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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奴娇 十六夜对月呈孙北海先生十叠前韵》

老子 〔先秦〕

浩歌被酒,喜举头仍见,昨宵圆月。遥忆高斋歌猛虎,剑气绿人毛发。

老子龙头,细书虿尾,玉试昆吾切。隗嚣旧物,土花千载难歇。

更有粉壁波涛,牙签蝌蚪,摊几供披豁。吟健左车能决肉,日拓黄州快雪。

馀子纷纶,是翁矍铄,有角真堪折。南楼高兴,依稀清啸将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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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奴娇 十六夜对月呈孙北海先生十叠前韵 - 赏析

老子

作者:老子

老子,姓李名耳,字聃,一字伯阳,或曰谥伯阳,春秋末期人,生卒年不详,籍贯也多有争议,《史记》等记载老子出生于楚国 或陈国 。中国古代思想家、哲学家、文学家和史学家,道家学派创始人和主要代表人物,与庄子并称“老庄”。后被道教尊为始祖,称“太上老君”。在唐朝,被追认为李姓始祖。春秋末年,天下大乱,老子欲弃官归隐,遂骑青牛西行。到灵宝函谷关时,受关令尹喜之请著《道德经》。老子传世作品《道德经》(又称《老子》),是全球文字出版发行量最大的著作之一。

老子其它诗文

《老子·八章》

老子 〔先秦〕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

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言善信,正善治,事善能,动善时。

夫唯不争,故无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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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四章》

老子 〔先秦〕

  三十辐共一毂,当其无,有车之用。埏埴以为器,当其无,有器之用。凿户牖以为室,当其无,有室之用。故有之以为利,无之以为用。(第十一章)

  企者不立,跨者不行,自见者不明,自是者不彰,自伐者无功,自矜者不长。其在道也,曰余食赘行,物或恶之。故有道者不处。(第二十四章)

  知人者智,自知者明。胜人者有力,自胜者强。知足者富,强行者有志。不失其所者久,死而不亡者寿。(第三十三章)

  其安易持,其未兆易谋,其脆易泮,其微易散。为之于未有,治之于未乱。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九层之台,起于累土;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为者败之,执者失之。是以圣人无为,故无败;无执,故无失。民之从事,常于几成而败之。慎终如始,则无败事。是以圣人欲不欲,不贵难得之货,学不学,复众人之所过,以辅万物之自然而不敢为。(第六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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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二章》

老子 〔先秦〕

  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已;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已。故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高下相倾,音声相和,前后相随,恒也。是以圣人处无为之事,行不言之教。万物作焉而不为始,生而不有,为而不恃,功成而弗居。夫惟弗居,是以不去。(不为始,原本作“不辞”,据敦煌本改)

  天之道,其犹张弓乎?高者抑之,下者举之,有余者损之,不足者与之。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则不然,损不足以奉有余。孰能有余以奉天下,唯有道者。是以圣人为而不恃,功成而不处,其不欲见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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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回》

老子 〔先秦〕

  讨淮南箭伤御驾 过沛中宴会乡亲

  却说高祖既臣服南越,复将伪公主遣嫁匈奴,也得冒顿欢心,奉表称谢,正是四夷宾服,函夏风清。偏偏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高祖政躬不豫,竟好几日不闻视朝。群臣都向宫中请安,那知高祖不愿见人,吩咐守门官吏,无论亲戚勋旧,一概拒绝,遂致群臣无从入谒,屡进屡退,究不知高祖得何病症,互启猜疑。独舞阳侯樊哙,往返数次,俱不得见,惹得一时性起,号召群僚,排闼直入,门吏阻挡不住,只得任令入内。哙见高祖躺在床上,用一小太监作枕,皱着两眉,似寐非寐,便不禁悲愤道:“臣等从陛下起兵,大小百战,从未见陛下气沮,确是勇壮得很,今天下已定,陛下乃不愿视朝,累日病卧,又为何困惫至此!况陛下患病,群臣俱为担忧,各思觐见天颜,亲视安否?陛下奈何拒绝不纳,独与阉人同处,难道不闻赵高故事么?”樊哙敢为是言,想知高祖并非真病。高祖闻言,一笑而起,方与哙等问答数语。哙见高祖无甚大病,也觉心安,遂不复多言,须臾即退。其实高祖乃是愁病,一大半为了戚姬母子,踌躇莫决,所以闷卧宫中,独自沈思。一经樊哙叫破,只好撇下心事,再起听政,精神一振,病魔也自然退去了。

  过了数日,忽来一个淮南中大夫贲赫,报称淮南王英布谋反,速请征讨。高祖恐赫挟嫌诬控,未便轻信,乃把赫暂系狱中,别令人查办淮南。究竟英布谋反,是否属实,容小子约略表明。先是彭越被诛,醢肉为酱,分赐王侯。布得酿大惊,恐轮到自己身上,阴使部将带兵守边,预防不测。会因爱姬得病,就医诊治,医家对门,就是中大夫贲赫宅第。赫尝在英布左右,与王姬亦曾见过。此时因姬就医,便想乘便奉承。特购得奇珍异宝,作为送礼。待至姬病渐瘥,又备了一席盛筵,即借医家摆设,恭请王姬上坐,自就末座相陪。男女有别,奈何不避嫌疑?王姬不忍却情,就也入席畅饮,直至玉山半颓,酒阑席散,方才谢别还宫。布见姬已就痊,倒也心喜。有时追问病中情景,姬即就便称赫,说他忠义兼全。那知布面色陡变,迟疑半晌,方说出一语道:“汝为何知赫忠义?”姬被他一诘,才觉得出言冒昧,追悔无及,但又不能再讳,只好将赫如何厚馈,如何盛宴,略说一遍。布不听犹可,听他说完,越加动怒,厉声诃责道:“贲赫与汝何亲?乃这般优待,莫非汝与赫另有别情!”姬且悔且惭,又急又恼,慌忙带哭带辩,宁死不认。偏英布不肯相信,竟欲贲赫对质,使人宣召。何必这般性急。赫见了来使,还道是王姬代为吹嘘,非常高兴。及见来使语言有异,乃殷勤款待,探问情由。使人感赫厚情,便与他附耳说明,赫始知弄巧成拙,不敢应召,佯说是病不能起,只好从宽。待至使人去后,又恐布派兵来拿,当即乘车出门,飞奔而去。果然不到半日,即由布发到卫兵,围住赫第,入宅搜捕。四处寻觅,并不见赫,只得回去告布。布又命卫兵追赶,行了一二百里,杳无赫踪,仍然退归。赫已兼程西进,入都告变。

  高祖恨不得杀尽功臣,正要他自来寻祸,还是萧何防赫挟嫌,奏明高祖,才得高祖首肯,也虑赫怀有诈意,一面将赫系住,一面派使查布。布因追赫不及,已料他西往长安,讦发隐情。至朝使到来,虽然没有严诏,但见他逐事调查,定由赫从中挑唆。自知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将赫家全眷,尽行屠戮,且欲拿住朝使,一刀两段,亏得朝使预得风声,先期逃脱,奔还长安,报称布已起反。

  高祖闻知,乃赦赫出狱,拜为将军,并召诸将会议出师。诸将统齐声道:“布何能为?但教大兵一到,便好擒来。”高祖却不免迟疑,一时不能遽决。原来高祖病体新愈,尚未复原,意欲使太子统兵,出击英布。莫非与头曼单于同一思想?太子有上宾四人,统是岩栖谷隐,皓首庞眉。一叫做东园公,一叫做夏黄公,一叫做绮里季,一叫做用音禄里先生。向来蛰居商山,号为商山四皓。高祖尝闻他重名,屡征不至。建成侯吕释之,系吕后亲兄,奉吕后命,要想保全太子,特向张良问计。良教他往迎四皓,辅佐太子,当不致有废立情事。释之也不知他有何妙用,但依了张良所言,卑礼厚币,往聘四人。四人见来意甚诚,勉允出山,面谒储君。及至长安,太子盈格外礼遇,情同师事,四人又不好遽去,只得住下。到了英布变起,太子盈有监军消息,四皓已窥透高祖微意,亟往见吕释之道:“太子出去统兵,有功亦不能加封,无功却不免受祸,君何不急请皇后,泣陈上前,但言英布为天下猛将,素善用兵,不可轻敌。现今朝廷诸将,都系陛下故旧,怎肯安受太子节制。今若使太子为将,何异使羊率狼,谁肯为用?徒令英布放胆,乘隙西来,中原一动,全局便至瓦解。看来只有陛下力疾亲征,方可平乱云云。照此进言,太子方可无虞了。”释之得四皓教导,忙入宫报知吕后。吕后即记着嘱语,乘间至高祖前,呜呜咽咽,泣述一番。高祖乃慨然道:“我原知竖子不能任事,总须乃公自行,我就亲征便了。”谁知已中了四皓的秘计。

