马总也。又云“会总卒”,刘总也。又云“郓人附赖总”,马总也。此于人之主宾、字之繁省皆有所不当。当云“诏徙天平”,而去“总”字;其下则云“会刘总卒”,于文无加,而义明矣。

  《旧唐书·皇甫传》附柳泌事云:“泌系京兆府狱,吏叱之曰:‘何苦作此虚矫?’泌曰:‘吾本无心,是李道古教我,且云寿四百岁。’府吏防虞周密,恐其隐化。及解衣就诛,一无变异。”语虽烦而叙事则明。《新书》但云:“皆道古教我。解衣即刑,卒无它异。”去其中间语,则“它异”二字何所本邪?《曹确传》:“大宗著令,文武官六百四十三。”按《百官志》“太宗省内外官,定制为七百三十员。”《旧唐书·郑启传》:“昭宗谓有蕴蓄,就常奏班簿侧注云:‘郑启可礼部侍郎、平章事。”中书胥吏诣其家参谒,启笑曰:‘诸君大误,使天下人皆不识字,宰相不及郑五也。’晋吏曰:‘出自圣旨特恩,来日制下。’启抗其手曰:‘万一如此,笑杀他人。’明日果制下。”《新书》改曰:“俄闻制诏下,叹曰:‘万一,然笑杀天下人。’”制已下矣,何万一之有?《礼乐志》:“贞观二十一年,诏左丘明、卜子夏、公羊高、谷梁赤、伏胜、高堂生、戴圣、毛苌、孔安国、刘向、郑众、贾逵、杜子春、马融、卢植、郑康成、服虔、何休、王肃、王弼、杜预、范宁二十二人配享。”《儒学传》复出此文,而缺贾逵,作二十一人。

  《林蕴传》:“泉州莆田人。父披,以临汀多山鬼淫祠,民厌苦之,撰《无鬼论》刺史樊晃奏署临汀令。”此当是署令在前,作论在後,而倒其文。凡吴氏《纠谬》所已及者不更论。

  昔人谓宋子京不喜对偶之文,其作史,有唐一代遂无一篇诏令。如德宗兴元之诏,不录于书。徐贤妃《谏大宗疏》,狄仁杰《谏武後营大像疏》。仅寥寥数言。而韩愈《平淮西碑》则全载之。夫史以记事,诏疏俱国事之大,反不如碑颂乎?柳宗元《贞符》,乃希恩饰罪之文,与相如之《封禅颂》异矣,载之尤为无识。

  ○宋史《宋史》言朝廷与金约灭辽,止求石晋赂契丹故地,而不思营、平、滦。三州非晋赂,乃刘仁恭献契丹以求援者。既而王凿悔,欲并得之,遣赵良嗣往请之再三,金人不与。此史家之误。按《通鉴》:初幽州北七百里有渝关,下有渝水通海,自关东北循海有道,道狭处才数尺,旁有乱山高峻,不可越,北至进牛口。旧置八防御军,募土兵守之,田祖皆供军食,不入于蓟,幽州岁致缯纩,以供战士衣。每岁早获,清野坚壁,以待契丹。契丹至,辄闭壁不战。俟其去,选骁勇,据隘邀之,契丹常失利走。士兵皆自为田园,力战有功,则赐勋加赏。由是契丹不敢轻人寇。及周德威为卢龙节度使,恃勇,不修边备,遂失渝关之险。契丹每刍牧于营、平之间。又按《辽史》,太祖天赞二年春正月丙申,大元帅尧骨克平州,获刺史赵思温、裨将张崇。二月,如平州。甲子,以平州卢龙军置节度使。辽之天赞二年,乃後唐庄宗同光元年,是营、平二州,契丹自以兵力取之于唐,而不于刘仁恭,又非赂以求援也。若滦本平州之地,辽太祖以俘户置滦州。当刘仁恭时,尚未有此州,尤为无据。

  《辽史》于滦州下云:“石晋割地,在平州之境。”亦误也。

  元人作《宋史》,于《天文志》中,如“胡兵大起”、“胡主忧”之类,改日“北兵”、“北主”。昴为胡星,改为“北星”。惟“北河”下“一曰胡门”,则不能改也,仍其文。

  书中凡“卤”字皆改为“敌”。至以金卤为“金敌”。【原注】《陈惟胡栓二书不改。◎阿鲁图进宋史表元阿鲁图《进宋史表》曰:“厥後瀛国归朝,吉王航海,齐亡而访王,乃存秉节之臣;楚灭而谕鲁公,堪矜守礼之国。”《金史·忠义传》序曰:“圣元诏修辽、金、宋史,史臣议凡例,前代之臣忠于所事者,请书之无讳。朝廷从之。”此皆宋世以来尊经儒重节义之效,其时之人心风俗犹有三代直道之遗,不独元主之贤明也。

  齐武帝使太子家令沈约撰《宋书》,疑立袁粲传,审之于帝,帝曰:“袁粲自是宋室忠臣。”

  ○辽史《宋史·富粥传》言:“使契丹,争‘献’‘纳’二字,声色俱厉。契丹主知不可夺,乃曰:‘吾当自遣人议之。’复使刘六符来,弼归奏曰:‘臣以死拒之,彼气折矣,可勿许也。’朝廷竟以‘纳’字与之。”《辽史·兴宗纪》亦云:“感富弼之言,和议始定。”而《刘六符传》则曰:“宋遣使,增岁币以易十县。六符与耶律仁先使宋,定进贡名,宋难之。六符曰:‘本朝兵强将勇,人人愿从事于宋!若恣其俘获,以饱所欲,与进贡字孰多?况大兵驻燕,万一南进,何以御之?顾小节,忘大患,悔将何及?’宋乃从之,岁币称贡。”《耶律仁先传》亦同。二史并脱脱监修,而不同如此。

  ○金史《金史》大抵出刘祁、元好问二君之笔,亦颇可观,然其中多重见而涉于繁者。孔毅父《杂说》谓:“自,昔史书两人一事,必曰‘语在某人传’。《晋书》载王隐谏祖约奕棋一段,两传俱出,此为文繁矣。”正同此病。

  《海陵诸子传》赞当引楚灵王曰:“余杀人子多矣,能无及此乎!”而反引荀首言:“不以人子,吾子其可得乎?”似为失当。

  幽兰之缢,承麟谥之曰“哀宗”,息州行省溢之曰“昭宗”,史从哀宗为定。而《食货志》末及《百官志》复有义宗之称,不著何人所上。

  金与元连兵二十余年,书中虽称大元,而内外之旨截然不移,是金人之作非元人之作,此其所以为善。

  承麟即位不过一二日,而史犹称之为末帝。传》。其与宋之二王削其帝号者绝异,故知非一人之笔矣。

  ○元史《元史·列传》八卷速不台,九卷雪不台,一人作两传。十八卷完者都,十九卷完者拔都,亦一人作两传。盖其成书不出于一人之手。

  宋濂《序》云:“洪武元年十二月,诏修《元史》,臣濂、臣衤韦总裁。二年二月丙寅开局。八月癸酉书成。纪三十七卷,志五十三卷,表六卷,传六十三卷。”顺帝时无《实录》可征,因未得为完书。上复诏仪曹遣使行天下,其涉于史事者,令郡县上之。三年二月乙丑开局,七月丁亥书成。纪十卷,志五卷,表二卷,传三十六卷。凡前书有所未备,颇补完之。总裁仍濂、衤韦二臣,而纂录之士独赵熏终始其事。然则《元史》之成虽不出于一时一人,而宋、王二公与赵君亦难免于疏忽之咎矣;昔宋吴缜言:“方新书来上之初,若朝廷付之有司,委官覆定,使诘难纠驳。审定刊修,然後下朝臣博议,可否如此。”则初修者必不敢灭裂,审覆者亦不敢依违,庶乎得为完书,可以传久。乃历代修史之臣皆务苟完,右文之君亦多倦览,未有能行其说者也。洪武中,尝命解缙修正《元史》舛误,其书留中不传。

  《世祖纪》:“中统三年二月,以兴、松、云三州隶上都。”“四年五月,升上都路望云县为云州,松山县为松州。”是三年尚未升州,预书为州者误。《本纪》有脱漏月者,《列传》有重书年者。

  《天文志》既载月五星凌犯,而《本纪》复详书之,不免重出。《志》未云:“余见《本纪》。”亦非体。

  诸《志》皆案牍之文,并无熔范。如《河渠志》言“耿参政”、“阿里尚书”,《祭祀志》言“田司徒”、“郝参政”,皆案牍中之称谓也。

  《张桢传》有《复扩廓帖木儿书》曰:“江左日思荐食上国。”此谓明太祖也。晋陈寿《上诸葛孔明集表》曰:“伏惟陛下远踪古圣,荡然无忌,故虽敌国诽谤之言,咸肆其辞,而无所革讳,所以明大通之道也。”于此书见之矣。《石抹宜孙传》上言“大明兵”,下言“朝廷”,朝廷谓元也,内外之辞明白如此。

  《顺帝纪》:“大明兵取太平路”,“大明兵取集庆路”。其时国号未为大明,曰大明者,史臣追书之也。古人记事之文有不得不然者类如此。

  ○通鉴吕东莱《大事记》曰:“《史记·商君本传》云:‘不告奸者腰斩,告奸者与斩敌首同赏,匿奸者与降敌同罚,’《通鉴》削不告奸者一句,而以匿奸之罪为不告好之罪。《本传》又云:‘民有二男以上不分异者,倍其赋。’《通鉴》削之。《本传》又云:‘名田宅臣妾者以家次。’《通鉴》削‘以家次’三字,皆当以《本传》为正。”

  《孟子》以伐燕为宣王事,与《史记》不同。《通鉴》以威王、宣王之卒各移下十年,以合孟子之书,今按《史记》王元年为周显王之四十六年,岁在著雍阉茂。又八年,燕王哙让国于相子之。又二年,齐破燕,杀王哙。又二年,燕人立太子平,则己为王之十二年。而孟子书“吾甚惭于孟子”,尚是宣王,何不以宣王之卒移下十二三年,则于孟子之书无不皆合,而但拘于十年之成数邪?《史记·万石君列传》:“庆尝为太仆御出。上问车中几马,庆以策数马毕,举手曰:‘六马。’庆于诸子中最为简易矣,然犹如此。”太史公之意,谓庆虽简易,而犹敬谨,不敢率尔即对。其言简易,正以起下文之意也。《通鉴》去“然犹如此”一句,殊失本指。

  《通鉴》:“汉武帝元光六年,以卫尉韩安国为材官将军,屯渔阳,元朔元年,匈奴二万骑入汉,杀辽西太守,略二千余人,围韩安国壁。又人渔阳、雁门,各杀略千余人。”夫曰“国韩安国壁”,其为渔阳可知,而云“又入渔阳”,则疏矣。考《史记·匈奴传》本文,则云:“败渔阳太守军千余人,围汉将军安国。安国时千余骑,亦且尽。会燕救至,匈奴引去。”其文精密如此。《通鉴》改之不当。

  《汉书·宣帝纪》:“五凤二年春三月,行幸雍,祠五。”《通鉴》改之曰:“春正月,上幸甘泉郊泰。”《考异》引《宣纪》云:“三月行幸甘泉。”而《宣纪》本无此文,不知温公何所据?

  光武自陇蜀平後,非警急,未尝复言军旅。皇太子尝问军旅之事,帝曰:“昔卫灵公问陈,孔子不对。此非尔所及。”据《後汉书》本文,皇太子即明帝也。《通鉴》乃书于建武十三年,则东海王缰尚为太子,亦为未允。

  唐德宗贞元二年:李泌奏:“自集津至三门,凿山开车道十八里,以避底柱之险。”按《旧唐书·李泌传》并无此事,而《食货志》曰:“开元二十二年八月,玄宗从京兆尹裴耀卿之言,置河阴县及河阴仓,河清县柏崖仓,三门东集津仓,三门西盐仓。开三门北山十八里,以避湍险。自江淮而溯鸿沟,悉纳河阴仓,自河阴送纳含嘉仓,又送纳太原仓,谓之北运,自太原仓浮于渭,以实京师,凡三年运七百万石,省陆运之佣四十万贯。”又曰:“开元二十九年,陕郡大守李齐物凿三门山以通运,辟三门巅输岩险之地。俾负索引舰,升于安流,自齐物始也。天宝三载,韦坚代萧灵,以水作广运潭于望春楼之东而藏舟焉。”是则北运始于耀卿,尚陆行十八里;河运始于齐物,则直达于长安也,下距贞元四十五年,无缘有李泌复凿三门之事。

  ○通鉴不载文人李因笃语予:“《通鉴》不载文人。如屈原之为人,太史公赞之谓‘与日月争光’,而不得书于《通鉴》。杜子美若非‘出师未捷’一诗为王叔文所吟,则姓名亦不登于简牍矣。”予答之曰:“此书本以资治,何暇录及文人?昔唐丁居晦为翰林学士,文宗于麟德殿召对,因面授御史中丞。翼日制下,帝谓宰臣曰:‘居晦作得此官。朕曾以时谚谓杜甫、李白辈为四绝问居晦,居晦曰:此非君上要知之事。尝以此记得居晦,今所以擢为中丞。’如君之言,其识见殆出文宗下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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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龙

作者:公孙龙

公孙龙(公元前320年-公元前250年),字子秉,华夏族。东周战国时期著名哲学家,生于赵邯郸(今河北省邯郸市),名家离坚白派的代表人物。能言善辩,曾为平原君门客。他提出了“离坚白”、“白马非马”等命题。 

公孙龙其它诗文

《卷六·杂记篇下》

公孙龙 〔先秦〕

  殷汤取士于商贾,周武取士于负薪,齐桓取士于车辕,大汉取士于奴仆。明王圣主取士以贤,不拘卑贱,故功德洋溢,名流竹帛也。

  大器不可小用,小士不可大任。

  周君出猎,见白雁为群。周君鼓弩欲射道之行者,其御公孙龙下车拊矢曰:“君以雁射人,无乃虎狼也?”

  魏绛请施舍积粟。自公以下有积粟者尽出之,国无滞粟,亦无困人。公无禁利,又无贪民。行之期年,国乃有节。此盖邃古之法耳。今若开府库,并以济民,忽值妖贼,便当束手。此刘虞惜放火,所以见诛。仲堪赈贫民,于兹窜矣。

  赵简子出畋,命郑龙射野人,使无惊吾鸟。龙曰:“吾先君晋文公伐卫不夷一人,今君一畋而欲杀良民,是虎狼也。”简子曰:“人畋得兽,我畋得士。”故缘木愈高者愈惧,人爵愈贵者愈危。可不慎乎?

  齐桓公饮酒醉,遗其冠,耻之,三日不朝。管仲曰:“此非有国之耻,胡不雪之以政?”公曰:“善。因发仓粟赐贫穷,论囹圄,出薄罪。处三日而民歌之曰:‘公胡不复遗其冠乎?’”

  齐宣王昼卧于社山。父老十三人迎劳王,王命赐父老田不租,又无徭役。父老皆拜,而闾丘先生独不拜。王问之,对曰:“臣愿得寿而富贵也。”王曰:“夫生杀有时,寿非寡人所得许也。今仓廪以借火荒,无以富先生;大官无缺,无以贵先生。”闾丘曰:“不然。愿大王选良吏以牧之,臣得寿矣。春秋振之以时,无烦扰百姓,臣得富矣。大王出令曰:少者敬老,则臣得贵矣。”王曰:“善夫!”

  主有三恶:不修文德而尚武功,不明教化而枉任刑,是一恶也;妃妾以百数,黔首多鳏寡,是二恶也;男不耕耨,女不纺织,杼轴既空,田畴芜秽,是三恶也。主有三殆:倍德而好色,亲谄谀,远忠直,嬖子众多,嫡嗣无立,是一殆也;严刑峻法,是二殆也;犬马啖黍,民不厌糟糠,是三殆也。

  田光鞠武俱往候荆轲。燕太子以武阳性好弹,太子为作金丸。

  燕田光鞠武往候荆轲,轲时饮酒醉卧,光等唾其耳中而去。轲醉觉问曰:“谁唾我耳?”妇曰:“燕太子师傅向来,是二人唾之。”轲曰:“出口入耳,此必大事。”

  燕田光鞠武俱往候荆轲,轲在席击筑而歌,莫不发上穿冠。

  昔邓通从理入口,相者曰必饿死。汉文帝曰:“能富通者我也。”赐以铜山,其后果饿死。

  枚乘有云:“磨砻不见其损,有时而尽;种树不见其长,有时而大;积行不知其善,有时而用;弃义不知其恶,有时而亡也。”

  楚国龚舍,初随楚王朝,宿未央宫,见蜘蛛焉。有赤蜘蛛大如栗,四面萦罗网,有虫触之而死者,退而不能得出焉。舍乃叹曰:“吾生亦如是矣。仕宦者人之罗网也,岂可淹岁?”于是挂冠而退。时人笑之,谓舍为蜘蛛之隐。

  桓谭有《新论》,华谭又有《新论》;扬雄有《太元经》,杨泉又有《太元经》。谈者多误,动形言色。或云桓谭有《新论》,何处复有华谭?扬子有《太元经》,何处复有《太元经》?此皆由不学使之然也。

  诸葛司马二相,诚一国之宗师,霸王之贤佐也。孔明起巴蜀之地,蹈一州之土,省任刑法,整齐军伍,步卒数万,长驱祁山,慨然有河洛饮马之志。仲达据天下十倍之地,仗兼并之众,据牢城,拥精锐,无擒敌之意,若此人不死,则雍梁败矣。方之司马,理大优乎!

  高贵乡公赋诗,给事中甄歆陶成嗣各不能著诗,受罚酒。金谷聚前,绛邑令邵荥阳中牟潘豹沛国刘邃不能著诗,并罚酒三斗。斯无才之甚矣。

  毕卓常饮废职,比舍郎酿熟,卓因醉,夜至其间取酒饮之。掌酒者不察,执而缚之。郎往视之,乃毕吏部也。遽释其缚,卓遂与主人饮于瓮间,取醉而去。卓尝谓人曰:“右手持酒杯,左手执蟹螯,拍浮酒池中,便足了一生也。”

  孔静居山阴,宋武微时以静东豪,故往候之。静时昼寝,梦人语曰:“天子在门。”觉寤,即遣人出看,而帝亦适至,静虚已接对,仍留帝宿,夜设粥无鲑,新伏鹅卵,今煮以为肴。贼平,京都以静为奢威将军,会稽内史。

  元嘉中张永开玄武湖,值古冢上有一铜斗,有柄若酒夸。太祖访之朝士,莫有识者。何承天曰:“此亡新威斗,王莽三公亡,皆以赐之。一在冢内,一在冢外。”俄而又启冢,内得一斗,有铭书称大司徒甄邯之墓。

  余好为诗赋及著书,宣修容敕旨曰:“夫政也者,生民之本也,尔其勖之。余每留心此处,恒举烛理事,夜分而寝。余六岁能为诗,其后著书之中,唯玉韬最善。

  昔孔甲过人家,主方产子。占之曰:“子必有殃。”孔甲曰:“以为余子,谁为殃之?”及长,果见斫木而伤足。

  高苍梧叔能为风车,可载三十人日行数百里。

  梁有富人虞氏,财资无量,登高楼,临大路,陈酒博弈其上,楼下侠客相随而行,楼上博弈者争采而笑。会飞鸢坠腐鼠正中侠客,侠客闻楼上笑,谓虞氏以鼠投己,夜聚攻灭虞氏。

  宋丘之鼎以烹鸡,多渖则淡,少渖则焦。

  郑泉愿得五百斛船贮酒,四时甘肥置雨头,谓人言:“死必葬我于陶家之侧,百年之后,形化为土,得为酒器,岂不美哉?”

  李元礼洌洌如长松下风,周君飕飕如小松下风。

  魏文侯见宋陵子,三仕不愿。文侯曰:“何贫乎?”曰:“王见楚富者,牧羊九十九而愿百。尝访邑里故人,其邻人贫有一羊者,富拜之曰:‘吾羊九十九,今君之一,盈成我百,则牧数足矣。’邻者与之。从此观焉,富者非富,贫者非贫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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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地理》

公孙龙 〔先秦〕

  《三礼义宗》引《禹受地记》,王逸注《离骚》引《禹大传》,岂即太史公所谓《禹本纪》者欤?

  《盐铁论》大夫曰:“邹子推终始之运,谓中国,天下八十分之一,名赤县神州,而分为九州。绝陵陆不通,乃为一州,有大瀛海圜其外。所谓八极,而天下际焉。故秦欲达九州,方瀛海,朝万国。”文学曰:“邹衍怪说,荧惑诸侯。秦欲达瀛海,而失其州县。”愚谓:秦皇穷兵胡粤,流毒天下。邹衍迂诞之说实启之。异端之害如此。

  《管子》曰:“齐之水道躁而复,故其民贪粗而好勇;楚之水淖弱而清,故其民轻果而贼;越之水浊重而洎,故其民愚疾而垢;秦之水泔最而稽,圩滞而杂,故其民贪戾罔而好事;齐、晋之水枯旱而运,圩滞而杂,故其民谄谀而葆诈,巧佞而好利;燕之水萃下而弱,沉滞而杂,故其民愚戆而好贞,轻疾而易死;宋之水轻劲而清,故其民闲易而好正。是以圣人之化世也,其解在水。故水一则人心正,水清则民心易。”此即《汉志》所谓系水土之风气也。杜牧亦云:“山东之地,程其水土与河南等,常重十三,故其人沈鸷多材力,重许可,能辛苦。”

  太史公、班孟坚谓:禹酾二渠以引其河,一贝丘,一漯川。李垂《导河书》曰:“东为漯川者,乃今泉源赤河。北出贝丘者,乃今王莽故渎,而汉塞宣房所行二渠,盖独漯川,其一则汉决之,起观城,入蒲台,所谓武河者也。”晁补之《河议》曰:“二渠于《禹贡》无见。禹时河入海,盖在碣石。”《地理志》:碣石在北平骊城县西南,计勃海北距碣石五百余里。而河入勃海,盖汉元光三年,河徙东郡所更注也。而言禹时河入勃海,何哉?

  蔡氏《禹贡传》曰:“鸟鼠,《地志》在陇西郡首阳县西南,今渭州渭源县西也。”此以唐之州县言,若本朝舆地,当云今熙州渭源堡。又曰:“朱圉,《地志》在天水郡冀县南,今秦州大潭县也。”按《九域志》:建隆三年,秦州置大潭县。熙宁七年,以大潭隶岷州,今为西和州,当云:“今西和州大潭县。”朱文公《诗传》曰:“秦德公徙雍,今京兆府兴平县。”按《舆地广记》:凤翔府天兴县,故雍县,秦德公所都也。兴平,乃章邯为雍王所都之废丘也。当云:“雍,今凤翔府天兴县。”

  《吕氏春秋》:禹南至九阳之山,羽人祼民之处,不死之乡。此屈子《远游》所谓“仍羽人于丹丘兮,留不死之旧乡。朝濯发于汤谷兮,夕晞余身于九阳”。

  朱文公谓:汉之浔阳县,在江北,今之江州,非古九江地,其说明矣。然汉柴桑县属豫章郡,而莽以豫章郡为九江,柴桑县为九江亭,则九江之名,其误久矣。以九江为洞庭,本于《水经》,而胡、晁、曾氏因之。

  《国语注》“姑蔑,今太湖”,当作“太末”。“甬句东,今句章东,海口外洲”,当作“浃口”。盖传写之误。唐卢潘引《地理志》:浙江出黟县南率山,东入海。今《汉志》云:“蛮夷中。”

  《战国策》:田单为栈道木阁,迎齐王与后于城阳山中。非但蜀有栈阁也。

  楚北有甘鱼之口,鲍氏注:疑为济阴高鱼。非也。《左氏·昭十三年传》次于鱼陂,注云:“竟陵县城西北有甘鱼陂。”

  《大事记·解题》:沈黎郡、汶山郡,《地理志》不载。按《舆地广记》:汉武帝置郡,既而罢之。愚按:《黄霸传》入谷沈黎郡,《后汉·莋都夷传》:武帝所开,以为莋都县,元鼎六年,以为沈黎郡。至天汉四年,并蜀为西部,置两都尉。一居旄牛,主徼外夷,一居青衣,主汉人。《冉駹夷传》:武帝所开。元鼎六年,以为汶山郡。至地节三年,省并蜀郡为北部都尉。灵帝时复分蜀郡北部为汶山郡。《宣帝纪》:地节三年十二月,省文山郡并蜀。

  荀卿为兰陵令,县在汉,属东海郡,今沂州承县。诚斋《延陵怀古》有《兰陵令》一章,盖误以南兰陵为楚之兰陵也。古灵字亦误①。

  文中子父曰“铜川府君”。隆为铜川令。阮氏注:上党有铜鞮县。龚氏注:隋初置铜川县,今忻州秀容是。愚考《隋·地理志》:定襄郡秀容县,开皇初,置新兴郡铜川县。十八年,置忻州。龚注是也。

  《中说》同州府君,龚氏本作“司州”,注云:“宋武置司州于虎牢,西魏始改华州为同。”

  子夏居西河,在汾州。文中子之教,兴于河汾。

  《汉·地理志》言风俗,多取太史公《货殖传》,然太史公语尤奇峻,可以参观。

  《地理志》:《禹贡》桐柏大复山,在平氏东南,淮水所出,东南至淮陵入海。《禹贡集解》云:“淮陵,晋犹存,不知何代废省,今其地当在楚州界。”愚考《宋·州郡志》,淮陵郡本淮陵县。汉属临淮,后汉属下邳,晋永宁元年为淮陵国。《舆地广记》:泗州招信县,本淮陵县,汉属临淮郡,宋曰睢陵,置济阴郡。今按:汉、晋有淮陵、睢陵二县,宋济阴郡有睢陵县,而淮陵郡无淮陵县,盖宋之睢陵即汉之淮陵也。《广记》:汉睢陵故城,在淮阳军下邳县。《寰宇记》:古淮陵城,在招信县西北二十五里。然则《禹贡解》以淮陵在楚州,非也。

  《志》谓齐俗弥侈,织作冰纨绮绣纯丽之物,号为冠带衣履天下。临淄有服官。《说苑》:墨子曰:“锦绣絺紵,乱君之所造,其本皆兴于齐景公喜奢而忘俭。幸有晏子以俭镌之,然犹几不能胜。”齐俗之侈,盖自景公始。

  琅邪郡灵门县壶山,浯水所出。音吾。元次山名浯溪,亦有所本,非自造此字也。

  《沟洫志》史起引漳水溉邺,出《吕氏春秋·先识览》:以贤令为圣令,舄卤为斥卤。

  《史记·货殖传》南阳西通武关、郧关,《正义》云:“《地理志》宛西通武关,而无郧关。‘郧’当为‘洵’。洵水上有关,在金州洵阳县。”愚按:《汉志》汉中郡长利县有郧关。长利,今商州上津县。武关在商洛县。《正义》失之。

  古公事獯鬻,而商不与;晋拜戎不暇,而周不知,封建之效也。唐以幽镇扞契丹,及幽镇亡而契丹之患始炽,方镇之效也。郡县削弱,则夷狄之祸烈矣。

  《九域志》:沧州有汉武台。《唐太宗纪》:贞观十九年,伐高丽,班师,次汉武台,刻石纪功。台余基三成。燕、齐之士,为汉武求仙之处。

  李太白《蜀道难》云:“蚕丛及鱼凫,开国何茫然?尔来四万八千岁,不与秦塞通人烟。”其说本扬雄《蜀记》。愚谓:岷、嶓载于《禹贡》,庸、蜀见于《牧誓》,非至秦始通也。

  《水经》引天下之水百三十七,江河在焉。郦氏注引枝流一千二百五十二。《通典》谓:晋郭璞注,三卷。后魏郦道元注,四十卷。皆不详撰者名氏,不知何代之书。云“济水过寿张”,则前汉寿良县,光武更名。“又东北过临济”,则狄县,安帝更名。“荷水过湖陆”,则湖陵县,章帝更名。“汾水过永安”,则彘县,顺帝更名。故知顺帝以后纂序也。愚按:《经》云:“武侯垒。”又云:“魏兴安阳县。”注谓:诸葛武侯所居。魏分汉中,立魏兴郡。又“改信都从长乐”,则晋太康五年也。然则非后汉人所撰。《隋志》云:“郭璞注。”而不著撰人。《旧唐志》云:“郭璞撰。”愚谓:所载及魏、晋,疑出于璞也。《新唐志》始以为桑钦,而又云:“一作郭璞撰。”盖疑之也。《经》云:“河水又北薄骨律镇城。”注云:“赫连果城也。”乃后魏所置,其郦氏附益欤?按《前汉·儒林传》:《古文尚书》,涂恽授河南桑钦君长。晁氏《读书志》谓:钦,成帝时人。意者钦为此书,而后人附益,如《山海经》禹、益所记,有长沙、零陵、桂阳、诸暨之名;《本草》神农所述,有豫章、朱崖、赵国、常山、奉高、真定、临淄、冯翊之称;《尔雅》作于周公,而云张仲孝友;《苍颉篇》造于李斯,而云汉兼天下;皆非本文,颜之推尝论之矣。《通典》又谓:景纯注解疏略,多迂怪,今郭注不传。

  《三辅黄图》所载灵金内府及天禄阁青藜杖,皆王嘉《拾遗记》谲诞之说。程泰之谓:《黄图》,盖唐人增续成之。《水经注》引《黄图》,今本所无。

  殷芸《小说》云:“诸葛武侯躬耕于南阳。”南阳是襄阳墟名,非南阳郡也。

  《素问》:天不足西北,左寒而右凉;地不满东南,右热而左温。

  《汉袁良碑》云:“帝御九龙殿,引对饮宴。”《集古录跋》谓:九龙殿名,惟见于此。愚按:张平子《东京赋》曰:“九龙之内,寔曰嘉德。”注:九龙,本周时殿名。门上有三铜柱,柱有三龙相纠绕,故曰九龙。嘉德殿在九龙门内。非但见于此碑也。

  武后在洛阳,不归长安。此《通鉴》所载也。张柬之等举兵,至后所寝长生殿,又迁后于上阳宫,皆在洛阳。程泰之《雍录》,乃谓长安宫殿,误矣。

  冯衍赋云:“皋陶钓于雷泽兮,赖虞舜而后亲。”未详所出。《水经注》引《墨子》曰:“舜渔濩泽。”今《墨子·尚贤篇》曰:“舜渔雷泽,尧得之服泽之阳。”服字,疑即“濩”字。

  《汉·王嘉传》为南陵丞,颜注:南陵,县名,属宣城。按:汉无宣城郡南陵县。宣城县属丹阳郡。南陵属京兆,文帝七年置。颜注不考《地理志》何邪?

  《禹贡》冀州治梁及岐,先儒皆以为雍州之山。晁氏谓:冀州之吕梁狐岐山也。蔡氏《集传》从之。朱文公曰:“梁山证据不甚明白。”

  《贾谊书》曰:“所为建武关、函谷、临晋关者,大抵为备山东诸侯也。”武关在商州商洛,以限南诸侯。函谷在陕州灵宝,以限北诸侯。临晋在同州朝邑,以限东诸侯。

  鲍明远《登大雷岸与妹书》云:“栈石星饭,结荷水宿。旅客贫辛,波路壮阔。”其词奇丽超绝,翰墨畦径,可以讽诵。明远妹令晖,有文才,能诗,见钟嵘《诗品》。大雷在舒州望江县,《水经注》所谓大雷口也。晋有大雷戍,陈置大雷郡。庾亮《报温峤书》:无过雷池一步。积雨为池,谓之雷池,东入于江,为大雷口。《元和郡县志》云。

  余仕于吴郡,尝见长洲宰,其圃扁曰“茂苑”。盖取诸《吴都赋》。余曰:“长洲非此地也。”问其故,余曰:“吴王濞都广陵。《汉·郡国志》:广陵郡东阳县有长洲泽,吴王濞太仓在此。东阳,今盱眙县,故枚乘说吴王云‘长洲之苑’,服虔以为‘吴苑’,韦昭以为长洲在吴东,盖谓广陵之吴也。”曰:“它有所据乎?”曰:“隋虞绰撰《长洲玉镜》,盖炀帝在江都所作也。长洲之名县,始于唐武后时。”《元和郡县志》苑在长洲县西南七十里,未足据也。当从《郡国志》。

  杀胡林,在栾城县。唐属赵州,后属真定府。《纪异录》云:“林内射杀一狐,因以名之。”《续通典》云:“唐天后时,袭突厥,群胡死于此,故以名之。”

  隋牛弘,封奇章公。僧孺,其后也。奇章,巴州之县,梁普通六年置,取县东八里奇章山为名。《隋、唐志》、《通典》、《九域志》、《舆地广记》皆云“其章”,误也。《续通典》作“奇章”。

  诸子

  《汉志》:《曾子》十八篇。今世所传,视汉亡八篇矣。十篇见于《大戴礼》。景迂云:“世知读《曾子》者,殆未见其人也。”朱文公云:“所记虽或甚疏,亦必切于日用躬行之实。”

  太史公序《历书》曰:“律居阴而治阳,历居阳而治阴,律历更相治,间不容翲忽。”出《曾子·天圆章》。《曾子》云:“其间不容发。”

  《通鉴》载子思言“苟变于卫侯”,在安王三十五年。《大事记》云:“去孔子没百有三年,子思逮事孔子,未必至是时尚存。”薛常州亦云:“子思之年,毋乃过于寿考乎?”

  《家语》、《荀子》谓:孔子观于鲁桓公之庙,有欹器焉。《韩诗外传》、《说苑》皆云:“观于周庙,有欹器焉。”《晋·杜预传》云:“周庙欹器,至汉东京,犹在御坐。”当以周庙为是。

  《皇览·记阴谋》黄帝《金人器铭》:武王问尚父曰:“五帝之诫,可得闻乎?”尚父曰:“黄帝之戒曰:‘吾之居民上也,摇摇恐夕不至朝。’故为金人,三封其口,曰古之慎言。”按《汉·艺文志》道家,有《黄帝铭》六篇。蔡邕《铭论》:黄帝有《巾机》之法。《皇览》撰集于魏文帝时,汉《七略》之书犹存。《金人铭》,盖六篇之一也。

  胡文定铭龟山杨公曰:“孰能识车中之状,意欲施之。”《韩诗外传》云:“孔子出卫之东门,逆姑布子卿,曰:‘二三子引车避。有人将来,必相我者也。’孔子下步,姑布子卿曰:‘羸乎若丧家之狗。’子贡以告,孔子曰:‘丘何敢乎?’子贡曰:‘何足辞也?’子曰:‘汝独不见夫丧家之狗欤?既敛而椁,布器而祭。顾望无人,意欲施之。上无明王,下无贤方伯,王道衰,政教失,强陵弱,众暴寡,百姓纵心,莫之纲纪。是人固以丘为欲当之者也,丘何敢乎?’”文定盖用此,以比二程。

  荀卿《非十二子》,《韩诗外传》引之,止云十子,而无子思、孟子。愚谓:荀卿非子思、孟子,盖其门人如韩非、李斯之流,托其师说以毁圣贤。当以《韩诗》为正。

  荀卿曰:“盗名不如盗货。田仲、史鰌不如盗也。”陈仲子犹可议,“直哉史鱼”,以为盗,名可乎?《非十二子》,史鰌与子思、孟轲皆在焉,岂有法仲尼而非三子者乎?

  《楚辞·渔父》:吾闻之,新沐者必弹冠,新浴者必振衣,安能以身之察察,受物之汶汶者乎?《荀子》曰:“新浴者振其衣,新沐者弹其冠,人之情也。其谁能以己之潐潐,受人之棫棫者哉?”荀卿适楚,在屈原后,岂用《楚辞》语欤?抑二子皆述古语也。

  《荀子》曰:“非其人而教之,赍盗粮借贼兵也。”独不知李斯、韩非乎?

  《成相》曰:“禹傅土,平天下,躬亲为民行劳苦,得益、皋陶、横革、直成为辅。”注云:“横革直成,未闻。”韩侍郎云:“此论益、皋陶之功,横而不顺者革之,直者成之也。”愚尝考《吕氏春秋》云:“得陶、化益、真窥、横革、之交五人,佐禹,故功绩铭乎金石,著于盘盂。”陶,即皋陶也。化益,即伯益也。真窥,即直成也。“真”与“直”字相类。横革,即横革也。皆禹辅佐之名。之交,未详。《世本》化益作井,宋衷云:“伯益。”

  《王霸篇》睪牢天下而制之,《马融传》注作“皋牢”,犹牢笼也。

  孟子三见齐王不言事,曰:“我先攻其邪心。”杨倞注云:“以正色攻去邪心,乃可与言也。”此《庄子》所谓“正容以悟之,使人之意也消”。

  《荀子》曰:“千人万人之情,一人之情是也。”《阿房宫赋》之语本此。

  《劝学篇》青出之蓝,作“青取之于蓝”;圣心循焉,作“备焉”;玉在山而木润,作“草木润”;君子如向矣,作“如响矣”。《赋篇》请占之五泰,作“五帝”。监本未必是,建本未必非,余不胜纪。今监本乃唐与政台州所刊。熙宁旧本亦未为善,当俟详考。五泰,注云:“五泰,五帝也。”监本改为五帝,而删注文。

  河间献王之言,惟见于《说苑》,谓:尧存心于天下,加志于穷民,痛万姓之罹罪,忧众生之不遂也。有一民饥,则曰:“此我饥之也。”有一人寒,则曰:“此我寒之也。”一民有罪,则曰:“此我陷之也。”仁昭而义立,德博而化广,故不赏而民劝,不罚而民治。先恕而后教,是尧道也。又曰:“禹称民无食,则我不能使也。功成而不利于人,则我不能劝也。故疏河以导之,凿江通于九派,酾五湖而定东海。民亦劳矣,然而不怨苦者,利归于民也。”又曰:“汤称学圣王之道,譬如日焉;静居独思,譬如火焉。夫舍学圣王之道,若舍日之光。独思,若火之明也,可以见小,未可用大知,惟学问可以广明德慧也。”又曰:“《管子》称:‘仓廪实,知礼节;衣食足,知荣辱’夫谷者,礼义所以行,而人心所以安也。《尚书》五福,以富为始。子贡问为政,孔子曰:‘富之。’既富,乃教之,此治国之本也。”司马公为献王赞,谓:用其德,施其志,帝王之治复还,其必贤于文、景远矣。

  《法言序》旧在卷后,司马公《集注》始寘之篇首,《诗》、《书》之《序》亦然。

  老泉《太玄论》曰:“疑而问,问而辩,问辩之道也。扬雄之《法言》,辩乎其不足问也,问乎其不足疑也,求闻于后世而不待其有得,君子无取焉。”东坡亦谓:《太玄》、《法言》,雕虫而变其音节,谓之经可乎?

  《法言》末篇称汉公,斯言之玷,过于美新矣。司马公虽曲为之辩,然不能涤莽大夫之羞也。

  五两之纶,半通之铜。注云:“半通,阙。”今按:仲长统《昌言》曰:“身无半通青纶之命。”注:《十三州志》曰:“有秩啬夫,得假半章印。”半通,半章也。

  美灵根,闭朋牖,《太玄》之心学也。

  《中说前述》云:“隋文帝坐太极殿,召见,因奏太平之策十有二焉。”按《唐会要》武德元年五月,改隋大兴殿为太极殿。隋无此名。

  《诗》失于齐、鲁,当从龚氏本云:“《论》失于齐、鲁。”谓《论语》也。上文已言齐、韩、毛、郑,《诗》之末也,不当重出。

  封禅,秦汉之侈心。此河汾笃论也。房、魏学于河汾,而议封禅之礼,不以为非,安在其为守师说乎?梁有许懋,而唐无人焉,曾谓房、魏不如懋乎!

  龚氏注《中说》,引古语云:“上士闭心,中士闭口,下士闭门。”愚按:《楚辞·橘颂》云:“闭心自谨终不过失兮。”王逸注:闭心,捐欲也。

  《中说》于文取陆机,于史取陈寿,自魏、晋而下言之也。

  记註兴,而史道诬矣。註,当作“注”。记注,谓汉、晋以后起居注之类。虚美隐恶,史无直笔,故曰诬。阮逸谓若裴松之注《三国志》,恐非。

  张玄素《问礼》,注云:“史传未见。”玄素,蒲州人,《唐书》有传。注以为未见,非也。

  戎狄之德,黎民怀之,三才其舍诸。此叔恬之言也。元魏之君,唯称孝文,然治家无法,佳兵不已,再传而遂乱,安在其黎民怀之也?

  文中子游马颊之谷,遂至牛首之溪。龚氏本云:“子游黄颊之谷,遂至白牛之溪。”注云:“王绩尝题诗黄颊山壁。”愚按:《负苓者传》:文中子讲道于白牛之溪。当从龚本。

  仲长子光,《中说》称之,王无功为《传》云:“著《独游颂》及《河渚先生传》以自喻。文中子比之虞仲夷逸,又为祭文云:‘明道若昧,进道若退。鸟飞知还,龙亢靡悔。藏用以密,养正以蒙。不见其始,孰知其终?’”