  是日即颁下诏命,准备亲征。汝阴侯夏侯婴,尚谓英布未必遽反,特召入门客薛公,与他商议。薛公为故楚令尹,向有才智,料事如神,既入见夏侯婴,说起英布造反等情,便以为确实无疑。婴复问道:“主上已裂地封布,举爵授布,布得南面称王,难道还要造反么?”薛公道:“往年杀彭越,前年杀韩信,布与信越,同功一体,两人受诛,布怎能不惧?因惧思反,何足为怪?”婴又道:“布果能逞志否?”薛公道:“未必!未必!”婴深服薛公言论,遂入白高祖,力为保荐。高祖也即传见,向他问计。薛公道:“布反不足深虑,设使布出上策,山东恐非汉有:若出中策,胜负尚未可知;惟出下策,陛下好高枕安卧了!”高祖道:“上策如何?”薛公道:“南取吴,西取楚,东并齐鲁,北收燕赵,坚壁固守,乃为上策,布能出此,山东即非汉有了!”高祖又问及中策下策。薛公道:“东取吴,西取楚,并韩取魏,据敖仓栗,塞成皋口,便是中策。若东取吴,西取下蔡,聚粮越地,身归长沙,这乃所谓下策哩。”高祖道:“汝料布将用何策?”薛公道:“布一骊山刑徒,遭际乱世,得封王爵;其实是无甚远识,但顾一身,不顾日后,臣料他必出下策,尽可无忧!”高祖听了,欣然称善,面封薛公为关内侯,食邑千户。且立赵姬所生子长为淮南王,预为代布地步。

  时方新秋,御跸启行,战将多半相从,惟留守诸臣,辅着太子,得免从军,但皆送行出都,共至霸上。留侯张良,平时多病,至此亦强起出送。想是辟谷所致。临别时方语高祖道:“臣本宜从行,无如病体加剧,未便就道,只好暂违陛下!惟陛下此去,务请随时慎重,楚人生性剽悍,幸勿轻与争锋!”高祖点首道:“朕当谨记君言。”良又说道:“太子留守京都,关系甚重,陛下应命太子为将军,统率关中兵马,方足摄服人心。”高祖又依了良议,且嘱良道:“子房为朕故交,今虽抱病,幸为朕卧傅太子,免朕悬念。”良答道:“叔孙通已为太子太傅,才足胜任,请陛下放心。”高祖道:“叔孙通原是贤臣,但一人恐不足济事,故烦子房相助,子房可屈居少傅,还望勿辞!”良乃受职自归。无非为着太子。高祖又发上郡北地陇西车骑,及巴蜀材官,并中尉卒三万人,使屯霸上,为太子卫军。部署既定,然后麾兵东行,逐队进发。

  布已出兵略地,东攻荆,西攻楚,号令军中道:“汉帝已老,必不亲来,从前善战诸将,只有韩信彭越,智勇过人,今已皆死,余不足虑,诸君能努力向前,包管得胜,取天下也不难呢!”部众闻命,遂先向荆国进攻。荆王刘贾,战败走死。布取得荆地,复移兵攻楚。楚王刘交,分兵三路,出城拒布,有人谓楚统将道:“布善用兵,为众所惮,我若并力抵拒,还可久持。今作为三路,势分力散,彼若败我一军,余军皆散,楚地便不保了!”楚将不从,果然两造交锋,前军为布所败,左右二军,不战自溃,楚将亦遁。就是楚王刘交,也保不住淮西都城,避难奔薛。布以为荆楚已下,正好西进,遂如薛公所料,甘出下计,溯江西行,及抵蕲州属境会甄地方,正值高祖亲率大队,迤逦前来。布望将过去,隐隐见有黄屋左纛,却也吃了一惊。偏不如汝所料。但势成骑虎,不能再下,只得摆成阵势,与决雌雄。

  高祖就庸城下营,登高窥敌,见布军甚是精锐,一切阵法,仿佛与项羽相似,心下很是不悦,因即策励诸将,出营与战。布严装披挂,立住阵门,高祖遥与布语道:“我封汝为王,也足报功,何苦兴兵动众,猝然造反!”布说不出甚么理由,但随口答说道:“为王何如为帝,我亦无非想做皇帝呢!”倒也痛快。高祖大怒,痛骂数语,便即用鞭一挥,诸将依次杀出,突入布阵。布令前驱射箭,群镞齐飞,争注汉军,汉军虽不免受伤,仍然拚死直前,有进无退。高祖也冒矢督战,毫无惧色。忽遇一箭飞来,迫不及避,竟中胸前,还亏身披铁甲,镞未深入,不过入肉数分,痛楚尚可忍耐。高祖用手扪胸,保护痛处,越觉得怒气上冲,大呼杀贼。诸将见高祖已经中箭,尚且舍命奋呼,做臣子的理应为主效劳,争先赴敌,还管甚么生死利害,但教一息尚存,总要拚个你死我活,于是从众矢攒集的中间,拨开一条血路,齐向布阵杀入。布兵矢已垂尽,汉军气尚未衰,顿时布阵捣破,横冲直撞,好似生龙活虎,不可复制,布众七零八落,纷纷四溃,布亦禁止不住,带领残骑,回头退走。高祖尚麾众追击,直逼淮水。布兵渡淮东行,只恐汉军追及,急忙凫水,多被漂没。及渡过对岸,随兵已不满千人,再加沿途散失,相从只百余骑兵,哪里还能保守淮南。布势尽力穷,不敢还都,专望江南窜走。适有长沙王吴臣,贻书与布,叫他避难长沙。吴臣即吴芮子,芮已病殁,由臣嗣立,与布为郎舅亲。布得书心喜,急忙改道前往。行至鄱阳,夜宿驿中,不料驿舍里面,伏着壮士,突起击布。布猝不及防,竟被杀死,好与韩信彭越一班阴魂,混做一淘,彼此诉苦去了。看官不必细猜,便可晓得杀布的壮士,乃是吴臣所遣。既得布首,当然赍献高祖,释嫌报功。大义灭亲,原不足怪,但必诱而杀之,毋乃不情。

  那时高祖已顺道至沛,省视故乡父老,寓有衣锦重归的意思。沛县官吏,预备行宫,盛设供帐,待至高祖到来,出城跪迎。高祖因他是故乡官吏,却也另眼相看,就在马上答礼,命他起身,引入城中。百姓统扶老携幼,欢迎高祖,香花载道,灯彩盈街,高祖瞧着,非常高兴,一入行宫,即传集父老子弟,一体进见,且嘱他不必多礼,两旁分坐。沛中官吏,早已备着筵席,摆设起来。高祖坐在上面,即令父老子弟,共同饮酒,又选得儿童二百二十人,教他唱歌侑觞,儿童等满口乡音,咿咿呀呀的唱了一番,高祖倒也欢心。并因酒入欢肠,越加畅适,遂令左右取筑至前,亲自击节,信口作歌道:

  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歌罢,命儿童学习,同声唱和。儿童伶俐得很,一经教授,便能上口,并且抑扬顿挫,宛转可听,引得高祖喜笑颜开,走下座来,回旋动舞。无赖依然旧酒徒。舞了片刻,又回想到从前苦况,不由的悲感交乘,流下数行老泪。父老子弟等,看到高祖泪容,都不禁相顾错愕。高祖亦已瞧着,便向众宣言道:“游子悲故乡,乃是常情。我虽定都关中,万岁以后,魂魄犹依恋故土,怎能忘怀?且我起自沛公,得除暴逆,幸有天下,是处系朕汤沐邑,可从此豁免赋役,世世无与。”大众听了,俱伏地拜谢。高祖又令他起身归座,续饮数巡,至晚始散。到了次日,复使人召入武负,王媪,及亲旧各家老妪,都来与宴。妇女等未知礼节,由高祖概令免礼,大众不过是敛衽下拜,便算是觐见的仪制。草草拜毕,依次入座。高祖与他谈及旧事,相率尽欢,且笑且饮,又消磨了一日。嗣是男女出入,皆各赐宴,接连至十余日,方拟启行,父老等固请再留。高祖道:“我此来人多马众,日需供给,若再留连不去,岂不是累我父兄?我只好与众告辞了!”乃下令起程。

  父老等不忍相别,统皆备办牛酒,至沛县西境饯行,御驾一出,全县皆空。高祖感念父老厚情,命在沛西暂设行幄,与众共饮,眨眨眼又是三日,始决计与别。父老复顿首请命道:“沛中幸免赋役,唯丰邑未沐殊恩,还乞陛下矜怜!”高祖道:“丰邑是我生长地,更当不忘,只因从前雍齿叛我,丰人亦甘心助齿,负我太甚,今既由父老固请,我就一视同仁,允免赋役罢了。”雍齿巳给侯封,何必再恨丰人?父老等再为丰人叩谢。高祖待他谢毕,拱手上车,向西自去。父老等回入沛中,就在行宫前筑起一台,号为歌风台。曾记清朝袁子才,咏有歌风台诗云:

  高台击筑记英雄,马上归来句亦工。

  一代君民酣饮后,千年魂魄故乡中。

  青天弓剑无留影,落日河山有大风。

  百二十人飘散尽,满村牧笛是歌童。

  高祖行次淮南,连接两次喜报,心下大悦。究竟所报何事,待看下回自知。

  韩彭未反而被戮,英布已反而始诛,是布固明明有罪,与韩彭之受戮不同。然韩彭不死,布亦未必遽反,兔死狐悲,物伤其类,布之反,实汉高有以激成之耳!究令布终不反,亦未必免祸。功成身危,千古同嘅,此张子房之所以独称明哲也。及高祖破布,过沛置酒,宴集父老,大风作歌,慨思猛士,是岂因功臣之死,自觉寂寥,乃为慷慨悲歌乎?夫猛士可使守,枭将亦不反矣。甚矣哉高祖之徒知齐末,不知揣本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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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回》