  无功《答冯子华书》曰:“吾家三兄生于隋末,伤世扰乱,有道无位,作《汾亭》之操,盖孔氏《龟山》之流也。吾尝亲受其调,颇谓曲尽。近得裴生琴,更习其操,洋洋乎觉声品相得。”又曰:“吾往见薛收《白牛溪赋》,韵趣高奇,词义旷远,嵯峨萧瑟,真不可言!壮哉邈乎,扬、班之俦也。高人姚义常谓吾曰:‘薛生此文不可多得,登太行,俯沧溟,高深极矣!’”可附《中说》注。

  李百药曰:“分四声八病。”按《诗苑类格》沈约曰:“诗病有八:平头、上尾、蜂腰、鹤膝、大韵、小韵、旁纽、正纽。唯上尾、鹤膝最忌,余病亦通。”

  杜淹《文中子世家》:二子:长福郊,少福。龚氏本载《前述》长子福奖。刘禹锡撰《王质碑》云:“文中子生福祚,福祚生勉,勉生怡,怡生潜、质。潜之季子为谏议大夫、给事中,终宣歙观察使,《唐书》有传。福畤之子,见于《文艺传》者,勔、勮、勃、助、劼、劝。”太原府君召三子而教焉,龚氏注云:“文中子三子:福奖、福祚、福畤。”福奖疑即福郊也。书此以补《世家》之阙。

  王无功《游北山赋序》云:“余周人也。本家于祁,永嘉之际,扈迁江左。地实儒素,人多高烈,穆公衔建元之耻,归于洛阳。同州悲永安之事,退居河曲。始则晋阳之开国,终乃安康之受田。”其赋云:“白牛溪里,冈峦四峙,信兹山之奥域,昔吾兄之所止。许由避地,张超成市。察俗删诗,依经正史。组带青衿,锵锵儗儗。阶庭礼乐,生徒杞梓。山似尼丘,泉疑泗涘。”又注云:“此溪之集,门人常以百数。河南董恒、南阳程元、中山贾琼、河南薛收、太山姚义、太原温彦博、京兆杜淹等十余人,称为俊颖。而姚义慷慨,同侪方之仲由;薛收以理达,方庄周。门人多至公辅,而文中之道未行。然无功不及房、杜、魏,何哉?”郑毅夫论《中说》之妄,谓:李德林卒于开皇十二年,通时年八九岁,未有门人,而有“德林请见,归而有忧色,援琴鼓《荡》之什,门人皆沾襟”;关子明太和中见魏孝文,如存于开皇间,亦一百二三十岁矣,而有“问礼于子明”。是二者,其妄不疑。晁氏《读书志》谓:薛道衡仁寿二年出襄州,通仁寿四年始到长安,其书有“内史薛公见子于长安”。用此推之,则以房、杜为门人,抑又可知也。

  《世说》其言清以浮,有天下分裂之象;《中说》其言闳以实,有天下将治之象。

  张巨山《读管子》曰:“读《心术》、《白心》、《内业》诸篇,知其功业之所本,然后知世之知《管子》者殊浅也。书多古字,如‘况’作‘兄’,‘释’作‘泽’,此类甚众。召忽曰:‘百岁之后,吾君下世,犯吾君命而废吾所立,夺吾纠也,虽得天下,吾不生也,兄与我齐国之政也。’而注乃谓:‘召忽谓管仲为兄。’‘泽命不渝’,而注乃以为‘泽恩之命’。甚陋,不可遍举。”愚谓:《管子》乃尹知章注,今本云房玄龄,非也。

  《地员篇》云:“管仲之正天下也,其施七尺,施者,大尺之名。渎田悉徙,五种无不宜。其立后而手实。”谓立君以主之,手常握此地之实数。手实之名,始见于此。吕惠卿因以行手实之法。苏文忠论管仲之无后,利不可与民争也。盖有激云。

  傅子谓:《管子》书,过半是后之好事者所加,《轻重篇》尤鄙俗。《古史》谓:多申、韩之言,以智欺其民,以术倾邻国,有不赀之宝,石璧菁茅之谋,使管仲信然,何以霸哉?

  管仲曰:“决狱折中,臣不如宾胥无,请立为大理。”《吕氏春秋》云:“臣不若弦章。”按《说苑》,弦章在景公时,当以《管子》为正。

  黄帝六相,一曰蚩尤,《通鉴外纪》改为风后。

  《弟子职》,《汉志》附于《孝经》,朱子谓:疑是作《内政》时,士之子常为士,因作此以教之。

  晁景迂云:“王弼注《老子》,知‘佳兵者不祥之器’至于‘战胜,以丧礼处之’,非《老子》之言。不知‘常善救人,故无弃人;常善救物,故无弃物’,独得诸河上公,而古本无有也。傅奕能辩之。”

  《老子》曰:“治人事天,莫若啬。夫唯啬,是谓早复。早复谓之重积德。”司马公谓:不远而复,不离于德,可以修身。朱文公谓:能啬,则不远而复。重积德者,先已有所积,复养以啬,是又加积之也。王弼注本作“早服”,而注云:“早服,常也。”亦当为复。

  方伯谟,文公高弟也。其言曰:“老子之言,盖有所激者,生于衰周,不得不然。世或黜之,以为申、韩惨刻,原于《道德》,亦过矣。”又曰:“释氏固夷也,至于立志坚决,吾亦有取焉。”似与师说背驰。

  生之徒十有三,《韩非·解老》云:“四肢与九窍。”

  首章以“有”、“无”字下断句,自王介甫始。朱文公谓:名可名,有名、无名皆一义。常无欲,是说无欲。

  惟无以天下为者,可以有天下。此即舜、禹有天下而不与之意。汤、武之征伐,非利天下也。无利天下之心,而与天下同其利,然后可以得天下。

  谷神一章,养生者宗焉。《春秋繁露》谓:养生之大者,在爱气闲欲以平意。平意以静神,静神以养气。古之道士有言曰:“将欲无陵,固守一德。”此言神无离形,则气多内充。董子亦有得于此。

  文子者,老子弟子也。序曰:“亦曰计然,姓辛,名研,字文子。”其书称平王问道,老子与孔子同时。又云范蠡师之,去平王之时远矣。序谓周平王时人,非也。其言曰:“玉在山而草木润,珠生渊而岸不枯。”荀子取之。“譬若积薪燎,后者处上”,汲黯取之。“再实之木,其根必伤”,明德后取之。“用兵有五:有义兵,有应兵,有忿兵,有贪兵,有骄兵。义兵王,应兵胜,忿兵败,贪兵死,骄兵灭”,魏相取之。“临河欲鱼,不如归而织网”,董仲舒取之。“孔子无黔突,墨子无暖席”,班固、杜甫、韩愈取之。“心欲小,志欲大,智欲圆,行欲方”,孙思邈取之。“德均则众者胜寡,力敌则智者制愚”,陆抗取之。“欲治之主不世出”,王吉取之。“寸而度之,至丈必差;铢而解之,至石必过。石称丈量,径而寡失”,枚乘取之。“山有猛兽,林木为之不斩;园有螫虫,葵藿为之不采;国有贤臣,折冲千里”,郑昌取之。“文之所加者深,则权之所服者大;德之所施者博,则威之所制者广”,班固《刑法志》取之。“人之将疾,必先厌鱼肉之味;国之将亡,必先恶忠臣之语”,《越绝》、刘子取之。“乳犬之噬虎,伏鸡之搏狸”,何休注《公羊》取之。又曰:“士有一定之论,女有不易之行。”“同言而信,信在言前;同令而行,诚在令外。”“狡兔得而猎犬烹,高鸟尽而良弓藏。”皆见此书。其见于《列》、《庄》、《淮南子》者,不可缕数。

  《文子》曰:“虚无因循,常后而不先,譬若积薪燎,后者处上。”汲长孺学黄、老言,故用《文子》之语。颜注云:“积薪之言,出《曾子》。”当考。

  《战国策》云:“不闻老莱子之教孔子事君乎?示之其齿之坚也,六十而尽相靡也。”《孔丛子》云:“老莱子谓子思曰:‘子不见夫齿乎?虽坚刚,卒尽相摩;舌柔顺,终以不弊。’”《汉·艺文志》:老莱子与孔子同时。当从《国策》。

  壶丘子林,列子之师也。《吕氏春秋》云:“子产相郑,往见壶丘子林,与其弟子坐,必以年。”然则与子产同时。

  列子以仕卫为嫁于卫,从一而终,之死靡它,是之谓正。

  《列子》言西方之圣人,西极之化人,佛已闻于中国矣。

  狐父之盗,《史记正义》:《括地志》狐父亭在宋州砀山县东南三十里。

  东坡欲去《庄子》《盗跖》、《渔父篇》,而邵子《观物外篇》谓:《盗跖》言事之无可奈何者,虽圣人亦莫如之何;《渔父》言事之不可强者,虽圣人亦不可强。

  五峰云:“《庄子》之书,世人狭隘执泥者,取其大略,不为无益。若笃行君子,句句而求,字字而论,则其中无真实妙义,不可推而行也。”愚谓:此读《庄子》之法。伊川一生不曾看《庄》、《列》。

  《韩诗外传》:楚成王读书于殿上,而轮扁在下,作而问曰:“不审主君所读何书也?”与《庄子》同而小异。《汉·古今人表》作“轮边”。

  《大宗师》曰:“道可传而不可受。”屈子《远游》曰:“道可受兮不可传。”敢问其所以异?曰:“庄子所谓传,传以心也。屈子所谓受,受以心也。目击而存,不言而喻。耳受而口传之,离道远矣。”

  朱文公谓:《庚桑楚》一篇,皆是禅。

  《天运篇》:孔子见老聃归,三日不谈。弟子问曰:“夫子见老聃,亦将何规哉?”孔子曰:“吾乃今于是乎见龙,龙合而成体,散而成章,乘乎云气,而养乎阴阳。予口张而不能嗋,予又何规老聃哉?”《太平御览》引《庄子》曰。云云。孔子曰:“吾与汝处于鲁之时,人用意如飞鸿者,吾走狗而逐之;用意如井鱼者,吾为钩缴以投之。吾今见龙,云云。余口张不能噏,舌出不能缩,又何规哉?”与今本异。

  初寮谓:《庄子》之言风,其辞若与风俱鸣于众窍。掩卷而坐,犹觉翏翏之逼耳。

  《齐物论》:女以妄听之奚。张文潜铭商瑶曰:“造物则奚。”句法本此。

  饰小说以干县令,疏云:“县,高也。谓求高名令闻。”有进士程文用此,犯圣祖名。

  谓惠子曰:“儒、墨、杨、秉四,与夫子为五。”《列子释文》:公孙龙,字子秉。秉,谓公孙龙也。

  鲁鸡固能矣,注云:“大鸡也,今蜀鸡。”《尔雅》:鸡大者蜀。韩文公《守戒》曰:“鲁鸡之不期,蜀鸡之不支。”是以蜀鸡为小也,未详。

  荆公曰:“古之善事亲者,非事其亲之谓也,事其心而已矣。”事其心,出《人间世》。

  吕吉甫曰:“‘圣人之所以駴天下,神人未尝过而问焉’,盖孔氏与老氏同生于衰周,庄子与孟子俱游于梁惠,其书之言未尝相及,以此而已。”

  以恬养知者,主静而识益明;以知养恬者,致知而本益固。

  向秀注《庄子》,而郭象窃之;郗绍作《晋中兴书》,而何法盛窃之。二事相类。

  支离疏鼓筴播精,《文选注》作“播糈”。

  郭象注曰:“圣人之在天下,煖然若阳春之自和,故蒙泽者不谢;凄乎若秋霜之自降,故凋落者不怨。”李太白云:“草不谢荣于春风,木不怨落于秋天。”其语本此注。又曰:“世有假寐而梦经百年者,则无以明今之百年,非假寐之梦者也。”邯郸枕、南柯守之说,皆原此意。《幽求子》曰:“当其梦时,睹山念木,或志在舟楫,因舟念水,因水念鱼。”东坡《梦斋铭》,意出于此。

  《庄子》称“墨翟、禽滑釐闻其风而悦之”,则滑釐,墨者也。《史记·儒林传》谓:田子方、段干木、吴起、禽滑釐之属,皆受业于子夏之伦,为王者师。岂滑釐逃儒而入于墨,亦若吴起之言兵欤?《说苑》载“禽滑釐问墨子”。

  庖丁解牛,行其所无事也。《管子》云:“屠牛坦朝解九牛而刀可以莫铁,则刃游间也。”贾谊疏云:“解十二牛。”胡子《知言》云:“一目全牛万隙开。”横渠诗语也。

  王坦之著《废庄论》,而其论多用《庄》语。胡文定《春秋纲领》有取于《庄子》之言,其可废乎?

  豫且事有二:《说苑》:吴王欲从民饮,伍子胥曰:“昔白龙下清泠之渊,化为鱼,豫且射中目。白龙不化,豫且不射。”张平子《东京赋》所谓“白龙鱼服见困豫且”者也。《史记·龟策传》褚先生曰:“宋元王二年,江使神龟使于河,至于泉阳,渔者豫且举网得而囚之,置之笼中。夜半龟来见梦于宋元王。”《庄子》所谓“神龟能见梦于元君而不能避余且之网”者也。

  郭象注云:“喜惧战于胸中,固已结冰炭于五藏矣。”韩文公《听颍师琴诗》“无以冰炭置我肠”,本于此。

  《齐物论》非欲齐物也,盖谓物论之难齐也。是非毁誉,一付于物,而我无与焉,则物论齐矣。邵子诗谓“齐物到头争”,恐误。张文潜曰:“庄周患夫彼是之无穷,而物论之不齐也,而托之于天籁。其言曰:‘吹万不同,而使其自已也。’此言自以为至矣,而周固自未离夫万之一也。曷足以为是非之定哉?虽然,如周者,亦略税驾矣。”

  《庄子》逸篇

  陆德明《序录》曰:“庄生宏才命世,辞趣华深,正言若反,故莫能畅其私致。后人增足,渐失其真。故郭子玄云:‘一曲之才,妄窜奇说,若《阏奕》、《意修》之首,《危言》、《游凫》、《子胥》之篇,凡诸巧杂,十分有二。’《汉书·艺文志》:《庄子》五十二篇,即司马彪、孟氏所注是也。言多诡诞,或似《山海经》,或类占梦书,故注者以意去取。其内篇众家并同,自余或有外而无杂,唯子玄所注,特会庄生之旨。”北齐杜弼注《庄子·惠施篇》。今无此篇,亦逸篇也。

  阏奕之隶,与殷翼之孙、遏氏之子,三士相与谋,致人于造物,共之元天之上。元天者,其高四见列星。司马彪曰:“元,天山名。”

  游凫问雄黄曰:“今逐疫出魅,击鼓呼噪,何也?”雄黄曰:“黔首多疾,黄帝氏立巫咸,使黔首沐浴斋戒以通九窍,鸣鼓振铎以动其心,劳形趋步以发阴阳之气,饮酒茹葱以通五藏。夫击鼓呼噪,逐疫出魅鬼,黔首不知,以为魅祟也。”

  插桃枝于户,连灰其下,童子入不畏,而鬼畏之。是鬼智不如童子也。

  童子夜啸,鬼数若齿。

  小巫见大巫,拔茅而弃,此其所以终身弗如。

  尹儒学御三年而无所得,夜梦受秋驾。明日往朝师,师曰:“今将教子以秋驾。”司马彪曰:“秋驾,法驾也。”

  空阅一作门。来风,桐乳致巢,此以其能苦其性者。司马彪曰:“门户孔空,风善从之。桐子似乳,著其叶而生。其叶似箕,鸟喜巢其中也。”

  绋讴所生,必于斥苦。司马彪曰:“斥,疏缓也。苦,用力也。引绋所以有讴歌者,为人用力不齐,故促急之也。”

  庚市子肩之毁王也。

  孔子病,子贡出卜。孔子曰:“汝待也。吾坐席不敢先,居处若斋,食饮若祭,吾卜之久矣。”

  老子见孔子从弟子五人,问曰:“前为谁?”对曰:“子路,勇且多力。其次,子贡为智,曾子为孝,颜回为仁,子张为武。”老子叹曰:“吾闻南方有鸟,名为凤。凤之所居也,积石千里,河水出下。凤鸟居止。天为生食,其树名琼枝,高百仞,以璆琳琅玕为宝。天又为生离珠,一人三头,递起以伺琅玕。凤鸟之文,戴圣婴仁,右智左贤。”

  善卷,尧闻其得道之士,乃北面而师事之。蒲衣八岁,而舜师之。

  廉者不食不义之食,不啖不义之水。

  仲尼读《春秋》,老聃踞灶觚而听。觚,灶额也。

  羊沟之鸡,三岁为株。相者视之,则非良鸡也。然而数以胜人者,以狸膏涂其头。羊沟,斗鸡处。株,魁帅也。鸡畏狸也。

  惠子始与庄子相见,而问乎庄子曰:“今日自以为见凤凰而徒遭燕雀耳。”坐者俱笑。

  豫樟初生,可抓而绝。

  鹊上高城之垝,而巢于高榆之颠。城坏巢折,凌风而起。故君子之居世者,得时则义行,失时则鹊起。

  金铁蒙以大绁,载六骥之上,则致千里。

  孔子舍于沙丘,见主人曰:“辩士也。”子路曰:“夫子何以识之?”曰:“其口穷踦,其鼻空大,其服博,其睫流,其举足也高,其践地也深,鹿与而牛舍。”

  青鵽爱子忘亲。司马彪曰:“鵽鸟专爱其子,而忘其母也。”

  声氏之牛,夜亡而遇夔,止而问焉:我有四足,动而不善。子一足而超踊,何以然?夔曰:“以吾一足王于子矣。”

  市上之人,有善戴尊者,累十尊而行。人有与之更者,行道未半,而以其尊颠。酒尊也。

  亡羊而得牛,断指而得头。

  羌人死,燔而扬其灰。

  子张见鲁哀公不礼士也,托仆夫而去,曰:“臣闻君好士,故不远千里而见。君之礼士也,有似叶公子高之好龙:室凋文,尽写以龙,于是天龙下之,窥头于牖,拖尾于堂。叶公见之,弃而还走,失其魂魄,五色无主。是叶公非不好龙也,好夫似龙而非龙也。今君非不好士也,好夫似士而非士者也。”

  流脉并作,则为惊怖;阳气独上,则为癫病。

  以十钧射者,见天而不见云;以七钧射者,见鹄而不见鸧;以五钧射者,见鸧而不见雀。

  函牛之鼎沸,蚁不得措一足焉。喻圣主之法明,奸至不敢蹈之。

  赵简子出田,郑龙为右。有一野人,简子曰:“龙下射彼,使无惊吾马。”三命郑龙,郑龙不对,简子怒。郑龙曰:“昔吾先君伐卫克曹⑧,退为践土之盟,不戮一人。君今一朝田,而曰:‘必为我杀人!’是虎狼杀人,故将救之。”简子愀焉曰:“不爱其身以活人者,可无从乎?”还车辍田,曰:“人之田也得兽,今吾田也得士。”

  梁君出猎,见白雁群集。梁君下车,彀弩一作弓。欲射之。道有行者不止,白雁群骇。梁君怒,欲射行者。其御公孙龙下车抚其心,梁君忿然作色而怒曰:“龙不与其君,而顾与他人,何也?”公孙龙对曰:“昔者齐景公之时,齐,一作“宋”。天旱三年,卜之,曰:‘必以人祠乃雨。’景公下堂顿首曰:‘吾所以求雨者,为民也。今必使吾以人祠乃且雨,寡人将自当之。’言未卒而天大雨,方千里者何?为有德于天而惠施于民也。今主君以白雁之故,而欲射杀人,无异于虎狼。”梁君援其手与上车,归入郭门,呼万岁曰:“乐哉!今日猎也。人猎皆得禽兽,吾猎独得善言而归。”

  人而不学,命之曰“视皮”;一作“肉”。学而不行,命之曰“辄囊”。辄,系者也。一作“撮”。

  秋禽之肥,易牙和之,非不美也,彭祖以为伤寿,故不食之。

  祝牧谓其妻曰:“天下有道,我韍子佩;天下无道,我负子戴。”

  易姓而王,封于泰山,禅于梁父者,七十有二代。其有形兆垠堮,勒石凡千八百余处。

  槐之生也,入季春五日而兔目,十日而鼠耳,更旬而始规,二旬而叶成。鹞为鹯,鹯为布谷,布谷为鹞,此物变也。

  卢敖见若士,深目鸢肩。

  礼若亢锯之柄。亢,举也。礼有所断割,犹举锯之柄以断物也。

  叔文相莒三年归,其母自绩,谓母曰:“文相莒三年,有马千驷,今母犹绩,文之所得事,皆将弃之已。”母曰:“吾闻君子不学《诗》、《书》、射御,必有博塞之心;小人不好田作,必有窃盗之心;妇人不好纺绩织絍,必有淫泆之行。好学为福也,犹飞鸟之有羽翼也。”

  汉《七略》所录,若《齐论》之《问王》、《知道》,《孟子》之《外书》四篇,今皆亡传。《庄子》逸篇十有九,《淮南鸿烈》多袭其语,唐世司马彪注犹存,《后汉书》、《文选》、《世说注》、《艺文类聚》、《太平御览》间见之。断圭碎璧,亦足为箧椟之珍,博识君子或有取焉。

  《太平御览》引苏子曰:“兰以芳自烧,膏以明自爇,翠以羽殃身,蚌以珠致破。”苏秦能为此言,而不能保其身。《汉书》楚老父之言,本于此。《文子》引《老子》曰:“鸣铎以声自毁,膏烛以明自煎。”

  《尸子》曰:“孝己事亲,一夜而五起,视衣厚薄,枕之高下也。”又曰:“蒲衣生八年,舜让以天下;周王太子晋生八年,而服师旷。”《汉书》称孝己,《庄子》称蒲衣子,其事见此。太子晋事,见《周书》。

  邹阳曰:“里名胜母,曾子不入。”《尸子》谓:孔子至于胜母,暮矣而不宿;过于盗泉,渴矣而不饮,恶其名也。

  《尸子》曰:“舜兼爱百姓,务利天下。其田也,荷彼耒耜,耕彼南亩,与四海俱有其利。雷泽也,旱则为耕者凿渎,俭则为猎者表虎z+,,故有光若日月,天下归之若父母。”《文心雕龙》:舜之祠田云:“荷此长耜,耕彼南亩,四海俱有。”谓之祠田,岂它有所据乎?

  程子,见《家语》。子华子,见《庄子》。近有《子华子》之书,谓程本字子华,即孔子倾盖而语者。《后序》谓鬼谷子之师。水心铭巩仲至,所谓“程子”即此书也。朱文公谓:词艰而理浅,近世巧于模拟者所为,决非先秦古书。

  《韩子·内储说》谓:叔向谗苌弘。按《左传》哀三年,周人杀苌弘。叔向之没久矣。

  《韩子》曰:“殷之法,刑弃灰于街者。子贡以为重,问之仲尼。仲尼曰:‘知治之道也。’”以商鞅之法为殷法,又托于仲尼,法家侮圣言至此。

  《五蠹》曰:“周去秦为从,期年而举;卫离魏为衡,半岁而亡。是周灭于从,卫亡于衡也。”按《史记》,赧王倍秦,与诸侯约从。卫为衡之事,未详。

  《说疑》曰:“有扈氏有失度,讙兜氏有孤男,三苗有成驹,桀有侯侈,纣有崇侯虎,晋有优施。此六人者,亡国之臣也。”崇侯、优施事甚著。《古今人表》桀时有雅侈,余皆阙。《吕氏春秋》云:“夏桀染于羊辛、岐踵戎,殷纣染于崇侯、恶来,周厉王染于虢公长父、荣夷终,幽王染于虢公鼓、祭公敦。此四王者,所染不当。”《古今人表》桀时有干辛。荣夷终,即荣夷公。虢公鼓,即虢石父。《墨子》云:“夏桀染于干辛、推哆。”

  《韩子》曰:“商君教秦孝公燔《诗》、《书》而明法令。”愚按:《史记·商君传》不言燔《诗》、《书》,盖《诗》、《书》之道废,与李斯之焚之无异也。

  又云:“吴起教楚悼王损不急之枝官。”注:谓非要急,若树之枝也。养树者必披落其枝,为政者亦损其闲冗。宋景文诗:何言汉朴学,正似楚枝官。“枝官”二字,前未有用者。

  又云:“儒服带剑者众,而耕战之士寡。坚白无厚之词章,而宪令之法息。”愚谓:坚白,公孙龙之言也。无厚,邓析之言也。

  渔者持鳣,妇人拾蚕,利之所在,皆为贲诸。吕太史《西汉手笔》曰:“利之所激,深宫之女皆仪、秦也。”文法本此。

  叔瞻、宫之奇,亦虞、郑之扁鹊也。后魏崔浩谓:王猛之经国,苻坚之管仲也;慕容恪之辅少主,慕容暐之霍光也;刘裕之平逆乱,司马德宗之曹操也。笔墨畦径,皆有自来。

  必恃自直之箭,百世无矢;恃自圜之木,千世无轮。刘梦得用此语。恃字,作“俟”。

  钜、孱之费金、璧,西门豹之纳玺。战国之时,官邪赂章,毁誉决于左右之口。于此可见,若阿、即墨之断者,几何人哉!赵之郭开,齐之后胜,皆受秦间金。魏信陵之以毁废,亦以万金为间,三国遂墟矣。

  人主以二目视一国,一国以万目视人主。此名言也。郑长者之书,见《汉·艺文志》。

  吏者,民之本纲也。圣人治吏不治民。斯言不可以韩非废。

  《韩子》谓:赵襄子赏有功者五人;高赫为赏首。仲尼闻之曰:“善赏哉,襄子!赏一人,而天下为人臣者莫敢失礼。”事在孔子后,孔鲋已辨其妄。然传记若此者众。《说苑》:周威公问于宁子曰:“取士有道乎?”宁子曰:“楚平王有士曰楚傒胥丘,负客出亡之晋,晋人用之,是为城濮之战。”城濮在楚成王时,以为平王,谬矣。宁子,宁越。又曰:“晋平公好乐,多赋敛。治城郭,有咎犯者,见门大夫以乐见,平公内之,对曰:‘臣不能为乐,臣善隐。’”又曰:“石乞侍坐于屈建,屈建曰:‘白公其为乱乎?’”又曰:“介子推行年十五而相荆,仲尼闻之,使人往视。”又曰:“晋灵公造九层台,荀息闻之,上书求见曰:‘臣能累十二博棋,加九鸡子其上。’”按犯、建、子推、息四人事迹,皆在前。刘子政博极群书,何述纪之误也?《新序》楚共王逐申侯,晋文公遇栾武子,叶公诸梁问乐王鲋,皆不同时。

  《韩子》云:“赵襄子召延陵生,令将军车骑先至晋阳。”《战国策》云延陵王,误也。鲍氏改“王”为“君”,亦未之考。

  《韩子》云:“吴起欲攻秦小亭,置一石赤黍东门外,令人能徙此于西门外者,赐之上田宅。人争徙之,乃下令曰:‘明日攻秦,能先登者,仕之大夫,赐之上田宅。’于是攻之,一朝而拔。”《吕氏春秋》云:“吴起治西河,欲谕其信于民,夜日置表于南门之外,令于邑中曰:‘明日,有人能偾南门之外表者,仕长大夫。’明日日晏矣,莫有偾表者。民相谓曰:‘此必不信。’有一人曰:‘试往偾表,不得赏则已,何伤?’往偾表,来谒吴起。起自见而出,仕之长大夫。自是之后,民信吴起之赏罚。”愚按:商鞅入秦,在吴起死后二十一年,徙木予金,其祖吴起之遗智欤?

  《说文》:古者宿沙初作煮海盐。《鲁连子》曰:“古善渔者宿沙瞿子,使渔于山,则虽十宿沙子,不得一鱼焉。”又曰:“宿沙瞿子善煮盐,使煮渍沙,虽十宿沙不能得也。”

  《鶡冠子·博选篇》用《战国策》郭隗之言,《王發篇》用《齐语》管子之言,不但用贾生《鵩赋》而已。柳子之辩,其知言哉!

  《战国策》郑璞之说,亦见《尹文子》。

  谚云:“不聪不明,不能为王;不瞽不聋,不能为公。”见《慎子》。

  《吴子》曰:“承桑氏之君,修德废武以灭其国。”柳子《佩韦赋》:桑弘和而却武弓,涣宗覆而国举。桑,谓承桑氏也。一本改“桑”字为“乘”,误。

  程子曰:“韩信多多益办,是分数明。”按《孙子》:治众如治寡,分数是也。杜牧注:谓韩信多多益办。

  汉景帝后二年诏曰:“雕文刻镂,伤农事者也;锦绣纂组,害女红者也。农事伤,则饥之本也;女红害,则寒之原也。夫饥寒并至,而能亡为非者,寡矣。”本李克对魏文侯之言。见《说苑》。《艺文志》儒家,《李克》七篇。

  《韩子》谓:钟鼎之铭,皆番吾之迹,华山之博也。蔡邕谓:唯郭有道无愧,昌黎犹不免谀。白乐天《立碑诗》曰:“岂独贤者嗤,仍传后代疑。”

  《鬼谷子·午合篇》:伊尹五就桀,五就汤,然后合于汤。吕尚三入殷朝,三就文王,然后合于文王。《孙子·用间篇》当参考。伊、吕圣人之耦,岂诡遇求获者。此战国辩士之诬圣贤也。伊尹三聘而起,太公辟纣海滨,当取信于《孟子》。

  尹知章序《鬼谷子》曰:“苏秦、张仪往事之,受捭阖之术十有二章,复受《转丸》、《胠箧》三章。然秦、仪用之,裁得温言、酒食、货财之赐。秦也,仪也,知道未足行,复往见,具言⑾:‘所受于师,行之,少有口吻之验耳。未有倾河填海移山之力,岂可更闻至要,使弟子深见其阃奥乎?’先生曰:‘为子陈言至道。’斋戒择日而往见,先生乃正席而坐,严颜而言,告二子以全身之道。”《文心雕龙》云:“《转丸》骋其巧辞,《飞钳》伏其精术。”程子曰:“秦、仪学于鬼谷,其术先揣摩,然后捭阖。捭阖既动,然后用钩钳。”

  蒯通善为长短说,主父偃学长短从横术,边通学短长。《史记索隐》云:“《战国策》亦名《长短书》。”

  鬻熊为周文王师,著书二十二篇,诸子之最先者,今存十四篇。《列子·天瑞篇》引《运转无已》、《天地密移》,《力命篇》引语文王曰:“自长非所增,自短非所损。”《贾谊书》引文王、武王、成王问,皆今书所无。

  《吕氏春秋》曰:“老耽贵柔,孔子贵仁,墨翟贵廉,关尹贵清,子列子贵虚,陈骈贵齐,阳朱贵己,孙膑贵势,王廖贵先,兒良贵后。”《荀子》曰:“慎子有见于后,无见于先;老子有见于诎,无见于信;墨子有见于齐,无见于畸;宋子有见于少,无见于多。”墨子有见于齐,兼爱也。阳朱贵己,为我也。《吕氏》以孔子列于老氏之后,秦无儒故也。

  迂斋云:“《梓人传》规模,从《吕氏春秋》来。”愚按:《吕氏·分职篇》云:“使众能与众贤功名大立于世,不予佐之者,而予其主,其主使之也。譬之若为宫室,必任巧匠。奚故?曰:‘匠不巧,则宫室不善。’夫国,重物也,其不善也,岂特宫室哉?巧匠为宫室,为圆必以规,为方必以矩,为平直必以准绳。功已就,不知规矩绳墨而赏匠巧也。巧匠之宫室已成,不知巧匠,而皆曰:‘善。此某君某王之宫室也。’”柳子立意本于此。

  刘向《论起昌陵疏》:自古及今,未有不亡之国也。本于《吕氏春秋》。

  《说苑》:晋太史屠余见晋平公之骄,以其国法归周。周威公见而问焉,曰:“天下之国孰先亡?”对曰:“晋先亡。”居三年,晋果亡。愚谓:平公后三年,晋未亡也。是时两周未分,亦无周威公。《吕氏春秋》晋太史屠黍见晋公之骄,高诱注以为“晋出公”。当从《吕览》。然晋政在大夫久矣,非以骄亡也,屠黍不可谓知几。

  《孔丛子》公孙龙臧三耳,《吕氏春秋》作“藏三牙”。

  贾谊疏“一动而五业附”,《新书》云“五美附”。见《五美篇》。业字,当作“美”。

  《六韬》曰:“冠虽弊,礼加之于首;履虽新,法践之于地。”贾谊之言本此。《韩非子》亦云:“冠虽穿弊,必戴于头;履虽五采,必践之于地。”黄帝曰:“日中必慧,操刀必割。”颜注:此语见《六韬》。主上之操也,语出《尉缭子》。

  《淮南·诠言训》曰:“禹决江河,因水也;后稷播种树榖,因地也;汤、武平暴乱,因时也。故天下可得而不可取也,霸王可受而不可求也。”张夫人谏苻坚之言,本于此。

  《贾谊书》云:“德渥泽洽,调和大畅,则天清澈,地富煴,物时熟。”吴斗南谓:《汉郊祀歌》后土富媪,昭明三光。“媪”当作“煴”。

  《盐铁论》文学曰:“臧文仲治鲁,胜盗而自矜。子贡曰:‘民将欺,而况民盗乎?’”文仲、子贡不同时,斯言误矣。

  仲长子《昌言》曰:“北方寒,其人寿;南方暑,其人夭。此寒暑之方,验于人也。约之蚕也,寒而饿之,则引日多;温而饱之,则用日少。此寒温饥饱之为修短,验于物者也。”论养生者,盍于此观之。《韩子》苍医说用此意。《物理论》曰:“道家则尚冷,以草木用冷生。医家则尚温,以血脉以暖通。”

  《淮南子》曰:“春贷秋赋,民皆欣;春赋秋贷,众皆怨。得失同,喜怒为别,其时异也。为鱼德者,非挈而入渊;为猿赐者,非负而缘木,纵之其所而已。”亦见《文子》。此柳子《种树传》之意。

  《文子》:聋虫虽愚,不害其所爱。注云:“鳖聋无耳。”《淮南子》曰:“狂马不触木⑿,猘狗不自投于河,虽聋虫而不自陷,又况人乎?”又曰:“马,聋虫也。”注云:“喻无知。”孝皇问王季海曰:“聋字何以从龙,从耳?”对曰:“《山海经》:龙听以角,不以耳。”《山海经》检此语,未见。

  《傅子》曰:“人之学者,犹渴而饮河海也,大饮则大盈,小饮则小盈。”伊川谓:如群饮于河,各充其量。

  《抱朴子·论仙篇》:按董仲舒所撰《李少君家录》。仲舒,儒者,岂肯为方士家录?盖依托也。

  又按:《汉禁中起居注》,即《西京杂记》所谓葛洪家有《汉武帝禁中起居注》一卷、《汉武故事》二卷。《通典》云:“汉武帝有《禁中起居注》,马后撰《明帝起居注》,则汉《起居》似在宫中,为女史之任。”荀悦《申鉴》曰:“先帝故事,有《起居注》,动静之节必书焉。”

  《祛惑篇》有古强者云:“孔子常劝我读《易》,云:‘此良书也,丘窃好之,韦编三绝,铁擿三折。’今乃大悟。”《史记·世家》韦编三绝、铁擿,见于此。擿,一作“挝”。此方士寓言也。

  魏李萧远《运命论》:张良受黄石之符,诵《三略》之说。言“三略”者,始见于此。汉光武诏引《黄石公记》,未有“三略”之名。《含神雾》云:“风后为黄帝师,又为禹师,化为老子,授张良书。”今有《素书》六篇,谓黄石公圯上授子房,世人多以《三略》为是。荆公诗云:“《素书》一卷天与之。”

  《太平御览》引《邹子》曰:“朱买臣孜孜修学,不知雨之流粟。”此《邹子》之书,非战国之邹子也。

  《慎子》曰:“礼从俗,政从上,使从君。国有贵贱之礼,无贤不肖之礼。”见《初学记》。《曲礼》曰:“礼从宜,使从俗。”言事不可常也。谓“礼从俗”,则非。

  《尸子》曰:“郑简公谓子产曰:‘饮酒之不乐,钟鼓之不鸣,寡人之任也。国家之不乂,朝廷之不治,与诸侯交之不得志,子之任也。子无入寡人之乐,寡人无入子之朝。’自是已来,子产治郑,城门不闭,国无盗贼,道无饿人。孔子曰:‘若郑简公之好乐,虽抱钟而朝可也。’”愚谓:为邦必放郑声,此孔子之言也,岂有抱钟而朝之言哉!程子谓:未有心蠹,而能用管仲者,于郑简公亦云。

  《论衡》,盖蔡中郎所秘玩。而刘氏《史通》讥之曰:“充自纪述其父祖不肖,为州闾所鄙,而答以瞽顽舜神,鲧恶禹圣,盛矜于己而厚辱其先。何异证父攘羊,学子名母,名教之罪人也!”葛文康公亦曰:“充刺孟子,犹之可也,至诋訾孔子,以系而不食之言为鄙,以从佛肸公山之召为浊,又非其脱骖旧馆,而惜车于鲤,又谓道不行于中国,岂能行于九夷?若充者,岂足以语圣人之趣哉!”即二说观之,此书非小疵也。吕南公谓:充饰小辩以惊俗,蔡邕欲独传之,何其谬哉!

  《家语》问舜冠,谓鲁哀公问孔子,《尚书大传》以为成王问周公。

  《子思子》曰:“东户季子之时,道上雁行而不拾遗,余粮宿诸亩首。”余粮栖亩,本于此⒀。

  刘邵《人物志》曰:“《易》以《咸》为德,以《谦》为道。《老子》以‘无’为德,以‘虚’为道。”愚谓:《咸》言“虚”而不言“无”,与《老氏》异。

  宋咸注《法言》云:“天地不常泰,亦不常否。圣人不常出,亦不常绝。”

  或问贤,曰:“颜渊、黔娄、四皓、韦玄成。”王介甫曰:“出乎颜渊,则圣人矣。出乎韦玄成,则众人矣。”

  奔车之上无仲尼,覆舟之下无伯夷。此《韩非》语也,余襄公《谨箴》用之。

  杜牧注《孙子序》云:“孙武著书数十万言,魏武削其繁剩,笔其精切,凡十三篇。因注解之。”考之《史记》本传,阖庐曰:“子之十三篇,吾尽观之矣。”非笔削为十三篇也。

  《庄子》楚狂之歌,所谓“迷阳”,人皆不晓,胡明仲云:“荆楚有草,丛生修条,四时发颖,春夏之交,花亦繁丽。条之腴者,大如巨擘,剥而食之,其味甘美,野人呼为迷阳。其肤多刺,故曰:“无伤吾行,无伤吾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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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子部》

公孙龙 〔先秦〕

  (周秦诸子,皆自成一家学术,后世群书,其不能归入经史者,强附子部,名似而实非也。若分类各冠其首,愈变愈歧,势难统摄。今画周秦诸子聚列于首,以便初学寻览,汉后诸家,仍依类条列之。此类若周秦诸子,及唐以前儒家议论经济之属,宋以前儒家考订之属,唐以前之杂家、释、道家,宋以前之小说家,多在通行诸丛书内,此举善本。)

  周秦诸子第一(依《四库》次第,名、墨、纵横、杂合为一类,秦以前诸子姓名不录。)

  《荀子》杨倞注二十卷。(谢墉校本。通行苏州王氏刻《十子全书》本即谢校本。儒。)

  《荀子补注》一卷。(郝懿行。《郝氏遗书》本。)

  《孔丛子》三卷。(《汉魏丛书》本三卷。儒。有依托,不尽伪。金山钱氏有宋咸注七卷,本未刊。)

  《孙子》魏武帝注三卷。(平津馆校本。兵。)

  《孙子十家注》十三卷。(岱南阁校本。)

  《吴子》一卷。(平津馆校本。兵。)

  《司马法》三卷,附逸文。(《指海》本,又邢澍辑注浙江刻本,又平津馆本一卷。兵。)

  《六韬》六卷。(平津馆校本。兵。)

  《管子》尹知章注廿四卷。(旧题唐房玄龄注。明赵用贤校本,即管韩合刻本,附刘绩补注。《十子》本同上,但多评语,不善。)

  《管子义证》八卷。(洪颐煊。传经堂本。)

  《弟子职集解》一卷。(庄述祖。《珍蓺宦遗书》本,遵义唐氏重刻本。即《管子》之一篇。)

  《弟子职正音》一卷。(王筠。鄂宰四种本。)

  《慎子》一卷,附逸文。(严可均校辑。守山阁本,又金壶本。法。)

  《商子》五卷。(严可均辑。平津馆别刻本,《指海》本,又明吴勉学刻《二十子》本。法。)

  《邓析子》一卷。(《指海》本。法。)

  《韩非子》二十卷,附《识误》三卷。(吴鼒校刻本,又明赵用贤校《管》《韩》合刻本即《十子》本,又明周孔教刻大字本。法。)

  《素问》王冰注廿四卷。(互见下医家类。医。)

  《周髀算经》二卷。(互见下天文算法类。天文算法。)

  《尹文子》一卷,附《校勘记》、《遗文》。守山阁本,又湖海楼本,又金壶本。名。

  《公孙龙子》三卷。(守山阁本,金壶本,明梁杰订本。名。)

  《墨子》十五卷,《目录》一卷。(毕沅校。经训堂本。墨。)

  《鬼谷子》陶弘景注一卷。(秦恩复校刻两本。纵横。)

  《尸子》二卷。(章宗源辑。湖海楼注本,问经堂本,平津馆本。杂。)

  《尸子》三卷,《附录》一卷。(任兆麟辑。《心斋十种》本。)

  《鹖冠子》陆佃注三卷。(聚珍本,福本,《学津》本。杂。)

  《燕丹子》三卷。(章宗源辑。岱南阁本,又平津馆本,问经堂本一卷。杂。)

  《吕氏春秋》高诱注二十六卷。(经训堂校本。杂。)

  《吕子校补》二卷。(梁玉绳。《清白士集》本。)《吕子校补献疑》一卷。(蔡云。自刻本。)

  《老子》王弼注二卷。(聚珍本,杭本,福本。河上公注伪。道。)

  《老子道德经考异》上下卷。(毕沅。经训堂本。)

  《关尹子》一卷。(明吴勉学刻《二十子》本,《珠丛别录》本。道。)

  《列子张湛注》八卷,附殷敬顺《释文》。(汪继培校。湖海楼本,任大椿燕禧堂本附《考异》。道。)

  《列子》卢重玄注八卷。(秦恩复校刻本。)

  《庄子》郭象注附《释文》十卷。(明邹之峄刻本,明胡氏世德堂大字本,《十子》本即世德堂本。道。)

  司马彪《庄子注》一卷,《补遗》一卷。(孙冯翼辑。问经堂本,又茆辑《十种》本。)

  《文子》二卷,附校勘记。(守山阁本,又金壶本,吴刻二十子本。道。)

  《文子缵义》十二卷。(宋杜道坚。聚珍本,福本。)

  《计然万物录》一卷。(茆辑《十种》本。)

  《孟子外书》熙时子注四卷。(《函海》本,《珠尘》本,《经苑》本。据赵歧题辞,定为依托,然在汉前,故附此。《拜经楼丛书》辑刻晋綦毋邃《孟子外书注》一卷。)

  《意林》五卷。(唐马总。聚珍本,福本,《学津》本,别下斋补刻宋本第六卷。此书所存古子佚文,不尽周秦,然古子为多。)

  《玉函山房辑佚书》子编种。(马国翰。济南刻本。)

  《诸子平议》三十五卷。(今人。《俞氏丛书》本。)

  ──右周秦诸子《鬻子》、《子华子》皆伪书,《尉缭子》尤谬,不录。

  《六韬》、《关尹》、《邓析》、《燕丹》,伪而近古。

  儒家第二(《曾子》、《子思子》,乃宋汪晫割裂辏合,非原书,不录。)

  《法言》李轨注十三卷,《音义》一卷。(汉扬雄。秦恩复仿宋大字本,又徐养原校李赓芸刻本。)

  《法言五臣注》十卷。(世德堂本,《十子》本同。李轨、柳宗元、宋咸、吴秘、司马光。)

  《新语》一卷。(汉陆贾。《汉魏丛书》本。)

  《新书》十卷。(汉贾谊。卢文弨校。抱经堂校本。)

  《盐铁论》十卷,《考证》三卷。(汉桓宽。张敦仁考证。岱南阁刻本,明张之象注本。)

  《论衡》三十卷。(汉王充。明刻单行本,《汉魏丛书》本。)

  《潜夫论笺》十卷。(汉王符。汪继培笺。湖海楼本,《汉魏丛书》本无《笺》。)

  《新论》一卷。(汉桓谭。问经堂辑本。)

  《申鉴》五卷。(汉荀悦。《汉魏丛书》本。)

  《典论》一卷。(魏文帝。问经堂辑本。)