老子 〔先秦〕

  媚公主靦颜拜母 戏太后嫚语求妻

  却说吕太后害死赵王母子,遂徙淮南王友为赵王,且把后宫妃嫔,或锢或黜,一律扫尽,方出了从前恶气。只赵相周昌,闻得赵王身死,自恨无法保全,有负高祖委托,免不得郁郁寡欢,嗣是称疾不朝,厌闻外事。吕太后亦置诸不问,到了惠帝三年,昌竟病终,赐谥悼侯,命子袭封,这还是报他力争废立的功劳。吕太后又恐列侯有变,增筑都城,迭次征发丁夫,数至二三十万,男子不足,济以妇女,好几年才得造成。周围计六十五里,城南为南斗形,城北为北斗形,造得非常坚固,时人号为斗城。无非民脂民膏。

  惠帝二年冬十月,齐王肥由镇入朝。肥是高祖的庶长子,比惠帝年大数岁,惠帝当然待以兄礼,邀同入宫,谒见太后。太后佯为慰问,心中又动了杀机,想把齐王肥害死。毒上加毒。可巧惠帝有意接风,命御厨摆上酒肴,请太后坐在上首,齐王肥坐在左侧,自己坐在右旁,如家人礼。肥也不推辞,竟向左侧坐下,太后越生忿恨,目注齐王,暗骂他不顾君臣,敢与我子作为兄弟,居然上坐。眉头一皱,计上心来,遂借更衣为名,返入内寝,召过心腹内侍,密嘱数语,然后再出来就席。惠帝一团和气,方与齐王乐叙天伦,劝他畅饮,齐王也不防他变,连饮了好几杯。嗣由内侍献上酒来,说是特别美酒,酌得两卮,置诸案上。太后令齐王饮下,齐王不敢擅饮,起座奉觞,先向太后祝寿。太后自称量窄,仍令齐王饮尽,齐王仍然不饮,转敬惠帝。惠帝亦起,欲与齐王互相敬酒,好在席上共有两卮,遂将一卮与肥,一卮接在手中,正要衔杯饮入,不防太后伸过一手,突将酒卮夺去,把酒倾在地上。惠帝不知何因,仔细一想,定是酒中有毒,愤闷得很。齐王见太后举动蹊跷,也把酒卮放下,假称已醉,谢宴趋出。

  返至客邸,用金贿通宫中,探听明白,果然是两卮鸩酒。当下喜惧交并,自思一时幸免,终恐不能脱身,辗转图维,无术解救。没奈何召入随员,与他密商,有内史献议道:“大王如欲回齐,最好自割土地,献与鲁元公主,为汤沐邑。公主系太后亲女,得增食采,必博太后欢心,太后一喜,大王便好辞行了!”幸有此策。齐王依计行事,上表太后,愿将城阳郡献与公主,未几即得太后褒诏。齐王乃申表辞行,偏偏不得批答,急得齐王惊惶失措,再与内史等商议,续想一法写入表章,愿尊鲁元公主为王太后,事以母礼。以同父姊妹为母,不知他从何处想来?这篇表文呈递进去,果有奇效,才经一宿,便有许多宫监宫女,携着酒肴,趋入邸中,报称太后皇上,及鲁元公主,在后就到,为王饯行。齐王大喜,慌忙出邸恭迎。小顷便见銮驾到来,由齐王跪伏门外,直至銮舆入门,方敢起身随入。吕太后徐徐下舆,挈着惠帝姊弟两人,登堂就座。齐王拜过太后,再向鲁元公主前,行了母子相见的新礼,引得吕太后笑容可掬。就是鲁元公主,与齐王年龄相类,居然老着脸皮,自命为母,戏呼齐王为儿,一堂笑语,备极欢娱。及入席以后,太后上坐,鲁元公主坐左,惠帝坐右,齐王下坐相陪。浅斟低酌,逸兴遄飞,再加一班乐工,随驾同来,笙簧杂奏,雅韵悠扬,太后悦目赏心,把前日嫌恨齐王的私意,一齐抛却,直饮到日落西山,方才散席。齐王送回銮驾,乘机辞行,夤夜备集行装,待旦即去,离开了生死关头,驰还齐都,仿佛似死后还魂,不胜庆幸了。命中不该枉死,故得生还。是年春正月间,兰陵井中,相传有两龙现影。想是一条老雌龙,一条小雄龙。未几又得陇西传闻,地震数日。到了夏天,又复大旱。种种变异,想是为了吕后擅权,阴干天谴。是为新学界中所不道,但我国古史,尝视为天人相应,故特录之。及夏去秋来,萧相国何,抱病甚重,惠帝亲往视病,见他骨瘦如柴,卧起需人,料知不能再治,便唏嘘问何道:“君百年后,何人可代君任?”何答说道:“知臣莫若君。”惠帝猛忆起高祖遗嘱,便接口道:“曹参可好么?”何在榻上叩首道:“陛下所见甚是,臣死可无恨了!”惠帝又安慰数语,然后还宫。过了数日,何竟病殁,蒙諡为文终侯,使何子禄袭封酂侯。何毕生勤慎,不敢稍纵,购置田宅,必在穷乡僻壤间,墙屋毁损,不令修治。尝语家人道:“后世有贤子孙,当学我俭约,如或不贤,亦省得为豪家所夺了!”后来子孙继起,世受侯封,有时因过致谴,总不至身家绝灭,这还是萧相国以俭传家的好处。留讽后世。

  齐相曹参,闻萧何病逝,便令舍人治装。舍人问将何往?参笑说道:“我即日要入都为相了。”舍人似信非信,权且应命料理,待行装办齐,果得朝使前来,召参入都为相,舍人方知参有先见,惊叹不休。参本是一员战将,至出为齐相,刻意求治,志在尚文,因召集齐儒百余人,遍询治道,结果是人人异词,不知所从。嗣访得胶西地方,有一盖公,老成望重,不事王侯,乃特备了一份厚礼,使人往聘,竭诚奉迎。幸得盖公应聘到来,便殷勤款待,向他详询。盖公平日,专治黄帝老子的遗言,此时所答,无非是归本黄老,大致谓治道毋烦,须出以清静,自定民心。参很是佩服,当下避居厢房,把正堂让给盖公,留他住着,所有举措,无不奉教施行,民心果然翕服,称为贤相。自从参到齐国,已阅九年,至此应召起行,就将政务一切,交与后任接管,且嘱托后相道:“君此后请留意狱市,慎勿轻扰为要。”后相答问道:“一国政治,难道除此外,统是小事么?”参又说道:“这也并不如此,不过狱市两处,容人不少,若必一一查究,奸人无所容身,必致闹事,这便叫做庸人自扰了,我所以特别嘱托呢!”惩奸不应过急,纵奸亦属非宜。曹参此言,得半失半。后相才无异言。参遂向齐王告别,随使入都,谒过惠帝母子,接了相印,即日视事。

  当时朝臣私议,共说萧曹二人,同是沛吏出身,本来交好甚密,嗣因曹参积有战功,封赏反不及萧何,未免与何有嫌。现既入朝代相,料必至怀念前隙,力反前政,因此互相戒儆,唯恐有意外变端,关碍身家。还有相府属官,日夜不安,总道是曹参接任,定有一番极大的调动。谁知参接印数日,一些儿没有变更,又过数日,仍然如故,且揭出文告,凡用人行政,概照前相国旧章办理,官吏等始放下愁怀,誉参大度。参不动声色,安历数旬,方渐渐的甄别属僚,见有好名喜事,弄文舞法的人员,黜去数名,另选各郡国文吏,如高年谨厚,口才迟钝诸人,罗致幕下,令为属吏,嗣是日夕饮酒,不理政务。

  有几个朝中僚佐,自负才能,要想入陈谋议,他也并不谢绝,但一经见面,便邀同宴饮,一杯未了,又是一杯,务要劝入醉乡。僚佐谈及政治,即被他用言截住,不使说下,没奈何止住了口,一醉乃去。古人有言,上行下效,捷于影响,参既喜饮,属吏也无不效尤,统在相府后园旁,聚坐饮酒。饮到半酣,或歌或舞,声达户外。参虽有所闻,好似不闻一般,惟有二三亲吏,听不过去,错疑参未曾闻知,故意请参往游后园。参到了后园中,徐玩景色,巧有一阵声浪,传递过来,明明是属吏宴笑的喧声,参却不以为意,反使左右取入酒肴,就在园中择地坐下,且饮且歌,与相唱和。这真令人莫名其妙,暗暗的诧为怪事。原是一奇。参不但不去禁酒,就是属吏办事,稍稍错误,亦必替他掩护,不愿声张,属吏等原是感德,惟朝中大臣,未免称奇,有时入宫白事,便将参平日行为,略略奏闻。

  惠帝因母后专政,多不惬意,也借这杯中物,房中乐,作为消遣,聊解幽愁。及闻得曹参所为,与己相似,不由的暗笑道:“相国也来学我,莫非瞧我不起,故作此态。”正在怀疑莫释的时候,适值大中大夫曹窟入侍,窟系参子,当由惠帝顾语道:“汝回家时,可为朕私问汝父道:高祖新弃群臣,嗣皇帝年尚未冠,全仗相国维持,今父为相国,但知饮酒,无所事事,如何能治平天下?如此说法,看汝父如何答言,即来告我。”窟应声欲退,惠帝又说道:“汝不可将这番言词,说明由我教汝哩。”窟奉命归家,当如惠帝所言,进问乃父,惟遵着惠帝密嘱,未敢说出上命。道言甫毕,乃父曹参,竟攘袂起座道:“汝晓得甚么?敢来饶舌!”说着,就从座旁取过戒尺,把窟打了二百下,随即叱令入侍,不准再归。又是怪事。窟无缘无故,受了一番痛苦,怅然入宫,直告惠帝。知为君隐,不知为父隐,想是有些恨父了。

  惠帝听说,越觉生疑,翌日视朝,留心左顾,见参已经站着,便召参向前道:“君为何责窟?窟所言实出朕意,使来谏君。”参乃免冠伏地,顿首谢罪,又复仰问惠帝道:“陛下自思圣明英武,能如高皇帝否?”惠帝道:“朕怎敢望及先帝?”参又道:“陛下察臣材具,比前相萧何,优劣如何?”惠帝道:“似乎不及萧相国。”参再说道:“陛下所见甚明,所言甚确。从前高皇帝与萧何定天下,明订法令,备具规模,今陛下垂拱在朝,臣等能守职奉法,遵循勿失,便算是能继前人,难道还想胜过一筹么?”惠帝已经悟着,乃更语参道:“我知道了,君且归休罢。”参乃拜谢而出,仍然照常行事。百姓经过大乱,但求小康,朝廷没有甚么兴革,官府没有甚么征徭,就算做天下太平,安居乐业,所以曹参为相,两三年不行一术,却得了海内讴歌,交相称颂。当时人民传诵道:“萧何为法,顜音较若画一,曹参代之,守而勿失。载其清净,民以宁一。”到了后世史官,亦称汉初贤相,要算萧曹,其实萧何不过恭慎,曹参更且荒怠,内有淫后,外有强胡,两相不善防闲,终致酿成隐患。秉公论断,何尚可原,参实不能无咎呢!抑扬得当。

  且说匈奴国中冒顿单于,自与汉朝和亲以后,总算按兵不动,好几年不来犯边。至高祖驾崩,耗问遥传,冒顿遂遣人入边侦察,探得惠帝仁柔,及吕后淫悍略情,遂即藐视汉室,有意戏弄,写着几句谑浪笑傲的嫚词,当作国书,差了一个弁目,赍书行至长安,公然呈入。惠帝方纵情酒色,无心理政,来书上又写明汉太后亲阅,当然由内侍递至宫中,交与吕后。吕后就展书亲览,但见书中写着:

  孤偾之君,生于沮泽之中,长于平野牛马之域,数至边境,愿游中国。陛下独立,孤偾独居,两主不乐,无以自娱,愿以所有,易其所无。

  吕后看到结末两语,禁不住火星透顶,把书撕破,掷诸地上。想是只喜审食其,不喜冒顿。一面召集文武百官,入宫会议,带怒带说道:“匈奴来书,甚是无礼,我拟把他来人斩首,发兵往讨,未知众意如何?”旁有一将闪出道:“臣愿得兵十万,横行匈奴中!”语尚未完,诸将见是舞阳侯樊哙发言,统皆应声如响,情愿从征。忽听得一人朗语道:“樊哙大言不惭,应该斩首!”这一语不但激怒樊哙,嗔目视着;就是吕太后亦惊出意外。留神一瞧,乃是中郎将季布。又来出风头了。布不待太后申问,忙即续说道:“从前高皇帝北征,率兵至三十多万,尚且受困平城,被围七日,彼时哙为上将,前驱临阵,不能努力解围,徒然坐困,天下尝传有歌谣云:‘平城之中亦诚苦,七日不食,不能彀弩!’今歌声未绝,兵伤未瘳,哙又欲摇动天下,妄言十万人可横行匈奴,这岂不是当面欺上么?且夷狄情性,野蛮未化,我邦何必与较,他有好言,不足为喜,他有恶言,也不足为怒,臣意以为不宜轻讨哩。”吕太后被他一说,倒把那一腔盛怒,吓退到子虚国,另换了一种惧容。就是樊哙也回忆前情,果觉得匈奴可怕,不敢与季布力争。老了,老了,还是与吕媭欢聚罢。当下召入大谒者张释,令他草一复书,语从谦逊,并拟赠他车马,亦将礼意写入书中,略云:

  单于不忘敝邑,赐之以书,敝邑恐惧,退日自图,年老气衰,发齿堕落,行步失度,单于过听,不足以自汙,敝邑无罪,宜在见赦,窃有御车二乘,马二驷,以奉常驾。

  书既缮就,便将车马拨交来使,令他带同复书,反报冒顿单于。冒顿见书意谦卑,也觉得前书唐突,内不自安,乃复遣人入谢,略言僻居塞外,未闻中国礼义,还乞陛下赦宥等语。此外又献马数匹,另乞和亲。大约因吕后复书发白齿落,不愿相易,所以另求他女。吕太后乃再取宗室中的女子,充作公主,出嫁匈奴。冒顿自然心欢,不复生事。但汉家新造,冠冕堂皇,一位安富尊荣的母后,被外夷如此侮弄,还要卑词逊谢,送他车马,给他宗女,试问与中国朝体,玷辱到如何地步呢!说将起来,无非由吕后行为不正,所以招尤。她却不知少改,仍然与审食其混做一淘,比那高祖在日,恩爱加倍。审食其又恃宠生骄,结连党羽,势倾朝野,中外人士,交相訾议。渐渐的传入惠帝耳中,惠帝又羞又忿,不得不借法示惩,要与这淫奴算帐了。小子有诗叹道:

  几经愚孝反成痴,欲罚雄狐已太迟,

  尽有南山堪入咏,问他可读古齐诗?

  究竟惠帝如何惩处审食其,待至下回再表。

  偏憎偏爱,系妇人之通病,而吕后尤甚。亲生子女,爱之如掌上珠,旁生子女,憎之如眼中钉,杀一赵王如意,犹嫌不足,且欲举齐王肥而再鸩之,齐王不死亦仅矣。迨以城阳郡献鲁元公主,即易恨为喜,至齐王事鲁元公主为母,则更盛筵相待,即日启行。赏考迁固二史,于鲁元公主之年龄,未尝详载,要之与齐王不相上下,或由齐王早生一二岁,亦未可知。齐王愿事同父姊妹为母,谬戾已甚,而吕后反喜其能媚己女,何其偏爱之深,至于此极!厥后且以鲁元女为惠帝后,逆伦害理,一误再误,无怪其不顾廉耻,行同禽兽,甘引审食其为寄豭也。冒顿单于遗书嫚亵,戚本自诒,复书且以年老为辞,假使年貌未衰,果将出嫁匈奴否欤?盈廷大臣,不知谏阻,而季布反主持其间,可耻孰甚!是何若屠狗英雄之尚有生气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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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回》

老子 〔先秦〕

  智班伯借图进谏 猛朱云折槛留旌

  却说合德既受封昭仪,成帝命居昭阳宫,中庭纯用朱涂,殿上遍施髹漆,黄金为槛,白玉为阶,壁间横木,嵌入蓝田璧玉,饰以明珠翠羽。此外一切构造,无不玲珑巧妙,光怪陆离。所陈几案帷幔等类,都是世间罕有的珍奇,最奢丽的是百宝床,九龙帐,象牙箪,绿熊席,熏染异香,沾身不散。更兼合德芳体,丰若有余,柔若无骨,怪不得成帝昏迷,恋恋这温柔乡,情愿醉生梦死。合德生性,与乃姊大略相似,不过新承帝宠,自然稍加敛束,但将成帝笼络得住,叫他夜夜到来,便算得计。飞燕日思借种,远条馆中,藏着男妾数十名,恣意欢娱,巴不得成帝不到,就使成帝临幸,也不过虚与周旋,勉强承应。成帝觉得飞燕柔情,不及合德,所以昭阳宫里,御驾常临,远条馆中,反致疏远。一夕成帝与合德叙情,偶谈及乃姊飞燕,有不满意。合德已知飞燕秘事,只恐成帝发觉,连忙解说道:“妾姊素性好刚,容易招怨,保不住有他人谗构,诬陷妾姊。倘或陛下过听,赵氏将无遗种了!”说至此,泫然泣下。好一腔手足情谊。成帝慌忙取出罗巾,替合德拭泪,并用好言劝慰,誓不至误信蜚言。有几个莽撞人物,得知飞燕奸情,出来告讦,都被处斩。飞燕遂得公然淫纵,毫无忌惮。

  后来由合德与述前言,飞燕颇感她回护,特荐一个宫奴燕赤凤,表明谢忱。赤凤身长多力,体轻善跃,能超过几重楼阁,飞燕引与交欢,非常畅适,因此不忍独乐,使得分尝一脔。合德领略好意,趁着成帝至远条馆时,便约赤凤欢会,果然满身舒畅,比众不同。嗣是赤凤往来两宫,专替成帝效劳,只是远条馆与昭阳宫相隔太远,合德恐赤凤往来,未免不便,遂乞成帝另筑一室,与远条馆相连。成帝自然乐从,饬工赶造,数月告成,名为少嫔馆。合德便即移住,于是两处消息灵通,赤凤踪迹,随成帝为转移。后来成帝因赵氏姊妹,宠幸有年,并不得一男半女,也不能不别有所属,随意召幸宫人,冀得生男。为下文赵氏得罪伏笔。远条少嫔两馆中,俱不见成帝踪迹,赤凤虽然有力,究没有分身法,惹得两姊妹含酸吃醋,几至失和。还是樊嫕力为调停,劝合德向姊谢罪,才复相协。中冓丑事,也得暂免张扬。欲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光禄大夫刘向,因采取诗书所载贤妃贞女,淫妇嬖妾,序次为《列女传》八篇,又辑传记行事,著《新序说苑》五十篇,奏呈成帝。且上书屡言得失,胪陈诸戒,无非请成帝轻色重德,修身齐家。成帝非不称善,但知善不用,也是枉然。