  《中论》一卷。(魏徐幹。《汉魏丛书》本。)

  《人物志》三卷。(魏刘邵。守山阁本,金壶本。旧入名家。)

  《傅子》一卷。(晋傅玄。聚珍本,杭本,福本。)

  《物理论》一卷。(晋杨泉。平津馆辑本。)

  《中说》十卷。(旧题隋王通。宋阮逸注。世德堂本。即《文中子》。)

  《因论》一卷。(唐刘禹锡。《百川》本。)

  《续孟子》二卷。(唐林慎思。知不足斋本。)

  《伸蒙子》三卷。(唐林慎思。知不足斋本,《珠尘》本。)

  《公是先生弟子记》一卷。(宋刘敞。聚珍本,福本,知不足斋本。)

  《郁离子》二卷。(明刘基。《学津》本。)

  《明夷待访录》二卷。(黄宗羲。粤雅堂本,《指海》本。)

  《潜书》四卷。(唐甄。王闻远刻本。)

  《法书》十卷。(檀萃。刻本。)

  《群书治要》五十卷。(旧题唐魏征。《连筠》本。阙三卷。以下二种为子钞之属,附此。)

  古格言十二卷。(梁章钜,自刻本。)

  以上儒家类议论经济之属(此类兼综事理,亦尚修辞,后世古文家,即出于此类。此类多唐以前书,故列前。)

  《周子通书注》一卷。(李光地注。《榕村全集》本。)

  《二程全书》。(《遗书》二十五卷,《附录》一卷,《外书》十二卷,《文集》十二卷,《遗文》一卷,《附录》一卷,《周易传》四卷,《经说》八卷,《粹言》二卷。同治十年求我斋江宁刻本,又宝诰堂吕氏刻本。)

  《张子全书》十五卷。(高安朱氏藏书本。)

  《朱子语类》一百四十卷。(宋黎靖德编。明刻本,日本刻本。)

  《朱子全书》六十六卷。(康熙五十二年敕编。殿本,古香斋本,贵阳官本。)

  《象山语录》四卷。(宋陆九渊。附《象山全集》本,止二卷。)

  《黄氏日钞》九十五卷。(宋黄震。通行本。)

  《大学衍义》四十三卷。(宋真德秀。通行本。)

  《大学衍义补》一百六十卷。(明邱濬。通行本,云阳重刻本。)

  《读书录》十卷,《续录》十二卷。(明薛瑄。《薛文清公集》本。)

  《传习录》三卷。(明王守仁。明刻单行本,《王文成公集》本。)

  《呻吟语》选二卷。(明吕坤。阮福改辑。文选楼本。别有《呻吟语节录》,通行本。)

  《子刘子学言》三卷。(明刘宗周。黄宗羲、姜希辙校刻本。)

  《三鱼堂賸言》十二卷。(陆陇其。《全集》本,正谊堂本。)

  《陆清献公日记》十卷。(陆陇其。道光辛丑柳氏刻本,《指海》本二卷。)

  《五种遗规》十五卷。(陈宏谋。通行本。《养正遗规》,《教女遗规》,《训俗遗规》,《从政遗规》,《学仕遗规》。)

  《女教经传通纂》一卷。(任启运。)

  《妇学》一卷。(章学诚。《文史通义》之一篇,旧别行,亦收《经世文编》中。《珠尘》本。)

  《小学集注》六卷。(旧题《宋朱子》。通行本。)

  以上儒家类理学之属专书(举其关系学派及其书简明切于人事者。胡居仁《居业录》,罗钦顺《困知记》,章懋枫《山语录》,皆有行本,余散见。)

  《性理精义》十二卷。(康熙五十六年敕编。通行本。)

  《近思录集注》十四卷。(宋朱子、吕祖谦同撰。江永注。原刻本,武昌局本,吴氏望三益斋本。)

  《重修宋儒学案》卷。(黄宗羲原本,全祖望修。诸星杓校。慈溪冯氏刻本。黄为陆、王之学,全为程、朱之学。)

  《增补宋元学案》一百卷。(全祖望修。王梓材增补。道光丙戌何氏刻本。)

  《明儒学案》六十二卷。(黄宗羲。乾隆己未慈溪郑氏补刻本,又故城贾氏刻本。万氏原刻本,未足。此书为陆、王之学。)

  《学蔀通辨》十二卷。(明陈建。原刻本,《正谊堂全书》本。此书辨陆、王之学。)

  《东莞学案》。(无卷数。吴鼎。此书攻陈建书,申陆、王之学。)

  《国朝学案小识》卷。(唐鉴。自刻本。此书为程、朱之学。孙奇逢《理学宗传》二十六卷,通行本,为陆、王兼程、朱之学。)

  《正谊堂全书》四百七十八卷。(张伯行编。福州局本。六十三种。此书为程、朱之学。)

  以上儒家类理学之属汇集书(举其博通,不腐陋者。此外若《北学编》、《洛学编》、《关学编》、《浙学宗传》、《闽中理学渊源考》,皆有刊本,亦可备考。)

  《独断》二卷。(汉蔡邕。抱经堂校本,又《百川》本,《汉魏丛书》本,聊城杨氏刻附《蔡中郎集》本。)

  《风俗通义》十卷。(汉应劭。《汉魏丛书》本,又仿宋单行本。《四库》本有《附录》一卷,即辑《姓氏篇》佚文,详见后。)

  《补风俗通姓氏篇》一卷。(张澍。二酉堂本。钱大昕辑本,在《群书拾补》中。)

  《古今注》三卷,(晋崔豹。)附《中华古今注》三卷。(五代马缟。《古今逸史》本,《汉魏丛书》本。)

  《封氏闻见记》十卷。(唐封演。雅雨堂本,《学津》本。)

  《刊误》二卷。(唐李涪。照旷阁本,青照堂本。)

  《苏氏演义》二卷。(唐苏鹗。《珠尘》本,《函海》本。)

  《资暇集》三卷。(唐李匡乂。《续百川》本。)

  《兼明书》五卷。(五代邱光庭。明陈继儒刻《宝颜堂秘笈》本。)

  《宋景文笔记》三卷。(宋宋祁。《百川》本,《学津》本。)

  《梦溪笔谈》二十六卷,《补》二卷,《续》一卷。(宋沈括。《津逮》本,《学津》本。)

  《靖康缃素杂记》十卷。(宋黄朝英。守山阁本,金壶本,《唐宋丛书》本。)

  《能改斋漫录》十八卷。(宋吴曾。聚珍本,福本,守山阁本,金壶本。)

  《西溪丛语》三卷。(宋姚宽。《津逮》本,《学津》本。)

  《学林》十卷。(宋王观国。聚珍本,福本,湖海楼本。)

  《容斋随笔》。(《随笔》十六卷,《续笔》十六卷,《三笔》十六卷,《四笔》十六卷,《五笔》十卷。宋洪迈。通行本。)

  《云谷杂记》四卷。(宋张淏。聚珍本,杭本,福本,海山仙馆本附一卷。)

  《示儿编》二十三卷。(宋孙奕。明潘氏刻本,知不足斋本。)

  《考古编》十卷。(宋程大昌。《学津》本,《函海》本,单行明刻本。)

  《演繁露》十六卷。(宋程大昌。《学津》本,《唐宋丛书》本。)

  《纬略》十二卷。(宋高似孙。守山阁本,金壶本。)

  《野客丛书》三十卷,附《野老纪闻》一卷。(宋王楙。《唐宋丛书》本,《稗海》本。)

  《考古质疑》六卷。(宋叶大庆。聚珍本,杭本,福本,海山仙馆本。)

  《习学记言》五十卷。(宋叶适。《四库传钞》本,温州新刻本。)

  《老学庵笔记》十卷,《续》二卷。(宋陆游。《津逮》本,《学津》本。)

  《宾退录》十卷。(宋赵与旹。单刻仿宋本。)

  《坦斋通编》一卷。(宋邢凯。守山阁本。)

  《翁注困学纪闻》二十卷。(宋王应麟。翁元圻注。家刻本,长沙重刻巾箱本。此注更胜《七笺》本。)

  《困学纪闻七笺》,附《集证》二十卷。(阎若璩、全祖望、程瑶田、何焊、钱大昕、屠继序笺。万希槐《集证》。通行本。)

  《敬斋古今黈》八卷。(元李冶。聚珍本,杭本,福本,海山仙馆本。)

  《谭苑醍醐》九卷。(明杨慎。《升庵集》本。)

  《丹铅总录》二十七卷。(明杨慎。杨氏教忠堂刻本。又《升庵集》本分《余录》、《续录》、《摘录》、《总录》,共六十三卷。函海编刻《丹铅杂录》十卷。)

  《笔乘》六卷。(明焦竑。粤雅堂本。《续》八卷,皆谈释理,无谓。)

  《井观琐言》三卷。(明郑瑗。《唐宋丛书》本,《秘笈》本。)

  《少室山房笔丛正集》二十二卷,《续集》十六卷。(明胡应麟。明刊本。)

  《通雅》五十二卷。(明方以智。此藏轩刻本。)

  《卮林》十卷。(明周婴。《补遗》一卷。湖海楼本。)

  《日知录集释》三十二卷。(顾炎武。黄汝成笺。原刊本,广州重刻本,武昌局本。)

  《群书疑辨》十二卷。(万斯同。刻本。)

  《蒿庵闲话》二卷。(张尔岐。《贷园丛书》本,粤雅堂本。)

  《潜邱札记》六卷。(阎若璩。吴玉搢编刻本,家刻本,学海堂摘本二卷。)

  《义府》二卷。(黄生。《指海》本,家刻本。)

  《白田杂著》八卷。(王懋竑。刻本。)

  《松崖笔记》二卷。(惠栋。道光壬午徐氏刻本。)

  《樵香小记》二卷。(何琇。守山阁本。)

  《掌录》二卷。(陈祖范。家刻本。)

  《管城硕记》三十卷。(徐文靖。乾隆九年刻本,半亩园本。)

  《订讹杂录》十卷。(胡鸣玉。湖海楼本。)

  《韩门缀学》五卷,《续编》一卷。(汪师韩。《上湖文编》附刻本,丛睦《汪氏遗书》本。又《谈书录》一卷、《诗学纂闻》一卷。)

  《经史问答》十卷。(全祖望。《鮚琦亭集》附刻本,学海堂摘本七卷。)

  《南江札记》四卷。(邵晋涵。刻本。)

  《钟山札记》四卷,《龙城札记》四卷。(卢文弨。抱经堂本。)

  《蛾术编》一百卷。(王鸣盛。陆氏刻本,未足。)

  《十驾斋养新录》二十卷,《余录》三卷。(钱大昕。潜研堂本抽印单行,阮刻本无余录。)

  《晓读书斋杂录》四卷。(洪亮吉。集外奕氏刻本。)

  《考古录》四卷。(钟褱。甘泉阮刻本。)

  《读书脞录》七卷。(孙志祖。嘉庆己未家刻本,学海堂本。)

  《惜抱轩笔记》八卷。(姚鼐。《全集》本。)

  《札朴》十卷。(桂馥。原刻本。)

  《炳烛编》四卷。(李赓芸。滂喜斋校录刻本。)

  《溉亭述古录》二卷。(钱塘。文选楼本。)

  《癸巳类稿》十五卷。(俞正燮。何氏刻本。)

  《癸巳存稿》十五卷。(俞正燮。连筠本。)

  《合肥学舍札记》八卷。(陆继辂。自刻本。)

  《瞥记七卷》。(梁玉绳。)《庭立记闻》四卷。(玉绳子学昌辑。《清白士集》本。)

  《过庭录》十六卷。(宋翔凤。浮溪精舍本。)

  《筠轩读书丛录》二十四卷,《台州札记》十二卷。(洪颐煊。传经堂本。)

  《落帆楼初稿》四卷。(沈尧。《连筠》本。)

  《经传考证》八卷。(朱彬。学海堂本。)

  《拜经日记》十二卷。(臧庸。自刻本,学海堂本止八卷。)

  《秋槎札记》卷。(刘履恂。学海堂摘本。)

  《研六室杂著》卷。(胡培翚。学海堂摘本。)

  《吾亦庐稿》卷。(崔应榴。学海堂摘本。)

  《宝甓斋札记》卷。(赵坦。学海堂摘本。)

  《书林扬觯》二卷。(方东树。盱眙吴氏刻本。)

  《古书疑义举例》七卷。(今人。《俞氏丛书》本。此书甚有益于学者。)

  《四库全书考证》一百卷。(乾隆四十一年敕撰。聚珍本,福本。以下十种,皆校勘之学。)

  《义门读书记》五十八卷。(何焯。通行本。)

  《援鹑堂随笔》四十卷。(姚范。家刻本。)

  《读书杂志》八十卷。(王念孙。家刻本。)

  《群书拾补三十八种》。(卢文弨。抱经堂本。)

  《斠补隅录》二十四种。(蒋光煦。别下斋刻《涉闻梓旧》本。目列后:

  《尚书全解》二十一叶,《尔雅》十八叶,《续通鉴》七叶,《东汉会要》二十九叶,《吴越春秋》十二叶,《钱塘遗事》十二叶,《宣和奉使高丽图经》六叶,《管子》三十四叶,《荀子》九叶,《酉阳杂俎》十二叶,《唐摭言》十四叶,《芦浦笔记》四叶,《陈后山集》十三叶,《意林》十叶。)

  《竹汀日记钞》三卷。(钱大昕。刘刻本,《滂喜斋编录》本二卷。)

  《拜经楼藏书题跋记》六卷。(吴寿旸。别下斋本。)

  《经籍跋文》一卷。(陈鳣。《涉闻梓旧》本。)

  《曝书杂记》三卷。(钱泰吉。甘泉乡人稿本,滂喜斋本,别下斋本二卷。)

  《瓮牖闲评》八卷。(宋袁文。聚珍本,杭本,福本。)

  《陔余丛考》四十三卷。(赵翼。原刻本。)

  《恒言录》六卷。(钱大昕。文选楼本。)

  《通俗编》三十八卷。(翟灏。无不宜斋刻本,《指海》本。)

  以上儒家类考订之属(录其有关经史者。此类各书,为读一切经、史、子、集之羽翼。)

  ──右儒家兵家第三(兵者人事,《太白阴经》、《虎钤经》之属,诡诞不经,不录。

  《登坛必究》、《武备志》多言占候,所言营陈器械,古今异宜,不录。《握奇经》、《三略》、《心书》、《李卫公问对》,伪书,不录。《武编》、《兵法百言》之属,多空谈,不录。)

  《历代兵制》八卷。(宋陈傅良。守山阁本,金壶本。)

  《读史兵略》四十六卷。(胡林翼。武昌官本。)

  《读史方舆纪要》一百三十卷,《形势纪要》九卷。(顾祖禹。通行刻本。活字版本不善。此书专为兵事而作,意不在地理考证。)

  《草庐经略》十二卷。(明失名人。粤雅堂本。)

  《练兵实纪》九卷,《杂集》六卷。(明戚继光。守山阁本,金壶本。)

  《纪效新书》十八卷。(明戚继光。《学津本》。以上二书,通行本粗恶。)

  《救命书》二卷。(明吕坤。《指海》本,附《呻吟语》刻本,借月山房本。)

  《洴澼百金方》十四卷。(吴宫桂。据王芑孙序后《自记》,或云袁氏撰。通行本。近人《金汤十二筹》,详于城守,亦切实有用。)

  《火攻挈要》三卷。(明焦勖。海山仙馆本,单行本。李善兰《火器真诀》一卷,见下则《古昔斋算学》内。)

  《新译西洋兵书》五种。(上海制造局刻本。《克虏伯炮说》四卷、《炮操法》四卷、《炮表》六卷,《水师操练》十八卷、《附》一卷,《行军测绘》十卷,《防海新论》十八卷,《御风要术》三卷,皆极有用。)

  ──右兵家(凡兵家多与史学家相出入,地理尤要。)

  法家第四《唐律疏议》三十卷,唐长孙无忌。附《洗冤集录》五卷。(宋宋慈。岱南阁本。《唐律》旧入政书,附此,取便寻览。)

  《折狱龟鉴》八卷。(宋郑克。守山阁本,金壶本。)

  《佐治药言》一卷,《续》一卷。(汪辉祖。知不足斋本。)

  《学治臆说》二卷。(汪辉祖。托氏刻本,读画斋本。二书合刻有阮氏本,武昌局本,贵阳官本。)

  《龙筋凤髓判》四卷。(唐张鷟。湖海楼本,海山仙馆本,《学津》本。名似法家,实则词章,无类可归,附此,其目藉可考《唐时律令公式》。)

  《牧令书》二十三卷,《保甲书》四卷。(徐栋辑。通行本。浅而切用。)

  ──右法家农家第五《齐民要术》十卷。(魏贾思勰。《津逮》本,《学津》本,《秘册汇函》本。)

  《来耒经》一卷。(唐陆龟蒙。《津逮》本,《学津》本。在《甫里集》内。)

  《农书》三卷,宋陈旉。附《蚕书》一卷。(宋秦湛。知不足斋本。《蚕书》亦在道光重刻《淮海集》内,作秦观撰。)

  《农书》三十六卷。(元王桢。明刻本。)

  《潞水客谈》一卷。(明徐贞明。单行本,粤雅堂本。)

  《橡茧图说》二卷。(刘祖震。道光七年刻本。)

  《樗茧谱》一卷。(郑珍。道光十七年刻本。)

  《木绵谱》一卷。(褚华。《珠尘》本。)

  《农桑辑要》七卷。(元至元十年官撰。聚珍本,杭本,福本。)

  《农政全书》六十卷。(明徐光启。通行本。)

  《授时通考》七十八卷。(乾隆二年敕撰。殿本,四川布政司刻本。)

  《农桑易知录》三卷。(郑之任。乾隆六年刻本。)

  《康济录》六卷。(倪国连。通行本,武昌局本。)

  《荒政丛书》十卷。(俞森。守山阁本,金壶本。)

  《荒政辅要》九卷。(汪志伊。嘉庆十一年刻本。)

  附《泰西水法》六卷。(明熊三拔。互见算法内。)

  ──右农家医家第六(录初唐以前者。唐后方书,须专门经验定其是非,不录。)

  《素问》王冰注二十四卷。(明仿刻宋高保衡等校本,近人重刻本。互见前古子。)

  《素问释义》十卷。(张琦。道光十年宛邻书屋自刻本。)

  《难经集注》五卷。(旧题周秦越人。明王九思注。借月山房本。)

  《神农本草经》三卷。(问经堂校本。)

  《伤寒论》十卷。(汉张机。明吴勉学刻《古今医统》本。)

  《金匮要略》三卷。(汉张机。《医统》本。)

  《华氏中藏经》一卷。(平津馆本。)

  《甲乙经》十二卷。(晋皇甫谧。《医统》本。)

  《灵枢经》十二卷。(晋人。《医统》本,通行本。)

  《肘后备急方》八卷。(晋葛洪。程永培刻《六醴斋医书》本。)

  《脉经》十卷。(晋王叔和。借月山房本,守山阁本。)

  《褚氏遗书》一卷。(南齐褚澄。《医统》本,《广百川》本。)

  《千金宝要》六卷。(唐孙思邈。平津馆本。)

  ──右医家天文算法第七(算书与推步,事多相涉,今合录。推步须凭实测,地理须凭目验,此两家之书,皆今胜于古。今日算学家,习中法者,以《算学启蒙》、

  《九章细草图说》、《九数通考》、《四元玉鉴》为要,兼习西法者,以《数理精蕴》、《梅氏丛书》、新译《数学启蒙》、《代数术》、新译十三卷《几何原本》为要。)

  《戴校算经十书》三十七卷。(戴震校。微波榭本。目列后。)

  《周髀算经》二卷。(汉赵君卿注,北周甄鸾述,唐李淳风释。互见前古子。)

  《音义》一卷。(宋李籍。又聚珍本,福本,又《津逮》本,《学津》本。)

  《九章算术》九卷。(汉人。魏用徽注,唐李淳风释,戴震补图。)《音义》一卷。(宋李籍。)附《策算》一卷。(戴震。又聚珍本,福本,常熟屈氏重刻本。)

  《海岛算经》一卷。(晋刘徽。并注。又聚珍本,杭本,福本。)

  《孙子算经》三卷。(汉人。北周甄鸾注,唐李淳风释。又聚珍本,杭本,福本,又知不足斋本。)

  《五曹算经》五卷。(六朝人。北周甄鸾注。又聚珍本,福本,又知不足斋本。)

  《夏侯阳算经》三卷。(六朝人。又聚珍本,杭本,福本。)

  《张邱建算经》三卷。(北周甄鸾注,唐李淳风释,刘孝孙细草。又知不足斋本。)

  《五经算术》五卷。(北周甄鸾。唐李淳风注。又聚珍本,杭本,福本。)

  《缉古算经》一卷。(唐王孝通。并注。又知不足斋本。)

  《数术记遗》一卷。(旧题汉徐岳。北周甄鸾注。伪书。又《津逮》本,《学津》本。)附《句股割圜记》一卷。(戴震。)

  《九章算术细草图说》九卷。(李潢。沈钦裴校。嘉庆庚辰家刻本。)

  《海岛算经细草图说》一卷。(李潢。附前刻后。)

  《缉古算经考注》二卷。(李潢。程矞采广州刻本,又南昌刻《补草附图》本,非原书。)

  《测圆海镜细草》十二卷。(元李冶。李锐校。)

  《益古演段》三卷。(同上。同上。)

  《弧矢算术细草》一卷。(明顾应祥。李锐细草。)

  《透帘细草》一卷。(阙名。)

  《续古摘奇算法》一卷。(宋杨辉。)

  《丁巨算法》一卷。(元丁巨。以上六种皆知不足斋本。)

  《数书九章》十八卷,(宋秦九韶。)附《札记》。(宋景昌。《宜稼堂丛书》本。)杨辉《算法六种》七卷。(宋杨辉。宋景昌校。《宜稼堂丛书》本。目列后。)

  《详解九章算法》,附《纂类》,无卷数。附《札记》。)

  《田亩乘除捷法》二卷。《算法通变本末》一卷。《乘除通变算宝》一卷。

  《算法取用本末》一卷。《续古摘奇算法》一卷,附《总札记》。

  《算学启蒙》三卷。(元朱世杰。罗士琳校。《观我生室汇稿》本,抽印单行本。)

  《四元玉鉴细草》二十四卷。(元朱世杰。罗士琳草。《观我生室汇稿》本,抽印单行本。互见。)

  《缉古算经细草》三卷。(张敦仁。岱南阁本。)求《一算术》三卷。(同上。)

  《校缉古算经》一卷,《图解》一卷,《细草》一卷,《音义》一卷。(陈杰。成都龙氏刻本。)

  《开方补记》六卷。(张敦仁。道光十四年自刻本。原书九卷,未刻毕。)

  《割圆密率捷法》四卷。(明安图。罗士琳校。天长岑氏刻本,观我生室本。互见。)

  《三统术衍》三卷。(钱大昕。《潜研堂集》本。董祐诚《三统术衍补》一卷,在《董方立遗书》内。)

  《少广正负术内外篇》六卷。(孔广森。顨轩所著书本。)

  《开方释例》四卷。(骆腾凤。刻本。王元启《句股衍甲集》三卷、《乙集》二卷、《丙集》四卷,未刊。)

  《弧矢算术细草图解》一卷。(《咸丰元年中星表》一卷。冯桂芬。原刻本。)

  《句股六术》一卷。(项名达。上海局本。)

  《笔算便览》一卷。(纪大奎。《纪慎斋全集》内。)

  《增删算法统宗》十一卷。(梅瑴成。)

  《九数通考》十三卷。(屈曾发。乾隆癸巳刻本,同治十年广州学海堂重刻本。原名《数学精详》。)

  以上中法《新法算书》一百零三卷。(明徐光启等。明刻本。三十种。原名崇祯历书。目列后。)

  《治历缘起》八卷。《奏疏》四卷。《八线表》一卷。《日躔表》一卷。

  《月离表》四卷。《五纬表》十卷。《交食表》九卷。《恒星纬表》二卷。《新历晓或》一卷。(青照堂亦刻。)《历小辨》一卷。《测量全义》十卷。《远镜说》一卷。(《珠尘》亦刻。)《日躔历指》一卷。《月离历指》四卷。《五纬历指》九卷。《恒星历指》四卷。《交食历指》七卷。《恒星出没》二卷。《古今交食考》一卷。

  《黄赤正球》二卷。《浑天仪说》五卷。《测天约说》二卷。

  《天测》二卷。《几何法要》四卷。《新法历引》一卷。《历法西传》一卷。

  《新法表异》二本。《筹算指》一卷。《筹算》一卷。《测食略》二卷。

  《天学初函器编》三十卷。(明徐光启等。明刻本。十种,目列后。)

  《泰西水法》六卷。(明熊三拔。)

  《浑盖通宪图说》二卷。(明李之藻。又守山阁本。)《几何原本》六卷。

  (明徐光启译。又海山仙馆本。全书十五卷,余九卷未译,今始译行。)

  《表度说》一卷。(明熊三拔。)《天问略》一卷。(明阳玛诺。又珠尘本。)

  《简平仪》一卷。(明熊三拔。又守山阁本。)《同文算指前编》二卷,《通编》八卷。(明李之藻译。又海山仙馆本。明本有《别编》一卷。)

  《圆容较义》一卷。(明李之藻。又海山仙馆本,守山阁本。)《测量法义》一卷。(明徐光启。又海山仙馆本,《指海》本。)《句股义》一卷。(明徐光启。又海山仙馆本,《指海》本。)

  《测量异同》一卷。(明徐光启。海山仙馆本,《指海》本。)

  《测算刀圭》三卷。(《面体比例便览》一卷,《对数表》一卷,《对数广运》一卷。年希尧。自刻本。)

  《视学》二卷。(年希尧。自刻本。)

  《比例会通》四卷。(罗士琳。刻本。)

  《新译几何原本》十三卷,《续补》二卷。(李善兰译。上海刻本。)

  《代数术》二十五卷,《卷首释号》一卷。(今人译。上海刻本。)

  《代微积拾级》卷。(李善兰译。上海刻本。)

  《曲线说》一卷。(李善兰译。则古昔斋刻本。)

  《数学启蒙》一卷。(西洋人伟烈亚力。上海活字版本。)

  《经天该》一卷。(明利玛窦。《珠尘》本,亦在《高厚蒙求》内。)

  《中星表》一卷。(清徐朝俊。《珠尘》本,亦在《高厚蒙求》内。)

  以上西法《御制数理精蕴》。(《上编》五卷,《下编》四十卷,《表》八卷。康熙十三年殿本。)

  《御制历象考成》。(《上编》十六卷,《下编》十卷,《后编》十卷,《表》十六卷。康熙十三年殿本,乾隆二年殿本。)

  《御定仪象考成》三十二卷。(乾隆九年殿本。)

  《晓庵新法》六卷。(王锡阐。守山阁本。)

  《五星行度解》一卷。(王锡阐,守山阁本。)

  《天步真原》一卷。(薛凤祚。守山阁本,《指海》本。)

  《勿庵历算全书》七十四卷。(梅文鼎。魏念彤刻本。二十九种。梅瑴成重编为六十二卷,名《梅氏丛书》,序次尤善,附瑴成《赤水遗珍》一卷、《操缦卮言》一卷。目列后。)

  《平三角举要》五卷。《句股阐微》四卷。《弧三角举要》五卷。《环中黍尺》六卷。《堑堵测量》二卷。《方圆幂积》一卷。《几何补编》五卷。《解割圆之根》一卷。(杨作枚。)《历学疑问》三卷。《历学疑问补》二卷。(《珠尘》亦刻。)《交会管见》一卷。《交食蒙求》三卷。《揆日候星纪要》一卷。

  《岁周地度合考》一卷。《冬至考》一卷。《诸方日轨高度表》一卷。《五星纪要》一卷。《火星本法》一卷。《七政细草补注》一卷。《二铭补注》一卷。

  (《珠尘》亦刻。)《历学骈枝》四卷。《平立定三差解》一卷。《历学答问》一卷。(《珠尘》亦刻。)《古算演略》一卷。(《珠尘》)亦刻。《笔算》五卷。《筹算》七卷。《度算释例》二卷。《方程论》六卷。《少广拾遗》一卷。

  《勿庵历算书目》一卷。(梅文鼎。知不足斋本。)

  《中西经星同异考》一卷。(梅文鼎。《指海》本。)

  《江慎修数学》八卷,《续》一卷。(江永。守山阁本。海山仙馆本用原名,题曰《翼梅》。目列后。)《历学补论》。《岁实消长辨》。《恒气注历辨》。

  《冬至权度》。《七政衍》。《金水发微》。《中西合法拟草》。《算賸》。

  《正弧三角疏义》。

  《推步法解》五卷。(江永。守山阁本。)

  《李氏遗书》十七卷。(李锐。道光癸未阮氏广州刻本。《算书》十一种。)

  《董方立遗书算术》七卷。(董祐诚。家刻本,成都重刻本。《遗书》共十四卷,馀七卷为他著述。)

  《割圆连比例术图解》三卷。《橢圆求周术》一卷。《堆垛求积术》一卷。

  《斜弧三边求角补术》一卷。《三统术衍补》一卷。

  《里堂学算记》十六卷。(焦循。《焦氏丛书》本。五种,目列后。)

  《加减乘除释》八卷。《天元一释》二卷。《释弧》三卷。《释轮》二卷。

  《释橢》一卷。

  

  《宣西通》三卷。(许桂林。刻本。)

  《算牖》四卷。(同上。刻本。)

  《翠微山房数学》三十八卷。(张作楠。原刻本。十五种,目列后。)

  《量仓通法》五卷。《方田通法补例》六卷。《仓田通法续编》三卷。《八线类编》三卷。《八线对数类编》二卷。《弧角设如》三卷。《弧三角举隅》一卷。《揣籥小录》一卷。《揣籥续录》三卷。《高弧细草》一卷。《新测恒星图表》一卷。《新测中星图表》一卷。《新测更漏中星表》三卷。《金华晷漏中星表》二卷。《交食细草》三卷。

  《数学五书》卷。(安清翘。刻本。目列后。)

  《推步惟是》。

  《一线表用》。

  《学算存略》。

  《笔算衍略》。

  《乐律新得》。

  《衡斋算学》七卷。(汪莱。嘉庆间刻本。)

  《六九轩算书》卷。(刘衡。家刻本。六种,目列后。)

  《尺算日晷新义》。

  《句股尺测量新法》。

  《筹表开诸乘方捷法》。

  《借根方法浅说》。

  《四率浅说》。

  《缉古算经补注》。

  《观我生室汇稿》二十四卷。(罗士琳。阮刻本。《十一种》,目列后。)

  《句股容三事拾遗》三卷,《附例》一卷。《三角和较算例》一卷。《四元玉鉴细草》二十四卷。(又单行。)《四元释例》二卷。《演元九式》一卷。

  《台锥积演》一卷。《校正算学启蒙》三卷。(又单行。)《校正割圜密率捷法》四卷。(又单行。)《续畴人传》六卷。周无专《鼎铭考》一卷。《弧矢算术补》一卷。(此外有《交食图说举隅》,《推算日食增广新术》,《春秋朔闰异同》,《缀术辑补》,《句股截积和较算例》,《淮南天文训存疑》,《博能丛话》,未刊。)

  《夏氏算书遗稿四种》。(夏鸾翔。附《邹徵君遗书》。刻本。目列后。)

  《少广缒凿》一卷。《洞方术图解》二卷。《致曲术》一卷。《致曲图解》一卷。

  《务民义斋算学七种》。(徐有壬。姚氏咫进斋刻本。徐别有《造各表简法》、《截球解义》、《橢圆求周术》各一卷,附刻《邹徵君遗书》内。)

  《邹徵君遗书》八种。(邹伯奇。广州家刻本。目列后。)

  《学计一得》二卷。《补小尔雅释度量衡》一卷。《格术补》一卷。《对数尺计》一卷。《乘方捷术》三卷。《存稿》一卷。《舆地图》一册。《恒星图》二幅。附《夏氏算学》、《徐氏算学》。

  《吴氏丁氏算书》十七种。(今人吴氏、丁氏同撰。同治元年长沙白芙堂刻本。目列后。)

  《笔算》。《今有术》。《分法》。《开方释》。《平方术》。《平圆术》。

  《立方立圆术》。《句股术》。《平三角术》。《测量术》。《方程术》。《天元一术》。《天元名式释例》。《天元一草》。《天元问答》。《四元名式释例》。

  《四元草》。附《借根方句股细草》一卷。(李锡蕃。)

  《则古昔斋算学》二十四卷。(李善兰。江宁刻本。十三种,目列后。)

  《方圆阐幽》一卷。《弧矢启秘》二卷。《对数探源》二卷。《垛积比类》四卷。《四元解》二卷。《麟德术解》三卷。《橢圆正术解》二卷。《橢圆新术》一卷。《

  橢圆拾遗》三卷。《火器真诀》一卷。《尖锥变法解》一卷。《级数回求》一卷。《天算或问》一卷。

  《畴人传》四十六卷。(阮元。)《续畴人传》六卷。(罗士琳。阮氏合刻本。阮传入《文选楼丛书》,《续传》亦入《观我生室汇稿》。学海堂阮《传》摘本九卷。)

  以上兼用中西法──右天文算法家(算学以步天为极功,以制器为实用,性与此近者,能加研求,极有益于经济之学。)

  术数第八(举其雅驯合理者。)

  《易林》十六卷。(旧题汉焦赣,依徐养原、牟廷相,定为汉崔篆。士礼居校宋本,单行重刻黄本,《津逮》本、《学津》本并为四卷。《火珠林》一卷,刻《格致丛书。百名家书》中)

  《太玄经》十六卷。(汉扬雄。蜀范望注。明刻仿宋本,孙氏《古棠书屋丛书》本。)

  《太玄经集注》十卷。(宋司马光。嘉庆庚午陶五柳仿宋本。)

  《太玄解》一卷。(焦袁熹。《珠尘》本。)

  《五行大义》五卷。(隋萧吉。《佚存丛书》本,知不足斋本。)

  《开元占经》一百二十卷。(唐瞿昙悉达。长沙刻本。内有唐《九执历》。)

  《潜虚》一卷。(宋司马光。)附《潜虚发微论》一卷。(宋张敦实。知不足斋本。)

  《潜虚解》一卷。(焦袁熹。《珠尘》本。)

  《皇极经世书》十二卷。(宋邵雍。通行本。)

  ──右术数家(东方朔《灵棋经》二卷,伪书,然是晋以前人作,刻《得月丛书》、《珠丛别录》、刘氏《述古丛钞》中。)

  艺术第九(举其典要可资考证者,空谈赏鉴不录。)

  《法书要录》十卷。(唐张彦远。《津逮》本,《学津》本。梁庾肩吾《书品》、唐张怀瓘《书断》,已收入此书内。)

  《墨池编》二十卷。(宋朱长文。明青州李氏刻本,雍正癸卯朱氏刻本。)

  《书史会要》九卷,《补遗》一卷。(明陶宗仪。)《续编》一卷。(明朱谋垔。《三续百川本》。钱坫《篆人录》八卷,未刊。)

  《书谱》一卷。(唐孙虔礼。《百川》本。《安氏石刻》附《释文》本。)

  《续书谱》一卷。(宋姜夔。《三续百川》本。)

  《艺舟双楫》六卷,《附录》三卷。(包世臣。《安吴四种》之一。活字版本,又单行本。此编实是杂文,因内有《论书》二卷,附此。)

  《历代名画记》十卷。(唐张彦远。《津逮》本,《学津》本,《续百川》本。上古至唐会昌。)

  《贞观公私画史》一卷。(唐裴孝源。《续百川》本,《唐宋丛书》本。)

  《图画见闻志》六卷。(宋郭若虚。《津逮》本,《学津》本。唐会昌至宋熙宁。)

  《画继》十卷。(宋邓椿。《津逮》本,《学津》本。宋熙宁至乾道。)

  《图绘宝鉴》五卷。(元夏文彦。上古至元。)《续编》一卷。(明韩昂。

  《津逮》本。明初至嘉靖。)

  《读画录》四卷。(周亮工。自刻本,海山仙馆本。明末国初。)

  《画征录》三卷,《续》二卷。(张庚。通行本。国初至乾隆初。以上七书,皆考证历代画家大略,相续而成。近人有《画史汇传》,上古至道光,人数不少,考证无多。)

  《南薰殿图象考》一卷。(胡敬。自刻《四种》之一。)

  《佩文斋书画谱》一百卷。(康熙四十七年敕撰。内府本。)

  《东观余论》三卷。(宋黄伯思。明项氏万卷楼仿宋本,《津逮》本,《学津》本。)

  《广川书跋》十卷。(宋董逌。《津逮》本。)

  《法帖谱系》二卷。(宋曹士冕。《百川》本,青照堂本。)

  《阁帖释文考正》十二卷。(王澍。自刻本。)

  《虚舟题跋》十卷,《补原》三卷。(王澍。乾隆间刻本,海山仙馆本四卷。)

  《苏斋题跋》二卷。(翁方纲。《得月》本。多考订。)

  《法帖题跋》三卷。(姚鼐。《惜抱轩集》本。)

  《学古编》一卷。(元吾邱衍。《学津》本,《广百川》本,《秘笈》本,《唐宋丛书》本。)

  《续三十五举》一卷。(桂馥。乾隆己巳重定自刻本,海山仙馆本,借月山房本。)

  《印人传》三卷。(周亮工。自刻本。)

  《琴史》六卷。(宋朱长文。曹寅刻《楝亭十二种》本。)

  《乐府杂录》一卷。(唐段安节。《续百川》本。)

  ──右艺术家杂家第十(学术不纯宗一家者入此,其杂记事实者入杂史,杂考经史者入儒家。)

  《淮南子》高诱注二十一卷。(庄逵吉校本。《十子本》即此本。兼道家。)

  许叔重《淮南子注》一卷。(孙冯翼辑。问经堂本。)

  《淮南万毕术》一卷。(孙冯翼辑。问经堂本,又茆辑《十种》本。)

  《淮南天文训补注》二卷。(钱塘。《指海》本。)

  《抱朴子内外篇》八卷。(晋葛洪。平津馆本。兼道家。)

  《抱朴子》。(《内篇校勘记》一卷,《佚文》一卷。《外篇校勘记》一卷,《佚文》一卷。。严可均。《四录堂类集》本。)

  《金楼子》六卷。(梁元帝。知不足斋本。兼释老。)

  《刘子》十卷。(梁刘昼。《汉魏丛书》本。兼道家。)

  《颜氏家训注》七卷。(北齐颜之推。赵曦明注。抱经堂本,又知不足斋本。兼释家。)

  《长短经》九卷。(唐赵蕤。读画斋本。兼纵横家。)

  《两同书》二卷。(唐罗隐。《续百川》本,《秘笈》本。兼道家。)

  《谭子化书》六卷。(南唐谭峭。明吴刻《二十子》本,明单行仿宋本,《珠丛别录》本。兼道家。)

  《激书》。(无卷数,五十七篇。贺贻孙。江西刻本。兼道家。)

  ──右杂家小说家第十一(唐以前举词章家所常用者,宋以后举考据家所常用而雅核可信者,余皆在通行诸丛书中。)

  《汉武内传》一卷,附录《外传》、《校勘记》。(齐王俭。守山阁本,又金壶本。)

  《西京杂记》六卷。(梁吴均。抱经堂校刻别行本,又《津逮》本,《学津》本,《汉魏丛书》本。)

  《博物志》十卷,附《逸文》。(旧题晋张华。《指海本》,又士礼居本。

  《神异经》、《十洲记》、《洞冥记》、《搜神记》、《搜神后记》、《述异记》,皆伪书近古者。)

  《世说新语》三卷。(宋刘义庆。明袁氏仿刻宋本,道光戊子周氏纷欣阁重刻袁本,惜阴轩本。)

  《拾遗记》十卷。(秦王嘉。《汉魏丛书》本。)

  《异苑》十卷。(宋刘敬叔。《津逮》本,《学津》本。)

  《国史补》三卷。(唐李肇。得月翻明本,《津逮》本,《学津》本。)

  《明皇杂录》三卷,附《校勘记》。(唐郑处诲。守山阁校本,又金壶本。)

  《杜阳杂编》三卷。(唐苏鹗。《学津》本,《稗海》本。)

  《酉阳杂俎》二十卷,《续》十卷。(唐段成式。《津逮》本,《学津》本,坊刻单行本。)

  《尚书故实》一卷。(唐李绰。《秘笈》本,《说薈》本。)《因话录》六卷(唐赵璘。)

  《北梦琐言》二十卷。五代孙光宪。雅雨堂本,广州刻本。

  《茆亭客话》十卷。(宋黄休复。《琳琅秘室》本,《津逮》本,《学津》本。)

  《唐语林》八卷,附《校勘记》。宋王谠。四库馆重编。守山阁校本,又聚珍本,福本,金壶本。

  《清异录》二卷。(宋陶谷。海宁陈氏与《表异录》合刻本,惜阴轩本,《秘笈》本。)

  《归田录》二卷。(宋欧阳修。《学津》本,《欧集》附刻本。)

  《铁围山丛谈》六卷。(宋蔡条。知不足斋本。)

  《侯鲭录》八卷。(宋赵令畤。知不足斋本。)

  《续世说》十二卷。(宋孔平仲。守山阁本。)

  《萍洲可谈》三卷,附《校勘记》。(宋朱彧。守山阁本,金壶本。)

  《默记》一卷。(宋王铚。知不足斋本。)

  《挥麈前录》四卷,(《后录》十一卷,《三录》三卷,《余话》二卷。宋王明清。《津逮》本、《学津》本。)

  《闻见前录》二十卷。(宋邵伯温。《津逮》本,《学津》本。)

  《闻见后录》二十卷。(宋邵博。《津逮》本,《学津》本。)

  《鸡肋编》三卷。(宋庄季裕。琳琅秘室本。)

  《桯史》十五卷,《附录》一卷。(宋岳珂。《津逮》本,《学津》本。)

  《癸辛杂识》。(《前集》一卷,《后集》一卷,《续集》二卷,《别集》二卷。宋周密。《津逮》本,《学津》本。)

  《辍耕录》三十卷。(元陶宗仪。明刻本,《津逮》本。)

  《山居新语》四卷。(元杨瑀。知不足斋本。)

  《震泽纪闻》二卷,《震泽长语》二卷。(明王鏊。借月山房本。《纪闻》有《珠尘》本,《长语》有《指海》本。)

  《水东日记》四十卷。(明叶盛。康熙间刻本。明刻本三十八卷。)

  《菽园杂记》十五卷。(明陆容。守山阁本,金壶本。)

  《何氏语林》三十卷。(明何良俊。明刻本。)

  《钝吟杂录》十卷。(冯班。守山阁本,《指海》本。)

  《居易录》三十四卷,《池北偶谈》二十六卷。(王士祯。通行本。)

  《太平广记》五百卷。(宋李昉等。通行本。所引多唐以前逸书,可资考证者极多。)

  ──右小说家(今人杂记,若阮葵生《茶余客话》,王应奎《柳南随笔》,法式善《槐厅载笔》,《清秘述闻》,童翼驹《墨海人名录》之属,皆资考核,均有刻本。)

  释道家第十二(举其有关考证事实者。)

  《宏明集》十四卷。(梁僧祐。明刻本。)

  《广宏明集》三十卷。(唐释道宣。明吴勉学刻本。)

  《佛国记》一卷。宋释法显。《津逮》本,《学津》本,《汉魏丛书》本,《唐宋丛书》本。

  《大唐西域记》十二卷。(唐释玄奘。守山阁本,金壶本,《津逮》本,《学津》本。此书与佛国记意在纪述释教,不为地理而作,故入此类。)

  《高僧传》十三卷,《序录》一卷。(梁释慧皎。海山仙馆本。)

  《法苑珠林》一百二十卷。(唐释道世。燕园蒋氏刻本。)

  《五灯会元》二十卷。(宋释普济。《释藏》本。)

  《开元释教录》二十卷。(唐释智昇。《释藏》本。)

  《翻译名义》十四卷。(宋释法云。云栖寺刻本。)

  《列仙传》二卷。(旧题汉刘向。王照圆校。《郝氏遗书》本,又《古今逸史》本,琳琅秘室本。)

  《神仙传》十卷。(晋葛洪。《龙威》本。)

  《参同契考异》一卷。汉魏伯阳。宋朱子《考异》。守山阁本。《汉魏丛书》本,无《考异》。

  《道藏目录详注》四卷,附《阙经目录》二卷。(明白云霁。《道藏》本。)

  ──右释道家(《阴符经》、《素书》、《道德指归论》,皆伪书,《真诰》、《云笈七签》多诡诞,不录。)

  类书第十三(类书实非子,从旧例附列于此,举其有本原者。)

  《皇览》一卷。(魏缪袭。问经堂辑本。)

  校明初写本《北堂书钞》五十五卷。(唐虞世南。严可均校。四录堂本罕见。

  今通行刻本一百六十卷,乃明陈禹谟删补者。)

  《艺文类聚》一百卷。(唐欧阳询。明仿宋小字本,明王元贞校大字本。)

  《初学记》三十卷。(唐徐坚。明无锡安氏仿宋本,古香斋袖珍本。)

  《白孔六帖》一百六卷。(唐白居易,宋孔传。通行本。)

  《太平御览》一千卷。(宋李昉等。鲍校刻宋小字本,张刻大字本,又明汪昌序校活字版本。最要。)

  《册府元龟》一千卷。(宋王钦若等。明崇祯李嗣京刻本。)

  《山堂考索》二百一十二卷。(宋章如愚。明正德慎独斋刻本。《前集》六十六卷,《后集》六十五卷,《续集》五十六卷,《别集》二十五卷。)

  《玉海》二百卷。(宋王应麟。嘉庆丙寅康基田校。江宁藩库刻本,又明正德以来修补本。原附《词学指南》四卷。又附刻十三种,目列后:《诗考》一卷,《诗地理考》六卷,《汉艺文志考证》十卷,《通鉴地理通释》十四卷,《汉制考》四卷,《急就篇四卷》,《姓氏急就篇》二卷,《周易郑康成注》一卷,《王会解注》一卷,《践阼篇》一卷,《小学绀珠》十卷,《六经天文篇》一卷,《通鉴答问》五卷。)

  《天中记》五十卷。(明陈耀文。明刻本罕见。原书六十卷。以上各书,不惟文家所用,亦可考古书佚文异本,其用甚大。)

  《唐类函》二百卷。(明俞安期。明刻本。)

  《锦绣万花谷》。(宋阙名。明仿宋刻本。《前集》四十卷,《后集》四十卷,《续集》四十卷。)

  《合璧事类》。(宋谢维新。明刻本。《前集》六十九卷,《后集》八十一卷,《续集》五十六卷,《别集》九十四卷,《外集》六十六卷。以上二书,虽未大雅,取其多存旧书,及宋人轶事遗文。)

  ──右类书。(类书若国朝官撰之《渊鉴类函》、《骈字类编》、《子史精华》、《韵府字锦》之属,士林咸知,不复胪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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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七·人部一》

公孙龙 〔先秦〕

  头 目 耳 口 舌 发 髑髅 胆

  ◇头

  《说文》曰:首,头也。

  《释名》曰:头,独也,体高而独也,首,始也。

  《黄帝素问》曰:头者精明之主也。

  《易说卦》曰:乾为首。

  《毛诗》曰:螓首蛾眉。

  《礼斗威仪》曰:君乘火而王,其民锐头,君乘水而王,其民大头。

  《春秋元命苞》曰:头者,神所居,上圆象天。

  《晏子》曰:汤长头而髯鬓。

  《史记》曰:蔺相如为赵使秦,持璧却立倚柱,谓秦王曰:赵王斋戒五日,使臣奉璧,今大王见臣,礼节甚倨,得璧传之美人以戏弄,故臣复取璧,大王必欲急臣,臣头今与璧俱碎於柱矣。

  《汉书》曰:陈遵长八尺馀,长头大鼻,容貌甚伟。

  帝系谱曰:神农牛首,结绳而治,伏羲人头蛇身。

  严尤三将叙曰:赵孝成王曰:谁能当武安君,平原君曰:渑池之会,臣察武安君,小头而锐,瞳子白黑分明,视瞻不转,小头而锐,断敢行也,目黑白分,见事明也,视瞻不转,执志强也,可与持久,难与争锋,廉颇足以当之。

  《东观汉记》曰:彭宠与吴汉围隗嚣於西城,敕彭书曰:西城若下,便可将兵南击蜀虏,人苦不知足,既平陇,重望蜀,每一发兵,头鬓为白。

  《魏志》曰:辰韩国儿生,以石押其头,欲其扁扁,今辰韩人皆扁头。

  《搜神记》曰:南方有落[《太平御览》三百六十四落下有头字。]民,吴时,将军朱桓一婢,每夜卧后,头辄飞去,或从狗窦,或从天窗中出入,以耳为翼,将晓复还,数数如此,傍人怪之,夜照视,唯有身无头,其体微冷,乃蒙之以被,至晓头还,碍被不得安,再三堕地,而其体气急疾,若将死者,乃去被,头复起附,得安,复瞑如常人。

  《神仙传》曰:曹公捕左慈,数日得之,便断头,以白曹公,公大喜曰:果慈头,定视,是一束茅尔。

  洞林曰:郭璞为左尉周恭卜云,君且堕马伤头,尉后乘马行,黄昏,坂下犊车触马,马惊,头打石上,流血殆死。

  《秦记》曰:符坚祖洪,见坚状濬,欲令头坚腹软,字之曰坚头。

  《幽明录》曰:河东贾弼之,义熙中,为琅琊府参军,夜梦有一人,面查靤[防老反。]甚,多鬓大鼻〈目闲〉目,请之曰:爱君之濬,欲易头,可乎,乃於梦中许易,明朝起,自不觉,而人悉惊走藏,云那汉何处来,弼取镜自看,方知怪异,因还家,家人悉惊,入内,妇女走藏,云那得男子,弼坐自陈说,后能半面笑,两足手口各捉一笔,俱书,辞意皆美,此为异也,馀并如先。

  【文】晋张敏头责子羽文曰:太原温长仁,颍川荀景伯,范阳张茂先,上郡刘文生,南阳邹润甫,河南郑冽,[据下及世说排调篇,当是郑诩,诩字思渊,渊字坏作冽。又脱思字。]余友有秦生者,虽有姊夫之尊,少而狎之,同时昵好张荀之徒,继踵登朝,而此贤身处陋巷,屡沽而无善价,为之慨然。又怪诸贤身己既在位,曾无伐木嘤鸣之声。又违王贡弹冠之义,故因秦生容貌之盛,为头责之文以戏之,并嘲六子,头责子羽曰:吾讬为子头,万有馀日矣,大块禀我以精,造我以形,我为子莳发肤,置鼻耳,安眉须,捶牙齿,眸子摛光,双权隆起,每至出入人间,遨游市里,行者僻易,坐者竦跽,如此者故我形之足伟也,子冠冕弗戴,金银弗佩,旨味弗尝,食粟茹菜,子遇我如雠,我视子如仇,居常不乐,两者俱忧,何其鄙哉,子欲为仁贤耶,当如皋陶后稷巫咸伊陟,保乂王家,永见封殖,子欲为名高耶,则当如许由子臧卞随务光,洗耳逃禄,千载流芳,子欲为游说耶,则当如陈轸蒯通陆生邓公,转祸为福,含辞从容,子欲为恬淡耶,则当如老聃之守一,庄周之自逸,廓然离俗,志凌云日,子欲为隐遯耶,则当如荣期之带索,渔父之儳灂,栖迟神丘,垂饵巨壑,今子上不希道德,中不效儒墨,块然穷贱,守此愚惑,察子之情,观子之志,退不能为处士,进无望乎三事,而徒玩日劳形,习为常人之所喜,对曰:吾以天幸,为子所寄,今子欲使吾为忠耶,则当如子胥屈平,欲使吾为信耶,则当杀身而成名,欲使吾为介节耶,赴水火以全贞,此四者,子之所忌,故吾不敢造意,头曰:吾欲告苶菀匝慓裕曶澶]以优游,而与虮虱同性,不听我谋,悲哉,俱御人体,而独为子头,且拟人其伦,谕子侪偶,子曾不如太原温颙,颍川荀禹,[世说作宇。]范阳张华,上郡刘许,南阳邹湛,河南郑诩,此数子或謇吃无宫,[宫下有商字,此脱。]或尫陋希言语,或淹伊多姿态,或驒騱[上阤,下奚。]少智谞,或口如含胶饴,或头如巾齑杵,而犹以文采可观,意思详序,攀龙附凤,并登天府,岂若夫子,徒令唇口腐烂,手足霑濡哉,居有事之世,而耻为权谋,譬犹凿地抱瓮,难以求富,嗟乎子羽,何异牢槛之熊,深阱之虎,石间饿蟹,灶中之鼠,事力虽多,而见功甚少,宜其蹉跼煎蹙,至老无所希也。

  ◇目

  《易说卦》曰:离为目。

  《山海经》曰:一臂国,为人一目,中其面而居。

  《毛诗》曰:美目盼兮。

  《左传》曰:宋华父督,见孔父之妻,目逆而送之。

  又曰:睅其目,皤其腹,[事具讴谣篇。]

  《春秋孔演图》曰:苍颉四目,是谓并明。

  又舜重瞳子,是谓重明。

  《孙卿子》曰:尧舜三眸子。

  《孝经援神契》曰:伏牺大目。

  《老子》曰:五色令人目盲。

  胡非子曰:目见百步之外,而不能见其眦。

  《庄子》曰:温伯雪適齐,舍於鲁,仲尼见之而不言,子路问焉,仲尼曰:若夫人者,目击而道存矣。

  又曰:孔子见老聃而语仁义,老聃曰:夫播糠眯目,则天地四方易位矣,夫仁义翻然,乃愦吾心,乱莫大焉。

  《孟子》曰:伯夷目不视恶色。

  《慎子》曰:离朱之明,察毫末於百步之外,下水尺,不能见浅深,非目不明,其势难睹也。

  《尸子》曰:使目在足下,则不可以视,《楚辞》曰:娱光眇视目增波。

  又曰:蛾眉曼睩目腾光。

  又曰:帝子降兮北渚,目眇眇兮愁予。

  又曰:满堂兮美人,忽独与余兮目成。

  《孙卿子》曰:厌目而视者,视一以为两也。

  《韩子》曰:田驷欺邹君,邹君将杀之,田驷恐,告惠子,惠子见邹君曰:有人见君,则镴其一目,奚如,君曰:我必杀之,惠子曰:瞽镴两目,君奚弗杀,驷东欺齐侯,南欺荆王,驷之於欺人瞽也,君奚怨,乃弗杀。

  《淮南子》曰:夫目察秋毫之末,而耳不闻雷霆之音,耳调玉石之声,而目不见太山之高,何则,小有所志,而大有所忘也。

  《孔丛子》曰:夫子適周,见苌弘,言终退,苌弘语刘文公曰:吾观仲尼,有圣人之表,其状河目而隆颡,是黄帝之形濬也,史记曰:吴王赐子胥属镂之剑以死,子胥仰天叹曰:抉吾眼,著吴东门上,以观越寇之入灭吴也,乃自刭。

  《汉书》曰:东方朔上书,臣朔目若悬珠,齿如编贝。

  《东观汉记》曰:马援眉目如画。

  郑玄《别传》曰:玄秀眉明目。

  《竹林七贤》论曰:王戎眸子洞彻,视日而眼明不亏。

  《濑乡记》曰:老子大目。

  【诗】梁刘孝绰咏眼诗曰:含娇〈目曼〉已合,离怨动还开,欲知密中意,浮光逐笑回。

  【箴】宋谢惠连目箴曰:气之清明,双眸善识,唯道是视,瞻彼正直。

  【铭】齐竟陵王萧子良眼铭曰:惟正是视,玄黄匪惑,非礼不观,仪形是则,慎尔所觌,无愆斯德。

  ◇耳

  《樊氏相法》曰:耳门不容麦,百岁。

  《相书》曰:耳门小,富而吝。

  《淮南子》曰:禹耳三漏,是谓大通,兴利除害,决江疏河。

  《老子》曰:五音令人耳聋。

  《孟子》曰:伯夷耳不听恶声。

  《史记》曰:韩信使人言於汉王,齐反覆之国,不为假王镇之,其势不定,汉王大怒,张良陈平,蹑汉王之足,附耳语曰:汉方不利,宁能禁信王乎,因立之。

  范晔《后汉书》曰:珠崖儋耳,其渠帅耳垂肩三寸。

  《列仙传》曰:务光,夏时人,耳长七寸,阳都女,耳细而长,众皆言此天人也。

  《列士传》曰:燕丹使田光往候荆轲,值其醉,唾其耳中,轲觉曰:此出口入耳之言,必大事也,则往见光。

  《蜀志》曰:先主长七尺五寸,垂臂下膝,顾,自见其耳。

  《英雄记》曰:曹公擒吕布,布顾刘备曰:玄德,卿为上坐客,我为降虏,绳缚我急,独不可一言耶,操曰:缚虎不得不急,曹公欲缓之,备曰:不可,公不见布事丁建阳董太师乎,操憾[明本作颔,《太平御览》三百六十六作领。]之,布目备曰:大耳儿最叵信。

  魏书,荀攸年七八岁,父衢曾醉,误伤攸耳,而攸出入游戏,常避护,不欲令衢见也,衢后闻之,乃惊,其夙智如此。

  《抱朴子》曰:老君耳长七寸。

  《濑乡记》曰:老子耳有三门。

  《楚辞》曰:曾颊倚耳曲眉规。

  樊氏相法曰:人耳囷长寸三分,寿百二十岁,一寸,寿百岁,如豆,生即死耳,门前有仙人杖,四理一百岁,三理八十,二理六十。

  【赋】晋祖台之荀子耳赋曰:夫恶劳而希逸,寔万物之至诚,何斯耳之不辰,讬荀子而宅形,在瘠土而长勤,无须臾之闲宁,预清谈而闭塞,开鄙秽而聪明,竭微听於门阁,采群下之风声。

  【铭】齐竟陵王萧子良耳铭曰:惟耳是听,仁爱是闻,详察巧言,离辩异群,无迷邪谄,炫惑莫分。

  ◇口

  《易·说卦》曰:兑为口。

  《礼记》曰:数诮无为口容。

  又曰:口容止。

  又曰:负剑辟咡,诏之则掩口而对。

  又曰:赵文子,其言呐呐然,如不出诸其口。

  《孝经》曰:口无择言。

  《孝经援神契》曰:舜大口。

  又曰:孔子海口含海,[《太平御览》三百六十七作泽。]

  《老子》曰:五味令人口爽。

  《庄子》曰:公孙龙问於魏牟曰:吾闻庄子之言,芒焉异之,牟曰:子独不闻坎井之蛙谓东海之鳖曰:坎井之乐,亦至矣,子奚不来入观乎,鳖左足未入,而右膝已絷矣,公孙龙口呿而不合,舌举而不下。

  《史记》曰:秦始皇游於会稽,渡浙江,项梁与籍俱观,籍曰:彼可取而代也,梁掩其口曰:无妄言,诛族矣。

  又曰:邓公见景帝曰:吴王为反数十年矣,发怒削地,以诛错为名,其意非在错也,且臣恐天下之士,噤口不敢复言。

  《鬼谷子》曰:口者机关也,所以开闭情意也。

  又曰:口可以食,不可以言。

  《说苑》曰:常枞有疾,《老子》曰:先生疾甚,无遗教语弟子乎,常枞乃张其口示《老子》曰:舌存乎,曰:存,岂非以软耶,齿亡乎,曰:亡,岂非以刚耶,常枞曰:天下事尽矣。

  又曰:恶言不过口,苛言不留耳,口者,关也,舌者,机也,出言不审,驷马不能追也。

  《汉书》曰:汉王击魏豹,问郦食其曰:魏大将谁也,曰:柏直,汉王曰:是口尚乳臭。

  又曰:周昌曰:臣口不能言,心知其不可。

  又曰:杨雄口吃,不能戏谈。

  应劭《汉官》曰:侍中刁存,年老口臭,帝赐鸡舌香,令含之。

  杜恕《体论》曰:束脩之业,其上在於不言,其次莫如寡知也,故谚曰:使口如鼻,至老不失。

  《养生经》曰:军营之中有甘泉,[军营,口也,甘泉,唾也。]

  养生要尹氏内解曰:口为华池。

  《相书》曰:欲知人多口舌,当视其口如鸟喙,言语皆聚此多舌人也。

  《相书杂要》曰:口大容手,赤如朱丹,贵且寿。

  《濑乡记》曰:老子方口。

  《吴录》曰:孙权方颐大口,目有精光。

  【箴】宋谢惠连口箴曰:宣纳之由,沄伊枢机,唯舌是出,驰驷安追,差氂千里,君子慎微,何用口爽,信在际肺¨

  【诫】晋傅玄口诫曰:勿谓何有炁积怨致咎,勿曰不传,伏流成川,蚁孔溃河,流穴倾山。

  【铭】齐竟陵王萧子良口铭曰:惟口是慎,慎乎语笑,三缄是戒,事重周庙,戒之戒之,无贻厥诮。

  ◇舌

  《山海经》曰:反舌国,其人反舌。

  《吕氏春秋》曰:善为君者,蛮夷反舌,殊俗异习,皆服德厚也。

  《庄子》曰:公孙龙口呿而不合,舌举而不下。

  《燕丹子》曰:荆轲之燕,太子曰:田先生今无恙乎,轲曰:光临送轲之时,言太子戒以国事,耻以丈夫而不见信,向轲吞舌而死矣。

  《史记》曰:平原君已定从而归,至於赵,曰:毛先生以三寸之舌,强於百万之师。

  又曰:留侯曰:家世相韩,韩灭,不爱万金之资,为韩报雠强秦,天下振动,今以三寸舌,为帝者之师,封万户,位列侯,此布衣之极,於良足矣。

  又曰:张仪尝从楚相饮,已而楚相亡璧,门下意仪盗璧,共执仪,掠笞数百,不服,释之,其妻曰:子无读书游说,安得此辱乎,仪张口曰:视吾舌尚在否,妻曰:在也,仪曰:足矣。

  《说苑》曰:韩平子问叔向曰:刚与软孰坚,对曰:臣年八十矣,齿再堕而舌尚在。

  《神异经》曰:东荒山中,有大石室,东王公居之,长一丈,头发皓白,鸟面人形而虎尾,恒与一玉女更投壶。

  《汉书》:蒯通谓韩信曰:郦生一士,伏轼掉三寸舌,下齐七十城。

  《英雄记》曰:曹操与刘备密言,备泄之於袁绍,绍知操有图己之意,操自咋其舌流血,以失言戒后世。

  《搜神记》曰:永嘉中有天竺胡人,能断舌,先吐舌示宾客,然后刀截,血流覆地,乃取置器中,传示人,取舌还含,有顷如故。

  《郭子》曰:殷仲堪云,三日不读道德经,觉舌本间强。

  沈约《宋书》曰:南郭[宋书作郡。]王义宣,生而舌短涩言。

  《相书》曰:舌如绛赤者,贤人也。

  《相书杂要》曰:吐舌及鼻三公。

  【赋】梁简文帝舌赋曰:奚兹先生问於何斯逸士曰:夫三端所贵,三寸著名,故微言传乎往记,妙说表乎丹青,鲁谈笑而军却,王言咏而瑞隆,陆有千金之富,周为一说之功,复有构扇之端,谗谀之迹,艳紫凌朱,飞黄妒白,吾将欲废便辟之交,远巧佞之友,殄张仪之馀,歼苏秦之后,粉虞卿之白璧,碎汉王之玉斗,然后浮伪可息,淳风不朽。

  【论】晋张韩不用舌论曰:论者以为心气相驱,因舌而言,卷舌翕气,安得畅理,余以留意於言,不如留意於不言,徒知无舌之通心,未尽有舌之必通心也,仲尼云,天何言哉,四时行焉,夫子之文章,可得而闻也,夫子之言性与天道,不可得而闻,是谓至精,愈不可闻,枢机之发,主乎荣辱,祸言相寻,召福甚希,丧元灭族,没有馀哀,三缄告慎,铭在金人,留侯不得已而掉三寸,亦反初服而效神仙,灵龟启兆於有识,前却可通於千年,鹦鹉猩猩,鼓弄於笼罗,财无一介之存,普天地之与人物,亦何屑於有言哉。

  ◇发

  《归藏启筮》曰:共工人面蛇身,朱发。

  《左传》曰:齐侯田于莒,卢蒲嫳见,泣且请曰:余之发如此种种,余奚能为,[种种,短也。]公曰:吾告二子,子尾欲复之,子雅不可,曰:彼其发短而心甚长,其或寝处我矣,子雅放卢蒲嫳于北燕。

  又曰:昔有仍氏女生,鬒黑[美发为鬒。]而甚美,光可以鉴,名曰玄妻,乐正后夔取之。

  《礼斗威仪》曰:君乘木而王,为人美发。

  《吕氏春秋》曰:昔者殷旱五年,汤乃以身祷,剪发自以为牺,用祈福於上帝。

  《韩子》曰:文公之时,宰人上炙而发绕之,文公召宰人而诮之,宰人曰:臣有死罪三,援砺砥刀,利犹干将,切肉断而发不绝,臣之罪一也,援锥贯脔,而不见发,臣之罪二也,奉炙炉炭,肉尽赤红,炙熟而发不焦,臣之罪三也,堂下得微有嫉臣者乎,公乃召其下而诮之,果然,乃诛之。

  又曰:燕李季好远出,其妻有士,季至,士在内,妻患之,妾曰:令公子倮而解发,直出门,吾属详不见也,公子从其计,疾走出门,季曰:是何人也,家室皆曰无有,季曰吾见鬼,为之奈何,妇曰:取五姓之水浴之,季曰:诺,乃浴。

  《家语》曰:颜回二十发白。

  《史记》曰:蔺相如持璧,却立倚柱,怒发上冲冠。

  《汉书》曰:苏武留匈奴十九年,始以强壮出,及还,鬓发尽白。

  淮南《万毕术》曰:理发灶前,妇安夫家。

  又曰:用麻子中人,桐叶米汁煮之,沐二十日,发长。

  《东观汉记》曰:明德后美发,为四起大髻,但以发成尚有馀,绕髻三匝。

  又曰:和喜皇后,六岁,诸兄持后发,后曰: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奈何弄人发乎。

  《曹瞒传》曰:太祖尝行经麦中,令卒士无败麦,犯者死,骑士皆下马持麦以相付,时太祖马腾入麦中,太祖曰:制法而自犯之,何以帅下,然孤为军帅,不可杀,请自刑,因援剑割发以置地。

  王隐《晋书》曰:陶侃为吏,鄱阳孝廉与亲友过侃宿,母截发以供宾,诸客叹曰:非此母,不生此子也。

  【诗】梁何逊白发诗曰:丝白不难染,蓬生本易扶,唯此星星发,独与众中殊。

  【赋】晋左思白发赋曰:星星白发,生於鬓垂,虽非青蝇,秽我光仪,策名观国,以此见疵,将拔将镊,好爵是縻,白发将拔,惄然自诉,禀命不幸,值君年暮,逼迫秋霜,生而皓素,始览明镜,惕然见恶,朝生昼拔,何罪之故,予观橘柚,一〈目高〉一瞱,贵其素华,匪尚绿叶,原戢子之手,摄子之镊,咨尔白发,观世之途,靡不追荣,贵华贱枯,赫赫阊阖,蔼蔼紫庐,弱冠来仕,童髫献谟,甘罗乘轸,子奇剖符,英英终贾,高论云衢,拔白就黑,此自在吾,白发临欲拔,瞋目号呼,何我之冤,何子之误,甘罗自以辩惠见称,不以发黑而名著,贾生自以良才见异,不以乌鬓而后举,闻之先民,国用老成,二老归周,周道肃清,四皓佐汉,汉德光明,何必去我,然后要荣,咨尔白发,事故有以,尔之所言,非不有理,曩贵耆耋,今薄旧齿,皤皤荣期,皓首田里,虽有二毛,河清难俟,随时之变,见叹孔子,发乃辞尽,誓以固穷,昔临玉颜,今从飞蓬,发肤至昵,尚不克终,聊用拟辞,比之国风。

  【序】晋稽含白首赋序曰:余年二十七,始有白发生於左鬓,斯乃衰悴之标证,弃捐之大渐也,蒲衣幼齿,作弼夏后,汉之贾邓,弱冠从政,独以垂立之年,白首无闻,壮志衄於芜涂,忠贞抗於棘路,睹将衰而有川上之感,观趣舍而抱慷慨之叹。

  ◇髑髅

  《说文》曰:髑髅,顶也。

  《广雅》曰:颡颅谓之髑髅。

  《庄子》曰:庄子使楚,见空髑髅,击以马捶而问曰:夫子贪生失理而为此乎,将有冻馁之患而为此乎,语卒,援髑髅,枕而卧,髑髅见梦曰:夫死无君於上,无臣於下,亦无四时之事,与天地为春秋,虽南面帝王,乐不能过也。

  《魏略》曰:王忠先因饥啖人,五官将与共从驾出行,过冢[原讹家,据冯校本改。]间,无何,令取道边死人髑髅系著忠马鞍上,以为戏笑。

  盛弘之《荆州记》曰:长沙蒲圻县,有吕蒙冢,冢中有一髑髅,极大,蒙形既长伟,疑即蒙髑髅也。

  《广州记》曰:卢循袭广州,风火夜发,奔免者数千而已,循除诸烧骨,数得髑髅三万馀,於江南洲上作大坑葬之,今名共冢。

  《南州异物志》曰:乌浒人,髑髅破之,以饮酒。

  《续搜神记》曰:永嘉五年,张荣为高平戍逻主,时遭曹嶷贼寇乱,人民[○原民字坏,据《太平御览》三百七十四补。]皆坞垒自保固,见山中火起,飞埃绝烂[御览作爓。]十馀丈,树颠大焱,响动山谷,久闻人马铠甲声,谓嶷贼上,人皆惶恐,并严出,将欲击之,引骑到山下,无有人,但见碎火来晒人,袍铠马毛{髟葛}皆烧,於是军人走还,明日往视山中,无燃火处,唯见髑髅百头,布散在山中。

  【赋】后汉张衡髑髅赋曰:张平子将游目於九野,观化於八方,顾见髑髅,委於路旁,平子怅然而问之,子将并粮推命,以夭逝乎,本丧此土,流迁来乎,为是上知,为是下愚,答曰:吾宋人也,姓庄名周,游心方外,不能自修,公子何以问之,对曰:我欲告之於五岳,祷之於神祇,起子素骨,反子四支,髑髅曰:死为休息,生为役劳,冬之冰凝,何如春冰之消,况我已化,与道逍遥,与阴阳同其流,元气合其朴,云汉为川池,星宿为珠玉,雷电为鼓扇,日月为灯烛,合体自然,无情无欲,不行而至,不疾而速。

  晋吕安髑髅赋曰:踌躇增愁,言游旧乡,惟遇髑髅,在彼路傍,余乃俯仰咤叹,告于昊苍,此独何人,命不永长,身销原野,骨曝大荒,余将殡子时服,与子严装,殓以棺椁,迁彼幽堂,於是髑髅蠢如,精灵感应,若在若无,斐然见形,温色素肤,昔以无良,行违皇乾,来游此土,天夺我年,令我全肤消灭,白骨连翩,四支摧藏於草莽,孤魂悲悼乎黄泉,余乃感其苦酸,哂其所说,念尔荼毒,形神断绝,今宅子后土,以为永列,相与异路,於是便别。

  【说】魏陈王曹植髑髅说曰:曹子游乎陂塘之滨,步乎蓁秽之薮,萧条潜虚,经幽践阻,顾见髑髅,块然独居,於是伏轼而问之曰:子将结缨首剑,殉国君乎,将被坚执锐,毙三军乎,将婴兹固疾,命殒倾乎,将寿终数极,归幽冥乎,叩遗骸而叹息,哀白骨之无灵,慕严周之適楚,傥讬梦以通情,於是伻若有来,怳若有存,影见容隐,厉响而言曰:子何国之君子乎,既枉舆驾,愍其枯朽,不惜咳唾之音,慰以苦言,子则辩於辞矣,然未达幽冥之情,识死生之说也,夫死之为言归也,归也者,归於道也,道也者,身以无形为主,故能与化推移,阴阳不能更,四节不能亏,是故洞於纤微之域,通於恍惚之庭,望之不见其象,听之不闻其声,挹之不冲,满之不盈,吹之不凋,嘘之不荣,激之不流,凝之不停,寥落冥漠,与道相拘,偃然长寝,乐莫是逾,曹子曰:予将请之上帝,求诸神灵,使司命辍籍,反子骸形,於是髑髅长呻廓眦曰:甚矣,何子之难语也,昔太素氏不仁,无故劳我以形,苦我以生,今也幸变而之死,是反吾真也,何子之好劳,而我之好逸,子则行矣,余将归於太虚,於是言卒响绝,神光雾除,顾将旋轸,乃命仆夫,拂以玄尘,覆以缟巾,爰将藏彼路滨,壅以丹土,翳以绿榛,夫存亡之异势,乃宣尼之所陈,何神凭之虚对,云死生之必均。

  ◇胆

  《黄帝素问》曰:胆者,中正之官,断决出焉。

  《吴越春秋》曰:越王欲报怨,悬胆於户,出入尝之,[事具水部水篇。]

  魏志曰:乐进,字文谦,容貌短小,以胆烈从太祖。

  又曰:袁绍在黎阳,将南度,程昱守甄城,太祖欲益其兵,昱不肯,曰:袁绍拥十万众,见昱兵少,必轻易不攻,若益昱兵,过则不可,攻之必克,徒两损其势,原公无疑,太祖从之,绍闻昱兵少,果不往,太祖曰:程昱之胆,过於贲育。

  《吴志》曰:吕蒙病笃,孙权问曰:卿如不起,谁可代者,对曰:朱然,胆守有馀,愚以为可任。

  《管辂别传》曰:辂年十五,琅琊太守单子春,雅有才度,欲见辂,辂造之,客百馀人,有能言之士,辂谓子春曰:府君名士,加有雄贵之资,辂既年少,胆未坚刚,若欲相观,惧失精神,请先饮酒三斗,然后而言,子春大喜,酌三斗,独使饮之,於是辂人人答对,言皆有馀。

  刘琨书曰:胆识坚定,临难无苟免之意。

  《世说》曰:姜维死时见剖,胆大如斗。

  【论】魏嵇康明胆论曰:有吕子春者,精义味道,研覈是非,以为人有胆可无明,有明便有胆矣,嵇先生以为明胆殊用,不能相生,论曰:夫元气陶铄,众生禀焉,赋受有多少,故才性有昏明,唯至人,特锺纯美,兼周外内,无不毕备,降此已往,盖阙如也,或明於见物,或勇於决断,人情贪廉,各有所止,譬诸草木,区以别矣,兼之者博於物,偏受者守其分,故吾谓明胆异气,不能相生,明以见事,胆以决断,专明无胆,虽见不断,专胆无明,则违理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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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六十六·产业部下》

公孙龙 〔先秦〕

  田猎 钓 钱

  ◇田猎

  《礼记》曰:天子诸侯,无事则岁三田,一曰乾豆,二曰宾客,三曰充君之庖,[三田者,夏不田。]无事而不田曰不敬,田不以礼曰暴天物,天子不合围,诸侯不掩群,天子杀则下大绥,诸侯杀则下小绥,[绥当为緌,有虞氏之旗也。]大夫杀则止佐车,佐车止则百姓田猎,[佐车,驱逆之车。]又曰:獭祭鱼,然后虞人入泽梁,豺祭兽,然后田猎,鸠化为鹰,然后设罻罗,草木零落,然后入山林,昆虫未蛰,不以火田,不麛不卵,不覆巢。

  《毛诗》曰:驺虞,鹊巢之应也,鹊巢之化行,人伦既正,朝廷既治,天下纯被文王之化,庶类蕃殖,蒐田以时,仁如驺虞,则王道成也。

  《六韬》曰:文王卜田于渭阳,将大得,非熊非罴,天遗汝师,以之佐昌,施及三王。大吉,王乃斋三日,乘田车,驾田马,于渭之阳,见吕尚坐以渔,文王劳而问焉。

  《穆天子传》曰:天子猎于渗泽,得白狐玄貉,以祭河宗。

  《晏子》曰:景公田,十有八日不反,晏子往见,而衣冠不正,公望见晏子下车,急曰:夫子何遽,得无有故乎,对曰:国人皆谓君安野而好兽,无乃不可乎,公曰:寡人有吾子,犹心之有四支也,有四支故心有佚,寡人有吾子,故寡人佚,《晏子》曰:若心有四支而得佚,则可令四支无心乎,公乃罢田而归。

  《庄子》曰:梁君出猎,见白雁群,下彀弩欲射之,道有行者,梁君谓行者止,行者不止,白雁群骇,梁君怒,欲射行者,其御公孙龙止之,梁君怒曰:龙不与其君,而顾他人,对曰:昔宋景公时大旱,卜之,必以人祠乃雨,景公下堂顿首曰:吾所以求雨,为民也,今必使吾以人祠乃雨,将自当之,言未卒而大雨,何也,为有德於天而惠於民也,君以白雁故而欲射杀人,主君譬人无异於豺狼也,梁君乃与龙上车归,呼万岁,曰:乐哉,人猎皆得禽兽,吾猎得善言而归。

  《韩子》曰:孟孙猎,得麑,使西秦[《太平御览》八百三十二作秦西,下同。]巴持之,其母随而呼之,西秦巴不忍,而与其母,孟孙適至,求麑,对曰:余不忍而与其母,孟孙大怒,逐之,居三月,复召为其子傅,曰:夫子不忍麑。又且忍吾子乎。

  《战国策》曰:魏文侯与虞人期猎,具,以饮酒乐,天雨,文侯将出,左右曰:今日饮酒乐,天雨,君将焉之,文侯曰:吾与虞人期猎,虽乐,岂不一会期哉,乃往自罢之,魏於是始强。

  《史记》曰:田叔为鲁相,鲁王好猎,相常从苑中,王辄休相就馆舍,相出,常暴坐待王苑外,王数使人请相休,终不休,曰:我王暴露苑中,我独何为就舍,鲁王闻之,不大出游。

  《魏志》曰:文帝将出猎,鲍勋上疏谏,帝手毁其疏而竟行,中道顿息,问侍臣曰:猎之为乐,何与八音也,侍中刘晔对曰:猎胜於乐,勋抗辞曰:夫乐上通神明,下和人理,隆治致化,万邦咸乂,故移风易俗,莫善於乐,况猎暴华盖於原野,因奏晔佞谀不忠。

  《江表传》曰:曹公与孙权书云,近者奉辞伐罪,旌麾南指,刘琮束手,今水军八十万众,方与将军会猎於吴。

  王隐《晋书》曰:魏舒少工射,著韦衣,入山泽,每猎大获。

  《世说》曰:孙盛为庾公记室参军,从猎,将其第三儿齐庄俱行,庾公不知,忽於猎场见庄,时年七八岁,庾公谓曰:君儿亦复来乎,应声答曰:所谓无小无大,从公于迈。

  吴地记曰:长洲在姑苏南,太湖北岸,阖闾所游猎处也,吴先主使徐详至魏,魏太祖谓详曰:孤原越横江之津,与孙将军游姑苏之上,猎长洲之苑,吾志足矣。

  【诗】周王褒和张侍中看猎诗曰:上林冬狩反,回中讲射归,还登宣曲观,更猎黄山围,严冬桑柘惨,寒霜马骑肥,緤卢随兔起,高鹰接雉飞,独嗟来远客,辛苦倦边衣。

  陈张正见和诸葛览从军游诗曰:治兵耀武节,纵猎骇畿封,迅鹢驰千里,高罝起百重,腾{鹿加}毙马足,饥鼯落剑锋,云根飞烧火,鸟道绝禽踪,方罗四海俊,聊以习军容。

  【赋】汉司马相如子虚上林赋曰:楚使子虚使於齐,齐王悉发境内之士,备车骑之众,与使者出田,田罢,子虚过诧乌有先生,而亡是公存焉,先生曰:今日田乐乎,子虚曰:乐,获多乎,曰:少,然则何乐,曰:仆乐王之欲夸仆以车骑之众,而仆答以云梦之事,曰:可得闻乎,子虚曰:可,王驾车千乘,选徒万骑,田於海滨,列卒满泽,罘网弥山,掩兔辚鹿,射麋脚驎,骛於盐浦,割鲜染轮,射中获多,矜而自功,顾谓仆曰:楚王之猎,孰与寡人,仆对曰:臣闻楚有七泽,尝睹其一,未见其馀也,臣之所见,盖特小小者耳,名曰云梦,云梦者,方九百里,其中有山焉,其山则盘纡岪郁,岑崟参差,日月蔽亏,交错纠纷,上干青云,其东则有蕙圃蘅兰,茝若射干,芎藭菖蒲,茳蓠{艹糜}芜,其高燥则生箴菥苞荔,薜莎青薠。其卑湿则生藏莨蒹葭,东墙彫胡,其西则有涌泉清池,激水推移,外发芙蓉菱华,内隐巨石白沙,其北则有阴林巨树,楩柟豫章,桂椒木兰,檗离朱杨,其上则有鹓雏孔鸾,腾远射干,楚王乃驾驯驳之驷,乘雕玉之舆,靡鱼须之桡旃,曳明月之珠旗,阳子骖乘,奷阿为御,按节未舒,即凌狡兽,蹴蛩蛩,辚駏驉,轶野马,湜騊駼,乘遗风,射游骐,射不虚发,中必决眦,洞焜达腋绝乎心系,於是郑女曼姬,被阿緆,投纻缟,杂纤罗,垂雾縠,飞襳垂髾,扶舆倚靡,错翡翠之葳蕤。缪绕玉绥,眇眇忽忽,若神仙之仿佛,於是乃相与獠於蕙圃,掩翡翠,射鵕鸃,怠而后发,游于清池,浮文鹢,扬旌枻,张翠帷,建羽盖,网玳瑁,钩紫贝,摐金鼓,吹鸣籁,榜人歌,声流喝,涌泉起,奔物[汉书司马相如传,文选七作扬。]会,磊石相击,蛇良蛇良潏潏,若雷霆之声,闻乎数百里之外,於是楚王登阳云之台,泊乎无为,澹乎自持,不若大王,终日驰骋,曾不下舆,臣窃观之,齐殆不如,乌有先生曰:是何言之过也,且齐东渚巨海,南有琅邪,观乎成山,射乎之罘,浮渤澥,游孟诸,邪与肃慎为邻,右以汤谷为界,秋田乎青丘,傍偟乎海外,吞若云梦者八九,於其焜中,曾不蒂芥,然在诸侯之位,不敢言游戏之乐,苑囿之大,先生又见客,是以王词不复,何为亡以应哉。

  上林赋,亡是公子[子字衍。]听然而笑曰:楚则失矣,而齐亦未为得也,且齐楚之事。又焉足道乎,君未睹夫巨丽也,独不闻乎天子之上林乎,左苍梧,右西极,丹水更其南,紫渊径其北,终始灞浐,出入泾渭,沣镐潦潏,纡徐逶迤,经营乎其内,荡荡乎八川,分流相背而异态,於是乎蛟龙赤螭,〈鱼亘〉亸渐离,鰅騄鰬魠,禺禺魼鳎,揵鬐掉尾,振鳞奋翼,潜处乎深岩,明月珠子,的皪江靡,蜀石黄碝,水玉磊砢,鸿鹔鹄鸨,鴐鹅禜鳿,沉浮乎其上,沈淫汎滥,随风澹澹,与波摇荡,掩薄水渚,深林巨木,巉岩参差,九嵕〈山截〉嶭,南山峨峨,掩以绿蕙,被以茳蓠,糅以蘪芜,杂以留夷,布结缕,攒{艹戾}莎,揭车蘅兰,本射干,茈姜蘘荷,箴橙若荪,鲜支黄砾,蒋芋青薠,布护闳泽,延蔓太原,於是离宫别馆,弥山跨谷,高廊四注,重坐曲阁,华榱璧珰,辇道逦属,步朓周流,长途中宿,俯杳眇而亡见,仰攀缘而扪天,奔星更於闺闼,冤虹杝於楯轩,於是乎卢橘夏熟,黄甘橙榛,枇杷橪柿,樗枣杨梅,樱桃蒲陶,隐夫郁棣,扬翠叶,抗紫茎,发红华,秀朱荣,煌煌扈扈,烛燿巨野,背秋涉冬,天子校猎,乘镂象,六玉虬,扡蜺旌,靡云旗,前皮轩,后道游,孙叔奉辔,卫公骖乘,江河为阹,太山为橹,车骑雷起,殷天动地,生貔豹,抟豺狼,手熊罴,足野羊,箭不苟害,解脰陷脑,弓不虚发,应声而倒,然后侵淫促节,倏敻远去,流离轻禽,蹴履狡兽,择肉后发,先中命处,拂鹥鸟,捎凤皇,捷鸳雏,掩鹪鹏,蹶石关,历封峦,过鳷鹊,望露寒,下棠梨,息宜春,西驰宣曲,濯鹢牛首,登龙台,掩细柳,於是游戏懈怠,置酒乎颢天之台,张乐乎胶葛之宇,撞千石之锺,立万石之虡,建翠华之旗,树灵鼍之鼓,奏陶唐氏之舞,听葛天氏之歌,千人唱,万人和,巴俞宋蔡,淮南千遮,文成颠歌,族居递奏,金鼓迭起,铿鎗闛鞳,洞心骇耳,荆吴郑卫之声,韶濩武象之乐,阴淫移衍之音,鄢郢缤纷,激楚结风,若夫青琴宓妃之徒,绝殊离俗,妖冶闲都,靓妆刻饰,妩媚奷弱,皓齿灿烂,宜笑的皪,色授魂与,心愉於侧,酒中乐酣,天子曰:嗟乎此太奢侈,於是历吉日以斋戒,袭朝衣,乘法驾,建华旗,鸣玉鸾,游於六艺之囿,驰骛仁义之途,脩容乎礼园,翱翔乎书圃。