  还有一件用人失当,种下了亡国祸根,险些儿把刘氏子孙,凌夷殆尽,汉朝的大好江山,竟沦没了一十八年。看官欲知何人为祟?就是那王太后从子王莽!大书特书。莽系王曼次子,曼早死不得封侯,长子亦遭短命。莽字巨君,事母维谨,待遇寡嫂,亦皆体心贴意,曲表殷勤。至若侍奉伯叔,交结朋友,礼貌更极周到,毫无惰容,又向沛人陈参,受习礼经,勤学好问,衣服如寒士相同。当时五侯子弟,竞为侈靡,席丰履厚,乘坚策肥,独莽不挟富贵,好为恭俭,居然象个孝悌忠信的人杰,博取盛名。伯父王凤病危,莽日夕侍疾,衣不解带,药必先尝,引得凤非常怜爱。待到弥留时候,尚面托太后及帝,极口称贤。成帝因拜莽为黄门郎,迁官射声校尉。叔父王商,也称莽恭俭有礼,情愿将自己食邑,分给与莽。就是朝右名臣,亦皆交章举荐,成帝乃进封莽为新都侯,授官光禄大夫侍中。莽越加谦抑,折节下交,所得俸禄,往往赡给宾客,家无余财,因此名高诸父,闻望日隆。成帝优待外家,有加无已,王谭死后,即令王商入代谭职。已而王音又殁,复进商为大司马卫将军,使商弟立领城门兵。商因成帝耽恋酒色,淫荒无度,也引为己忧,尝入见王太后,请为面戒成帝。太后却也训告数次,商亦从旁微谏。无如成帝流连忘返,终不少悛。永始二年二月,星陨如雨,复遭日食,适值谷永为凉州刺史,入朝白事,成帝使尚书问永意见,商即乘便嘱永,叫他具疏切谏,永有恃无恐,遂将成帝过失,一一揭出,力请除旧更新。成帝大怒,立命侍御史收永下狱,商已预有所闻,亟使永出都回任。永匆匆就道,侍御史饬人往追,已经不及,也即复命。成帝怒亦渐平,不复穷究,但仍然淫佚如前。侍中班伯,乃是班婕妤胞弟,因病请假,假满病愈,入宫进谒,可巧成帝与张放等宴饮禁中,引酒满觞,任意笑谑。班伯拜谒已毕,也不多言,惟注视座右屏风,目不转瞬。成帝呼令共宴,班伯口中虽然应命,两眼仍注视屏风上的画图。成帝还道屏风上有甚怪象,忙即旁顾,但见屏上并无别物,只有绘着一幅古迹,乃是商纣与妲己夜饮图。原来为此。当下瞧透班伯微意,故意问道:“此图何为示戒?”班伯才对着成帝道:“沈湎于酒,微子所以告去,式号式謼,《大雅》所以示儆。诗书所言淫乱原因,无非因酒惹祸哩!”借画进规,不愧为班婕妤之弟。成帝始喟然叹息道:“我久不见班生,今日复得闻直言了!”张放等方恨班伯多嘴,不料成帝叹为直言,只好托词更衣,怏怏趋出。成帝也就令撤席,一番酒兴竟被班伯打断,不消多说。

  会成帝入朝王太后,太后向他流涕道:“皇帝近日颜色瘦黑,也应自知保养,不宜沈湎酒色。班侍中秉性忠直,须从优待遇,使辅帝德。富平侯可遣令就国,慎勿再留!”成帝听了,只好应声而退。到了自己宫中,还不肯将张放遣去。丞相薛宣,御史大夫翟方进,俱由王商授意,联名奏劾张放,成帝不得已将放左迁,贬为北地都尉。过了数月,复召为侍中。王商复白王太后,太后怒责成帝,成帝无法,再出放为天水属国都尉。放临行时,与成帝相顾泣别。俟放去后,常赐玺书劳问。后来放归侍母疾,至母病愈,调任河东都尉;未几又召为侍中。真是情爱缠绵。那时丞相薛宣,已经夺职,翟方进升任丞相,再劾放不应召用。成帝上惮太后,下怕相臣,因赐放钱五百万,遣令就国。放感念帝恩,终日不忘,及成帝驾崩,连日哭泣,毁瘠而死。可惜是个龙阳君,若变做女子身,倒是为主殉节,也可流芳百世了。这是后语不提。

  惟丞相薛宣,何故免官,事由太皇太后王氏,得病告崩,丧事办得草率,不尽如仪,成帝坐罪薛宣,免为庶人。连翟方进亦有处分,贬为执金吾。廷臣都为方进解免,争言方进公洁持法,请托不行,于是成帝复擢方进为相,封高陵侯。方进字子威,汝南上蔡人,以明经得官,性情褊狭,好修恩怨。既为丞相,如给事中陈咸,卫尉逢信,后将军朱博,钜鹿太守孙闳等,迭被劾去。咸忧恚成疾,竟致暴亡,但统是与方进有嫌,致遭排击。惟奏弹红阳侯王立,说他奸邪乱政,还算是不畏权贵,放胆敢言。至御史大夫一缺,委任了光禄勋孔光。光字子夏,系孔子十四世孙。父名霸,曾师事夏侯胜,选为博士。宣帝时进任大中大夫,补充太子詹事,元帝赐霸关内侯,号褒成君。光为霸少子,年未二十,已举为议郎,累迁至光禄勋,典领枢机十余年,遵守法度,踵行故事,从未闻独出己见,争论大廷。所有宫中行事,虽对兄弟妻子,亦不轻谈。有人向光问及,谓长乐宫内温室中,栽种何树?光默然不应,另用他语作答。看似持重慎密,实在是借此保身,取容当世罢了!断定孔光。故南昌尉梅福,虽然辞职家居,却是心存君国,遇有朝使过境,往往托寄封事,成帝复置诸不理。

  至是复上书直谏,略云:

  士者国之重器,得士则重,失士则轻。臣闻齐桓之时,有以九九见者,九九系算术,如今九章之类。桓公不逆,今臣所言,非特九九也。自阳朔以来,群臣皆承顺上指,莫有执正,故京兆尹王章,面引廷争,戮及妻子,凡受罪被辱皆称为戮,非专主刑杀也。折直士之节,结谏臣之舌,天下以言为戒,最国家之大患也。往者不可及,来者犹可追,方今君命犯而主威夺,外戚之权,日以益隆,陛下不见其形,愿察其景。建始以来,日食地震,三倍春秋,水灾无与比数,阴盛阳微,金铁为飞,此何景也?亲戚之道,全之为上,今乃尊宠其位,授以魁柄,势陵于君,权隆于上,然后防之,亦无及已!

  这书呈入,也似石沉大海一般,并不见报。福自是读书养性,杜门不出,及王莽专政,越见得主柄下移,势且倾汉,遂抛妻撇子,一去不还。时人疑为仙去,后有人在会稽道上见他为吴市门卒,呼语不应。问诸旁人,代述姓名,并非梅福两字,才知他是移名改姓,自甘沦落了。录述梅福言行,无非阐发幽光。永始四年孟秋,日复食,越年改号元延,元旦天阴,日再食,孟夏无云闻雷,有流星随着日光,向东南行,四面如雨,自晡及昏,方才不见。到了新秋,星孛东井,天变迭现,成帝也觉惊心,不得不遍谘群臣,使他详陈得失。刘向正调任中垒校尉,掌北军垒门,故称中垒。应诏陈言,始终是归咎外戚。谷永方调任北地太守,也应诏入对,始终是归咎后宫。两人宗旨不同。这两件紧要大事,成帝目中,早已看过数次,都是不能照办,只好迁延度日。

  会值大司马卫将军王商病死,依次挨补,应使王立继任。立在南郡垦田数百顷,卖与县官,取值至一万万以上,为丞相司直孙宝所发,成帝乃舍立不用,超迁王根为大司马骠骑将军。根与故安昌侯张禹,素不相容。成帝独待禹甚优,前后赏赐无算,遇有国家大事,必遣使谘问。禹亦倚老卖老,求福得福,置田多至四百顷,前厅舆马,后庭丝竹,尚是贪心不足,还要寻块葬地,为身后计。适有平陵旁肥牛亭地,最为合意,平陵为昭帝陵,见前文。便上书乞请,求恩拨赐。成帝便欲允许,独王根入朝谏阻,谓肥牛亭与平陵毗连,乃是寝庙衣冠,出入要道,理难拨给,只好另赐别地云云。成帝不从。竟将肥牛亭地赐给张禹。根越加妒恨,屡次说禹短处。偏成帝暗暗忌根,每经根毁禹一次,必遣使向禹问遗。且因刘向等屡斥王氏,也欲与禹商决,亲往禹家面谈。既到禹家,值禹抱病在床,不便开口,惟至床前下拜,问候病情。禹在床上叩谢,使少子进谒成帝,拜罢便站立一旁。成帝温言慰问,禹欷歔道:“老臣衰朽,死不足惜,膝下四男一女,三子俱蒙恩得官,一女远嫁张掖太守萧咸,老臣平日爱女,比诸男为甚,只恐老臣临死,不得一见女面,所以未免怀思呢!”成帝道:“这有何难!我当调回萧咸,就近为官便了。”禹不能起身,使少子代为拜谢。成帝谕他免礼,少子乃起。禹尚欲替少子求官,碍难出口,惟两眼注视少子,作沈吟状。成帝已经窥透,面授禹少子为黄门郎给事中。禹心中只此两事,并得所请,自然喜欢。老年贪得。既令少子谢恩,复欲强起自拜,成帝忙叫他不必多礼,起身回宫;立调萧咸为弘农太守。待至禹疾已瘳,复亲临禹家,禹亟出门迎谒,延入内堂。由成帝问及安否,禹把仰叨天眷的套话,随口答讫。成帝屏去左右,就袖中取出奏牍数篇,交禹察看。禹展览一周,统是劾奏王氏专政,不由的满腹踌躇。自思年老子弱,何苦与王氏结冤,且前日为了葬地一事,更与王根有嫌,不若替他回护,以怨报德,使他知感为是。乃即答说道:“春秋二百四十年间,日食三十余次,地震五次,或主诸侯相杀,或主夷狄内侵,实在天道微渺,人未易知。孔子圣人,且不语神怪,贤如子贡,犹不得闻性与天道,何况是浅见鄙儒!陛下能勤修政事,自足上迓天麻。现在新学小生,妄言惑人,愿陛下切勿轻信哩!”说着,即将奏牍呈还成帝。成帝愿安承教,辞别而去,王氏因此无恙。禹乐得卖情,不免告知亲友,当有人传到王根耳边,根果被笼络,易仇为亲,忙去谢禹,相得甚欢。此外王氏子弟,亦往来禹家,联为至好。

  独有故槐里令朱云,前坐陈咸党与,罚为城旦,役满还家。闻得张禹袒护王氏,朋比为奸,又不禁激动忠忱,愤然诣阙,求见成帝。可巧成帝临朝,公卿等站立两旁,云行过拜跪礼,便朗声说道:“满朝公卿,济济盈廷,上不能匡主,下不能泽民,无非是尸位素餐,毫不中用!孔子所谓鄙夫事君,患得患失,无所不至,臣愿乞赐上方斩马剑,断佞臣一人头,儆戒群臣!”声可震殿。成帝听他语言莽撞,已滋不悦,当即喝声问道:“佞臣为谁?”云直答道:“安昌侯张禹!”好胆量。成帝大怒道:“小臣居下讪上,廷辱师傅,还当了得!”说着,复顾左右道:“此人罪在不赦,应即拿下!”御史奉命,即将云扯出殿外。云攀住殿槛,不肯遽行,御史偏要把他拖去,彼此用力过猛,竟将殿槛折断。云大呼道:“臣得从龙逢比干,同游地下,也是甘心!但不知圣朝成为何朝?”说到此句,已由御史牵去。群臣为云所讥,都含怒意,独左将军辛庆忌,尚带侠气,忙免冠至御座前,解去印绶,叩头力谏道:“小臣朱云,素来狂直,著名当世,言果合理,原不宜诛;就使妄言,也乞陛下大度包容,臣敢拚死力争!”成帝怒尚未解,不肯照允,直至庆忌碰头出血,淋落座前,也不觉回心转意,命将朱云赦免。云始得放归。后来有司修治殿槛,成帝却面嘱道:“不必易新,但从坏处修补,令得留旌直臣!”成帝非全然糊涂,可惜辅导乏人。云返家后,不复出仕,常乘牛车闲游,到处欢迎,年至七十余,在家寿终。

  元延三年春月,岷山崩,土石堕落江中,水道被壅,三日不流。刘向闻报,私下叹息道:“从前周岐山崩,三川告竭,幽王遂亡,岐山系周朝龙兴地,故主亡周,今汉家起自蜀郡,蜀地山崩川竭,便是亡汉的预兆!况前年星孛东井,从参及辰,辰为大火,本主汉德,乃被怪星闯入,显见是乱亡不远了!”

  成帝燕乐如常,还道是内外无事,尽可安心度日,不过年逾四十,未得一男,却也不免加忧。赵家姊妹,又是嫉妒得很,自己好纳男妾,独不许成帝私迎宫人,或得生男。成帝鬼鬼祟祟,偷召宫婢曹晓女曹宫,交欢了两三次,得结珠胎,生下一男。成帝闻知,暗暗心欢,特派宫女六人,服侍曹宫。不意被赵合德察觉,矫制收宫下掖庭狱,迫令自尽,所生婴儿,也即处死,连六婢都不肯放松,勒毙了事。悍妇心肠,毒过蛇蝎。成帝怕着合德,不敢救护,坐看曹宫母子等毕命归阴。

  还有一个许美人,住居上林涿沐馆中,每年必召入复室,临幸数次,也得产下一男。成帝使中黄门靳严,带同医生乳媪,送入涿沐馆,叫许美人静心调养。又恐为合德所闻,踌躇多日,计不如自行告知,求她留些情面,免遭毒手。当下至少嫔馆中,先与合德温存一番,引开合德欢颜,方将许美人生男一事,约略说出。话尚未终,即见合德竖起柳眉,易喜为怒,起座指成帝道:“常骗我言从中宫来,如果在中宫,许美人何从生男?好好!就去立许美人为皇后罢!”一面说,一面哭,并且用手捣胸,把头触柱,闹得一塌糊涂。侍婢将她扶卧床上,她又从床上滚下,口口声声,说要回去。无非撒泼。成帝呆如木偶,好多时才开言道:“好意告汝,为何这般难言,令我不解!”合德只是哭闹,并未答言。时已天暮,宫人搬入夜膳,合德不肯就食,成帝也只好坐待,免不得用言劝解。合德带哭带语道:“陛下何故不食?陛下常誓约不负,今将何说?”成帝道:“我原是依着前约,不立许氏,使天下无出赵氏上,汝尽可放心了!”合德方才止哭,又经侍婢从旁力劝,勉强就座,略略吃了几颗饭粒。成帝也胡乱进餐,稍得疗饥,便令撤去。是夕留宿少嫔馆中,枕席上面,不知如何调停。嗣是每夕与合德同寝,约阅三五天,竟诏令中黄门靳严,向许美人索交婴孩,用苇编箧,装儿入少嫔馆中,由成帝与合德私下展视,不令人看,好一歇竟将苇箧上封缄,嘱令侍婢取出,发交掖庭狱丞籍武,使他埋葬僻处,休使人知。武乃在狱楼下掘坎埋儿,看官不必细问,就可知这个死儿,是被合德辣手加害了。先是都下曾有童谣云:“燕飞来,啄皇孙!”

  至是果验。小子有诗叹道:

  燕燕双飞入汉宫,皇孙啄尽血风红;

  古今不少危亡祸,半自蛾眉误主聪。

  合德连毙两儿,成帝遂致绝嗣,不得不择人继承。欲知何人过继,待至下回说明。

  成帝之世,非无正士,如班伯,如朱云,亦庸中佼佼者流,惜乎其皆非亲近之臣也。班伯疏而不亲,朱云卑而不近,片言进谏,幸则若班伯之见从,为益无多;不幸则若朱云之触怒,险遭不测,非辛庆忌之流血力争,几何而不为王仲卿乎!王氏首秉枢机,第知怙势,张禹望隆师傅,但务阿谀,再加飞燕姊妹之骄淫悍妒,啄尽皇孙,人事如此,不亡何待,遑论天道哉!故吾谓西汉之亡,不待哀平,成帝固已早启之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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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回》