  汉杨雄羽猎赋曰:武帝广开上林,东南至宜春鼎湖,御宿昆吾,傍南山,西至长杨五柞,北绕黄山,滨渭而东,周袤数百里,聊因校猎以风,玄冬季月,天地隆冽,乃诏虞人典泽,东延昆邻,西驰阊阖,储积共偫,戎卒夹道,斩丛棘,夷野草,御自汧渭,经营酆镐,营合围会,先置乎长杨之南,昆明灵沼之东,荷垂天之罼,张竟埜之罘,靡日月之朱竿,曳彗星之飞旗,涣若天星之罗,浩如涛水之波,淫淫与与,前后要遮,立历天之旗,曳梢星之旃,霹雳列缺,吐火施鞭,车骑云会,登降闇蔼,泰华为旗,熊耳为缀,木仆山还,漫若天外,於是鸟不及飞,兽不得过,军惊师骇,刮野扫地,禽殚中衰,相与集於靖冥之馆,以临珍池,灌以岐梁,溢以江河,东瞰目尽,西畅亡涯,随珠[《文选》珠下有和字,此脱。]氏,焯烁其波,方椎夜光之流离,剖明月之珠胎,於兹乎鸿生巨儒,修唐典,匡雅颂,揖让於前,昭光振耀,响忽如神,仁声惠於北狄,武谊动於南邻。

  后汉张衡羽猎赋曰:皇上感天威之缪烈,思太昊之观虞,虞人表林麓而廓菜薮,翦荆梓而夷榛株,於是凤皇献历,太仆驾具,蚩尤先驱,雨师清路,山灵护阵,方神跸御,羲和奉辔,弭节西征,翠盖葳蕤,鸾鸣蹐蛇令,山谷为之澹淡,丘陵为之簸倾,於是皇舆绸缪,迁延容与,抗天津於伊洛,敻遥集乎南圃,大诏猎者,竟逐长驱,轻车飚厉,羽骑电骛,雾合云集,波流雨注,马蹂麋鹿,轮辚雉兔,弓不妄弯,弩不虚举,鸟惊絓罗,兽与矢遇。

  魏文帝校猎赋曰:长铩纠霓,飞旗拂天,部曲按列,什伍相连,跱如丛林,动若崩山,超崇岸之曾崖,厉障澨之双川,列翠星陈,戎车方毂,风回云转,埃连飚属,雷响震天地,譟声荡川岳,遂躏封豨,籍麈鹿,梢飞鸢,接鸑鷟,聚者成丘陵,散者阗溪谷,流血赫其丹野,羽毛纷其翳日,考功效绩,班赐有叙,授甘炰,[句有脱文。]飞酌清酤,割鲜野享,举爵鸣鼓,銮舆促节,骋辔回翔,望爵台而增举,涉幽巉之花梁。

  魏王粲羽猎赋曰:相公乃乘轻轩,驾四辂,驸流星,属繁弱,选徒命士,咸与竭作,旌旗云桡,锋刃林错,扬晖吐火,曜野蔽泽,山川於是摇荡,草木为之摧拨,禽兽振骇,魂亡气夺,兴头触系,摇足遇橽,陷心裂胃,溃脑破颡,鹰犬竞逐,弈弈霏霏,下韝穷緤,抟肉噬肌,坠者若抵,清野涤原,莫不歼夷。

  魏应玚西狩赋曰:伊炎汉之建安,飞龙耀乎天衢,皇宰弈而陶运,树匡翼而大摹,荡无妄之氛秽,扬威灵乎八区,开九土之旧迹,暨声教於海隅,时霜凄而淹野,寒风肃而川逝,草木纷而摇荡,鸷鸟别而高厉,既乃拣吉日,练嘉辰,清风矢戒,屏翳收尘,於是魏公乃乘彫辂,驷飞黄,拥箫钲,建九,[句有脱文。]按辔清途,飒沓风翔,於是围网周合,雷鼓天震,千乘长罗,万表星陈,双翼伉旌,八校祖分,长燧电举,高烟蔽云,尔乃徒舆并兴,方轨连质,惊飚四骇,冲禽惊溢,骋兽塞野,飞鸟蔽日,尔乃赴玄谷,陵崇峦,俯掣奔猴,仰捷飞猿,云幕被於广野,京燎照乎平原,醴炰充给,洪施普宣。

  又驰射赋曰:於是阳春嘉日,讲肆馀暇,将逍遥於郊野,聊娱游於骋射,延宾鞠旅,星言夙驾,树应鞞於路左,建丹旗於表路,群骏笼於衡首,咸皆騕褭与飞葂。尔乃结翻仵,齐伦匹,良乐授马,孙膑调驷,筹筭克明,班次均壹,左揽繁弱。右接湛卫,控满流睇,应弦飞碎,旝动鼓震,譟声雷溃,重破累〈石暴〉,流景倏忽,纷纭络驿,次授二八,骅骝激骋,神足奔越,终节三驱,矢不虚发,进截飞乌,顾摧月支,须纡六钧,口弯七规,观者并气而倾竦,咸侧仚{人山}而腾移,尔乃萦回盘厉,按节和旋,翩翩神厉,体若飞仙,弈弈骍牡,既佶且闲,扬骊沛艾,蠖略相连。

  晋夏侯湛猎兔赋曰:尔乃乘露箱,御良马,循又接於广漠,弓矢连於旷野,端眺蒿莱,摘盱榛秽,落目攒慨,傍窥蓊薈,视毚兔之所隐,乃精望而审发,弦绝箭激,惊伏并毙,搜鳞危险,觅历冈阜,留罾挂於重林,疏罝结於通薮,密惊视於草间,暂见之於蒙,[句有脱文。]拟以锐殳,规以良弓,睹毫末而放镞,乃殪之於窟中,或纷欻{艹亦}以惊骛,影跳竦而扬白,擢轻足之茕茕,振游形之跃跃,弓不暇弯,罝不及幕,尔乃鹰鹞翻以飘扬,劲翼谡而下猘,马释椌以长骋,郁腾虚而陵厉,翕习於回阻之间,绕缭於山泽之际,盘迂游田,其乐泄泄,心既倦兮日迁,命舆驾兮将还,息徒兰圃,秣骥华田,目送归波,手挥五弦,优哉游哉,聊以永年。

  晋潘岳射雉赋曰:涉青林以游览,乐羽族之群飞,伟彩毛之英丽,有五色之名翚,厉耿介之专心,张猛毅之雄姿,於时青阳告谢,朱明肇授,靡木弗滋,无草不茂,天英英以垂云,泉涓涓而吐霤,麦渐渐以擢芒,雉鷕鷕而朝雊,郁轩翥以馀怒,思长鸣以效态,尔乃俟扇举而清叫,野闻声而应媒,樆朱冠之赩{艹亦},敷藻翰之陪鰓,或蹶或啄,时行时止,班尾扬翘,双鱼特起,应叱愕立,擢身竦待,捧黄间以密彀,属刚挂以潜拟,山鷩悍害,猋迅以甚,鲸牙低镞,心平望审,毛体摧落,霍若碎锦,逸群之俊,擅场挟两,栎雌妒异,倏来忽往,於是筭分铢,商远近,揆悬刀,骋绝伎,当咮值焜,裂素破觜,若乃耽盘游道,放心不移,乐而无节。端操或亏,此老氏之所戒,而君子所不为。

  【启】梁沈约为皇太子谢赐御所射雉启曰:轻銮微动,密翳徐张,黄间所彀。矢无虚发,南皮之获,未足称工,臣任惟守器,事隔陪奉,天慈曲降,赐物颁禽。

  ◇钓

  《吕氏春秋》曰:太公钓於滋泉,文王得而王。

  《说苑》曰:吕望年七十,钓于渭渚,三日三夜,鱼无食者,与农人言,农人者,古之老贤人也,谓望曰:子将复钓,必细其纶,芳其饵,徐徐而投之,无令鱼骇,望如其言,初下得鲋,次得鲤,刳腹得书,书文曰:吕望封于齐,望知当贵。

  《毛诗》曰:其钓维何,维丝伊缗,齐侯之子,平王之孙。

  《论语》曰:钓而不纲,弋不射宿。

  《墨子》曰:钓者之恭,非为鱼也,饵鼠以肉,非爱之也。

  《楚辞》曰:以直针而为钩,维河鱼之能得。

  《吕氏春秋》曰:善钓者,引鱼于千仞之下,饵香也。

  【诗】陈阴铿观钓诗曰:澄江息晚浪,钓侣枻轻舟,垂丝遥溅水,沧浪终滞游。

  【赋】晋潘尼钓赋曰:抗余志於浮云,乐余身於蓬庐,寻渭滨之远迹,且游钓以自娱,左援脩竹,右纵飞纶,金钩厉钜,甘饵垂芬,众鲲奔涌,游鳞横集,触饵见擒,值钩被执,长缴缤纷,轻竿翕熠,云往飚驰,光飞电入,曜灵未及惊策,盖以获其数十,且夫燔炙之鲜,煎熬之味,百品千变,殊芳异气,随心適好,不可胜记,乃命宰夫,脍此潜鳞,电割星流,芒散缕解,随风离锷,连翩雪累,西戎之蒜,南夷之姜,酸咸调適,齐和有方,和神安体,易思难忘。

  ◇钱

  《汉书》曰:凡贽,[《太平御览》八百三十五作货。]金钱布泉之用,夏殷以前,其详靡记,太公为周立九府圆法,[圆即钱也。]

  《六韬》曰:武王入殷,散鹿台之金钱,以与殷民。

  《史记》曰:初苏秦之燕,贷百钱为资,及贵,以百金偿之,遍报诸所尝见德者,其从者一人,独未得报,乃前自言,苏秦曰:我非忘子,子之与我至燕,再三欲去我易水之上,方是时我困,故望子深,是以后子,子今亦得矣。

  又曰:高祖以吏繇咸阳,吏皆送奉钱三,[或三百,或五百。]萧何独以五,侯[《太平御览》八百三十五作后。]益封二千户,以独赢二钱。

  又曰:单父人吕公,善沛令,避仇从之客,因家焉,沛中豪杰吏,闻令有客,皆往贺,萧何为主吏,主进,令诸大夫曰:不满千钱,坐之堂下,高祖为亭长,素易诸吏,乃绐为谒者曰:贺钱万,实不持一钱,谒入,吕公大惊,起迎之门。吕公者,好相人,见高祖状貌,因重敬之,引入座,萧何曰:刘季故多大言者矣。

  又曰:上使善相者相邓通,曰:当贫饿死,文帝曰:能富通者在我,何谓贫,於是赐通蜀严道铜山,得自铸钱,号邓氏钱,布天下,[见宠幸篇。]

  又曰:汉兴七十馀年之间,国家无事,廪庾皆满,而库府馀货财,京师之钱,累百巨万,贯朽而不可校。

  又曰:安息国以银为钱,钱如王面。

  《汉书》曰:武帝时,公卿请令京师铸官钱,赤仄,[以赤铜为其郛。]一当五,官用非赤仄,不得行,[俗所谓紫绀钱。]

  又曰:东方朔云,侏儒长三尺馀,奉一囊粟,钱二百三十,臣朔长九尺馀,亦一囊粟,钱二百四十。

  又曰:张安世父子封侯,在位太盛,乃辞不受禄,诏都内别藏张氏无名钱,以百万数,[都安(《太平御览》八百三十五作内。)主藏官。]

  《东观汉记》曰:光禄勋杜林,与马援乡里亲厚,援南方还时,林马適死,援遣子持一匹马遗林,曰:朋友有车之馈,可以修[《太平御览》八百三十五作备。]之,居数月,林遣子奉书曰:将军内施九族,外有宾客,望恩者多,林父子食禄,禄出常有盈,今奉钱五万,援受之,谓儿曰:当以此为法,林所以胜我者也。

  又曰:马援在陇西,上书曰:富民之本,在於食货,宜如旧铸五铢钱,天下赖其便。

  又曰:郑均兄为县游击,受礼遗,均数谏止,不听,即脱身出作,岁馀,得数万钱,归以与兄,曰:钱尽可复得,为吏坐赃,终身捐弃,兄感其语,遂有廉絜称。

  《汝南先贤传》曰:平舆阚敞,为郡五官掾,太守弟五常被徵,以奉钱百三十万寄敞,敞埋置堂上,后常举家患死,唯有孤孙九岁,临死语云,吾有钱三十万,寄掾阚敞,孙长大来求敞,敞见之悲喜,取钱尽还之,孙曰:祖唯言三十万尔,今乃百三十万,诚不敢当,敞曰:府君疾困,谬言尔,郎君无疑。

  《郭子》曰:王夷甫雅尚玄远。又疾其妇贪,口未尝言钱,妇欲试之,夜令婢以钱绕床,不得行,夷甫晨起,见钱阂之,命婢举阿堵物。

  《世说》曰:王武子移第近北芒,于时人多地贵,武子好马射,买地作埒,编钱布地竟埒,时号金沟。

  《地镜图》曰:钱铜之气,望之如青云。

  【书】后汉刘騊駼上书谏铸钱事曰:夫食者乃有国之大宝,生民之至贵也,见比年以来,良苗尽於蝗螟之口,杼柚空於公私之求,野无青草,室如悬磬,所急朝夕之餐,所患靡盬之事,岂谓钱之锲薄,铢两轻重哉,就使当令土砾化为南金,瓦卤变为和玉,沙石悉成随珠,犬羊尽作狐白,绛绣盈堂,文绮缦野,使百姓渴无所饮,饥无所食,虽牺皇之纯德,大禹之勤劳,周文之不暇,犹不能以保萧墙之内。

  【启】梁简文帝谢敕赐解讲钱启曰:无劳磁石之火,金货猥臻,非游玉垒之川,铜山可见,舒王济之埒,犹觉有馀,假刘寔之绳,穿而不尽,慧轮究竟,爰降曲私,福田成满,仰由慈被,荣光独照,自均若木,负恩知重,窃譬蓬莱。

  又谢赐钱启曰:殊泽隆厚,造次被蒙,重彼八铢,珍斯九法,赤仄成采,出自水衡之藏,绀文委贯,忽积铜扇之里,谨长充放生,用济含识,发弘誓原,等供无边,效彼薄拘,均兹流水,方使怖鸽获安,穷鱼永乐。

  梁刘孝威婚谢晋安王赐钱启曰:孝威问吉已通,请期有日,而贤夫之誉,多愧张耳,非婿之才,偶同王粲,睠言前事,良以自羞,曲降隆慈,俯垂珍锡,便使禽贽获举,纁币有资,佩服宠灵,殒越非报。

  梁任孝恭谢赉钱治宅启曰:绳枢断续,薄雨已倾,席户穿阑,微风自卷,不悟恩隆问舍,降自天造,事深更宅,乃被庸微,跪条可授,毁垣再筑,遂得窗临上路,户望东家,人悦爽垲,里惊轮奂,门学于公,逆容驷马,巷均王濬,豫拟幡旗。

  【论】晋鲁褒钱神论曰:有司空公子,富贵不齿,盛服而游京邑,驻驾乎市里,顾见綦毌先生,班白而徒行,公子曰:嘻,子年已长矣,徒行空手,将何之乎,先生曰:欲之贵人,公子曰:学诗乎,曰:学矣,学礼乎,曰:学矣,学易乎,曰:学矣,公子曰:诗不云乎,币帛筐篚,以将其厚意,然后忠臣嘉宾,得尽其心,礼不云乎,男贽玉帛禽鸟,女贽榛栗枣脩,易不云乎,随时之义大矣哉,吾视子所以,观子所由,岂随世哉,虽曰已学,吾必谓之未也,先生曰:吾将以清谈为筐篚,以机神为币帛,所谓礼云礼云,玉帛云乎哉者已,公子拊髀大笑曰:固哉子之云也,既不知古。又不知今,当今之急,何用清谈,时易世变,古今异俗,富者荣贵,贫者贱辱,而子尚质,而子守实,无异於遗剑刻舡,胶柱调瑟,贫不离於身名,誉不出乎家室,固其宜也,昔神农氏没,黄帝尧舜,教民农桑,以币帛为本,上智先学变通之,乃掘铜山,俯视仰观,铸而为钱,故使内方象地,外员象天,钱之为体,有乾有坤,其积如山,其流如川,动静有时,行藏有节,市井便易,不患耗折,难朽象寿,不匮象道,故能长久,为世神宝,亲爱如兄,字曰孔方,失之则贫弱,得之则富强,无翼而飞,无足而走,解严毅之颜,开难发之口,钱多者处前,钱少者居后,诗云,哿矣富人,哀哉茕独,岂是之谓乎,钱之为言泉也,百姓日用,其源不匮,无远不往,无深不至,京邑衣冠,疲劳讲肆,厌闻清谈,对之睡寐,见我家兄,莫不惊视,钱之所祐,吉无不利,何必读书,然后富贵,由是论之,可谓神物,无位而尊,无势而热,排朱门,入紫闼,钱之所在,危可使安,死可使活,钱之所去,贵可使贱,生可使杀,是故忿诤辩讼,非钱不胜,孤弱幽滞,非钱不拔,怨仇嫌恨,非钱不解,令问笑谈,非钱不发,谚曰:钱无耳,可闇使,岂虚也哉。

  又曰:有钱可使鬼,而况於人乎,子夏云,死生有命,富贵在天,吾以死生无命,富贵在钱,何以明之,钱能转祸为福,因败为成,危者得安,死者得生,性命长短,相禄贵贱,皆在乎钱,天何与焉,天有所短,钱有所长,四时行焉,百物生焉,钱不如天,达穷开塞,振贫济乏,天不如钱,若臧武仲之智,卞庄子之勇,冉求之艺,文之以成人矣,今之成人者何必然,唯孔方而已,夫钱穷者使通达,富者能使温暖,贫者能使勇悍,故曰:君无财则士不来,君无赏则士不往,谚曰:官无中人,不如归田,虽有中人,而无家兄,何异无足而欲行,无翼而欲翔,使才如颜子,容如子张,空手掉臂,何所希望,不如早归,广修农商,舟车上下,役使孔方,凡百君子,同尘和光,上交下接,名誉益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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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七十一·舟车部》

公孙龙 〔先秦〕

  舟 车

  ◇舟

  《易》曰:刳木为舟,剡木为楫,舟楫之利,以济不通。

  《世本》曰:共鼓货狄作舟,[共鼓货狄,黄帝二臣。]

  《尔雅》曰:舫,舟也,天子造舟,诸侯维舟,大夫方舟,士特舟,庶人乘柎,[造,比舡为桥也,维,连四舡也,方,并两舡也,特,单舡也,柎,编木以为渡也。]

  韵集曰:鹢首,天子舡也,舡,船也,艘,海大舡也。

  《山海经》曰:番禺始为舟。

  又曰:有大人之国,坐而削舟。

  《墨子》曰:弃作舟。

  《广雅》曰:舰,大舡也,舫,艕舡也,蒙冲艑〈舟句〉〈舟庶〉舸舼艇艋,舟也。

  《释名》曰:船,循也,循水而行也。

  又曰:舟言周也,船上屋曰庐,象舍也,其上重室曰飞庐,在上故曰飞也。又在其上曰翟室,於中候望,若鸟雀人[《太平御览》七百六十八作之。]惊视也。

  又曰:船三百斛曰刀,刀,貂也,短也,江南所为名,短而广安,不倾危也,二百斛已下曰艇,其形径艇,一人二人所乘行也。

  又曰:外狭而长曰艨冲,以突敌曰船,自关而东,或谓之舟,方舟或谓之航,南楚江湘,凡船大者谓之舸,小舸谓之艖。

  《说文》曰:舫,并船也。

  《毛诗》曰:柏舟,共姜自誓也,卫世子共伯早死,其妻守义,父母欲夺而嫁之,誓而弗许,故作是诗以绝之也,汎彼柏舟,在彼中河。

  又曰:二子乘舟,思伋寿也,卫宣公之二子,争相为死,国人伤而思之,而作是诗也,二子乘舟,汎汎其景,原言思子,中心养养。

  又曰:汎汎杨舟,载沉载浮,既见君子,我心则休。

  又曰:谁谓河广,曾不容刀。

  《左传》曰:秦伯伐晋,济河焚舟,取王官及郊,晋人不出,遂自茅津济,封殽尸而还。

  又曰:先轸朝问秦囚,公曰:夫人请之,吾舍之矣,先轸怒曰:武夫力而拘诸原,妇人暂而免诸国,隳军实而长寇雠,亡无日矣,不顾而唾,公使阳处父追之,及诸河,则在舟中矣。

  又曰:齐侯与蔡姬,乘舟于囿,荡公,公惧变色,禁之不可,公怒归之,未之绝也,蔡人嫁之,齐侯以诸侯之师侵蔡,蔡溃。

  又曰:吴伐楚,阳丐为令尹,卜战不吉,司马子鱼曰:我得上流,何故不吉。楚故司马令龟,我请改卜,令曰:鲂也以其属死之,楚师继之,尚大克之,吉,战于长岸,子鱼先,楚师继之,大败吴,获其乘舟馀皇。

  又曰:冬,晋荐饥,使乞籴于秦,秦输粟于晋,自雍及绛相继,命之曰汎舟之役。

  又曰:晋楚将战,赵婴齐使其徒,先具舟于河,故败而先济也。

  太公《六韬》曰:殷君喜为酒池,回船牛饮者三千人。

  又曰:武王伐殷,先出於河,吕尚为后将,以四十七艘船济於河。

  《周书》曰:周成王时,於越献舟。

  文字曰:舟浮江海,不为莫乘而沉,君子行道,不为莫知而止。

  《邓析书》曰:同舟涉海,中流遇风,救患若一,所忧同也。

  《家语》曰:舟非水不行,水入则舟没,君非民不治,民犯上则君危,[事具人部鉴戒篇。]

  《庄子》曰:藏舟於壑,藏山於泽,谓之固矣,然则夜半有力者负之而走,昧者不知也。

  又曰:水之积也不厚,则负其大舟也无力,覆杯水於坳堂之上,则芥为之舟,置杯焉则胶,水浅而舟大也。

  《楚辞》曰:美要妙兮宜脩,沛吾乘兮桂舟。

  又曰:桂棹兮兰枻,斫冰兮积雪。

  《吕氏春秋》曰:荆有次非者,得宝剑,涉江至中流,有两蛟夹绕其船,次非拔剑赴江,刺蛟杀之,舟中之人皆活,荆王闻之,仕以执圭,[事具军器部剑篇。]

  又曰:伍员如吴,过於荆,至江上,欲涉,见一丈人刺小船,方将渔,从而请焉,丈人渡之。

  《淮南子》曰:乌号之弓,谿子之弩,不能无弦而射,越舲蜀艇,不能无水而浮。

  又曰:汤武圣主也,而不能与越人乘舲舟而浮於江湖。

  又曰:楚人有乘船而遇大风者,波至而恐,自投於水,非不贪生而畏死也,惑於死而反忘生也。

  又曰:龙舟鹢首,浮吹以虞,此游於水也。

  又曰:公孙龙在赵时,谓弟子曰:人而无能者,龙弗能与游,有客衣褐带素而见曰:臣能呼,公孙龙顾谓弟子曰:门下故有能呼者,对曰:无,公孙龙曰:与之弟子之籍,后数日,往说燕王,至於河上,而航在水汜,使善呼者呼之而航来。

  《说苑》曰:襄城君始封之日,衣翠衣,带玉剑,履缟舄,立乎流水之上,大夫庄辛过而说之曰:原把君之手,其可乎,襄城作色不言,庄辛迁延称曰:君独不闻鄂君之遇越人乎,鄂君方汎舟於新波之上,乘青翰之舟,张翠羽之盖,会鼓锺之音,越人拥楫而歌曰:今夕何夕兮,褰州水流,今日何日,得与王子同舟,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於是鄂君揄袂而拥之,举绣被而覆之,襄城乃奉手进之。

  《列女传》曰:赵简子南击荆,至河津,津吏醉卧,不能渡,简子怒,将杀之,津吏之女,乃持楫而前走曰:妾父闻君王将渡,恐风波之起,水神动骇,故祷祀九江三淮之神,不胜杯杓馀沥,醉於此,君命诛之,原以微躯易父之死,简子将渡,用楫少一人,操楫曰:妾居河济之间,习舟楫之事,原备员持楫,简子遂与操度,中流奏河激之歌,简子乃聘为夫人,[事具水部津篇。]

  郭林宗别传曰:林宗游洛阳,始见河南尹李膺,膺大奇之,遂相友善,於是名震京师,后归乡曲,衣冠诸儒,送至河上,车数千两,林宗唯与李膺同舟而济。众宾望之,以为神仙焉。

  枹朴子曰:琼艘瑶楫,无涉川之用,金弧玉弦,无激矢之能,是以介絜而无政事者,非拨乱之器,儒雅而乏治略者,非翼亮之士。

  又曰:欲以弊药必规升腾者,何异策蹇驴而欲寻追风,棹蓝舟而欲济大川。

  《韩子》曰:千钧得舡则浮,锱铢失舡则沉,非千钧轻而锱铢重也,有势之与无势也。

  《孙卿子》曰: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则载舟,水则覆舟。

  冲波传曰:孔子使子贡,久而不来,孔子谓弟子占之,遇鼎,皆言无足不来,颜回掩口而笑,子曰:回也哂,谓赐来也,曰:无足者,乘舟而来至矣,清旦朝,子贡朝至,验如颜回之言。

  《汉书》曰:薛广德为御史大夫,秋,上祭宗庙,出东便门,欲御楼船,广德当乘舆车,免冠顿首谏,宜从桥,诏曰:大夫冠,广德曰:陛下不听臣,臣自刎,以血污车轮,上不悦,先驱光禄大夫张猛进曰:臣闻主圣臣直,乘船危,就桥安,圣主不乘危,御史大夫言可听,上曰:晓人不当如是耶,乃从桥。

  《物理论》曰:夫工匠经涉河海,为〈舟向〉[按集韵,当作〈舟句〉。]〈舟鹿〉以浮大川,皆成乎巧手,出乎圣意。

  杨子《法言》曰:舍舟航而济乎渎者,末矣,舍五经而济乎道者,末矣,乘国者其如乘航乎,航安则民斯安矣。

  《东观汉记》曰:第五伦为会稽守,为事徵,百姓攀辕扣马呼曰:舍我何之,第五伦密委去,百姓闻之,乘船追之,交错水中,其得民心如此。

  张璠《汉记》曰:梁冀第池中舡,无故自覆,问掾朱穆,曰:舟所以济渡万物,不施游戏也,而今覆者,天戒将军当济渡万民,不可长念乐游而已。

  《华阳国志》曰:初楚顷襄王时,遣将庄蹻,从沅水伐夜郎,将军至且兰,椓船於岸而步战,既灭夜郎,因留王滇池,以且兰有椓船牂牁处,乃改其名为牂牁。牂牁地多雨潦,俗好巫鬼禁忌。

  《魏志》曰:邓哀王冲,字仓舒,少聪察歧嶷,生五六岁,智意所及,有若成人,孙权曾致象,太祖欲知其斤重,访之群下,咸莫能出其理,冲曰:置象大船之上,而刻其所至,称物以载之,则立可知矣,太祖大悦,即施行。

  《吴书》曰:陆逊破曹休,当还西陵,公卿并会,为逊祖道,上赐逊御船一舫,缯采舟梁。

  王隐《晋书》曰:顾荣徵侍中,见王路塞绝,便乘舡而还,过下邳,遂解舫为单舸,一日一夜,行五六百里,遂得免。

  《吴志》曰:周瑜逆曹公,部将黄盖,取蒙冲斗舰十艘,实以薪草,膏灌其中,裹以帷幕,上建牙旗,同时发火,时风猛火盛,延烧岸上营,曹公军退败。

  又曰:吕蒙袭关羽,至寻阳,尽伏精兵於构慁中,使舡中摇橹作商贾服,昼夜兼行,故羽不闻知,遂到南郡。

  又曰:董袭讨黄祖,祖横两蒙冲,夹守沔口,以栟榈大绁,系石为矴,袭与陵统,俱为前部,各将敢死百人,人被两铠,乘大舸,突入蒙冲里,身以刀断两绁,蒙冲乃横流,大兵遂进。

  又曰:将军贺齐,性奢,所乘船,雕刻丹镂,青盖绛襜,蒙冲斗舰之属,望之若山。

  又曰:甘宁厨下儿有过,走投吕蒙,蒙出还宁,宁许蒙不杀,还舡,缚置桑树,自射杀之,敕舡人更增舸缆,解衣卧舡中,蒙怒,欲攻宁,蒙母谏乃止。

  晋宫阁记曰:池中有紫宫舟升进舟曜阳舟飞龙舟射猎舟,灵芝池有鸣鹤舟指南舟,合利池有云母舟无极舟,都亭池有常安舟。

  杜兰香别传曰:香降张硕,硕既成婚,香便去,绝不来,年馀,硕船行,忽见香乘车於山际,硕不胜惊喜,遥往造香,见香悲喜,香亦有悦色,言语顷时,硕欲登其车,其婢举扞之,嶷然山立,硕复欲车前上,车奴攘臂排之,於是遂退。

  《晋中兴书》曰:建兴九[按当作元。]年冬,左将军王敦,遣振威将军周[《太平御览》七百七十周下有访字,此脱。]广武将军赵诱,受陶侃节度,征蜀贼杜弢,大战,蜀贼以结槔打没侃二十馀艘,人皆投水。

  义熙起居注曰:卢循新作八槽舰九枚,起四层,高十馀丈。

  荆州土地记曰:桓宣穆遣人寻庐山,上有一湖,中有败艑。

  《江表传》曰:刘备进驻鄂县之樊口,诸葛亮诣吴未还,备闻曹公军下,恐惧,日遣逻吏於水次候权军,吏望见周瑜船,驰还白备,备曰:何以知非青徐军耶,吏对曰:以船知之,备遣人慰劳瑜,瑜曰:有军任,不得委署,傥能屈威,副其所望,备谓张飞关羽曰:彼欲致我,我今自讬於东而不往,非同盟之意也,乃乘单舸往见瑜,问曰:今拒曹公,深为得计,战卒有几,瑜曰:三万人,备曰:恨少,瑜曰:此自足用,豫州但观瑜破之。

  沈约《宋书》曰:垣护之随王玄谟入河,玄谟攻滑台,护之三百舸为前锋,进据右济,右济在滑台西南百二十里,玄谟败退,不暇报护之,及护之间知,而虏悉已牵玄谟水军大艚,连以铁钅巢三重,欲以绝护之还路,护之中流而下,每至铁钅巢,辄以长柯斧断之,虏不能禁,唯失一舸。

  宋元嘉起居注曰:有司奏,初杨州刺史王弘上会稽,从事韦诣解列,先风间[《太平御览》七百七十一作闻。]馀姚令何玢之,造作平床一,乘船舴艋一艘,精丽过常,用功兼倍,请免玢今官,诏可其奏。

  《异苑》曰:檀道济,元嘉中,镇寻阳,入伏诛,道济未下少时,有人施罟於柴桑江,收之,得大船,孔凿若新,使匠作舴艋,勿如折斧,[四字《太平御览》七百七十一作勿斫二字。]工人误截两头,以为不祥,杀三巧手,欲以塞愆,匠违约加斫,凶兆先遘矣。

  《临海记》曰:白鹄山有湖,湖中有一石舴艋。

  【诗】梁江禄津渚败船诗曰:可爱木兰资,可怜丹桂质,逐浪徒言是,乘风还自失,草蔓〈舟習〉长埋,沙巨舷难出,陆沉成许去,无复乘流日。

  梁王筠咏轻利舡应临汝侯教诗曰:君侯饰轻利,摇荡迈飞云,凌波漾鹢采,映水焕蛟文,电流已冠绝,鸟逝复超群,倏忽方千里,恋兹歧路分。

  陈张正见后湖汎舟诗曰:上苑奢行乐,沧池聊薄游,汎荷分兰棹,沉槎触桂舟,残虹收度雨,缺岸上新流,欲知有高趣,长杨送麦秋。

  又别韦谅赋得江湖汎别舟诗曰:千里寻阳岸,三翼木兰船,鹢汎青凫后,鸡鸣白鹭前,涵花没浅缆,带叶动深船,不言朝夕水,独自限神仙。

  又与钱玄智汎舟诗曰:高门事休沐,朝野恣逢迎,还乘金谷水,俱望洛阳城,舟移津女渡,楫动渭桥横,风高雁已落,雨霁水还清,叶尽桐门净,花秋菊岸明,欲奏江南曲,聊习棹歌行。

  【赋】晋棘[《初学记》二十五,《太平御览》七百七十作枣。]据船赋曰:嘉圣主之神化,理通微而达幽,棹民氓之隔塞,愍王教之不周,立成器以备用,明垂象以造舟,济渡汲之绝轨,越巨川之玄流,运重固之滞质,虽载沉而必浮,且论器而比象,似君子之淑清,外质朴而无饰,内空虚以受盈,不辞劳而恶动,不偷安以自宁,且其行无辙迹,止无所根,不疾而速,忽若驰奔。

  【赞】晋王叔之舟赞曰:涂则骋车,水惟用舟,弱楫轻棹,利涉济求,缅彼渔人,鼓枻清讴。

  【铭】后汉李尤舟楫铭曰:舟楫之利,譬犹舆马,载重历远,以济天下,相风视波,穷究川野,安审惧慎,终无不可。

  ◇车

  春秋《命历序》曰:人皇九头,驾六提羽,乘云车,使风雨。

  《礼斗威仪》曰:山车垂句,山车者,自然之车也,句者曲也,不揉治而自员曲,故言垂句。

  《孝经援神契》曰:德至山陵,则山出根车,[根车,应载养万物也。]

  括地图曰:奇肱民能为车,从风远行,汤时西风久,奇肱车至於豫州,去玉门四万里,[事具天部风篇。]

  《管子》曰:奚仲之为车也,方圜曲直,皆中规矩钩绳,故机捉相得,成器坚固,主犹奚仲也,言词动作,皆中术数,故众理相当,上下相亲,巧者奚仲之所以为器也,主之所以为治也,斫削者斤刀也,故曰奚仲之巧非斫削。

  古史考曰:黄帝作车,引重致远,少昊时,略加牛,禹时,奚仲加马。

  《释名》曰:车古者曰车,声如居,言行所以居人也,今曰车,车,舍也,行者所以若居舍也。

  《史记》曰:封禅为蒲轮车,恶伤土石草木。

  《尚书大传》曰:古之帝王者,必有命民,民能敬长怜孤,取舍好让,举事力者,君命,然后得乘饰车骈马文锦,未有命者,不得衣,不乘车,车衣者有罚。

  《淮南子》曰:见飞蓬转而为车,以类取之也。

  《贾谊书》曰:古之为路舆也,盖圜以象天,二十八橑,以象列星,轸方以象地,三十辐以象月,故仰则观天文,俯则察地理,前规睹则鸾和之响,四时之运,此乃舆教之道也。

  应劭汉仪曰:天子法驾,所乘曰金根车,驾六龙,以御天下也,有五色安车,有五色立车,各一,皆驾四马,是为五时副车。

  《风俗通》曰:车一两,谓两两相与体也,原其所以言两者,箱装及轮,两两而耦,故称两尔。

  《大戴礼》曰:王升车则闻鸾和之声,是以非僻之心,无自入也,在衡为鸾,在轼为和,马行而鸾鸣,鸾鸣而和应,其声曰和,和则敬,此御之节也。

  《周书·王会》曰:成王时,白州献比闾者,其叶若羽,伐其木以为车,终日行。

  汉杂事曰:古诸侯贰车九乘,秦灭九国,兼其服,故大驾属车八十一乘,尚书御史乘之,最后一车悬豹尾,以前皆似省中。

  《白虎通》曰:制车以步,故立乘,天子大路,路,大也,道也,正也,君至尊,制度大,所以行道德之正也,诸侯路车,大夫轩车,士饰车。

  《礼记》:有若曰:晏子一狐裘三十年,遣车一乘,国君七个,遣车七乘,大夫五个,遣车五乘,晏子焉知礼。

  又曰:兵车不式,武车緌旌,德车结旌。

  《左传》曰:齐郑盟于石门,寻卢之盟也,郑伯之车偾于济。

  又曰:公孙阏与颖考叔争车,颖考叔挟辀而走。

  又曰:天王使家父求车,非礼也,诸侯不贡车服,天子不私求财。

  又曰:狄人灭卫,齐侯使公子无亏戍曹,[曹,卫下邑。]归公乘马,祭服五称,归夫人鱼轩。

  又曰:奚仲为夏车正。

  又曰:晋侯使张骼辅跞致楚师,求御于郑,郑人卜,宛射犬吉,子太叔戒之曰:大国之人,不可与也,对曰:无有众寡,其上一也,太叔曰:培塿无松柏,二子在幄,坐射犬于外,既食而后食之,使御广车而行,已皆乘乘车,将及楚师,而后从之乘,皆踞转而鼓琴,近,不告而驰之。

  又曰:庆封来奔,献车于季武子,美泽可以鉴,展庄叔见之曰:车甚泽,人必瘁,宜其亡也。

  又曰:针適晋,其车千乘,书曰:秦伯之弟针出奔晋,罪秦伯也。

  《论语》曰:升车必正立执绥,车中不内顾,不疾言,不亲指。

  《家语》:孔子曰:自南敬叔之乘我车也,而道加行。

  又曰:孔子適卫,子矫仆,灵公与夫人南子同车出,令官者雍渠骖乘,使孔子为次车,游过市,孔子耻之。

  《孔丛子》曰:孔子使宰予于楚,楚昭王以安车象饰遗孔子,宰予曰:夫子无以为也,王曰:何,对曰:臣自侍卫夫子已来,窃见其言不离道,动不遗仁,贵义尚德,清素好俭,妻不服采,妾不衣帛,车器不雕,马不食粟,若夫观物之丽靡,窈妙之浮音,夫子过之弗听也,故臣知夫子之不用车也。

  《晏子》曰:齐人好击毂相犯以为乐,禁之不止,晏子为新车良马出,与其人相犯,曰:击毂者不祥,下车而去之,然后国人不为。

  《尸子》曰:文轩六駃,是[《太平御览》七百七十三作题。]无四寸之键,则车不行,小亡则大者不成也。

  《庄子》曰:秦王有疾,召医,破痈溃痤者,得车一乘,舐痔者得车五乘,所治愈多。

  蔡邕《独断》曰:凡乘舆车,皆[原讹背,据冯校本改。]羽盖金华。又黄屋左翿金飐,黄屋者,盖以黄为里也,左翿者,以旄牛尾为之,大如斗,在左騑马头上,金飐者,马冠也。

  【诗】梁戴嵩车马诗曰:巩洛风尘处,冠盖相喷噎,多称魏其冷,竞随田蚡热,轮趣白虎第,珂聚黄金穴,献酒悉蒲陶,詶言尽飞铁,东都蛇已铸,西山绶应结,朝集类蒸烟,晚至如吹雪,子云尔何事,门巷无车辙。

  【铭】后汉冯衍车铭曰:乘车必护轮,治国必爱民,车无轮安处,国无民谁与。

  后汉崔骃车左铭曰:虞夏作车,取象机衡,君子建左,法天之阳,正位受绥,车不内顾,尘不出轨,鸾以节步,彼言不疾,彼指不躬,玄览于道,永思厥中。又车右铭曰:择御卜右,采德用良,询纳耆老,于我是匡,惟贤是师,惟道是式,箴阙旅贲,内顾自敕,匪望其度,匪愆其则,越戒敦俭,礼以华国。

  又车后铭曰:敬其在路,体貌思恭,望衡顾毂,允慎兹容,无或好失,匪盘于游,顾省厥遗,虎尾斯求,昭德塞违,抑盈以无,虽有三晋,咸然若虚。

  后汉李尤小车铭曰:员盖象天,方舆则地,轮法阴阳,动不相离,合之嗛嘘,疏达开通,两辎障邪,尊卑是从,輗軏之用,信义所同。

  又天軿车铭曰:奚氏本造,后裔饰雍,轮以代步,屏以从容,轮軿并合,出入周通,追仁赴义,惟礼是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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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九十三·兽部上》

公孙龙 〔先秦〕

  马 騊駼

  ◇马

  《尔雅》曰:马膝上皆白,惟舁馵,[馵后左膝白者。]四骹皆白驓,[缯音。]四蹢皆白首,[俗呼为踏雪马。]前足皆白騱,音奚,后足白翑,[音劬。]前左足白启,[启,服也。]左白骑,后右足白骧,左馵,[易震为馵足。]骝马白腹騵,[骝青色,黑毛也。]骊马白跨驈,[述音。]白州驠,[燕音。]尾本白騴,[晏音。]尾白狼,[从尾勺毛白也。]白达素县,[素白茎。]面颡皆白惟駹,回毛在膺宜乘,[伯乐相马法,旋毛在腹下如乳者,千里。]在肘后减阳,[或作腹。]在幹茀方,[幹,胁也。]在背阕广,[音决光,皆旋毛所在。]逆毛居馻,[音兖,马毛逆刺者。]牡曰骘,牝曰騇,[黄骝马。]马黄脊騝,[乾音。]骊马黄脊騽,[习音。]青骊类阝驒,[陀音,今连钱骢。]苍白杂色锥,黄白杂毛駓,[诗有骓有駓,今桃花马。]彤白杂毛騢,[騢赪白马。]白马黑唇駩,[駩一泉,○句有讹。]黑喙騧,[浅黄色者。]一目白〈日间〉,两目白鱼。

  又曰:马八尺曰駥。

  又曰:绝有力曰戎。

  《说文》曰:〈马展〉,[张扇。]马卧土中也。

  《山海经》曰:犬戎之国,有文马,缟身朱{髟葛},目若黄金,名曰吉彊,乘之寿千岁。

  又曰:夸父山北有林,名曰桃林,广圆三百里,其中多马,[桃林,弘农湖城县也。]

  又曰:大乐之野,夏后启於此舞九代马,白民之国,白身被发,有乘黄,其状如狐,背上有角,乘之寿二千岁,[九代,马名,舞盘作之,乘黄即飞黄也,《淮南子》曰:黄帝时,飞黄服皂。]

  又曰:天帝之山,有草焉,状如葵,臭如蘼芜,名曰杜蘅,可以走马,[带香,令便马,或曰:马得之健,能走。]

  《礼记》曰:孟春之月,天子乘苍龙,[龙者色青。]

  《周官》曰:凡马八尺以上为龙,七尺以上为騋,六尺为马,天子十二闲,六种,邦国六闲,四种,家四闲,二种。

  《礼斗威仪》曰:君乘火而王,南海输駮马。

  《易说卦》曰:乾为马,为老马駮马。

  《毛诗》曰:駉,颂僖公也,僖公能遵伯禽之法,务农重穀,牧于坰野,而史克作是颂,駉駉牧马,在坰之野,薄言駉者,有驈有皇,有骊有黄,以车彭彭。

  《左传》曰:宋人以文马百驷,赎华元于郑。

  又曰:鲁庄公新作延厩,凡马日中而出,日中而入,[中,分也,春分出之,秋分内之。]