老子 〔先秦〕

  激军心焚营施巧计 信谗构严诏捕名贤

  却说桂阳太守陈奉,前已剿平长沙贼党,见五十二回。复破灭桂阳贼李研,桂阳乃安。惟余贼卜阳潘鸿等,逃入深山,伏处年余,觑得兵防少弛,又四出劫掠,蹂躏居民;还有艾县残贼,亦与卜潘二贼连合,大为民患。荆州刺史度尚,颇有胆略,招募蛮夷杂种,悬赏进讨,大破贼众,连平三寨,夺得珍宝甚多。卜潘二贼,仍窜入山谷间,党羽犹盛,尚欲穷捣贼巢,殄绝根株;只士卒已腰囊满盈,不愿冒险再入,彼此逍遥自在,各无斗志;尚乃想出一法,向众扬言道:“卜阳潘鸿,乃是多年积贼,能战能守,未易驱除,我兵已经劳苦,且与贼相较,还是彼众我寡,一时不便轻进;今宜征发诸郡兵马,并力击贼,方可图功,尔等可随时习劳,出外射猎,毋使游惰,待至诸郡兵到,大举进剿,岂不是一劳永逸么?”士卒闻言,很是喜悦,当即成群结队,共出游猎,每日获得禽兽,充入庖厨,足供大嚼,众情愈加踊跃,遂至倾寨俱出,四处弋射,尽兴始归;不意到了营旁,统是惊心怵目,叫苦连天;原来那几座营盘,都已变做灰烬,所有平时珍积,被祝融氏收拾尽净了。却是奇绝。看官阅此,还道是营中失火,谁知却是度尚的秘计。尚见军心懈弛,无非为骄富所致,因特诱他出猎,密令心腹将士,暗地纵火,毁去各营,使他失所凭借,然后可以再用。大众未知尚谋,正在自悔自恨,涕泪交并,可巧尚来营巡视,故意顿足道:“我令汝等出猎习劳,实为平贼起见,今营中无故被毁,致失汝等蓄积,怕不是由贼狡计,前来放火么?这都是我失防闲,致遭此害,我定要向贼求偿呢!”说至此,见大众并皆感泣,又继续宣言道:“卜潘二贼的财货,足富数世,诸君若能努力击贼,便可悉数取来,区区小失,不足介意,明日就进捣贼巢便了!”虽是一番权谋,但欲驱策骄兵,亦不得不尔。众皆应声道:“愿如尊命!”尚心中大喜,饬各军秣马蓐食,待旦即发。未几已是黎明,便传出号令,全军启行,自己亦披挂上马,扬鞭急进,驰抵贼寨。卜阳潘鸿等贼,甫经起食,一些儿没有防备,被官军长驱杀入,如削瓜刈草一般,卜潘二贼,弃食出奔,由吏士抢步赶上,乱刀交挥,任他两贼如何凶悍,已剁得有头无尾,血肉模糊;余贼大半饮刀,剩了几个脚长的毛奴,虽得侥幸逃生,也已心胆交碎,情愿改过自新,变做平民;荆州大定,群寇悉平。尚以功得封右乡侯,调任桂阳太守;越年征还京师,改命任胤为桂阳太守。荆州兵目朱盖等,戍役日久,财赏不足,复愤恚作乱,与桂阳贼胡兰等合并,共计三千余人,进攻桂阳,焚掠郡县。任胤胆小如鼷,弃地逃走;贼众辗转迫胁,多至数万,移扰零陵。太守陈球,婴城拒守,掾吏向球进说道:“贼势甚盛,明公不如挈家避难,尚可自全!”球勃然发怒道:“太守分国虎符,受任一方,岂可顾全妻孥,折损国威?如敢再言奔避,立斩勿贷!”掾吏乃咋舌退去。球即削木为弓,断矛为矢,引机扳发,射死贼党多人。贼攻城不下,因决城外流水,灌入城中,球相视地势,据高屯兵,反引水淹贼,贼众惊骇,乃将流水泄去。内外相拒十余日,全城无恙。朝廷再授尚为中郎将,使率幽冀黎阳乌桓步骑二万六千人,往救零陵,尚连败贼众,又与长沙太守抗徐等,调集各郡士卒,合力讨击,大破胡兰。兰急不择路,骤马乱奔,尚督兵追及,张弓搭箭,射倒兰马,兰颠扑地上,当由眼快脚快的军士,赶出一刀,了结贼命;余贼失去头颅共约三千五百级,朱盖等窜往苍梧。诏赐尚钱百万,抗徐等亦受赏有差。尚系山阳人,徐系丹阳人,两人为同时名将。至朱盖等入苍梧境,复被交阯刺史张磐击退,仍还荆州,后来为零陵太守杨璇讨平,这且无庸细表。

  且说李膺遇赦后,复起为司隶校尉,他本生性刚直,不肯诡随,虽已迭经挫折,仍然风裁严峻,执法不阿。小黄门张让弟朔,为野王令,贪残无道,甚至刑及孕妇,一闻膺为校尉,便即惧罪入京,匿居乃兄第舍。果然膺闻风往捕,亲率吏卒至让家,四处搜寻,不见形影,及见室有复壁,即令吏卒毁壁入视,得将张朔觅着,一把抓住,押赴洛阳狱中,讯鞫得供,立即处斩。让遣人说情,已经无及;没奈何入诉桓帝,谓膺专擅不法。桓帝召膺入殿,当面诘责,问他何故不先奏请,便即行诛?膺从容答说道:“昔晋文公执卫成公,归诸京师,《春秋》不以为非;《礼》云公族有罪,虽加三宥,有司尚可执宪不从。且孔子为鲁司寇,七日即诛少正卯,今到官已越一旬,自恐稽迟获罪,不意反欲速见讥;就使臣罪至死,还望陛下宽限五日,使臣得殄除元恶,然后退就鼎镬,也所甘心了!”元恶何能尽除?徒使权阉侧自,膺亦可以休矣!桓帝听着,因他理直气壮,不能再诘,乃旁顾张让道:“这是汝弟有罪,应该加戮,不得专咎司隶呢!”遂令膺退去,张让亦只好趋出。嗣是黄门常侍,皆屏足帖息,虽经休沐,不敢复出宫省;桓帝怪问原因,众阉并叩头泣语道:“畏李校尉!”是时朝廷日乱,纲纪颓弛,惟膺不屈不挠,好似中流砥柱,士人或得邀容接,辄相欣庆,号为登龙门。龙将烧尾,奈何?奈何?太尉陈蕃,荐引议郎王畅,进为尚书,出任河南太守,奋厉刚猛,与李膺齐名;太学诸生三万余人,常钦慕陈蕃李膺王畅等人,交口赞美,编出三语道:“天下楷模李元礼,不畏强御陈仲举,天下俊秀王叔茂。”元礼仲举叔茂,便是李膺陈蕃王畅三人的表字。自从太学生有此标榜,遂致中外承风,竞相臧否,孰忠孰奸,孰贤孰不肖,往往意为褒贬,信口歌谣。于是君子小人,辨别甚清,君子与君子为一党,小人与小人为一党,小人只知为恶,党派却结得牢固,不至分争。君子与君子,有时为了学说不同,政见不同,却互生龃龉,又从一党中分出两党来,两党相诽,久持不下,反被小人从旁窃笑,乘隙攻入,得将党人二字,加到君子身上。暗君不察,疑他结党为非,听信谗言,滥加逮捕,闹得一塌糊涂,这就叫做党祸。小人原属可恨,君子亦不能无咎。

  看官听着,待小子叙明东汉党祸的源流。一朝大狱,应该特别叙明。先是桓帝为蠡吾侯时,曾向甘陵人周福受业,及入承大统,便擢福为尚书;又有甘陵人房植,曾一任河南尹,也有重名。福字仲迟,植字伯武,乡人替他作歌道:“天下规矩房伯武,因师获印周仲迟。”据此两语,似乎房植的名望,驾过周福,惟两人既相继通显,自然各置宾僚;福门下无不助福,往往优福劣植,植门下无不助植,又往往优植劣福,两造互争优胜,积不相容,免不得各树党徒,濅成仇隙,党人的名号,就从甘陵的周房两家,发生出来。既而汝南太守宗资,用范滂为功曹,南阳太守成瑨,用岑瑨为功曹,并委他褒善纠违,悉心听政,二郡又有歌谣道:“汝南太守范孟博,南阳宗资主画诺;南阳太守岑公孝,弘农成瑨但坐啸。”宗资南阳人,成瑨弘农人,孟博系范滂表字,公孝系岑晊表字,歌中寓意,是归美范滂岑晊二人,名为功曹,实与太守无二,冤冤相凑,衅启南阳。宛县人张泛,为桓帝乳母外亲,拥有资财,工雕刻术,尝琢玉镂金,私贿中官,中官与为莫逆交,往来甚密,泛得恃势骄横,肆行无忌,宛吏不敢过问。南阳功曹岑晊,因宛县为南阳属地,特劝太守成瑨,捕泛入狱,泛慌忙通讯中官,乞为救护,中官即为代请,颁下赦文,晊又促瑨诛死张泛,然后宣诏施赦。小黄门赵津,家居晋阳,贪残放恣,太原太守刘瓆,亦将津捕入狱中,遇赦不赦,把津处死。中常侍侯览,时已复官,即使张泛妻上书讼冤,并向桓帝前谮诉瑨瓆,说他不奉诏命,罪同大逆。桓帝顿时大怒,立征瑨瓆下狱,饬令有司审谳,有司仰承中旨,复称两人俱当弃市。同时山阳太守翟超,使张俭为督邮,巡视全境。侯览家在防东,残害百姓,大起茔冢,俭举奏览罪,被览从中搁置,壅不上闻,惹得俭容忍不住,竟督吏役,毁去览冢,籍没资财。览怎肯罢休?泣诉桓帝,归罪太守翟超,超又被逮下狱,当由有司定案,与前东海相黄浮同科,并输左校。黄浮事,见五十一回。司空周景,时已免官,由太常刘茂代任,太尉陈蕃,邀茂一同入谏,请赦瑨瓆超浮四人,桓帝不从,中常侍复从中媒孽,茂恐为所构,不敢复言。独陈蕃不甘隐默,再上疏力谏道:

  臣闻齐桓修霸,务为内政,春秋于鲁,小恶必书,宜先自整饬,后乃及人。今寇贼在外,四肢之疾,内政不理,心腹之患;臣寝不能寐,食不能饱。实忧左右日亲,忠言以疏,内患渐积,外难方深,陛下超从列侯,继承天位,小家蓄产,百万之资。子孙尚耻愧失其先业,况乃产兼天下,受之先帝,而欲懈怠以自轻忽乎?即不爱己,不当念先帝得之勤苦耶?前梁氏五侯,毒遍海内,天启圣意,收而戮之,天下之议,冀当小平;明鉴未远,覆车如昨。而近习之权,复相煽结,小黄门赵津,大猾张泛等,肆行贪虐,奸媚左右;前太原太守刘瑨,南阳太守成瑨,纠而戮之,虽言赦后,不当诛杀,原其诚心,在于去恶。至于陛下,有何悁悁?而小人道长,荧惑圣聪,遂使天威为之发怒,各加刑谪,已为过甚;况乃重罚,令伏欧刃乎?又前山阳太守翟超,东海相黄浮,奉公不挠,嫉恶如仇,超没侯览财物,浮诛徐宣之罪,并蒙刑坐,不蒙赦恕;览之骄纵,没财已幸,宣犯衅过,死有余辜!昔丞相申屠嘉,召责邓通,洛阳令董宣,折辱公主,而文帝从而请之,光武加以重赏,未闻二臣有专命之诛。而今左右群竖,恶伤党类,妄相交构,致此刑谴,臣闻是言,当复啼诉。陛下深宜割塞近习预政之源,引纳尚书朝省之事,公卿大官,五日一朝,简练清高,斥黜佞邪,如是天和于上,地洽于下,休祯符瑞,岂远乎哉?陛下虽厌恨臣言,臣但知为国效忠,冀回上意,用敢昧死奏闻!