  又曰:晋侯伐齐,齐师夜遁,邢伯告中行伯曰:有班马之声,齐师其遁。

  又,唐成公如楚,有两匹騄骦。

  又曰:冀之北土,马之所生。

  春秋《穀梁传》曰:晋献公将伐虢,荀息请以屈产之乘,假道於虞,以伐虢,后灭虞,荀息牵马曰:齿加长矣。

  《论语》曰:齐景公有马千驷,死之日,民无德而称焉。

  又曰:骥不称其力,称其德也。

  《韩诗外传》曰:昔者田子方出,见老马於野,喟然有志,问於御者曰:此何马也,御者曰:故公家畜也,罢而不为用,故出放之,田子方曰:少尽其力,而老弃其身,仁者之不为用也,束帛赎之,穷士闻之,知所归心焉。

  又曰:颜回望吴门马,见一疋练,孔子曰:马也,然则马之光景,一疋长耳,故后人号马为一疋。

  《孝经援神契》曰:德至山陵,则泽出神马,《地镜图》曰:铜器之精,见为马。

  太公《六韬》曰:商王拘周伯昌於羑里,太公与散宜生,以金十镒,求天下珍物,以免君之罪,於是得犬戎氏文马,毫毛朱{髟葛},目如黄金,名鸡斯之乘,以献商王。

  《管子》曰:桓公乘马,虎望见而伏,公问管仲,管仲曰:意者君乘駮马,公曰:然,仲曰:駮马食虎豹,故伏焉。

  《列子》曰:秦穆公谓伯乐曰:子之年长矣,子姓有可使求马乎,伯乐对曰:良马可以形容筋骨相也,天下之马者,若灭若没,若亡若失,臣之子皆下才也,臣有所与九方皋,其於马,非臣之比也,穆公见之,使行求马,三月而反报曰:已得之,在沙丘,穆公曰:何马,对曰:牝而黄,使人往取之,牡而骊,公不悦,召伯乐曰:败矣,子之所使求马者,色物牝牡弗能知。又何马之能知也,伯乐曰:若皋之所观,天机也,得其精而忘其粗,在其内而忘其外焉,至,果天下之良马也。

  《晏子》曰:景公使人养所爱马,马病死,公怒,令人杀养马者,晏子请数之曰:尔有三罪,使汝养马,杀之,一当死也。又杀公所最善马,二当死也,使公以一马之故而杀人,百姓必怨叛,诸侯轻伐吾国,三当死也,公喟然赦之。

  《老子》曰:天下有道,却走马以粪,天下无道,戎马生于郊。

  《庄子》曰:马,蹄可以践霜雪,毛可以御风寒,龁草饮水,翘尾而隆,[○《太平御览》八百九十六作陆。]此马之真性也,虽有仪台路寝,无用之,及至,伯乐曰:我善治马,烧之剔之,刻之骆之,连之以羁绊,编之以皂栈,马之死者十二三矣。

  《孙卿子》曰:骐骥一日千里,驽马十驾,则亦不及之矣。

  《韩子》曰:管仲隰朋,从桓公而伐孤竹,春往而冬返,迷惑失道,管仲曰:老马之智可用也,乃放老马而随之,遂得道焉。

  又曰:儿说,宋人,善辩者也,持白马之非马也,服齐稷下之辩者,乘白马而过关,则顾白马之赋,故藉空辞则能胜於一国,实按形,不能谤於一人。

  又曰:如耳说卫嗣君,君悦之,左右曰:公何为不相也,公曰:夫马似鹿者,而有千金,有百金之马,而无一金之鹿者,何也,马为人用,而鹿不为人用,今如子虽辩智,亦不为寡人用,吾是以不相也。

  又曰:伯乐教其憎者,相千里马,教其爱者,相驽马,以千里马世一有,其利少,驽马多,其利多也。

  《吕氏春秋》曰:秦穆公车败,失左骖,自往求焉,见野人杀,将食之,穆公笑曰:食骏马肉而不饮酒,余恐其伤性也,遍饮之而去。

  《战国策》曰:汗明见春申君曰:夫骥之齿至矣,服盐车而上太行,瀌汗洒地,白汗交流,中坂迁延负辕不能上,伯乐遭之,下车攀而哭之,解綍衣之募之,骥於是俯而喷,仰而鸣,声造於天,仰[《太平御览》八百九十六作欣。]见伯乐之知己也。

  《穆天子传》曰:天子之八骏,赤骥盗骊白义渠黄华骝绿耳。

  《孔丛子》曰:公孙龙以白马为非马,或曰:此辩而毁大道,子高適赵,谓龙曰:原受业久矣,所不取先生者,以白马为非马耳,诚能去之,则高请为弟子,龙曰:若使去之,无教矣。

  《史记》曰:楚庄王有爱马,衣以文绣,置华屋下,席以露床,啗以枣脯,马死,欲以大夫礼葬之,乐人优孟入殿门,大哭曰:请以君礼葬之,以雕玉为棺,文梓为椁,豫章为题凑,发甲卒为壙,老弱负土,诸侯闻之,皆知大王贱人而贵马也,王曰:为之奈何,曰:请为王言六畜之葬,以笼灶为之椁,铜钅历为之棺,齐以姜桂,荐以木兰,衣之以火光,葬人腹中,王乃以马属太官无令天下知闻也。

  又曰:项王骏马名骓,常骑之,及被围於垓下,乃悲歌慷忾,为歌曰: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及至乌江,谓亭长曰:吾骑此马五岁,所当无敌,常一日千里,不忍杀,以赐公。

  又曰:冒顿围高祖於平城,所骑,西方尽白马,东方尽青龙,北方尽乌骊,南方尽骍马。

  又曰:大宛有善马,在二师城,匿不肯与汉使,天子既好宛马,使壮士持千金及马,以请宛王善马,宛国饶汉物,相与谋不肯与,汉使怒,妄言,推金马而去,宛贵人怒,遮攻汉使,取财物,天子大怒,拜李广利为贰师将军,发属国骑及郡国恶少年数万人,以伐宛,期至贰师城,取善马。

  又曰:初天子发书,[易书以卜也。]曰:神马当从西北来,得乌孙马好,名天马,及得大宛汗血马,益壮,更名乌孙马曰西极马,宛马曰天马。

  又曰:郑当时以任侠自憙,为太子舍人,每五日洗沐,常置驿马长安诸郊,请,宾客,夜以继日。

  又曰:王遵迁东郡太守,河水盛溢,从浸瓠子金隄,老弱奔走,遵躬率吏民,沉白马,亲执珪璧,使巫策祝请,以身填金隄,因止宿隄上。

  又曰:贾捐之上书曰:孝文皇帝时,有献千里马者,诏曰:鸾旗在前,属车在后,日行五十里,朕乘千里马,独先安之,於是还马,而下诏曰:朕不受献也,其令四方无来献也。

  又曰:石建为太仆,奏事下,读之惊恐,曰:书马者,与尾而五,今乃四,谴死矣,石庆为太仆,御出,上问车中几马,庆举策数马毕,对曰:六马。

  又曰:万石君谨慎,见路马必轼。

  又曰:马高五尺九寸以上,不得出关。

  又,西域传曰:大宛国多善马,马汗血,言其先天马子也,[大宛国峤山上有马,不可得,因取五色牝马置其下,与集生驹,号天马子。]

  东方朔传曰:骠骑难诸博士,东方朔对曰:干将莫耶,天下之利剑也,水断鹄雁,陆断马牛,将以补屩,曾不如一钱之锥,骐骥騄耳,天下之良马也,将以捕鼠於深堂,曾不如跛猫。

  《神异经》曰:西南大宛宛丘,有良马,其大二丈,{髟葛}至膝,尾委於地,蹄如汗,[《太平御览》八百九十七作升。]腕可握,日行千里,至日中而汗血,乘者当以绵絮缠头腰小腹,以避风病,其国人不缠也。

  《说苑》曰:晋平公出田,见乳虎伏而不动,平公顾谓师旷曰:闻之霸王君出,猛兽伏而不敢起,今者寡人出,乳虎伏而不动,此猛兽乎,师旷对曰:鹊食犭冒,[《太平御览》八百九十六作猬,下同。]猖食鵕鸃,鵕鸃食駮,駮食虎,夫駮之状,似駮马,今者吾君当骖駮马以出乎,平公曰:然。

  《淮南子》曰:免人於难者,其死也,葬之以帷为衾,马有功犹不可忘。又况人乎。

  又曰:北塞上之人,其马亡入胡中,人皆吊之,其父曰:此何讵知不为福,居数月,其马将胡骏马而归,人皆贺之,其父曰:此何讵知不为祸,家富马良,其子好骑,堕而折髀,人皆吊之,其父曰:此又讵知不为福,居一年,胡夷大出,丁壮者皆控弦而战,[控,张也。]塞上之人,死者十九,[十人战,九人死。]此子独以跛故,子父相保,[幽通赋曰:北叟颇识其倚伏。]

  万毕术曰:马毛大尾,亲友自绝,[取马毛大尾,置朋友衣中,若夫妇衣中,夫妇自相憎矣。]

  《东观汉记》曰:光武帝时,名都王国,有献名马者,帝以马驾鼓车。

  又曰:光武初起,无马骑牛,杀新野尉,乃得马。

  又曰:闻武帝歌天马,治[《太平御览》八百九十四作霑。]赤汗,今亲见其然,血从前髆上小孔中出。

  又曰:明帝欲征匈奴,窦固议曰:塞外草美,马不须穀。

  又,马防曰:宣帝时,五将出征,其奏言匈奴候骑,得汉马矢,见其中有粟,即知汉兵出,乃去,以是言之,马当与穀。

  又曰:明德后曰:吾前过濯龙门,见外家问起居,车如流水马如龙,亦不谴怒,但绝其岁用,冀以嘿止讙耳。

  又曰:吴汉伐蜀,战败堕水,缘马尾得出。

  又曰:桓典为御史,是时宦者执政,典无所回避,常乘骢马,京师畏惮,为之语曰:行行且止,避骢马御史。

  又曰:上会诸将,问破贼所得物,唯李忠独无所掠,上即以所乘大骊马,及绣被衣物赐之。

  又曰:张湛为光禄勋,帝临朝,或有惰容,湛辄谏其失,常乘白马,上每见湛,辄言白马生且复谏矣。

  又曰:马援击交阯,谓官属曰:从弟少游,常哀吾多大志,曰:士生一世,但取衣食足,乘下泽车,御款段马,为郡吏,守坟墓,乡里称善人,斯可矣,求益盈馀,但自苦耳。

  又曰:马援於交阯铸铜马,奏曰:臣闻行天者莫如龙,行地者莫如马,臣援师事杨子阿,孝武帝时,善相马者东门京,铸作铜马法,献之,立马於鲁班门外,更名曰金马门,臣既备数家骨法,以所得骆越铜,铸以为马,高二尺五寸,围四尺五寸,谨献,诏置马德阳殿下。

  又曰:张奂,字然明,为安定属国都尉,羌离湳上奂马二十疋,奂召主簿张祁入,於羌前,以酒酹地曰:使马如羊,不以入厩,使金如粟,不得入怀,尽还不受。

  又曰:卓茂为丞相史,尝出,道中有人认茂马者,茂问失马几日,对曰:月馀矣,茂曰:然此马畜已数年,遂解马与之,曰:即非所失,幸至丞相府还我,乃步輓车去,后马主自得马,惭媿诣茂。

  又曰:廉范奔赴敬陵,时庐江郡掾严麟,俱会於路,麟乘小车,涂深马死,不能自进,范愍之,命从骑下车与之,不告而去,麟事毕,即牵马造谢而归之。

  谢承《后汉书》曰:朱震,字伯厚,性刚烈,初为从事,奏济阴太守单匡赃罪,并连匡兄中常侍车骑将军超,三府喭曰:车如鸡栖马如狗,疾恶如风朱伯厚,袁宏汉记曰:第五伦为司空,有人与伦千里马者,伦虽不取,每三公有所选举,伦心不忘也,然亦终不用。

  《盐铁论》曰:骐骥负盐车,垂头於太行之坂,屠者持刀睨之。

  桓谭《新论》曰:薛翁者,长安善相马者也,於边郡求得骏马,骑以入市,去来人不见也,后劳问之,因请观马,翁曰:诸卿无目,不足示也。

  蔡邕《月令论》曰:问者曰:七驺咸驾,今曰六驺,何也,曰:本官职者,莫正於周官,天子六马,种种一驺,故六驺也。

  《三辅决录》曰:安陵有项仲山,每饮马渭水,常投三钱。

  《鄹子》曰:董仲舒勤学,三年不窥园,乘马不知牝牡。

  《论衡》曰:广汉阳翁伟,能听鸟兽之音,乘蹇马之野,而田间有放马者,相去数里,鸣声相闻,翁伟谓其御曰:彼放马目眇,其御曰:何以知之,曰:骂此辕中马曰蹇马,蹇马亦骂之曰眇马,御者不信,使往视之,马目竟眇。

  又曰:儒书称孔子与颜回,俱登鲁太山,望吴昌门,谓曰:尔何见,对曰:见一匹练,前有生蓝,孔子曰:噫,此白马芦刍,使人视之,果然。

  又曰:[本条《太平御览》四百四十八,八百二十作谢承后《汉书》:此前有脱条。]杨璇为零陵太守,时桂阳贼起,璇乃制马车数十乘,以囊盛石灰於车上,及会战,从风扬灰向贼阵,因鸣鼓击贼,大破之。

  《风俗通》曰:疲马不能度绳,俗云,马羸不能度绳索,或云,不能度种菜畦塍也,谨按,齐有渑水,裁广三四步,言马之疲,乃不能度此水耳。

  又曰:虾蟆一跳八尺,再丈六,从春至夏,裸袒相逐,无他所作,掉尾肃肃,按虾蟆无尾,当言夏马,夏马患蝇蚋,掉尾击之,故肃肃也。

  又曰:杀君马者路旁儿也,言长吏养马肥而希出,路边小儿观之,却惊致死,按长吏马肥,观者快之,乘者喜其言,驱驰不已,至於死。

  又曰:马一疋,俗说相马及君子,与人相疋,或曰:马夜行目明,照前四丈,故曰一疋,或曰度马纵横,適得一疋,或说马死,卖得一疋帛,或云春秋左氏说,诸侯相赠,乘马束帛,帛为疋,与马之相疋耳。

  《符子》曰:齐景公好马,命使善画者图之,访似者,期年不得,今人君考古籍以求贤,亦不可得也。

  《魏志》曰:朱建平善相马,文帝出,左右将马过,平曰:此马相今日死,及帝乘马,马恶帝衣香,齧帝膝,帝怒杀之。

  又曰:秽国出果下马,汉时恒献之,[高三尺,乘於果树下行。]

  英雄记曰:公孙瓒每闻边警,辄厉色作气,如赴雠,常乘白马。又拣白马数十疋,选骑射之士,号为白马义从,以为左右翼,胡甚畏之,《曹瞒传》曰:吕布乘马名赤菟,人语曰:人中有吕布,马中有赤菟。

  《吴录》曰:孙坚讨董卓,失利,被创堕马,卧草中,军众分散,马还营鸣呼,军人随马向草中,乃得坚,扶还营。

  《江表传》曰:孙权征合肥,马上津桥,桥见撤丈馀无板,权跃马超之,得免。

  《世说》曰:刘备之初奔刘表,屯於樊城,表左右欲因会取备,备觉,如厕便出,所乘马的颅,走堕襄阳城西檀溪水中,溺不得出,备急,谓的颅曰:今日厄,可不努力,的颅达备意,踊三丈得过。

  诸葛亮教曰:昔孙叔敖乘马三年,不知牝牡,称其贤也。

  《抱朴子》曰:李南乘赤马行,逢人乘白马,白马先鸣,赤马应之,南谓从者曰:白马言汝当见一黄马,左目盲,是吾子,可令驶行相及也,须臾,果逢盲黄马,南马果先鸣,盲马应之。

  又曰:腾黄之马,吉光之兽,皆寿三千岁也。

  干宝《晋纪》曰:桓范出赴曹爽,宣王谓蒋济曰:智囊往矣,济曰:范则智矣,驽马恋短豆,爽必不能用也。

  《搜神记》曰:赵固所乘马忽死,固甚悲惜之,问郭璞,璞曰:可遣数十人持竹竿,东行三十里,当有丘陵林树,便搅打之,当有一物出,急抱将归,於是如璞言,果得一物,似猴,入门见死马,跳梁,走往死马头,嘘吸其鼻,马即起,亦不复见猴。

  《怪志》曰:有人与奴俱得心腹病,奴死,剖视之,得一白鳖,取诸药内口中,不死,后有人乘白马来,溺溅之,乃缩头缩脚,试取马溺灌之,便消为水,病者乃饮一升马溺,乃差。

  又曰:谢尚所乘马忽死,尚甚爱惜之,时有夏侯弘,自言见鬼神,与言语,尚初不信,弘曰:我能令马活,信通神不,乃下床去,良久还曰:庙神爱君马,今已请得还,须臾,众人皆见马从外来,至死马边便灭,死马即活。

  《襄阳记》曰:中庐山有一地穴,汉时尝有数百疋马出,遂因名马穴,吴时陆逊亦知此穴,马出得数十疋。

  《长沙耆旧传》曰:南阳太守张忠曰:吾年往志尽,譬如八百钱马,死生同价。

  《相马经》曰:马眼欲紫艳光,口中欲赤色也。

  《庐江七贤传》曰:陈众辟州从事,杨州部有贼,击之多死,众请以威信取之,因单车白马往,贼束身归降,遂生为立祠,号曰白马从事。

  【诗】汉天马歌曰:太一贶,天马下,沾赤汗,沫流赭,志俶傥,精摧奇。籋[蹑]浮云,晻上驰,体容与,迣万里,[迣音逝,超逾也。]今安匹,龙为友。

  又曰:天马来,从西极,涉流沙,九夷服,天马来,历无草,径千里,循东道,天马来,开远门,竦予身,逝昆仑,天马来,龙之媒,游阊阖,观玉台。

  古歌诗曰:平陵东,松柏桐,不知何人劫义公,义公在一高堂下,交钱百万两走马。

  晋刘恢诗曰:东皋有一骏,名曰千里驹,络首缠騣尾,养以甘露刍。

  梁简文帝西齐行马诗曰:晨风白金络,桃花紫玉珂,影斜鞭照曜,尘起足蹉跎,任侠称六辅,轻薄出三河,风吹凤皇袖,日映织成靴,远江舻舳少,遥山烟雾多,云开马瑙叶,水净琉璃波,路广拂青柳,回塘绕碧莎,不效孙吴术,宁须赵李过。

  又《紫骝马诗》曰:贱妾朝下机,正值良人归,青丝悬玉蹬,朱汗染香衣,骤急珂弥响,跳多尘乱飞,雕胡幸可荐,故心君莫违。

  又《系马诗》曰:青骊沉赭汗,绿地悬花蹄,未垂青鞙尾,犹挂紫鄣泥,蹀足绊中愤,摇头枥上嘶,紫关如未息,直去取榆溪。

  又《登山马诗》曰:登山马,间树识金装,草合宜纟廌短,影转见鞭长,何殊八公岫,蹔上淮南王。

  又《和人爱妾换马诗》曰:功名幸多种,何事苦生离,谁言似白玉,定是愧青骊,必取匣中钏,回作饰金羁,真成恨不已,原得路傍儿。

  梁元帝赋登山马诗曰:登山马迳小,迳小[原倒讹作遥遥小小,据冯校本改。]马才通,汗赭疑霑勒,衣香不逐风,何殊陇头望,遥识祁连东。

  又后园看骑马诗曰:良马出兰池,连翩驱桂枝,鸣珂随跼駃,轻尘逐影移,香来知骤近,汗敛觉风吹,遥望黄金络,悬识幽并儿。

  又《紫骝马诗》曰:长安美少年,金络饰连钱,宛转青丝鞚,照曜珊瑚鞭,依槐复依柳,躞蹀复随前,方逐幽并去,西北共连翩。

  梁刘孝威《和王竟陵爱妾换马诗》曰:骢马出楼兰,一步九盘桓,小史赎金络,良工送玉鞍,龙骖来甚易,乌孙去实难,驎胶妾犹有,请为急弦弹。

  梁庾肩吾《以妾换马诗》曰:渥水出腾驹,湘川实应图,来从西北道,去逐东南隅,琴声悲玉匣,山路泣蘼芜,似鹿将含笑,千金会不俱。

  陈刘删《赋得马诗》曰:独饮临寒窟,离群思北风,陈王欲观舞,御史自随骢,边声陨客泪,果下益桃红,恒持沛艾影,解向平陵东。

  陈沈蜅赋得边马有归心诗曰:穷秋边马肥,向塞甚思归,连镳渡蒲海,束舌下金微,已却鱼丽阵,将摧鹤翼围,弥忆长楸道,金鞭背落晖。

  陈祖孙登赋得紫骝马诗曰:候骑柏[冯校本作柏,疑当作迫。]楼兰,长城迥路难,嘶从风处断,骨住水中寒,飞尘暗金勒,落泪洒银鞍,抽鞭上关路,谁念客衣单。

  陈王由礼赋得骢马诗曰:善马金羁饰,蹑影复凌空,影入长城水,声随胡地风,倥敛青门外,珂喧紫陌中,行行若不倦,唯当御史骢。

  【赋】魏应德琏愍骥赋曰:愍良骥之不遇兮,何屯否之弘多,抱天飞之神号兮,悲当世之莫知,赴玄谷之渐涂兮,陟高岗之峻崖,惧仆夫之严策兮,载悚栗而奔驰,怀殊姿而困逼兮,原远迹而自舒,思奋行而骧首兮,叩缰緤之纷拏,牵繁辔而增制兮,心慉结而槃纡,涉通逵而方举兮,迫舆仆之我拘,抱精诚而不畅兮,郁神足而不摅,思薛翁於西土兮,望伯氏於东隅,原浮轩於千里兮,曜华轭乎天衢,瞻前轨而促节兮,顾后乘而踟蹰,展心力於知己兮,甘迈远而忘劬,哀二哲之殊世兮,时不遘乎良造,制衔辔於常御兮,安获骋于遐道。

  晋曹毗马射赋曰:奔电无以追其踪,逸羽不能企其足,状若腾虬而登紫霄,目似晨景之骇扶木,体与机会,动蹑惊风,於是抗孙阳之辔,弯繁弱之弓,轻足郁其云合,妙手於焉争雄。

  晋傅玄乘舆马赋曰:目若曜星,符采横发,高颠悬日,双璧象月,头似削成,髦如鬓发,延首高骧,擢足轩跱,气盖青云,势凌万里,九方不能测其天机,秦公不能究其妙理。

  又驰马射赋曰:何逸群之奇骏,生濛汜之遐滨,附南方以定位,表天驷於三辰,仪乾行之刚健,凭坤厚以讬身,岂骥德之足慕,晞万里之清尘。

  宋颜延之赭白马赋曰:昔帝轩陟位,飞黄服皂,后唐膺箓,赤文侯日,汉道亨而天骥呈才,魏德懋而泽马效质,伊逸伦之妙足,目前代而间出,并荣光於瑞典,登郊歌乎司律,所以崇卫威神,扶护警跸,双瞳夹镜,两权协月,异体峰生,殊相逸发,鉴穆武,宪文光,振民隐,修国章。

  宋谢庄乘舆舞马赋应诏曰:月晷呈祥,乾维效气,赋景阿房,承灵天驷,既秣芑以均性。又佩蘅以崇躅,卷雄神於绮文,蓄奔容於帷烛,观其双璧应范,三封中图,玄骨满,燕室虚,阳理竞,潜策纡,汗飞赭,沫流朱,至於肆夏已升,采齐既荐,始徘徊而龙俯,终沃若而鸾盻,迎调露於飞锺,赴承云於惊箭,写秦坰之弭尘,状吴门之曳练,夫蹠实之态未卷,凌远之气方摅,历岱野而过碣石,跨沧流而轶姑馀,朝送日於西阪,夕归风於北都,寻琼宫於倏瞬,望银台於须臾。

  【颂】鲁国黄伯仁为龙马颂曰:夫龙马之所出,丁太蒙之荒域,禀神祇之纯化。乃大宛而再育,资玄螭之表像,似灵虬之注则,逾騕褭之体势,逸飞菟之高踪。兼骥騄之美质,岂骅骝之足双,耳如剡筩,目象明星,双璧似月,兰筋参情。

  【赞】晋郭璞马赞曰:马出明精,祖自天驷,十闲六种,各有名类,三才五御,驽骏异辔。

  周庾信秦穆公马赞曰:骏马遇盗,秦君不瞋,先倾美酒,翻畏伤人,邻兵向国,穷寇侵秦,于时大盗,还作功臣。

  【状】宋颜延之天马状曰:降灵骥子,九方是选,白〈马羲〉朱文,绿蛇紫燕,水轶惊凫,陆越飞箭,遇山为风,值云成电。

  【表】魏陈王曹植献文帝马表曰:臣於先武皇帝世,得大宛紫骍马一疋,形法应图,善持头尾,教令习拜,今辄已能。又能行与鼓节相应,谨以奉献。

  【启】梁元帝谢晋安王赐马启曰:绎武媿仲都,遂蒙大骊之锡,儒谢春卿,空颁名马之赉,故以取方驎友,自疋龙媒,不待景公,婉如齐画,无劳马援,翻等汉铜,岂有灭没黑龙,连翩白马,钱文见重,津名取贵,相彼骐骥,犹深恋主,矧伊伏枥,弥结怀恩。

  梁邵陵王谢令赉马启曰:连翩绝景,沃若追风,超渥水之形,逾大宛之状,荷传西蕃,将达宫阃,无任城之气勇,降东平之嘉锡,何以扬名沙漠,仰称隆慈,恋德铭心,瞩恩雨泪。

  梁刘孝威为皇太子谢敕赉功德马启曰:伏惟忘我徇物,屈己济民,该天地而大舍。总日月而为施,既脱屣於金轮。又解骖於绀马,出余吾之水,服騊駼之厩,名高夏后之龙,价倍田方之赎,谨当秣以柏叶,饴以丹枣,加之玉鞍,饰之金络。

  梁刘孝仪谢豫章王赐马启曰:出自北冀,来从东道,舞越两骖,驱同八骏,循坂且厉,无复良乐之鸣,长楸可走,不假幽并之策。

  周庾信谢滕王赉马启曰:柳谷未开,翻逢紫燕,临源犹远,忽见桃花,流电争光,浮云连影,张敞画眉之暇,直走章台,王济饮酒之懽,长驱金埒。

  周王褎谢赉马启曰:边城无草,来自东南,塞外饶沙,经从西北,汉时乐府,偏爱权奇,晋世桑门,特怜神骏,黄金作勒,足度西河,白玉为镫,方传南国,傥逢汉帝,仍驾鼓车,若值魏王,应惊香气。

  【书】魏文帝与孙权书曰:前使于禁郭及土,[《太平御览》八百九十四作去。]所遗吾纤骊马,本欲使禁自致之,念将军傥欲速得,今故以付徐奉往,此二马,朕之常所自乘,甚调良善走,数万疋之极选者,乘之真可乐也,中国虽饶马,其知名绝足,亦时有之耳。

  梁元帝答齐国饟马书曰:名重桂条,形图柳谷,襄阳地穴,近求未易,滇池水里,远访犹难,价疋龙媒,声齐骥子,河精曜采,似伏波之铸铜,震象飞文,笑东瀛之刻玉,加以控斯银勒,利此金衔,鞍揭镂衢,光含两月,缰萦紫缕,色丽双丝,方嗤晋后,恒乘郑国之驷,更鄙曹君,经饷蜀王之马。

  又《书》曰:於戏,马之为用,远矣大矣,斯所以乾为脊马,震为馵足,有是哉,有是哉,何则,半汉而驰,可以及日,踌躇而蹀,可以追风,赤菜之腾声,的颅之济主,陈王有炤羁之说,班生有缰绊之谈,抑闻斯美,远劳此费,怀哉怀哉,老生不云乎,虽有拱璧,以先驷马,良用此道,中心藏之,何日忘之。

  ◇騊駼

  《尔雅》曰:騊駼,北野之良马。

  《山海经》曰:北海内有兽焉,状如马,名曰騊駼。

  《史记》曰:匈奴奇畜则騊駼。

  【赞】晋郭璞騊駼赞曰:騊駼野骏,产自北域,交颈相摩,分背翘陆,虽有孙阳,终不在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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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百·灾异部》

公孙龙 〔先秦〕

  旱 祈雨 蝗 螟 蟊 贼 蜮

  ◇旱

  《春秋考异邮》曰:旱之言悍也,阳骄蹇所致也。

  《山海经》曰:泰华之上,削成而四方,有蛇名曰肥遗,六足四翼,见则天下旱。

  又曰:东荒北隅有山,名土丘,应龙处南极,杀蚩尤夸父,不得复上,故下数旱,旱而作龙应之,乃得大雨。

  《周官》曰:司巫,掌群巫之政令,若国大旱,则率巫而舞雩。

  《礼记》曰:岁旱,穆公召县子而问焉,曰:天久不雨,吾欲暴尫而奚若,曰:天则不雨,曝人之疾,子毋乃不可乎,然则吾欲曝巫而奚若,曰:天则不雨,而望愚妇人,於己求之,毋乃已疏乎,徙市则奚若,曰:天子崩,巷市七日,诸侯薨,市三日,为之徙市,不亦可乎。

  《毛诗》曰:倬彼云汉,昭回于天,王曰於乎,何辜今之人,天降丧乱,饥馑荐臻,靡神不举,靡爱斯牲,圭璧既卒,宁莫我听,旱既太甚,蕴隆虫虫,不殄禋祀,自郊俎宫,上下奠瘗,靡神不宗,旱既太甚,涤涤山川,旱魃为虐,如炎如焚,我心惮暑,忧心如燻。

  韦曜《毛诗问》曰:云汉之诗,旱魃为虐,传曰:魃,天旱鬼也,笺云,旱气生魃,天有常神,人死为鬼,不审旱气生魃奈何,答曰:魃鬼人形,眼在顶上,天生此物,则将旱也,天欲为灾,何所不生,而云有常神者耶。

  《左传》曰:郑大旱,使屠击有事於桑山,斩其木,不雨,子产曰:有事於山,艺山林也,而斩其木,其罪大矣。

  又曰:卫大旱,卜有事於山川,不吉,甯《庄子》曰:昔周饥,克殷而年丰,天其或者欲使卫讨邢乎,从之,师兴而雨。

  又曰:夏大旱,公欲焚巫尫,臧文仲曰:非旱备也,修城郭,贬食省用,务穑劝分,此其务也,巫尫何为,天欲杀之,则如勿生,若能为旱,焚之滋甚,公从之,是岁饥而不害。

  《春秋繁露》曰:水干土则大旱。

  《家语》曰:孔子在齐,齐大旱,春饥,哀公问於孔子曰:旱如之何,孔子曰:凶年则乘驽马,力役不兴,驰道不修,祈以敝泾,[《太平御览》八百七十九作币玉。]祭事不悬,祀以下牲,此则贤君自贬以救民之礼也。

  《管子》曰:春不收枯骨於[《太平御览》三十五作朽。]胔,伐枯木而去之,则夏旱至矣。

  《晏子》曰:齐大旱,公召群臣问曰:天不雨久矣,民且饥色,吾使人卜之,崇在高山广泽,寡人少赋敛以祠灵山,可乎,群臣皆莫有对者,晏子进曰:不可,祠此无益也,夫灵山固以石为身,以草木为毛发,天久不雨,发将燋,身将热,彼独不欲雨乎,祠之何益。

  《庄子》曰:梁君出猎,见白雁群,君欲射之,道有行者骇之,君怒,欲射行者,其御公孙龙,下车抚矢曰:昔先公时,大旱三年,卜之,以人祠乃雨,公下堂顿首曰:吾欲所以求雨,以为民也,当[《太平御览》四百五十七当上有寡人将自四字,此脱。]之,言未卒而天大雨,方千里者何,为於天而惠於民,今君主以白雁而欲杀人乎。

  《韩子》曰:晋公使师旷奏清徵,师旷曰:清徵不如清角,平公曰:清角可得闻乎,师旷曰:君德薄,不足以听之,听之将恐有败,平公曰:寡人老矣,所好者音,原遂听之,师旷不得已而鼓之,一奏之,有云从西北方起,再奏之,大风至,大雨随之,裂帷幕,破俎豆,堕廊瓦,坐者散走,平公恐惧,伏于廊室,晋国大旱,赤地三年,平公之身遂癃病,《洪范五行传》曰:鲁桓公五年,大雩,旱也,先是公弑君而立,有自危之心,而下有悲{封心}之气,外结大国,娶於齐以为夫人,后比二年,天子使大夫来聘,桓上得天子意,凭大国之心,则有亢阳之意,以御臣下,兴州丘之役,以劳百姓,则臣下离心而不从,故应是而秋大旱。

  又曰:旱所谓常阳,不谓常阳而谓旱者,以为灾也,旱之为言乾,万物伤而乾,不得水也,君持亢阳之节,暴虐於下,兴师旅,动众劳民,以起城邑,臣下悲怨而心不从,故阳气盛而失度,故旱灾应也。

  《物理论》曰:阳盈而过,故致旱。

  《神农求雨书》曰:春夏雨日而不雨,甲乙命为青龙。又为火龙东方,小童舞之,丙丁不雨,命为赤龙南方,壮者舞之,戊己不雨,命为黄龙,壮者舞之,庚辛不雨,命为白龙。又为火龙西方,老人舞之,壬癸不雨,命为黑龙北方,老人舞之,如此不雨,潜处,阖南门,置水其外,开北门,取人骨埋之,如此不雨,命巫祝而曝之,曝之不雨,神山积薪,击鼓而焚之。

  《黄帝占书》曰:日中三足乌见者,大旱赤地。

  《师旷占》曰:岁欲旱,旱草先生,旱草者,蒺{艹梨}也。

  《神异经》曰:南方有人,长二三尺,袒身,而目在顶上,走行如风,名曰魃,所见之国大旱,赤地千里,一名鲗,遇者得之,投溷中乃死,旱灾消也。

  京氏别对灾异曰:久旱何,曰:人君无施泽惠利於下,则致旱也,不救即蝗虫害穀,其救也,省谪罚,行宽大,惠兆民,劳功吏,赐鳏寡,廪不足。

  《孔丛子》曰:子丰拜高第御史,建初元年,岁大旱,乃上疏曰:臣闻为不善而灾报,得其应也,为善而灾至,遭时运也,陛下即位日新,视民如伤,而不幸耗旱,时运之会耳,非政教之所致也,昔成汤遭旱,因自责,减御损膳,而大有年,天意者陛下未为成汤之事焉,天子纳其言而从之,三日雨即降,转拜黄门侍郎,典东观事。

  《汉书》曰:东海有孝妇,少寡无子,养姑甚谨,姑告邻人曰:孝妇养我勤苦,哀其无子守寡,我老,久累丁壮奈何,后姑自经死,姑女告吏,妇杀我母,吏捕孝妇,妇诬服,郡掾于公,以为此妇女不杀也,太守不听,于公争之弗得,乃抱具狱,哭於府上,因辞疾去,郡中枯旱三年,后太守至,杀牛自祭孝妇冢,因表墓,天立大雨,岁熟,郡中以此大敬重于公。

  《东观汉记》曰:和憙邓后称制,京师旱,至五月朔,太后幸雒阳寺,省庶狱,举冤囚,杜泠不杀人,自诬,被掠羸困,使兴见,畏吏,不敢自理,吏将去,微疾举颈,若欲有言,太后察视,觉之,即呼还问状,遂信,即时收令下狱,抵罪,尹左迁,行未还宫,澍雨大降。

  《会稽典录》曰:夏香,字曼卿,永兴人也。为农夫,香挺然特立,明果独断。年十五,县长葛君,出临灵星,会客饮宴。时郡遭大旱,香进谏曰:昔殷汤遭旱,以六事自责,而雨泽应澍,成王悔过,偃禾复起。自古先圣,畏惧天异,必思变复,以济民命。今始罹天灾,县界独甚,未闻明达崇殷周之德,临祭独欢,百姓枯瘁,神祇有灵,必不享也。百姓不足,君孰与足,宜当还寺,长即罢会,身损俸禄,以赡饥民。

  《汝南先贤传》曰:袁安为楚相,会楚王英事,互相牵引,拘系者千馀人,三年而狱不决,坐掠幽而死者百馀人,天用炎旱,赤地千里,安受拜,即控辔而行,既到,决狱事,人人具录其辞状,本非首谋,为王所引,应时理遣,一旬之中,延千人之命,其时甘雨滂霈,岁大丰稔。

  【诗】晋李颙经涡路作诗曰:言归越东足,逝将反上都,后洫慎中路,改辙修兹衢,旦发石亭境,夕宿桑首墟,劲焱不兴润,零雨莫能濡,亢阳弥十旬,涓適未蹔舒,泉流成平陆,结驷可回车,肇允相忘鳞,翻为涸池鱼,咫步不能移,白日奄桑榆。

  梁庾肩吾奉和武帝苦旱诗曰:阳山蛇不蛰,如泽鸟犹攒,蹔息流膏雨,将似怨祁寒,文衣夜不卧,疏食昼忘餐,絜诚同望祀,惟馨等浴兰,江蘋享上帝,荆璧奠高峦,繁云兴岳立,蒸穴动龙蟠,渭渠还积水,滮池更起澜。

  【颂】汉东方朔旱颂曰:维昊天之大旱,失精和之正理,遥望白云之酆淳,滃曈曈而妄止,阳风吸习而熇々,群生闵懑而愁愦,陇亩枯槁而允布,壤石相聚而为害,农夫垂拱而无为,释其耰鉏而下涕,悲坛畔之遭祸,痛皇天之靡济。

  【启】梁简文帝谢敕示苦旱诗启曰:伏以九年之水,不伤尧政,七载之旱,无类汤朝,岁弘则公田已修,农勤则我庾惟亿,今者亢阳以来,为日未久,将恐督邮不黜,失在汝南之守,曝胔未收,无伤河南之尹,而载劳兴居,仰发歌咏,无爱珪璧,有事山川,菲饮食矣,加之以撤膳焉,中夜不寐,加之以申旦焉,此唐虞之所阙如,轩顼之所不逮。

  【书】魏应璩与广川长岑瑜书曰:顷者炎旱,日更增甚,砂砾销铄,草木燋卷,处凉台而有郁蒸之烦,浴寒水而有烁烂之燥,宇宙虽广,无阴以憩,云汉之诗,何以过此,土龙矫首於玄寺,泥人鹤立於阙里,修之历旬,静无徵效,明劝教之术,非致雨之备也,知恤下民,躬自曝露,拜起灵坛,勤亦至矣,昔夏禹之解阳旱,殷汤之祷桑林,言未发而水旋流,辞未卒而泽滂霈,今者云重散而复积,雨垂落而复收,无贤圣殊品,优劣异姿乎。

  【文】魏陈王曹植诰咎文曰:五行致灾,先史咸以为应政而作,天地之气,自有变动,未必政治之所兴致也,于时大风,发屋拔木,意有感焉,聊假天帝之命,以诰咎祈福,其辞曰:上帝有命,风伯雨师,夫风以动气,雨以润时,阴阳协和,庶物以滋,亢阳害苗,暴风伤条,伊周是过,在汤斯遭,桑林既祷,庆云克举,偃禾之复,姬公走楚,况我皇德,承天统民,礼敬川岳,祇肃百神,享兹元吉,釐福日新,至若炎旱赫羲,飚风扇发,嘉卉以萎,良木以拔,何谷宜填,何山应伐,何灵宜论,何神宜诰,於是五灵振竦,皇祇赫怒,招摇警法,攙抢奋斧,河伯典泽,屏翳司风,右呵飞廉,顾叱丰隆,息飚遏暴,元敕华嵩,庆云是兴,效厥年丰,遂乃沈阴坱圠,甘泽微微,雨我公田,爰暨予私,黍稷盈畴,芳草依依,灵禾重穗,生彼邦畿,年登岁丰,民无馁饥。

  ◇祈雨

  《吕氏春秋》曰:昔者殷汤,克夏而王天下,五年不雨,汤乃以身祷於桑林,於是翦其发,割其爪,以为牺,用祈福於上帝。

  荀卿《大略》曰:汤旱而祷曰:政不节与,使民疾与,宫室荣与,女谒盛与,苞苴行与,谗夫兴与,何不雨至斯极也。

  《说苑》云:汤之时,大旱七年,雒坼川竭,煎沙烂石,於是使人持三足鼎祝山川,教之祝曰:政不节耶,使民疾耶,盖辞未已,而天下大雨。

  董仲舒曰:广陵女子诸巫,毋小大,皆相聚,其郭门外,为小坛,以脯酒祭,便移市,市使门者,无内丈夫,丈夫无得相从饮食。又令吏各往视其夫,皆言到即赴,雨澍而已。

  又曰:江都相仲舒,下内史承书从事,其都间吏家在百里内,皆令人故行书告县,遣妻视夫,赐巫一月租,使巫求雨,复使巫相推择絜净易教者祭,跪祝曰:天生五穀以养人,今五穀病旱,恐不成,敬进清酒甘羞,再拜请雨。

  又曰:春旱求雨,令县邑以水曰:[春秋繁露求雨篇作日,后同。]今[○春秋繁露作令。]民祷社,家人祠户,无斩山林,曝巫聚尫,以玄酒脯,再拜请雨,奉牲祷,以甲乙日为大苍龙一,长八丈,居中,为小龙七,长各四丈,於东方乡,其间相去八尺,小童八人,皆齐三日,服青衣而舞之,诸里社取五虾蟆,错里社之中,池方八尺,深一尺,置水虾蟆焉,其酒脯祝,齐三日,拜跪陈祝如初,取三岁雄鸡,与三岁猳猪,皆燔之於四通神雩。

  又曰:夏求雨,令县邑以水曰家人祀灶,无举土功,更水浚井,曝釜甑杵臼于衢,七日,为四通之坛於邑南门之外,方七尺,植赤缯七,其神蚩尤,祭之以赤雄鸡七,玄酒清酒祝,斋三日,服赤衣,跪陈祝,如春辞,以丙丁日为赤龙一,长各七尺,斋三日,服赤衣而舞之,司空啬夫,亦斋三日,服赤衣而立之,凿社而通之闾外之沟,取五虾蟆置社之中池,方七尺,深一尺,酒脯祝,齐衣拜跪陈祝,如初,取三岁雄鸡豭猪,燔之四通神雩,开阴阳如春。

  又曰:季春[春秋繁露作夏。]祷山陵以助之,令县邑一[春秋繁露一上有十日二字。]徙市,於邑南门之外,五日,禁男女毋得行入市,家人祠中霤,毋举土功,聚巫,市旁为四通之坛,於中央植黄幡五,其神后稷,祭之母肫五,玄脯祝,斋三日,衣黄衣,皆如春辞,以戊己日为大黄龙一,长五丈,居中央。又为小龙,长各三丈五尺,土姓五人,皆斋三日,服黄衣而舞之,老者五人,斋三日,衣黄衣而立之,亦通社中於闾外之沟,虾蟆池方五尺,深一尺,皆如前。

  《搜神记》曰:谅辅,字汉儒,广汉新都人,少给佐史,浆水不交,为从事,大小毕举,郡县敛手,夏枯旱,时以五官掾出祷山川,曰:辅为郡股肱,不能进谏纳忠,荐贤退恶,和调阴阳,至令天下否滠,万物燋枯,百姓喁喁,无所告诉,咎尽在辅,太守内省责己,自曝中庭,使辅谢罪,为民祈福,曰无效,令[疑当作今。]敢自誓,至日中雨不降,请以身塞无状,乃积薪柴,将自焚焉,至禺中时,山气转起,雷雨大作,一邵霑润也,以称其至诚。

  【序】晋傅咸喜雨赋序曰:泰始九年,自春不雨,以涉夏节,草木共然,百姓以尧有九载之水,汤有七年之旱,恐遭斯运,并有惧心,圣皇劳虑,分使祈祷,遍于群臣,余以太子洗马兼司徒请雨,百辟莅事,三朝而大雨降,退作斯赋。

  【文】晋曹毗请雨文曰:下邳[原讹血阝,据冯校本改。]内史曹毗,敬告山川诸灵,顷节运错戾,旱亢阴消,川竭谷虚,石流山燋,天无纤云,野有横飚,盛夏应暑而或凉,草木无霜而自凋,遑遑农夫,辍耕田畔,悠悠舟人,顿楫川岸,云根山积而中披,雨足垂零而复散,圣主当膳而减味,牧伯忘餐而过晏,民庶拊心而嚬蹙,搢绅不期而同叹,斯亦忧勤之极情,而明灵之达观矣。

  梁陆倕请雨赛蒋王文曰:陆周祚胤,锺岳降精,聪明正直,得一居贞,无方无体,不疾不行,化驰九县,位冠百灵,东掩屡愆,西郊已戢,偶龙矫首,泥人鹤立,神听孔殷,灵应挥霍,儵睹翻伊,俄闻倒洛,乐周神毕,恩洽酒阑,灵谈抗袖,鬼笑投拌,惟兹具引,於万斯懽。

  梁任孝恭赛锺山蒋帝文曰:尝闻河南少雨,汉主避其正殿,许下辍润,魏后讨彼尘书,和气乖违,阴阳舛互,风至若汤,云生犹火,遂能制兹东井,告彼南箕,水满毕星,气冲卯地,使君子有亹亹之心,耕夫无慼慼之念。

  梁简文帝祭灰人文曰:积注奄旬,祭在灰人,消兹兽炭,焚此桂薪,积如玉屑,聚若游尘,庶人之风不拂,狱吏之慢宁陈,当令金光小史,侍使玉童,奏云师於执法,力水伯於天宫,锧星诛於电女,贯索囚於雷公,廓重氛於八极,静连丝於四空,既曈曈於车盖。又赫赫於飞盘,且疑威於赵盾,实望近於□□,[明本作长安。]

  ◇蝗

  《尔雅》曰:食苗心曰螟,食叶曰螣,食根曰蟊,食节曰贼,四蝗虫名也。

  《说文》曰:蝗,螽也。

  《广雅》曰:螽,蝗也。

  《毛诗》曰:去其螟螣,及其蟊贼。

  《诗义疏》曰:赤螣,蝗也,许慎曰:使乞贷则生螣,旧说螟螣蛑贼,一种虫也,如言寇贼奸宄,内外言之耳,故犍为文学曰:此四种虫皆蝗也,实不同,故分别释之。

  又曰:蝗也,今谓蝗子为螽,一名蚕螽,兖州人谓之螣,蔡伯喈曰:蝗,螣也,当为灾则生,故水处泽中,数百或数十里,一朝蔽地,而食禾粟,苗尽复移,虽自有种,其为灾,云是鱼子在水中化为之。

  《穀梁传》曰:雨螽于宋,外灾不书,此何书,灾甚也,奈何,茅茨尽也。

  《洪范五行传》曰:春秋之螽者,虫灾也,以刑罚暴虐,贪叨无厌,兴师动众,虫为害矣,雨螽于宋,是时宋公暴虐刑重,赋敛无已,故应是而雨螽。

  又曰:介虫有甲,能蜚扬之类,阳气所生,於春秋为螽,今谓之蝗,皆其类也,旱气动象至矣,故曰有介虫之孽也。

  《春秋佐助期》曰:螽之为虫,赤头甲身,而翼飞行,阴中阳也,螽之为言众,暴众也。

  《春秋□[按当作汉,后同。]含孳》曰:蝗起於贪,螽者飞而甲为害,故天雨螽则刑法丑。

  《吕氏春秋》曰:匡章,孟子弟子,谓惠子於魏王之前曰:蝗螟,农夫得而杀之奚故,为其害稼也蔽天,状如严雪,是岁天下失瓜瓠。

  《汉书》曰:武帝元光五年秋,蝗,四将征南越,元封六年秋,蝗,两将征朝鲜,太初元年夏,蝗,从东方飞至敦煌,三年秋,复蝗,贰师征大宛,征和三年,蝗,四年夏,蝗,三将征匈奴,贰师七万人没不还。

  又,五行志曰:刘歆以为蜚,负螽也,性不食穀,食穀为灾,介虫之孽。

  又曰:严延年为河南太守,多杀害,时黄霸在颍川,凤皇下,而河南界中又有蝗虫,延年曰:此蝗岂凤皇食耶。

  又曰:王莽地节三年夏,蝗,从东方来,飞蔽天,至长安,入未央宫,缘殿。

  《京房易传》曰:德无节,虫食菜。

  《东观汉记》曰:马棱为广陵太守,郡连有蝗虫,穀价贵,棱奏罢盐官,振贫羸,薄赋税,蝗虫飞入海,化为鱼虾。

  又曰:永初七年,郡国蝗飞过。

  又曰:宋均为九江太守,建武中,山阳楚郡多蝗蜚,南到九江,辄东西别去,由是名称。

  又曰:司部灾蝗,台召三府驱之,司空掾梁福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不审使臣驱蝗何之,灾蝗当以德消,不闻驱逐,时号福为直掾。

  谢承《后汉书》曰:吴郡徐栩,为小黄令,时陈留遭蝗,过小黄,飞逝不集,刺史行部,责栩不治,栩弃官,蝗应声而至,刺史谢,令还寺舍,蝗即皆去。

  又曰:谢夷吾为寿张令,是时蝗食五穀,野无生草,过寿张界,飞逝不集。

  又曰:许季长为湖令,州郡皆被蝗灾,过湖县,飞去不入。

  《续汉书》曰:和帝永元四年,蝗,八年五月,河内陈留蝗,九月,京师蝗,九年。蝗,从夏至秋,先是西羌数反,遣将军将北军五挍征之,安帝永初四年夏,蝗,是时西羌寇乱,军众征距,连十馀年,五年夏,九州蝗,六年三月,去年蝗处,复蝗子生,七年二月,郡国蝗,顺帝永建五年,郡国十二蝗,是时鲜卑寇朔方,用众征之,永和七年,偃师蝗,去年冬,乌桓寇沙南,用众征之,桓帝永兴元年七月,郡国三十二蝗,是时梁冀执政,无谋虑,苟贪作虐,二年六月,京都蝗,永寿三年六月,京都蝗,延喜元年五月,京都蝗,灵帝嘉平六年夏,七州蝗,鲜卑前后三十馀犯塞,是岁,获乌桓校尉夏育,破鲜卑,中郎将田晏使匈奴中郎将威旻,讨鲜卑,大司农给用不足,亩敛郡国,以给军粮,三将无功,还者少半,光和元年,诏策问曰:连年蝗虫至,贪苟之所致也,是时百官迁徙,皆私上种[续汉书五行志作礼。]西园,少帝兴平元年,夏大蝗,是时天下大乱。

  《论衡》曰:世称南阳卓公为缑氏令,蝗虫不入界,盖以贤明至诚,灾虫不入其县。

  《典论》曰:议郎马融,以永兴中,帝猎广城,融从,是时北州遭水潦蝗虫,融撰上林颂以讽。

  《魏志》曰:黄[原讹广,据冯校本改。]初三年七月,冀州大蝗,民饥,使尚书杜畿,持节,开仓廪以振之。

  《吴书》曰:袁术在寿春,穀石百馀万,载金钱之市求籴,市无米而弃钱去,百姓饥穷,以桑椹蝗虫为乾饭。

  《广州先贤传》曰:黄豪,交趾人,除外黄令,豪均己节俭,粗衣蔬食,所得俸秩,悉赐贫民,一县称平,当时邻县蝗虫为灾,而独外黄无有,岁皆丰熟,民先流移者,悉归附之。

  《会稽典录》曰:郑弘为鄹令,永平十五年,蝗发太山,郡国被害,过鄹不集,郡以状上,诏书以为不然,自朕治京师,尚不能攘蝗,鄹令何人,而令消弭,遣案验之。

  《陈留耆旧传》曰:高慎,敦厚少华,子式,至孝,常尽力供养,永初中,蝝蝗为灾,独不食式麦,圉令周强,以表州郡。

  《益部耆旧传》曰:任防,蜀郡成都人,父修,字伯庆,为固始侯相,天下大蝗,独不入界。

  又传曰:杨琳为茂陵令,比县连岁蝗灾,曲折不入茂陵。

  《先贤行状》曰:公沙穆为鲁相,时有蝗灾,穆躬露坐界上,蝗积疆畔,不为害。

  《晋令》曰:常以蝗向生时,各部吏案行境界,行其所由,勒生苗之内,皆令周遍。

  《晋阳秋》曰:司冀青雍蝗,茅草皆尽,石勒与蝗竞取民禾,百姓谓之胡蝗。

  《搜神记》曰:何敞,吴郡人,少好道艺,隐居,重以大旱,民物憔悴,太守庆洪,遣户曹掾致谒,奉印绶,烦守无锡,敞不受,退叹而言曰:郡界有灾,安能得怀道,因跋涉之县,驻明星屋中,蝗蝝消死,敞即遁去,后举方正博士,皆不就,卒於家。

  赵书曰:石勒十四年五月,飞蝗穿地而生,二十日,化如蚕,七八日作虫,四日则飞,周遍河朔,百草无遗,唯不食三豆及麻。

  凉记曰:凉王吕光麟嘉二年,以且渠罗仇为西宁太守,往年蝗虫所到之处,产子地中,是月尽生,或一顷二顷,覆地跳跃,宿昔变异,王乃躬临扑虫,幸扬川潒水北,大驾所到,虫寻除尽,是以麦苗损耗无几。

  师觉授《孝子传》曰:魏连,事父至孝,和帝时,拜昌邑令,百姓不忍欺,大蝗连熟。

  【笺】何祯笺曰:凡言蝗生,此谓见其始生,知其处所,可得言,初上蝗事云,县及下部,各不旱见,至今生翅能飞,臣辄躬亲扑灭。又云布在及下部各不旱见,至顷田中,往往十步五步一头,按其言事,蝗之数枚数,可得而知也。

  ◇螟

  《尔雅》曰:食苗心曰螟。

  《说文》曰:螟虫食穀心,吏冥冥犯法,即生螟。

  《礼记》曰:仲春行夏令,则虫螟为害。

  《左传》曰:哀十二年螟,十三年螟。

  《春秋□含孳》曰:螟应苛剋。

  《吕氏春秋》曰:乱国之妖,有螟集其地,其音凶凶。

  《汉书》曰:刘歆以为,蝝蜫〈虫不〉之有实,食穀为灾,黑眚也,董仲舒刘向以为,蝝螟始生也,是时初税亩,乱先王之制,故应是而蝝生,属蠃虫之孽。

  《京房易传》曰:嬖恶生孽,虫食苗心。

  《东观汉记》曰:鲁恭为中牟令,时郡国螟伤稼,犬牙缘界,不入中牟,河南尹袁安闻之,疑其不实,使仁恕掾肥亲往察之,恭随行阡陌,俱坐桑下,有雉过止其傍,傍有童儿,亲曰:何不捕之,儿言雉方将雏,亲曰:所以来者,欲察君之治迹耳,今虫不犯境,此一异也,化及鸟兽,此二异也,竖子有仁心,三异也,具以状白安。

  ◇蟊

  《尔雅》曰:食苗根曰蟊。

  《说文》曰:蟊,食苗根者也,吏抵冒取民财,则生蟊。

  京房易妖占曰:害忠孝,虫食苗根。

  《毛诗义疏》:蟊长而细,或说云,蟊,蝼蛄也,食苗根而为人患。

  ◇贼

  《尔雅》曰:食苗节曰贼。

  《京房易传》曰:王者与诸侯争,虫食苗节茎。

  ◇蜮

  《洪范五行传》曰:蜮,射人者也,生於南越地,南方谓之短狐者也,毛诗曰:为鬼为蜮,则不可得,其物不可见,盖气精也,南越夷狄淫佚处也,其蜮生水泽,地多妇人,其淫色为主,故南越多蜮者,淫女惑乱之所生也,故圣人名之曰蜮,蜮者犹惑也。

  【书】魏应璩与西阳令孔德琰书曰:嘉麦祯祥,惟日未久,不图飞蝗,一旦至止,知恤蒸庶,念存良苗,亲发赫斯,爰整其旅,鲐背之叟,皓首之釐,莫不负戈奔走于道路,旌表曜於白日,鼋鼍震於雷动,以此扫敌,必将席卷,况於微虫,能无惊骇,卓茂治密,恭在中牟,时虽有灾,未若斯勤,亦犹子贱鸣琴,巫马出入,劳逸有殊,立功惟一,重云比兴,不降灵雨,丽此二灾,忧心忡惙,逐蝗之道,谨闻教矣,不审致禳,将以何物,文王修德,以厌地震,汤祷桑林,致克丰雨,宜脩善政,以慰民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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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六》

公孙龙 〔先秦〕

  散不足第二十九

  大夫曰:“吾以贤良为少愈,乃反其幽明,若胡车相随而鸣。诸生独不见季夏之螇乎?音声入耳,秋至而声无。者生无易由言,不顾其患,患至而后默,晚矣。”

  贤良曰:“孔子读史记,喟然而叹,伤正德之废,君臣之危也。夫贤人君子,以天下为任者也。任大者思远,思远者忘近。诚心闵悼,恻隐加尔,故忠心独而无累。此诗人所以伤而作,比干、子胥遗身忘祸也。其恶劳人若斯之急,安能默乎?诗云:‘忧心如惔,不敢戏谈。’孔子栖栖,疾固也。墨子遑遑,闵世也。”

  大夫默然。

  丞相曰:“愿闻散不足。”贤良曰:“宫室舆马,衣服器械,丧祭食饮,声色玩好,人情之所不能已也。故圣人为之制度以防之。间者,士大夫务于权利,怠于礼义;故百姓仿效,颇踰制度。今故陈之,曰:

  “古者,谷物菜果,不时不食,鸟兽鱼鳖,不中杀不食。故徼罔不入于泽,杂毛不取。今富者逐驱歼罔罝,掩捕麑鷇,耽湎沈酒铺百川。鲜羔(羊兆),几胎肩,皮黄口。春鹅秋鶵,冬葵温韭,浚茈蓼苏,丰薷耳菜,毛果虫貉。

  “古者,采椽茅茨,陶桴复穴,足御寒暑、蔽风雨而已。及其后世,采椽不斲,茅茨不翦,无斲削之事,磨砻之功。大夫达棱楹,士颖首,庶人斧成木构而已。今富者井干增梁,雕文槛楯,垩(巾夔)壁饰。

  “古者,衣服不中制,器械不中用,不粥于市。今民间雕琢不中之物,刻画玩好无用之器。玄黄杂青,五色绣衣,戏弄蒲人杂妇,百兽马戏斗虎,唐锑追人,奇虫胡妲。

  “古者,诸侯不秣马,天子有命,以车就牧。庶人之乘马者,足以代其劳而已。故行则服桅,止则就犁。今富者连车列骑,骖贰辎軿。中者微舆短毂,繁髦掌蹄。夫一马伏枥,当中家六口之食,亡丁男一人之事。

  “古者,庶人耋老而后衣丝,其余则麻枲而已,故命曰布衣。及其后,则丝里枲表,直领无袆,袍合不缘。夫罗纨文绣者,人君后妃之服也。茧紬缣练者,婚姻之嘉饰也。是以文缯薄织,不粥于市。今富者缛绣罗纨,中者素绨冰锦。常民而被后妃之服,亵人而居婚姻之饰。夫纨素之贾倍缣,缣之用倍纨也。

  “古者,椎车无柔,栈舆无植。及其后,木軨不衣,长毂数幅,蒲荐苙盖,盖无漆丝之饰。大夫士则单(木复)木具,盘韦柔革。常民漆舆大軨蜀轮。今庶人富者银黄华左搔,结绥韬杠。中者错镳涂采,珥靳飞軨。

  “古者,鹿裘皮冒,蹄足不去。及其后,大夫士狐貉缝腋,羔麑豹袪。庶人则毛彤,羝幞皮。今富者鼲貂,狐白凫翁。中者罽衣金缕,燕(鼠各)代黄。

  “古者,庶人贱骑绳控,革鞮皮荐而已。及其后,革鞍牦成,铁镳不饰。今富者(革真)耳银镊躐(足改革),黄金琅勒,罽绣弇汗,华珥明鲜。中者漆韦绍系,采画暴干。

  “古者,污尊抔饮,盖无爵觞樽俎。及其后,庶人器用即竹柳陶匏而已。唯瑚琏觞豆而后雕文彤漆。今富者银口黄耳,金罍玉钟。中者野王纻器,金错蜀杯。夫一文杯得铜杯十,贾贱而用不殊。箕子之讥,始在天子,今在匹夫。

  “古者,燔黍食稗,而捭豚以相飨。其后,乡人饮酒,老者重豆,少者立食,一酱一肉,旅饮而已。及其后,宾婚相召,则豆羹白饭,綦脍熟肉。今民间酒食,殽旅重叠,燔炙满案,臑鳖脍鲤,麑卵鹑鷃橙枸,鲐鳢醢醯,众物杂味。

  “古者,庶人春夏耕耘,秋冬收藏,昏晨力作,夜以继日。诗云:‘昼尔于茅,宵尔索绹,亟其乘屋,其始播百谷。’非膢腊不休息,非祭祀无酒肉。今宾昏酒食,接连相因,析酲什半,弃事相随,虑无乏日。

  “古者,庶人粝食藜藿,非乡饮酒膢腊祭祀无酒肉。故诸侯无故不杀牛羊,大夫士无故不杀犬豕。今闾巷县佰。阡伯屠沽,无故烹杀,相聚野外。负粟而往,挈肉而归。夫一豕之肉,得中年之收,十五斗粟,当丁男半月之食。

  “古者,庶人鱼菽之祭,春秋修其祖祠。士一庙,大夫三,以时有事于五祀,盖无出门之祭。今富者祈名岳,望山川,椎牛击鼓,戏倡舞像。中者南居当路,水上云台,屠羊杀狗,鼓瑟吹笙。贫者鸡豕五芳,卫保散腊,倾盖社场。

  “古者,德行求福,故祭祀而宽。仁义求吉,故卜筮而希。今世俗宽于行而求于鬼,怠于礼而笃于祭,嫚亲而贵势,至妄而信日,听訑言而幸得,出实物而享虚福。

  “古者,君子夙夜孳孳思其德;小人晨昏孜孜思其力。故君子不素餐,小人不空食。今世俗饰伪行诈,为民巫祝,以取厘谢,坚健舌,或以成业致富,故惮事之人,释本相学。是以街巷有巫,闾里有祝。

  “古者,无杠樠之寝,床栘之案。及其后世,庶人即采木之杠,牒桦之樠。士不斤成,大夫苇莞而已。今富者黼绣帷幄,涂屏错跗。中者锦绨高张,采画丹漆。

  “古者,皮毛草蓐,无茵席之加,旃蒻之美。及其后,大夫士复荐草缘,蒲平单莞。庶人即草蓐索经,单蔺蘧蒢而已。今富者绣茵翟柔,蒲子露床。中者滩皮代旃,阘坐平莞。

  “古者不粥饪,不市食。及其后,则有屠沽,沽酒市脯鱼盐而已。今熟食遍列,殽施成市,作业堕怠,食必趣时,杨豚韭卵,狗(月习)马朘,煎鱼切肝,羊淹鸡寒,挏马酪酒,蹇捕胃脯,胹羔豆赐,鷇膹鴈羹,臭鲍甘瓠,熟梁貊炙。

  “古者,土鼓块枹,击木拊石,以尽其欢。及其后,卿大夫有管磬,士有琴瑟。往者,民间酒会,各以党俗,弹筝鼓缶而已。无要妙之音,变羽之转。今富者钟鼓五乐,歌儿数曹。中者鸣竽调瑟,郑舞赵讴。

  “古者,瓦棺容尸,木板堲周,足以收形骸,藏发齿而已。及其后,桐棺不衣,采椁不斲。今富者绣墙题凑。中者梓棺楩椁,贫者画荒衣袍,缯囊缇橐。

  “古者,明器有形无实,示民不可用也。及其后,则有醢之藏,桐马偶人弥祭,其物不备。今厚资多藏,器用如生人。郡国繇吏,素桑楺偶车橹轮,匹夫无貌领,桐人衣纨绨。

  “古者,不封不树,反虞祭于寝,无坛宇之居,庙堂之位。及其后,则封之,庶人之坟半仞,其高可隐。今富者积土成山,列树成林,台榭连阁,集观增楼。中者祠堂屏合,垣阙罘罳。

  “古者,邻有丧,舂不相杵,巷不歌谣。孔子食于有丧者之侧,未尝饱也,子于是日哭,则不歌。今俗因人之丧以求酒肉,幸与小坐而责辨,歌舞俳优,连笑伎戏。

  “古者,男女之际尚矣,嫁娶之服,未之以记。及虞、夏之后,盖表布内丝,骨笄象珥,封君夫人加锦尚褧而已。今富者皮衣朱貉,繁露环佩。中者长裾交袆,璧瑞簪珥。

  “古者,事生尽爱,送死尽哀。故圣人为制节,非虚加之。今生不能致其爱敬,死以奢侈相高;虽无哀戚之心,而厚葬重币者,则称以为孝,显名立于世,光荣着于俗。故黎民相慕效,至于发屋卖业。

  “古者,夫妇之好,一男一女,而成家室之道。及后,士一妾,大夫二,诸侯有侄娣九女而已。今诸侯百数,卿大夫十数,中者侍御,富者盈室。是以女或旷怨失时,男或放死无匹。

  “古者,凶年不备,丰年补败,仍旧贯而不改作。今工异变而吏殊心,坏败成功,以匿厥意。意极乎功业,务存乎面目。积功以市誉,不恤民之急。田野不辟,而饰亭落,邑居丘墟,而高其郭。

  “古者,不以人力徇于禽兽,不夺民财以养狗马,是以财衍而力有余。今猛兽奇虫不可以耕耘,而令当耕耘者养食之。百姓或短褐不完,而犬马衣文绣,黎民或糟糠不接,而禽兽食粱肉。

  “古者,人君敬事爱下,使民以时,天子以天下为家,臣妾各以其时供公职,古今之通义也。今县官多畜奴婢,坐禀衣食,私作产业,为奸利,力作不尽,县官失实。百姓或无斗筲之储,官奴累百金;黎民昏晨不释事,奴婢垂拱遨游也。

  “古者,亲近而疏远,贵所同而贱非类。不赏无功,不养无用。今蛮、貊无功,县官居肆,广屋大第,坐禀衣食。百姓或旦暮不赡,蛮、夷或厌酒肉。黎民泮汗力作,蛮、夷交胫肆踞。

  “古者,庶人菲草芰,缩丝尚韦而已。及其后,则綦下不借,挽鞮革舄。今富者革中名工,轻靡使容,纨里紃下,越端纵缘。中者邓里闲作蒯苴。蠢竖婢妾,韦沓丝履。走者茸芰絇绾。

  “古圣人劳躬养神,节欲适情,尊天敬地,履德行仁。是以上天歆焉,永其世而丰其年。故尧秀眉高彩,享国百载。及秦始皇览怪迂,信禨祥,使卢生求羡门高,徐市等入海求不死之药。当此之时,燕、齐之士,释锄耒,争言神仙。方士于是趣咸阳者以千数,言仙人食金饮珠,然后寿与天地相保。于是数巡狩五岳、滨海之馆,以求神仙蓬莱之属。数幸之郡县,富人以赀佐,贫者筑道旁。其后,小者亡逃,大者藏匿;吏捕索掣顿,不以道理。名宫之旁,庐舍丘落,无生苗立树;百姓离心,怨思者十有半。书曰:‘享多仪,仪不及物曰不享。’故圣人非仁义不载于己,非正道不御于前。是以先帝诛文成、五利等,宣帝建学官,亲近忠良,欲以绝怪恶之端,而昭至德之涂也。

  “宫室奢侈,林木之蠹也。器械雕琢,财用之蠹也。衣服靡丽,布帛之蠹也。狗马食人之食,五谷之蠹也。口腹从恣,鱼肉之蠹也。用费不节,府库之蠹也。漏积不禁,田野之蠹也。丧祭无度,伤生之蠹也。堕成变故伤功,工商上通伤农。故一杯桊用百人之力,一屏风就万人之功,其为害亦多矣!目修于五色,耳营于五音,体极轻薄,口极甘脆,功积于无用,财尽于不急,口腹不可为多。故国病聚不足即政怠,人病聚不足则身危。”

  丞相曰:“治聚不足奈何?”

  救匮第三十

  贤良曰:“盖桡枉者以直,救文者以质。昔者,晏子相齐,一狐裘三十载。故民奢,示之以俭;民俭,示之以礼。方今公卿大夫子孙,诚能节车舆,适衣服,躬亲节俭,率以敦朴,罢园池,损田宅,内无事乎市列,外无事乎山泽,农夫有所施其功,女工有所粥其业;如是,则气脉和平,无聚不足之病矣。”

  大夫曰:“孤子语孝,躄者语杖,贫者语仁,贱者语治。议不在己者易称,从旁议者易是,其当局则乱。故公孙弘布被,倪宽练袍,衣若仆妾,食若庸夫。淮南逆于内,蛮、夷暴于外,盗贼不为禁,奢侈不为节;若疫岁之巫,徒能鼓口耳,何散不足之能治乎?”

  贤良曰:“高皇帝之时,萧、曹为公,滕、灌之属为卿,济济然斯则贤矣。文、景之际,建元之始,大臣尚有争引守正之义。自此之后,多承意从欲,少敢直言面议而正刺,因公而徇私。故武安丞相讼园田,争曲直人主之前。夫九层之台一倾,公输子不能正;本朝一邪,伊、望不能复。故公孙丞相、倪大夫侧身行道,分禄以养贤,卑己以下士,功业显立,日力不足,无行人子产之继。而葛绎、彭侯之等,隳坏其绪,纰乱其纪,毁其客馆议堂,以为马厩妇舍,无养士之礼,而尚骄矜之色,廉耻陵迟而争于利矣。故良田广宅,民无所之;不耻为利者满朝市,列田畜者弥郡国,横暴掣顿,大第巨舍之旁,道路且不通,此固难医而不可为工。”

  大夫勃然作色,默而不应。

  箴石第三十一

  丞相曰:“吾闻诸郑长者曰:‘君子正颜色,则远暴嫚;出辞气,则远鄙倍矣。’故言可述,行可则。此有司夙昔所愿睹也。若夫剑客论、博奕辩,盛色而相苏,立权以不相假,使有司不能取贤良之议,而贤良、文学被不逊之名,窃为诸生不取也。公孙龙有言:‘论之为道辩,故不可以不属意,属意相宽,相宽其归争,争而不让,则入于鄙。’今有司以不仁,又蒙素餐,无以更责雪耻矣。县官所招举贤良、文学,而及亲民伟仕,亦未见其能用箴石而医百姓之疾也。”

  贤良曰:“贾生有言:‘恳言则辞浅而不入,深言则逆耳而失指。’故曰:‘谈何容易。’谈且不易,而况行之乎?此胡建所以不得其死,而吴得几不免于患也。语曰:‘五盗执一良人,枉木恶直绳。’今欲下箴石,通关鬲,则恐有盛、胡之累,怀箴橐艾,则被不工之名。‘狼跋其胡,载踕其尾。’君子之路,行止之道固狭耳。此子石所以叹息也。”

  除狭第三十二

  大夫曰:“贤者处大林,遭风雷而不迷。愚者虽处平敞大路,犹暗惑焉。今守、相亲剖符赞拜,莅一郡之众,古方伯之位也。受命专制,宰割千里,不御于内;善恶在于己,己不能故耳,道何狭之有哉?”

  贤良曰:“古之进士也,乡择而里选,论其才能,然后官之,胜职任然后爵而禄之。故士修之乡曲,升诸朝廷,行之幽隐,明足显著。疏远无失士,小大无遗功。是以贤者进用,不肖者简黜。今吏道杂而不选,富者以财贾官,勇者以死射功。戏车鼎跃,咸出补吏,累功积日,或至卿相。垂青绳,擐银龟,擅杀生之柄,专万民之命。弱者,犹使狼将羊也,其乱必矣。强者,则是予狂夫利剑也,必妄杀生也。是以往者,郡国黎民相乘而不能理,或至锯颈杀不辜而不能正。执纲纪非其道,盖博乱愈甚。古者,封贤禄能,不过百里;百里之中而为都,疆垂不过五十,犹以为一人之身,明不能照,聪不得达,故立卿、大夫、士以佐之,而政治乃备。今守、相或无古诸侯之贤,而莅千里之政,主一郡之众,施圣主之德,擅生杀之法,至重也。非仁人不能任,非其人不能行。一人之身,治乱在己,千里与之转化,不可不熟择也。故人主有私人以财,不私人以官,悬赏以待功,序爵以俟贤,举善若不足,黜恶若仇雠,固为其非功而残百姓也。夫辅主德,开臣途,在于选贤而器使之,择练守、相然后任之。”

  疾贪第三十三

  大夫曰:“然。为医以拙矣,又多求谢。为吏既多不良矣,又侵渔百姓。长吏厉诸小吏,小吏厉诸百姓。故不患择之不熟,而患求之与得异也;不患其不足也,患其贪而无厌也。”

  贤良曰:“古之制爵禄也,卿大夫足以润贤厚士,士足以优身及党,庶人为官者,足以代其耕而食其禄。今小吏禄薄,郡国繇役,远至三辅,粟米贵,不足相赡。常居则匮于衣食,有故则卖畜粥业。非徒是也,繇使相遣,官庭摄追,小计权吏,行施乞贷,长吏侵渔,上府下求之县,县求之乡,乡安取之哉?语曰:‘货赂下流,犹水之赴下,不竭不止。’今大川江河饮巨海,巨海受之,而欲溪谷之让流潦;百官之廉,不可得也。夫欲影正者端其表,欲下廉者先之身。故贪鄙在率不在下,教训在政不在民也。”

  大夫曰:“贤不肖有质,而贪鄙有性,君子内洁己而不能纯教于彼。故周公非不正管、蔡之邪,子产非不正邓皙之伪也。夫内不从父兄之教,外不畏刑法之罪,周公、子产不能化,必也。今一一则责之有司,有司岂能缚其手足而使之无为非哉?”

  贤良曰:“驷马不驯,御者之过也。百姓不治,有司之罪也。春秋刺讥不及庶人,责其率也。故古者大夫将临刑,声色不御,刑以当矣,犹三巡而嗟叹之。其耻不能以化而伤其不全也。政教闇而不着,百姓颠蹶而不扶,犹赤子临井焉,听其入也。若此,则何以为民父母?故君子急于教,缓于刑。刑一而正百,杀一而慎万。是以周公诛管、蔡,而子产诛邓皙也。刑诛一施,民遵礼义矣。夫上之化下,若风之靡草,无不从教。何一一而缚之也?”

  后刑第三十四

  大夫曰:“古之君子,善善而恶恶。人君不畜恶民,农夫不畜无用之苗。无用之苗,苗之害也;无用之民,民之贼也。鉏一害而众苗成,刑一恶而万民悦。虽周公、孔子不能释刑而用恶。家之有姐子,器皿不居,况姐民乎!民者敖于爱而听刑。故刑所以正民,鉏所以别苗也。”

  贤良曰:“古者,笃教以导民,明辟以正刑。刑之于治,犹策之于御也。良工不能无策而御、有策而勿用。圣人假法以成教,教成而刑不施。故威厉而不杀,刑设而不犯。今废其纪纲而不能张,坏其礼义而不能防。民陷于网,从而猎之以刑,是犹开其阑牢,发以毒矢也,不尽不止。曾子曰:‘上失其道,民散久矣。如得其情,即哀矜而勿喜。’夫不伤民之不治,而伐己之能得奸,犹弋者睹鸟兽挂罻罗而喜也。今天下之被诛者,不必有管、蔡之邪、邓皙之伪,恐苗尽而不别,民欺而不治也。孔子曰:‘人而不仁,疾之已甚,乱也。’故民乱反之政,政乱反之身,身正而天下定。是以君子嘉善而矜不能,恩及刑人,德润穷夫,施惠悦尔,行刑不乐也。”

  授时第三十五

  大夫曰:“共其地,居是世也,非有灾害疾疫,独以贫穷,非惰则奢也;无奇业旁入,而犹以富给,非俭则力也。今曰施惠悦尔,行刑不乐;则是闵无行之人,而养惰奢之民也。故妄予不为惠,惠恶者不为仁。”

  贤良曰:“三代之盛无乱萌,教也;夏、商之季世无顺民,俗也。是以王者设庠序,明教化,以防道其民,及政教之洽,性仁而喻善。故礼义立,则耕者让于野;礼义坏,则君子争于朝。人争则乱,乱则天下不均,故或贫或富。富则仁生,赡则争止。昏暮叩人门户,求水火,贪夫不吝,何则?所饶也。夫为政而使菽粟如水火,民安有不仁者乎!”

  大夫曰:“博戏驰逐之徒,皆富人子弟,非不足者也。故民饶则僭侈,富则骄奢,坐而委蛇,起而为非,未见其仁也。夫居事不力,用财不节,虽有财如水火,穷乏可立而待也。有民不畜,有司虽助之耕织,其能足之乎?”

  贤良曰:“周公之相成王也,百姓饶乐,国无穷人,非代之耕织也。易其田畴,薄其税敛,则民富矣。上以奉君亲,下无饥寒之忧,则教可成也。语曰:‘既富矣,又何加焉?曰,教之。’教之以德,齐之以礼,则民徙义而从善,莫不入孝出悌,夫何奢侈暴慢之有?管子曰:‘仓廪实而知礼节,百姓足而知荣辱。’故富民易与适礼。”

  大夫曰:“县官之于百姓,若慈父之于子也:忠焉能勿诲乎?爱之而勿劳乎?故春亲耕以劝农,赈贷以赡不足,通滀水,出轻系,使民务时也。蒙恩被泽,而至今犹以贫困,其难与适道若是夫!”

  贤良曰:“古者,春省耕以补不足,秋省敛以助不给。民勤于财则贡赋省,民勤于力则功筑罕。为民爱力,不夺须臾。故召伯听断于甘棠之下,为妨农业之务也。今时雨澍泽,种悬而不得播,秋稼零落乎野而不得收。田畴赤地,而停落成市,发春而后,悬青幡而策土牛,殆非明主劝耕稼之意,而春令之所谓也。”  水旱第三十六

  大夫曰:“禹、汤圣主,后稷、伊尹贤相也,而有水旱之灾。水旱,天之所为,饥穰,阴阳之运也,非人力。故太岁之数,在阳为旱,在阴为水。六岁一饥,十二岁一荒。天道然,殆非独有司之罪也。”

  贤良曰:“古者,政有德,则阴阳调,星辰理,风雨时。故行修于内,声闻于外,为善于下,福应于天。周公载纪而天下太平,国无夭伤,岁无荒年。当此之时,而不破块,风不鸣条,旬而一雨,而必以夜。无丘陵高下皆熟。诗曰:‘有渰萋萋,兴雨祁祁。’今不省其所以然,而曰‘阴阳之运也’,非所闻也。孟子曰:‘野有饿殍,不知收也;狗豕食人食,不知检也;为民父母,民饥而死,则曰,非我也,岁也,何异乎以刃杀之,则曰,非我也,兵也?’方今之务,在除饥寒之患,罢盐、铁,退权利,分土地,趣本业,养桑麻,尽地力也。寡功节用,则民自富。如是,则水旱不能忧,凶年不能累也。”

  大夫曰:“议者贵其辞约而指明,可于众人之听,不至繁文稠辞,多言害有司化俗之计,而家人语。陶朱为生,本末异径,一家数事,而治生之道乃备。今县官铸农器,使民务本,不营于末,则无饥寒之累。盐、铁何害而罢?”

  贤良曰:“农,天下之大业也,铁器,民之大用也。器用便利,则用力少而得作多,农夫乐事劝功。用不具,则田畴荒,谷不殖,用力鲜,功自半。器便与不便,其功相什而倍也。县官鼓铸铁器,大抵多为大器,务应员程,不给民用。民用钝弊,割草不痛,是以农夫作剧,得获者少,百姓苦之矣。”

  大夫曰:“卒徒工匠,以县官日作公事,财用饶,器用备。家人合会,褊于日而勤于用,铁力不销炼,坚柔不和。故有司请总盐、铁,一其用,平其贾,以便百姓公私。虽虞、夏之为治,不易于此。吏明其教,工致其事,则刚柔和,器用便。此则百姓何苦?而农夫何疾?”

  贤良曰:“卒徒工匠!故民得占租鼓铸、煮盐之时,盐与五谷同贾,器和利而中用。今县官作铁器,多苦恶,用费不省,卒徒烦而力作不尽。家人相一,父子戮力,各务为善器,器不善者不集。农事急,挽运衍之阡陌之间。民相与市买,得以财货五谷新币易货;或时贳民,不弃作业。置田器,各得所欲。更繇省约,县官以徒复作缮治道桥诸发,民便之。今总其原,壹其贾,器多坚 ,善恶无所择。吏数不在,器难得。家人不能多储,多储则镇生。弃膏腴之日,远市田器,则后良时。盐、铁贾贵,百姓不便。贫民或木耕手耨,土耰淡食。铁官卖器不售或颇赋与民。卒徒作不中呈,时命助之。发征无限,更繇以均剧,故百姓疾苦之。古者,千室之邑,百乘之家,陶冶工商,四民之求,足以相更。故农民不离畦亩,而足乎田器,工人不斩伐而足乎材木,陶冶不耕田而足乎粟米,百姓各得其便,而上无事焉。是以王者务本不作末,去炫耀,除雕琢,湛民以礼,示民以朴,是以百姓务本而不营于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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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十六》

公孙龙 〔先秦〕

  ○史记通鉴兵事秦楚之际,兵所出入之途,曲折变化,唯太史公序之如指掌。以山川郡国不易明,故曰东曰西日南日北,一言之下,而形势了然。以关塞江河为一方界限,故于项羽,则曰“梁乃以八千人渡江而西”,曰“羽乃悉引兵渡河”,曰“羽将诸侯兵三十余万,行略地至河南”,曰“羽渡淮”,日“羽遂引东欲渡乌江”;于高帝则曰:“出成皋玉门北渡河”,曰“引兵渡河,复取成皋”。盖自古史书兵事地形之详,未有过此者。太史公胸中固有一天下大势,非後代书生之所能几也。

  司马温公《通鉴》承左氏而作,其中所载兵法甚详,凡亡国之臣、盗贼之佐,苟有一策亦具录之。朱子《纲目》大半削去,似未达温公之意。

  ○史记于序事中寓论断古人作史,有不待论断,而于序事之中即见其指者,惟太史公能之。《平准书》未载卜式语,《王翦传》未载客语,《荆轲传》未载鲁句践语,《晁错传》未载邓公与景帝语,《武安侯田传》未载武帝语,皆史家于序事中寓论断法也,後人知此法者鲜矣,惟班孟坚间一有之,如《霍光传》载任宣与霍禹语,见光多作威福;《黄霸传》载张敞奏见祥瑞,多不以实,通传皆褒,独此寓贬,可谓得太史公之法者矣。

  ○史记《史记·秦始皇本纪》末云:“宣公初志润月。”然则宣公以前皆无润,每三十年多一年,与诸国之史皆不合矣,则秦之所用者何正邪?