  桓帝览疏,非但不从蕃请,并且下诏责蕃;黄门中常侍等,恨蕃加甚,只因蕃为名臣,一时未敢加害,故蕃尚居官如故。平原人襄楷,诣阙陈书,力为瑨瓆讼冤,终不见报;会因河水告清,楷以为清属阳,浊属阴,河水当浊而反清,是阴欲乘阳之兆;又桓帝尝就濯龙宫中,亲祀老子,用郊天乐,楷书中亦曾提及,谓黄老清虚,好生恶杀,省欲去奢,今陛下厉行诛罚,博采妇女,全与黄老相反,祭祀何益?词意很是激切,桓帝惟置诸不理。楷复上书纠劾宦官,文中有云:“殷纣好色,妲己是出;叶公好龙,真龙游廷。今黄门常侍,并犯天刑,陛下乃宠遇日甚,臣愚以为继嗣未兆,实坐此弊!”这数语激动一班阉竖,大起哗声。桓帝年已逾壮,未得一子,也不免触起懊恼,即召楷入朝,令尚书问状。楷直答道:“古时本无宦官,自武帝末年,屡游后宫,始令阉人侍从,设置官职,这乃先朝弊政,不足为法!”尚书等斥楷违经诬上,应即论罪,竟把楷收送洛阳狱中,还是桓帝搁置不提,才免死刑。符节令蔡衍,议郎刘瑜,表救成瑨刘瓆,言亦切直,并坐罪免官;瑨与瓆竟搒死狱中,惟岑晊张俭,在逃未获。瑨晊毕命,事由晊俭二人启衅,乃瑨瓆死,而晊俭逃生,以义相绳,未免负友。俭有清名,望门投止,辗转至东莱,匿李笃家。外黄令毛钦,闻风往捕,笃与语道:“张俭知名天下,所为无罪,明府素行清正,何忍拘及名士?”钦抚笃背道:“蘧伯玉耻独为君子,足下如何自专仁义?”笃又答道:“笃虽好义,明府今日,也分得一半了!”钦叹息自去,笃复送俭出塞,方得幸存。晊窜往齐鲁,亲友亦竞为收容,惟前新息长贾彪,闭门不纳;彪曾有重望,在新息长任内,见贫民多弃子不育,特严令禁止,有犯与杀人同科,数年间户口蕃庶,民间称为贾父。至不纳岑晊一事,为众所疑,彪喟然道:“《传》云:‘相时而动,无累后人!’公孝要君致衅,自贻伊戚,我岂可私相容隐么?”足令岑晊自愧。后来晊走匿江夏山中,得疾乃终。一案未了,一案又起,河内有术士张成,颇善占验,预料朝廷当赦,纵子杀人。司隶校尉李膺,收捕成子下狱,越日果有诏大赦,成子应当脱罪,膺独援杀人抵命的故例,不肯轻恕,竟将成子加诛。成尝挟术干时,交通宦官,宦官便替成报怨,嗾使成弟子牢修上书,劾膺交结太学游士,共为部党,诽谤朝廷,败坏风俗。桓帝误为听信,严旨逮捕党人,班行郡国,布告天下,案经三府。当由太尉陈蕃,展览党人名籍,俱系海内闻人,便皱眉捻须道:“今欲逮捕诸人,统是忧国忠公,驰誉四海的名士;就使子孙有过,尚应十世加宥,况本身未著罪状,奈何无端收捕呢?”说着,遂将党人名籍却还,不肯署名。桓帝越加动怒,索性将司隶校尉李膺,罢官系狱;株连太仆杜密,御史中丞陈翔,及陈实范滂等,共二百余人,陆续捕入;或已闻风避匿,经有司悬金购募,务获到案。党人并非大盗,为何这般严酷?

  杜密颍川人,累迁北郡泰山太守,调任北海相,监视宦官子弟,有恶必惩;及去官还家,每见守令,多所陈托。同郡刘胜,亦自蜀郡告归,闭门扫轨,不复见客。颍川太守王昱,尝向密称美刘胜,说他清高绝俗,密知昱讽己,奋然说道:“刘胜位为大夫,见礼上宾,乃知善不荐,闻恶无言,隐情惜己,自同寒蝉,这乃是当世罪人!密却举善纠恶,使明府赏罚得中,令闻休扬,岂非有裨万一么?”无道则隐,奈何不知?昱闻言怀惭,待遇加厚。嗣入朝为尚书令,迁官太仆,嫉恶甚严,与李膺名行相次,时人号为李杜;膺既得罪,密自然不能脱身,与同连坐。陈翔系汝南人,官拜议郎,出任扬州刺史,尝举发豫章太守王永,私赂中官,吴郡太守徐参,倚兄中常侍徐璜权势,在职贪秽,永与参因此被黜,宦竖与他结嫌,亦将他列名党案,逮入狱中。陈实本与宦官无仇,不过因名盛遭忌,致被罗织。有人劝实逃亡,实叹息道:“我不就狱,众无所恃?”乃挺身入都,自请囚系。范滂本反对儉人,一闻逮捕,便昂然入狱,狱吏谓犯官坐系,应祭皋陶,滂正色道:“皋陶为古时直臣,若知滂无罪,且当代诉天帝;如或不然,祭亦何益?”众闻滂言,并皆罢祭。度辽将军张奂,已就征为大司农。由中郎将皇甫规升任度辽将军,闻朝廷大兴党狱,遍拘名士,自耻不得与列,径拜表上陈道:“臣前荐大司农张奂,便是附党,又臣输作左校时,由太学生张凤等为臣讼冤,便是党人所附;臣应同入党案,受罪坐罚!”桓帝得书,却搁置一旁,并不批答。想是宦竖与规无嫌。就中恼了一位大臣,复毅然申奏,力为党人辩诬,正是:

  谗口嚣嚣真罔极,忠言谔谔总徒劳。

  欲知何人出为辩诬,容至下回再表。

  国家设兵,原以防盗,盗去不击,乌用兵为?观度尚之计激军心,似以诈谋使人,不足为法,然尚之所用以击贼者,乃蛮夷杂种耳;平素未曾训练,第因一时之募集,驱使从戎,若非设法以鼓动之,安能令其再接再厉,捣平贼巢耶?故尚之所为,权道也,非正道也!孔子所谓可与权者,尚其有焉。若李膺等虽素怀刚正,而当国家开道之秋,不如洁身远害,天地闭,贤人隐,古有明言,乃以一时之矫激,祸及海内,宁非愚忠?徐孺子谓大木将颠,非一绳所能维;郭林宗谓天之所废,不可复支,正洞明权变之言,故卒能超然于党祸之外;刘胜甘作寒蝉,亦此物此志云尔。李杜虽忠,其如未识权宜何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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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老子》

老子 〔先秦〕

言者不如知者默,此语吾闻于老君。

若道老君是知者,缘何自著五千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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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调歌头 被酒与客话》

老子 〔先秦〕

老子半生事,慷慨喜交游。过江王谢子弟,填巷哄华驺。

曾记兽肥草浅,正值风毛雨血,大猎北冈头。日暮不归去,霜色冷吴钩。

今老大,嗟落拓,转沈浮。畴昔博徒酒侣,一半葬荒邱。

闭置车中新妇,羞缩严家饿隶,说著亦堪愁。我为若起舞,若定解此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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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字令 赠弹一弦子张文秀》

老子 〔先秦〕

一行秋思,记孙登当日,山中琴趣。谁识吾宗,父老子、自制寸金皮鼓。*截孤篁,丝抽独茧,替尽琵琶谱。轻拢慢捻,西湖何限怀古。堪笑锦瑟无端,繁弦五十,撩乱春云缕。得似嘈嘈么凤语,只手换宫移羽。绝艺无双,法门不二,喜遇知音侣。灯窗对影,为君挑尽寒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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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归》

老子 〔先秦〕

白岩老子城中去,骢马游人寺里来。城外风流城里少,岩花落尽野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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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敬赐内侍鞠大亨梅花洞天诗卷》

老子 〔先秦〕

我闻罗浮古洞天,缟衣玉骨皆神仙。南枝北枝自冷暖,古月今月同清圆。

开元供奉酒一斗,孤山先生诗几联。青鸟窗閒莫啼梦,且容老子弄婵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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