  子长作《史记》,在武帝太初中。《高祖功臣年表》平阳侯下云:“元鼎三年,今侯宗元年。”今侯者,作《史记》时见为侯也。下又云:“征和二年,侯宗坐太子死,国除。”则後人所续也。卷中书征和者二,後元者一。《惠景问候者年表》书征和者一,後元者三。《建元以来侯者年表》书征和者二。《汉兴将相年表》有天汉、太始、征和、後元以至昭、宣、元、成诸号,历书亦同。《楚元王世家》书地节二年;《齐悼惠王世家》书建始三年者二;《曹相国世家》书征和二年;《贾谊传》贾嘉至孝昭时列为九卿;《田叔传》、《匈奴传》、《卫将军传》未有戾太子及巫蛊事;《司马相如传》赞扬雄,以为靡丽之赋,劝百而讽一,皆後人所续也。

  《河渠书》东海引钜定,《汉书·沟恤志》因之,“东海”疑是“北海”之误,按《地理志》齐郡县十二,其五曰矩定,下云:“马车读水首受钜定,东北至琅槐入海。”又千乘郡博昌下云:“博水东北至矩定人马车渎。”而《孝武纪》曰:“征和四年春正月,行幸东菜,临大海。三月,上耕于钜定,还幸泰山,修封。”计其道里亦当在齐,去东海远矣。

  凡世家多本之《左氏传》,其与传不同者,皆当以左氏为正。《齐世家》:“吾大公望子久矣。”此是妄为之说,周之大王,齐之大公,吴之太伯,有国之始祖谓之太祖。其义一也。

  《赵世家》:“赵简子除三年之丧,期而已。”此因《左传》:“降于丧食”之文而误为之解,本无其事。

  敬侯十一年,魏、韩、赵共灭晋,分其地,成侯十六年,与韩、魏分晋,封晋君以端氏。此文重出。

  《田敬仲完世家》:“敬仲之如齐,以陈氏为田氏,”此亦太史公之误。《奋秋传》未有称田者,至战国时始为田耳。《仲尼弟子传》:“公孙龙,字子石,少孔子五十三岁。”按《汉朽》注:“公孙龙,赵人,为坚白异同之说者,与平原君同时,去夫子近二百年。”殆非也。且云少孔子五十三岁,则当田常伐鲁之年仅十三四岁尔,而曰“子张、子石请行”,岂甘罗、外黄舍人儿之比乎?《商君传》:“以较为大良造,将兵围魏安邑,降之。”此必安邑字误,其下文曰:“魏惠王使使割河西之地,献于秦,以和。而魏遂去安邑,徙都大梁。”乃是自安邑徙都之事耳,安邑,魏都,其王在焉,岂得围而便降?《秦本纪》:“昭王二十一年,魏献安邑。”若已降于五十年之前,何烦再献乎?《虞卿传》楼昌、楼缓恐是一人,虞卿进说亦是一事。记者或以为赵王不听,或以为听之。太史公两收之,而不觉其重尔。

  燕王遗约间书,恐即乐毅事,而传者误以为其子。然以二事相校,在乐毅当日,惠王信谗易将,不得不奔,其後往来复通燕,亦未失故君之礼。若乐间不过以言之不听,而遂怼君、绝君,虽遗之书而不顾,此小丈夫之悻悻者矣。《屈原传》:“虽放流,卷顾楚国,系心怀王,不忘欲反,卒以此见怀王之终不悟也。”似屈原放流于怀王之时,又云:“令尹子兰闻之,大怒。卒使上官大夫短屈原于顷襄王,顷襄王怒而迁之。”则实在顷襄之时矣。放流一节当在此文之下,太史公信笔书之,失其次序尔。

  随何说英布,当书九江王,不当书淮南王。归汉之後,始立为淮南土也。盖采之诸书,其称未一。

  《淮阴侯传》光云范阳辩士蒯通,後云齐人蒯通,一传互韩王信说汉王语,乃淮阴侯韩信语也,以同姓名而误。

  ○汉书《孝武纪》:“天汉四年秋九月,令死罪人赎钱五十万,减死一等。”“太始二年九月,募死罪人赎钱五十万,减死罪一等。”此一事而重见,又同是九月。《高帝功臣表》:“十八侯”位次:一萧何,二曹参,三张敖,四周勃,五樊哙,六郦商,七奚涓,八夏侯婴,九灌婴,十傅宽,十一靳歙,十二王陵,十三陈武,十四王吸,十五薛欧,十六周昌,十七丁夏,十八达。当时所上者战功,而张良、陈平皆居中计谋之臣,故平列在四十七,良列在六十二也。至十八侯赞,则萧何第一,樊哙第二,张良第三,周勃第四,曹参第五,陈平第六,张敖第七,郦商第八,灌婴第九,夏侯婴第十,傅宽第十一,靳歙第十二,王陵第十三,韩信第十四,陈武第十五,达第十六,周昌第十七,王吸第十八,而无奚涓、薛欧、丁复。此後人论定,非当日之功次矣。且韩信已诛死,安得复在功臣之位?即此可知矣。

  史家之文多据原本,或两收而不觉其异,或并存而未及归一。《汉书·王子侯表》长沙顷王子高,成节侯梁,一卷中再见,一始元元年六月乙未封,一元康元年正月癸卯封,此并存未定,当删其一,而误留之者也。《地理志》于宋地下云:“今之沛、梁、楚、山阳、济阴、东平及东郡之须昌、寿张,皆宋分也。”于鲁地下又云:“东平、须昌、寿张皆在济东,属鲁,非宋地也,当考。”此并存异说以备考,当小注于下,而误连书者也。《楚元王传》刘德,昭帝时为宗正丞,杂治刘泽诏狱,而子《向传》则云:更生父德,武帝时治淮南狱。一传之中自为乖异。又其更名向在成帝即位之後,而元帝初年即日征堪、向,欲以为谏大夫。此两收而未对勘者也。《礼乐志》上云:“孝惠二年,使乐府夏侯宽备其萧管。”下云:“武帝定郊祀之礼,乃立乐府。”《武五子传》止云:“长安白亭东为戾後园。”下云:“後八岁,封戾夫人曰戾後,置园奉邑。”乐府之名蚤立于孝惠之世,戾园之目预见于八年之前,此两收而未贯通者也。夫以二刘之精核犹多不及举正,何怪乎後之读书者愈卤莽矣!

  《天文志》:“魏地,觜、觿、参之分野也。其界自高陵以东,尽河东、河内,南有陈留及汝南之召陵、〈氵隱〉疆,新汲、西华、长平,颖川之舞阳、郾、许、鄢陵,河南之开封、中牟、阳武、酸枣、卷,皆魏分也。”按《左传》子产曰:“迁实沈于大夏,主参。”故参为晋星,然其疆界亦当至河而止,若志所列陈留已下郡县,并在河南,于春秋自属陈。郑二国,角、亢、氐之分也,不当并入。魏本都安邑、至惠王始徙大梁,乃据後来之疆土,割以相附,岂不谬哉?《食货志》:“单穆公谏景上铸大钱。”本之《周语》。王弗听,卒铸大钱。此废轻作重,不利于民之事。班氏乃续之曰:“以劝农,赡不足,百姓蒙利焉。”失其指矣。

  《地理志》丹阳下云:“楚之先熊绎所封,十八世,文王徙郢。”此误。按《史记·楚世家》:“成王封熊绎于楚,居丹阳。”徐广曰:“在南郡枝江县。”《水经注》曰:“丹阳城据山跨阜,周八里二百八十步。东、北两面悉临绝涧,西带亭下溪,南枕大江,险峭壁立,信天固也。楚熊绎始封丹阳之所都也。”《地理志》以为吴于之丹阳,寻吴、楚悠隔,缆缕荆山,无容远在吴境,非也。《枚乘传》上云:“吴王不纳,乘等去而之梁。”下云:“枚乘复说吴王。”盖吴王举兵之时,乘已家居,而复与之书,不然无缘复说也。

  《杜周传》:“周为执金吾,逐捕桑弘羊、卫皇後昆弟子,刻深。”按《百官表》:“天汉三年二月,执金吾社周为御史大夫。四年卒。”而卫太子巫蛊事乃在征和二年,周之卒已四年。又十一年,昭帝元凤元年,御史大夫桑弘羊坐燕王旦事诛。史家之谬如此。

  《上尊传》:“上行幸雍,过虢。”按今之凤翔县乃古雍城,而虢在陕,幸雍何得过虢?当是过美阳之误。且上文固云:“自虢令转守槐里。”兼行美阳令事矣。

  《王商传》:“春申君献有身妻,而产怀王。”误,当是幽王。

  《外戚传》:“徙共王母及丁姬归定陶,葬共王冢次。”按丁姬先已葬定陶,此“及丁姬”三字衍。

  ○汉书二志小字《汉书》地理、艺文二志小字,皆孟坚本文。其“师古曰”、“应劭曰”、“服虔曰”之类,乃颜氏注也。近本《汉书》不刻注者,误以此为颜氏注而并删之。

  《续汉·郡国志》云:“本志惟郡县名为大书,其山川地名悉为细注,今进为大字,新注证发,臣刘昭采集。”是则前书小字为孟坚本文,犹《後汉》之细注也;其师古等诸注,犹《後汉》之新注也。当时相传之本混作一条,未曾分别耳。

  ○汉书不如史记班孟坚为书,束于成格,而不得变化。且如《史记·淮阴侯传》末载刺通事,令人读之感慨有炼味。《淮南王传》中伍被与王答问语,情态横出,文亦工妙,今悉删之,而以蒯、伍合江充、息夫躬为一传,蒯最冤,伍次之,二淮传寥落不堪读矣。

  ○苟悦汉纪苟悦《汉纪》改纪、表、志、传为编年,其叙事处索然无复意味,间或首尾不备,其小有不同,皆以班书为长,惟一二条可采者。杜陵陈遂,字长子。上微时,与游戏博奕,数负遂。上即位,稍见进用,至太原太守。乃赐遂玺书曰:“制诏太原太守,官尊禄重,可以偿遂博负矣。”妻君宁时在旁,知状。遂乃上书谢恩曰:“事在元平元年赦前。”其见厚如此。《汉书》以“负遂”为“负进”,又曰:“可以偿博进矣。”进乃悼皇考之名,宣帝不应用之。《史记·吕不韦传》:“车乘进用不饶。”苟纪为长。元康三年三月诏曰:“盖闻象有罪,而舜封之有庳,骨肉之亲,放而不诛。其封故昌邑王贺为海昏侯。”《汉书》作“骨肉之恩,粲而不殊。”文义难晓,苟纪为长。後有善读者,仿裴松之《三国志》之体,取此不同者注于班书之下,足为史家之一助。

  纪王莽事,自始建国元年,以後则云其二年、其三年以至其十五年,以别于正统,而尽没其天凤,地皇之号。

  ○後汉书《後汉书·马援传》上云:“帝尝言:伏波论兵,与我意合。”下乃云:“交女子微侧及女弟微贰反,于是玺书拜援伏波将军。”此是采辑诸书,率尔成文,而忘其“伏波”二字之无所本也。自范氏以下,史书若此者甚多。《桓谭传》:“当王莽居摄篡杀之际,天下之士莫不竞褒称德美,作符命以求容媚。谭独自守,默然无言。”按《前汉书·翟义传》:“莽依《周书》作大诰,遣大夫桓谭等班行谕告当反位孺子之意,还封谭为明告里附城。”是曾受莽封爵,史为讳之尔。光武终不用谭,当自有说。

  《杨震传》:“河间男子赵腾诣阀上书,指陈得失,帝怒,收考诏狱,震上疏救不省,腾竟伙尸都市。”乃安帝时事。而《张皓传》以为“清河赵腾上言灾变,讥刺朝政,收腾系考。皓上疏谏,帝悟,减腾死罪一等。”又以为顺帝事。岂有两赵腾邪?

  桥玄以太尉罢官,就医里舍,少子十岁,独游门次,卒有三人持杖劫执之,人舍登楼,就玄索货。其家之不贫可知。乃云:“及卒,家无居业,丧无所殡。”史传之文前後矛盾。玄以灵帝之世,三为三公,亦岂无钱者?

  《刘表传》:“与同郡张俭等俱被讪议,号为‘八顾’”。而《党锢传》表、俭二人列于“八及”。前往不同。

  蒯越、韩嵩及东曹掾傅巽等说琮降操,则是表卒之後,琼已赦嵩而出之矣。下文云:“操至州,乃释嵩之囚。”此史家欲归美于操,而不顾上下文之相戾也。《蔡邕传》谓邕亡命江海,积十二年。中平六年,灵帝崩,董卓为司空,辟之,称疾不就。卓切敕州郡,举邕诣府,岂不得已,到署祭酒。而《文苑传》有议郎蔡邕,荐边让于大将军何进一书。按中平元年,黄中起,以何进为大将军,正邕亡命之时,无缘得奏记荐人也。

  《郡县志》:“睢阳本宋国,有鱼门。”引《左传·僖公二十二年》:“升陉之战,邾人获公胄,县诸鱼门”为证,按杜预注:“鱼门,邾城门。”非宋也。○三国志《蜀志·谯周传》:建兴中,丞相亮领益州牧,命周为劝学从事。而先主未称尊号,即有劝学从事张爽、尹默、谯周等上言,前後不同。按周卒于晋泰始六年,年七十二。而昭烈即位之年仅二十有三,未必与劝进之列,从本传为是。孙亮太平元年,孙杀滕胤、吕据,时为魏高贵乡公之甘露元年。《魏志》:甘露二年,以孙壹为侍中车骑将军,假节交州牧。吴侯本传云:“壹人魏,黄初三年死。”误也。

  《陆抗传》:“拜镇军将军,都督西陵。自关羽至白帝。”于文难晓。按《甘宁传》曰:“随鲁肃镇益阳,拒关羽。羽号有三万人,自择选锐士五千人,投县上流十余里浅懒,云欲夜涉渡。肃以兵千人益宁,宁乃夜往,羽闻之,住不渡,而结柴营,今遂名此处为关羽懒。”据此则当云“自益阳至白帝也。”○作史不立表志朱鹤龄曰:“太史公《史记》帝纪之後,即有十表、八书。表以纪治乱兴亡之大略,书以纪制度沿革之大端。班固改书为志,而年表视《史记》加详焉。盖表所由立,于周之谱牒,与纪传相为出入。凡列侯将相三公九卿,其功名表著者既系之以传,此外大臣无积劳亦无显过,传之不可胜书,而姓名爵里、存没盛衰之迹要不容以遽泯,则于表乎载之。又其功罪事实传中有未悉备者,亦于表乎载之,年经月纬,一览了如。作史体裁莫大于是。而范书阙焉,使後之学者无以考镜二百年用人行政之节目,良可叹也。其夫始于陈寿《三国志》,而范晔睡之,其後作者又援范书为例,年表皆在所略。不知作史无表,则立传不得不多:传愈多,文愈繁,而事迹或反遗漏而不举。欧阳公知之,故其撰《唐书》有宰相表,有方镇表,有宗室世系表,宰相世系表,始复班、马之旧章云。陈寿《三国志》、习凿齿《汉晋春秋》无志,故沈约《宋书》诸志并前代所阙者补之。姚思廉《梁、陈二书》、李百药《北齐书》、令狐德《周书》皆无志。皆唐初人,其不著志,以别有修志之敕也,而于志宁、李淳风、韦安二、李延寿别修《五代史志》,诏编第入《隋书》。古人绍闻述往之意,可谓宏矣。

  ○史文重出《汉书·王子侯表》:长沙顷王子高成节侯梁,一卷中两见,一始元元年六月乙未封,一元康元年正月癸卯封。然则王千中多一侯矣。

  《续汉·郡国志》候城改属玄菟,而辽东复出一候城。无虑改属辽东属国,而辽东复出一无虑。必有一焉宜删者,然则天下郡国中少二城矣。

  ○史文衍字《汉书·吴王濞传》:“吴有鄣郡铜山。”误多一“豫”字。《後汉书·光武纪》:“以前密令卓茂为太傅。”误多一“高”字。《党锢传》:“黄令毛钦操兵到门。”误多一“外”字。

  《後汉书·皇後纪》:“桓思窦皇後父讳武。”後父不当言讳,“讳”字衍。《儒林传》:“立《五经》博士,各以家法教授,《易》有施、孟、梁丘、京氏,《尚书》欧阳、大小夏侯,《诗》齐、鲁、韩、毛,《礼》大小戴,《春秋》严、颜,凡十四博士,太常差次总领焉。”按此则十五,非十四也,盖衍一“毛”字。其下文载建初中诏,有“《古文尚书》、《毛诗》、《梁》、《左氏春秋》,虽不立学官”之语。又下卷云:“赵人毛苌传诗,是为《毛诗》,未得立。”而《百官志》博士十四人,本注曰:“《易》四:施、孟,梁丘、京氏。《尚书》三:欧阳、大小夏侯氏。《诗》三:鲁、齐、韩氏。《礼》二:大小戴氏,《春秋》二:公羊、严、颜氏。”则此“毛”字明为衍《灵帝纪》:“光和三年六月,诏公卿举能《尚书》、《毛诗》、左氏、梁《春秋》各一人,悉除议郎。”《尚书》上脱“古文”二○史家误承旧文史书之中多有仍旧文而未及改者。《史记·燕世家》称“今王喜”。《魏书·孝静帝纪》称太原公“今上”。《旧唐书·唐临传》“今上”字再见,《徐有功传》、《泽王上金传》:“今上”字各一见,皆谓玄宗。《韦贯之传》:“上即位”谓穆宗。此皆旧史之文,作书者失于改削尔。

  《宋书·武帝纪》:“永初元年八月戊午,西中郎将荆州刺史宜都王讳进号镇西将军。”《文帝纪》:“元嘉十三年九月癸丑,立第三皇子讳为武陵王。”“二十五年八月甲子,立第十一皇子讳为淮阳王。”《顺帝纪》:“异明三年正月丁已,以新除给事黄门侍郎萧讳为雍州刺史。三月丙午,以中军大将军讳为南豫州刺史。”《齐公世子萧思话传》:“遣司马建威将军、南汉中太守萧讳五百人前进。”《隋书高祖纪》:“开皇十五年七月乙丑,晋王讳献毛龟。”“十九年二月已亥,晋王讳来朝。”《张传》:“晋王讳为扬州总管。”《王韶传》:“晋王讳班师。”《铁勒传》:“晋王讳北征。”《北史·李弼传》:“谕使持节太尉、柱国大将军大都督、尚书左仆射、陇西行台少师、陇右郡开国公李讳。”《旧唐书·中宗纪》:“临淄王讳举兵诛韦、武。”《睿宗纪》:“临淄王讳与太平公主子薛崇简等。”《玄宗纪》:“诏以皇太子讳充天下兵马元帅。”《郝处後传》:“周王讳为西朋,”并当时臣子之辞。

  《三同志·魏後妃传》注:“甄後曰:‘讳等自随夫人。’”此“讳”子明帝名,当时史家之文也。”《宋书·武帝纪》:“刘讳龙行虎步。”《後周书·柳庆传》:“字文讳忠诚奋发。”《北史·魏彭城王勰传》:“帝谓勰曰:‘讳是何人,而敢久违先敕。’”并合称名,史臣不敢斥之尔。然《宋纪》中亦有称“刘裕”者,一卷之中往往杂见。

  《文选》任《为齐明帝让宣城郡公表》称“臣公言”,《为萧扬州荐士表》称“臣王言”。表辞本合称名,而改为公、王,亦其臣子之辞也。

  ○晋书《晋书·宣帝纪》,当司马懿为魏臣之时,无不称之为“帝”。至蜀将姜维闻辛毗来,谓亮曰:“辛毗杖节而至,贼不复出矣。”所谓贼者,即懿也,当时在蜀人自当名之为贼。史家杂采诸书,不暇详考,一篇之中“帝”、“贼”互见。《天文志》:“虚二星,泵宰之官也。主北方邑居、庙堂、祭祀、祝祷事,又主死丧哭泣。”按此冢宰当作“冢人”。又曰:“轸四星主冢宰辅臣也。”则《周官》之家宰矣。

  《艺术传》戴洋言:“昔吴伐关羽,天雷在前,周瑜拜贺。”按瑜卒于建安十四年,而吕蒙之袭关羽乃在二十四年,瑜亡已十年矣。

  《顾荣传》前云“友人张翰”,後又云“吴郡张翰”。《张重华传》前云“封谢艾为福禄伯”,後又云“进封福禄县伯”。《戴若思传》:“举考廉入洛”,《周凯传》:“若思举秀才入洛”。《南阳王模传》传》:“广平太守丁邵”,《良吏传》:“丁绍”。《石勒载记》前作“段就六眷”,後作“段疾六眷”,《阳裕传》又作“段眷”。《吕纂载记》前作“句摩罗耆婆”,後作“鸠摩罗什”。《慕容熙载记》:“宏光门”;《冯跋载记》作“洪光门”,又作“洪观门”。○宋书《宋书·州郡志》:“广陵太守”下云:“永初郡国又有舆、肥如、潞、真定、新市五县。”肥如本辽西之县,其民南渡而侨立于广陵。《符瑞志》所云“元嘉十九年九月戊申,广陵肥如石梁涧中出石钟九口”,是广陵之有肥如也。乃“南沛太守”下复云:《起居注》:“孝武大明五年,分广陵为沛郡,治肥如县。”时无复肥如县,当是肥如故县处也。《二汉》、《晋太康地志》并无肥如县,一卷之中自相违错。且《二汉》之肥如自在辽西,安得属之广陵,分之沛郡乎?

  ○魏书《魏书·崔浩传》:“浩既工书,人多托写《急就章》。从少至老,初不惮劳。所书盖以百数,必称‘冯代缰’,以示不敢犯国,其谨也如此。”史于“冯代缰”下注曰:“疑。”按《急就篇》有“冯汉缰魏起漠北”,以汉强为讳,故改云代缰,魏初国号曰代故也。”颜师古《急就篇序》曰:“避讳改易,渐就芜舛。”正指此。郦道元《水经注》以“广汉”并作“广魏”,即其例也。○梁韦《刘孝绰传》:“众恶之必监焉,众好之必监焉。”梁宣帝讳“”,故改之。盖襄阳以来国史之原文也,乃其论则直书“姚察”。

  书中亦有避唐讳者,《顾协传》以“虎丘山”为“武丘山”,《何点传》则为“兽丘山”。

  ○後周书《庚信传》:《哀江南赋》:“过漂渚而寄食,托芦中而渡水。”漂渚当是“溧诸”之误。张勃《吴录》曰:“子胥乞食处在丹阳溧阳县。”《史记·范瞄传:“伍子胥橐载而出昭关,至于陵水。”索隐曰:“刘氏云:陵水即栗水也。《吴越春秋》云:‘子晋奔吴,至傈阳,逢女子獭水之上。子晋跪而乞餐,女子食之,既去,自投于水。後子胥欲报之,乃投白金于此水,今名其处为投金濑。’《金陵志》曰:‘江上有诸曰懒渚’是也。”或以二句不应皆用子胥事,不知古人文字不拘,如下文“生世等于龙门”四句,亦是皆用司马子长事。

  ○隋书《经籍志》言:“汉哀帝时博士弟子秦景,使伊存口授浮屠经。”又云:“後汉明帝,遣郎中蔡及秦景使天竺,得佛经四十二章及释迦立像。”按自哀帝之末至东京明帝之初,垂六十年,使秦景尚存,亦当八十余矣,不堪再使绝域也。盖本之陶隐居《真诰》,言孝明遣使者张骞、羽林郎秦景、博士王遵等十四人之大月氏国,写佛经四十二章,秘之兰台石室。作史者知张骞为武帝时人,姓名久著,故删去之,独言秦景。而前後失于契勘,故或以为哀帝,或以为明帝耳。《突厥传》上言沙钵略可汗西击阿波,破擒之。下言:“雍虞闾以隋所赐旗鼓,西征阿波,敌人以为得隋兵所助,多来降附,遂生擒阿波。”此必一事而误重书为二事也。

  ○北史一事两见北齐武成帝河清三年九月乙丑,封皇子伊为东平王;後主天统二年五月己亥,封太上皇帝子伊为东平王。一事两书,必有一误。

  《徐之才传》:“尝与朝士出游,遥望群犬竞走,诸人试今目之,之才即应声曰:‘为是宋鹊,为是韩卢,为逐李斯东走,为负帝女南徂。’”其序传又云:“于路见狗,温子戏曰:‘为是宋鹊,为是韩卢。’神伦敦亻隽曰:‘为逐丞相东走,为共帝女南徂。’”一事两见,且序传是延寿自述其先人,不当援他人之事以附益也。

  ○宋齐梁三书南史一事互异《南齐书》:“李安民为吴兴太守。吴兴有项羽神护郡听事,太守不得上,太守到郡,必须祀以轭下牛。安民奉佛法,不与神牛,著屐上听事,又于听上八关斋。俄而牛死,葬庙侧,今呼为李公牛冢。安民卒官,世以神为崇。”按《宋书·孔季恭传》:“为吴兴太守。先是,吴兴频丧太守,云项羽神为卞山王,居郡听事,二千石至,常避之。季恭居听事,竟无害也。”《梁书·萧深传》:“迁吴兴太守。郡有项羽庙,土民名为愤王,甚有灵验,遂于郡听事安施床幕为神座,公私请祷,前後二千石皆于厅拜词而避居他室。琛至,徙神还庙,处之不疑。”又禁杀牛解祀,以脯代肉。此似一事,而作史者一以为遭祟,一以为厌邪,立论不同如此。又《南齐书·萧惠基传》:“惠基弟惠休,自吴兴太守徵为右什射。吴兴郡项羽神,旧酷烈。世人云:惠休事神谨,故得美迁。”《南史·萧猷传》:“为吴兴郡守,与楚王庙神交饮至一斛,每酹祀,尽欢极醉,神影亦有酒色,所祷必从。後为益州刺史,值齐苟儿反,攻城,兵粮俱尽,乃遥祷请救。有田老逢数百骑如风,言吴兴楚王来救临汝侯。是日猷大破苟儿。”则又以为获佑,益不可信矣。又《南史·萧惠明传》:“泰始初,为吴兴太守。郡界有卞山,下有项羽庙,相承云羽多居郡听事,前往太守不敢上。惠明谓纲纪曰:‘孔季恭尝为此郡,未闻有灾。’遂盛设筵榻接宾。数日,见一人长丈余,张弓挟矢向惠明,既而不见,因发背,旬日而卒。”此又与李安民相类,而小变其说。

  ○旧唐书《旧唐书》虽颇涉繁芜,然事迹明白,首尾该赡,亦自可观。其中《唐临传》:“今上字”再见,《徐有功、泽王上金传》:“今上”字各一见,皆谓玄宗,盖沿故帙而未正者也。《懿宗纪》:“咸通十三年十二月,李国昌小男克用杀云中防御使段文楚,据云州,自称防御留後”,则既直书其叛乱之罪;而《哀帝纪》末云“中兴之初”,《王处直传》称“庄宗”,《王、郑从谠,刘邺、张睿传》各有“中兴”之语,自相矛盾。按此书纂于刘煦,後唐末帝清泰中为丞相,监修国史,至晋少帝开运二年,其书始成。朝代迁流,简牍浩富,不暇遍详而并存之,後之读者可以观世变矣。

  杨朝晟一人作两传,一见七十二卷,一见九十四卷。

  ○新唐书《旧唐书·高宗纪》:“乾封元年春正月戊辰朔,上祀昊天上帝于泰山,以高祖、大宗配飨。己巳,升山行封禅之礼。庚午,禅于社首。”是以朔日祭天于山下,明日登封,又明日禅社首,次序甚明。《新书》改云:“正月戊辰封于泰山,庚午禅于社首。”是以祭天、封山二事并为一事,而系于戊辰之日,文虽简而事不核矣。

  《天後纪》:光宅元年四月癸酉,迁庐陵王于房州。丁丑,又迁于均州,垂拱元年三月丙辰,迁庐陵王于房州。《中宗纪》:嗣圣元年正月,废居于均州,又迁于房州。按《旧书》:嗣圣元年二月戊午,废皇帝为庐陵王,幽于别所。四月丁丑,迁庐陵王于均州。垂拱元年三月,迁庐陵王于房州,《中宗纪》亦同,而以四月为五月,然无先迁房州一节。疑《旧史》得之欧公,盖博采而误。《代宗纪》上书“四月丁卯,幽皇後于别殿”;下书“六月辛亥,追废皇後张氏”。曰“追废”,则张後之见杀明矣。而不书其死,亦为漏略。

  《文宗纪》:“太和九年十一月任戌,李训及河东节度使王、宁节度使郭行余、御史中丞李孝本、京兆少尹罗立言,谋诛中官,不克,训奔于凤翔。”下云:“左神策军中尉仇士良杀王涯、贾饣束、舒元舆、李孝本、罗立言、王、郭行余。”而独于李训不言其死,况训乃走人终南山,未至凤翔,亦为未当。《艺文志》:“萧方《三十国春秋》三十卷。”当作“萧方等”,乃梁元帝世子,名方等。

  《新唐书》志,欧阳永叔所作,颇有裁断,文亦明达。而列传出宋子京之手,则简而不明。二手高下,迥为不侔矣。如《太宗长孙後传》:“安业之罪,万死无赦,然不慈于妾,天下知之。”改曰:“安业罪死无赦,然向遇妾不以慈,户知之。”意虽不异,而“户知之”三字殊不成文。又如《德宗王後传》:诏曰:“祭筵不可用假花果,欲祭者从之。”改曰:“有诏祭物无用寓,欲祭听之。”不过省《旧书》四字,然非注不可解也。

  史家之文,例无重出。若不得已而重出,则当斟酌彼此,有详有略,斯谓之简。如崔沔驳太常议加宗庙笾豆,其文两载于本传及《韦稻传》,多至二三百言。又如来济与高智周、郝处俊、孙处约四人言志,及济领吏部,遂以处约为通事舍人,两见于本传及《高智周传》;而石仲览一人,一以为宣城,一以为江都。此而忽之,则亦不得谓之能简矣。

  《杨场传》言:“有司帖试明经,不质大义,乃取年头月日、孤经绝句。”帖试之法,用纸贴其上下文,止留中间一二句,困人以难记。年头如元年、二年之类,月日如十有二月乙卯之类。如此则习《春秋》者益少矣,故请帖平文。今改曰“年头日尾”,属对虽工,而义不通矣。

  《严武传》:“为成都尹、剑南节度使。房琅以故宰相为巡内刺史,武慢倨不为礼,最厚杜甫,然欲杀甫数矣。李白作《蜀道难》者,乃为房与杜危之也。”此宋人穿凿之论。李白《蜀道难》之作,当在开元、天宝间。时人共言锦城之乐,而不知畏途之险、异地之虞,即事成篇,别无寓意。及玄宗西幸,升为南京,则又为诗曰:“谁道君王行路难,六龙西幸万人欢。地转锦江成渭水,天回玉垒作长安。”一人之作前往不同如此,亦时为之矣。

  《张孝忠传》:“孝忠魁伟,长六尺。”《李晨传》:“长六尺。”古人以六尺为短,今以六尺为长,于他书未见。

  《旧书·段秀实传》:“阴说大将刘海宾,何明礼、姚令言判官歧灵岳,同谋杀Г,以兵迎乘舆。三人者,皆秀实夙所奖遇。”此渭姚令言之判官歧灵岳,与海宾、明礼为三人耳。按文,“姚令言”上当少一“及”字。《新书》遂谓:“结刘海宾、姚令言、都虞候何明礼,欲图Г。此三人者,皆秀实素所厚。”而下文方云大吏岐灵岳。令言,贼也,安有肯同秀实之谋者哉?

  《旧唐书》高仙芝、封常清二传,并云四镇节度使“夫蒙灵”,而李嗣业、段秀实二传则云:安西节度使“马灵”,《刘全谅传》则云安东副都护、保定军使“马灵”。按《王维集》有《送不蒙都护诗》,注:“不蒙,著官姓也。”古“不”字有“夫”音,“不蒙”当即“夫蒙”,然未知其何以又为“马”也。《新书》因之,两姓并见。而《突厥传》则云安西节度使“夫蒙灵”。《马总传》:李师道平,析郓、曹、濮等为一道,除总节度,赐号天平军。长庆初,刘总上幽镇地,诏总徙天平。而召总还,将大用之。会总卒,穆宗以郓人附赖总,复诏还镇。上云诏“总徙天平”,刘总也。下云“召总还”,马总也。又云“会总卒”,刘总也。又云“郓人附赖总”,马总也。此于人之主宾、字之繁省皆有所不当。当云“诏徙天平”,而去“总”字;其下则云“会刘总卒”,于文无加,而义明矣。

  《旧唐书·皇甫传》附柳泌事云:“泌系京兆府狱,吏叱之曰:‘何苦作此虚矫?’泌曰:‘吾本无心,是李道古教我,且云寿四百岁。’府吏防虞周密,恐其隐化。及解衣就诛,一无变异。”语虽烦而叙事则明。《新书》但云:“皆道古教我。解衣即刑,卒无它异。”去其中间语,则“它异”二字何所本邪?《曹确传》:“大宗著令,文武官六百四十三。”按《百官志》“太宗省内外官,定制为七百三十员。”《旧唐书·郑启传》:“昭宗谓有蕴蓄,就常奏班簿侧注云:‘郑启可礼部侍郎、平章事。”中书胥吏诣其家参谒,启笑曰:‘诸君大误,使天下人皆不识字,宰相不及郑五也。’晋吏曰:‘出自圣旨特恩,来日制下。’启抗其手曰:‘万一如此,笑杀他人。’明日果制下。”《新书》改曰:“俄闻制诏下,叹曰:‘万一,然笑杀天下人。’”制已下矣,何万一之有?《礼乐志》:“贞观二十一年,诏左丘明、卜子夏、公羊高、谷梁赤、伏胜、高堂生、戴圣、毛苌、孔安国、刘向、郑众、贾逵、杜子春、马融、卢植、郑康成、服虔、何休、王肃、王弼、杜预、范宁二十二人配享。”《儒学传》复出此文,而缺贾逵,作二十一人。

  《林蕴传》:“泉州莆田人。父披,以临汀多山鬼淫祠,民厌苦之,撰《无鬼论》刺史樊晃奏署临汀令。”此当是署令在前,作论在後,而倒其文。凡吴氏《纠谬》所已及者不更论。

  昔人谓宋子京不喜对偶之文,其作史,有唐一代遂无一篇诏令。如德宗兴元之诏,不录于书。徐贤妃《谏大宗疏》,狄仁杰《谏武後营大像疏》。仅寥寥数言。而韩愈《平淮西碑》则全载之。夫史以记事,诏疏俱国事之大,反不如碑颂乎?柳宗元《贞符》,乃希恩饰罪之文,与相如之《封禅颂》异矣,载之尤为无识。

  ○宋史《宋史》言朝廷与金约灭辽,止求石晋赂契丹故地,而不思营、平、滦。三州非晋赂,乃刘仁恭献契丹以求援者。既而王凿悔,欲并得之,遣赵良嗣往请之再三,金人不与。此史家之误。按《通鉴》:初幽州北七百里有渝关,下有渝水通海,自关东北循海有道,道狭处才数尺,旁有乱山高峻,不可越,北至进牛口。旧置八防御军,募土兵守之,田祖皆供军食,不入于蓟,幽州岁致缯纩,以供战士衣。每岁早获,清野坚壁,以待契丹。契丹至,辄闭壁不战。俟其去,选骁勇,据隘邀之,契丹常失利走。士兵皆自为田园,力战有功,则赐勋加赏。由是契丹不敢轻人寇。及周德威为卢龙节度使,恃勇,不修边备,遂失渝关之险。契丹每刍牧于营、平之间。又按《辽史》,太祖天赞二年春正月丙申,大元帅尧骨克平州,获刺史赵思温、裨将张崇。二月,如平州。甲子,以平州卢龙军置节度使。辽之天赞二年,乃後唐庄宗同光元年,是营、平二州,契丹自以兵力取之于唐,而不于刘仁恭,又非赂以求援也。若滦本平州之地,辽太祖以俘户置滦州。当刘仁恭时,尚未有此州,尤为无据。

  《辽史》于滦州下云:“石晋割地,在平州之境。”亦误也。

  元人作《宋史》,于《天文志》中,如“胡兵大起”、“胡主忧”之类,改日“北兵”、“北主”。昴为胡星,改为“北星”。惟“北河”下“一曰胡门”,则不能改也,仍其文。

  书中凡“卤”字皆改为“敌”。至以金卤为“金敌”。【原注】《陈惟胡栓二书不改。◎阿鲁图进宋史表元阿鲁图《进宋史表》曰:“厥後瀛国归朝,吉王航海,齐亡而访王,乃存秉节之臣;楚灭而谕鲁公,堪矜守礼之国。”《金史·忠义传》序曰:“圣元诏修辽、金、宋史,史臣议凡例,前代之臣忠于所事者,请书之无讳。朝廷从之。”此皆宋世以来尊经儒重节义之效,其时之人心风俗犹有三代直道之遗,不独元主之贤明也。

  齐武帝使太子家令沈约撰《宋书》,疑立袁粲传,审之于帝,帝曰:“袁粲自是宋室忠臣。”

  ○辽史《宋史·富粥传》言:“使契丹,争‘献’‘纳’二字,声色俱厉。契丹主知不可夺,乃曰:‘吾当自遣人议之。’复使刘六符来,弼归奏曰:‘臣以死拒之,彼气折矣,可勿许也。’朝廷竟以‘纳’字与之。”《辽史·兴宗纪》亦云:“感富弼之言,和议始定。”而《刘六符传》则曰:“宋遣使,增岁币以易十县。六符与耶律仁先使宋,定进贡名,宋难之。六符曰:‘本朝兵强将勇,人人愿从事于宋!若恣其俘获,以饱所欲,与进贡字孰多?况大兵驻燕,万一南进,何以御之?顾小节,忘大患,悔将何及?’宋乃从之,岁币称贡。”《耶律仁先传》亦同。二史并脱脱监修,而不同如此。

  ○金史《金史》大抵出刘祁、元好问二君之笔,亦颇可观,然其中多重见而涉于繁者。孔毅父《杂说》谓:“自,昔史书两人一事,必曰‘语在某人传’。《晋书》载王隐谏祖约奕棋一段,两传俱出,此为文繁矣。”正同此病。

  《海陵诸子传》赞当引楚灵王曰:“余杀人子多矣,能无及此乎!”而反引荀首言:“不以人子,吾子其可得乎?”似为失当。

  幽兰之缢,承麟谥之曰“哀宗”,息州行省溢之曰“昭宗”,史从哀宗为定。而《食货志》末及《百官志》复有义宗之称,不著何人所上。

  金与元连兵二十余年,书中虽称大元,而内外之旨截然不移,是金人之作非元人之作,此其所以为善。

  承麟即位不过一二日,而史犹称之为末帝。传》。其与宋之二王削其帝号者绝异,故知非一人之笔矣。

  ○元史《元史·列传》八卷速不台,九卷雪不台,一人作两传。十八卷完者都,十九卷完者拔都,亦一人作两传。盖其成书不出于一人之手。

  宋濂《序》云:“洪武元年十二月,诏修《元史》,臣濂、臣衤韦总裁。二年二月丙寅开局。八月癸酉书成。纪三十七卷,志五十三卷,表六卷,传六十三卷。”顺帝时无《实录》可征,因未得为完书。上复诏仪曹遣使行天下,其涉于史事者,令郡县上之。三年二月乙丑开局,七月丁亥书成。纪十卷,志五卷,表二卷,传三十六卷。凡前书有所未备,颇补完之。总裁仍濂、衤韦二臣,而纂录之士独赵熏终始其事。然则《元史》之成虽不出于一时一人,而宋、王二公与赵君亦难免于疏忽之咎矣;昔宋吴缜言:“方新书来上之初,若朝廷付之有司,委官覆定,使诘难纠驳。审定刊修,然後下朝臣博议,可否如此。”则初修者必不敢灭裂,审覆者亦不敢依违,庶乎得为完书,可以传久。乃历代修史之臣皆务苟完,右文之君亦多倦览,未有能行其说者也。洪武中,尝命解缙修正《元史》舛误,其书留中不传。

  《世祖纪》:“中统三年二月,以兴、松、云三州隶上都。”“四年五月,升上都路望云县为云州,松山县为松州。”是三年尚未升州,预书为州者误。《本纪》有脱漏月者,《列传》有重书年者。

  《天文志》既载月五星凌犯,而《本纪》复详书之,不免重出。《志》未云:“余见《本纪》。”亦非体。

  诸《志》皆案牍之文,并无熔范。如《河渠志》言“耿参政”、“阿里尚书”,《祭祀志》言“田司徒”、“郝参政”,皆案牍中之称谓也。

  《张桢传》有《复扩廓帖木儿书》曰:“江左日思荐食上国。”此谓明太祖也。晋陈寿《上诸葛孔明集表》曰:“伏惟陛下远踪古圣,荡然无忌,故虽敌国诽谤之言,咸肆其辞,而无所革讳,所以明大通之道也。”于此书见之矣。《石抹宜孙传》上言“大明兵”,下言“朝廷”,朝廷谓元也,内外之辞明白如此。

  《顺帝纪》:“大明兵取太平路”,“大明兵取集庆路”。其时国号未为大明,曰大明者,史臣追书之也。古人记事之文有不得不然者类如此。

  ○通鉴吕东莱《大事记》曰:“《史记·商君本传》云:‘不告奸者腰斩,告奸者与斩敌首同赏,匿奸者与降敌同罚,’《通鉴》削不告奸者一句,而以匿奸之罪为不告好之罪。《本传》又云:‘民有二男以上不分异者,倍其赋。’《通鉴》削之。《本传》又云:‘名田宅臣妾者以家次。’《通鉴》削‘以家次’三字,皆当以《本传》为正。”

  《孟子》以伐燕为宣王事,与《史记》不同。《通鉴》以威王、宣王之卒各移下十年,以合孟子之书,今按《史记》王元年为周显王之四十六年,岁在著雍阉茂。又八年,燕王哙让国于相子之。又二年,齐破燕,杀王哙。又二年,燕人立太子平,则己为王之十二年。而孟子书“吾甚惭于孟子”,尚是宣王,何不以宣王之卒移下十二三年,则于孟子之书无不皆合,而但拘于十年之成数邪?《史记·万石君列传》:“庆尝为太仆御出。上问车中几马,庆以策数马毕,举手曰:‘六马。’庆于诸子中最为简易矣,然犹如此。”太史公之意,谓庆虽简易,而犹敬谨,不敢率尔即对。其言简易,正以起下文之意也。《通鉴》去“然犹如此”一句,殊失本指。

  《通鉴》:“汉武帝元光六年,以卫尉韩安国为材官将军,屯渔阳,元朔元年,匈奴二万骑入汉,杀辽西太守,略二千余人,围韩安国壁。又人渔阳、雁门,各杀略千余人。”夫曰“国韩安国壁”,其为渔阳可知,而云“又入渔阳”,则疏矣。考《史记·匈奴传》本文,则云:“败渔阳太守军千余人,围汉将军安国。安国时千余骑,亦且尽。会燕救至,匈奴引去。”其文精密如此。《通鉴》改之不当。

  《汉书·宣帝纪》:“五凤二年春三月,行幸雍,祠五。”《通鉴》改之曰:“春正月,上幸甘泉郊泰。”《考异》引《宣纪》云:“三月行幸甘泉。”而《宣纪》本无此文,不知温公何所据?

  光武自陇蜀平後,非警急,未尝复言军旅。皇太子尝问军旅之事,帝曰:“昔卫灵公问陈,孔子不对。此非尔所及。”据《後汉书》本文,皇太子即明帝也。《通鉴》乃书于建武十三年,则东海王缰尚为太子,亦为未允。

  唐德宗贞元二年:李泌奏:“自集津至三门,凿山开车道十八里,以避底柱之险。”按《旧唐书·李泌传》并无此事,而《食货志》曰:“开元二十二年八月,玄宗从京兆尹裴耀卿之言,置河阴县及河阴仓,河清县柏崖仓,三门东集津仓,三门西盐仓。开三门北山十八里,以避湍险。自江淮而溯鸿沟,悉纳河阴仓,自河阴送纳含嘉仓,又送纳太原仓,谓之北运,自太原仓浮于渭,以实京师,凡三年运七百万石,省陆运之佣四十万贯。”又曰:“开元二十九年,陕郡大守李齐物凿三门山以通运,辟三门巅输岩险之地。俾负索引舰,升于安流,自齐物始也。天宝三载,韦坚代萧灵,以水作广运潭于望春楼之东而藏舟焉。”是则北运始于耀卿,尚陆行十八里;河运始于齐物,则直达于长安也,下距贞元四十五年,无缘有李泌复凿三门之事。

  ○通鉴不载文人李因笃语予:“《通鉴》不载文人。如屈原之为人,太史公赞之谓‘与日月争光’,而不得书于《通鉴》。杜子美若非‘出师未捷’一诗为王叔文所吟,则姓名亦不登于简牍矣。”予答之曰:“此书本以资治,何暇录及文人?昔唐丁居晦为翰林学士,文宗于麟德殿召对,因面授御史中丞。翼日制下,帝谓宰臣曰:‘居晦作得此官。朕曾以时谚谓杜甫、李白辈为四绝问居晦,居晦曰:此非君上要知之事。尝以此记得居晦,今所以擢为中丞。’如君之言,其识见殆出文宗下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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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兴》

公孙龙 〔先秦〕

大道本无言,多言数穷者。愚哉公孙龙,白马谓非马。

非马亦非非,谁真复谁假。始知五千言,悟后俱应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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