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诗(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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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八妹九日诗寄六七两妹长山》

李长霞 〔清代〕

烟草萋萋独闭门,每逢佳节黯销魂。

莫将白发临青镜,且采黄花对绿樽。

济北书迟秋后雁,阜山木落雨中村。

他时姊妹归来日,应有新诗仔细论。

《赋得观于海者难为水得观字》

庄士勋 〔清代〕

一自经沧海,方知有大观。

望洋应窃叹,为水实难安。

以蠡非堪测,旋螺孰可看。

河流归滴滴,江派见漫漫。

道岸登其上,心源接不残。

深沉钦圣学,文德壮波澜。

《古出塞曲》

徐恪 〔清代〕

烽烟照上京,饮马出长城。

剑舞龙文合,旗张虎翼横。

行营留赞画,属国助军声。

借问阴山北,曾知燕颔生。

《诗品二十四则·含蓄》

司空图 〔唐代〕

不著一字,尽得风流。

语不涉难,已不堪忧。

是有真宰,与之沉浮。

如渌满酒,花时返秋。

悠悠空尘,忽忽海沤。

浅深聚散,万取一收。

《尊经阁记》

王守仁 〔明代〕

经,常道也。

其在于天,谓之命;其赋于人,谓之性。

其主于身,谓之心。

心也,性也,命也,一也。

通人物,达四海,塞天地,亘古今,无有乎弗具,无有乎弗同,无有乎或变者也,是常道也。

其应乎感也,则为恻隐,为羞恶,为辞让,为是非;其见于事也,则为父子之亲,为君臣之义,为夫妇之别,为长幼之序,为朋友之信。

是恻隐也,羞恶也,辞让也,是非也;是亲也,义也,序也,别也,信也,一也。

皆所谓心也,性也,命也。

通人物,达四海,塞天地,亘古今,无有乎弗具,无有乎弗同,无有乎或变者也,是常道也。

以言其阴阳消息之行焉,则谓之《易》;以言其纪纲政事之施焉,则谓之《书》;以言其歌咏性情之发焉,则谓之《诗》;以言其条理节文之着焉,则谓之《礼》;以言其欣喜和平之生焉,则谓之《乐》;以言其诚伪邪正之辨焉,则谓之《春秋》。

是阴阳消息之行也,以至于诚伪邪正之辨也,一也,皆所谓心也,性也,命也。

通人物,达四海,塞天地,亘古今,无有乎弗具,无有乎弗同,无有乎或变者也。

夫是之谓六经。

六经者非他,吾心之常道也。

是故《易》也者,志吾心之阴阳消息者也;《书》也者,志吾心之纪纲政事者也;《诗》也者,志吾心之歌咏性情者也;《礼》也者,志吾心之条理节文者也;《乐》也者,志吾心之欣喜和平者也;《春秋》也者,志吾心之诚伪邪正者也。

君子之于六经也,求之吾心之阴阳消息而时行焉,所以尊《易》也;求之吾心之纪纲政事而时施焉,所以尊《书》也;求之吾心之歌咏性情而时发焉,所以尊《诗》也;求之吾心之条理节文而时着焉,所以尊《礼》也;求之吾心之欣喜和平而时生焉,所以尊《乐》也;求之吾心之诚伪邪正而时辨焉,所以尊《春秋》也。

盖昔者圣人之扶人极,忧后世,而述六经也,由之富家者之父祖,虑其产业库藏之积,其子孙者,或至于遗忘散失,卒困穷而无以自全也,而记籍其家之所有以贻之,使之世守其产业库藏之积而享用焉,以免于困穷之患。

故六经者,吾心之记籍也,而六经之实,则具于吾心。

犹之产业库藏之实积,种种色色,具存于其家,其记籍者,特名状数目而已。

而世之学者,不知求六经之实于吾心,而徒考索于影响之间,牵制于文义之末,硁硁然以为是六经矣。

是犹富家之子孙,不务守视享用其产业库藏之实积,日遗忘散失,至为窭人丐夫,而犹嚣嚣然指其记籍曰:「斯吾产业库藏之积也!」何以异于是?呜呼!六经之学,其不明于世,非一朝一夕之故矣。

尚功利,崇邪说,是谓乱经;习训诂,传记诵,没溺于浅闻小见,以涂天下之耳目,是谓侮经;侈淫辞,竞诡辩,饰奸心盗行,逐世垄断,而犹自以为通经,是谓贼经。

若是者,是并其所谓记籍者,而割裂弃毁之矣,宁复之所以为尊经也乎?越城旧有稽山书院,在卧龙西冈,荒废久矣。

郡守渭南南君大吉,既敷政于民,则慨然悼末学之支离,将进之以圣贤之道,于是使山阴另吴君瀛拓书院而一新之,又为尊经阁于其后,曰:「经正则庶民兴;庶民兴,斯无邪慝矣。

」阁成,请予一言,以谂多士,予既不获辞,则为记之若是。

呜呼!世之学者,得吾说而求诸其心焉,其亦庶乎知所以为尊经也矣。

《象祠记》

王守仁 〔明代〕

灵、博之山,有象祠焉。

其下诸苗夷之居者,咸神而祠之。

宣慰安君,因诸苗夷之请,新其祠屋,而请记于予。

予曰:“毁之乎,其新之也?”曰:“新之。

”“新之也,何居乎?”曰:“斯祠之肇也,盖莫知其原。

然吾诸蛮夷之居是者,自吾父、吾祖溯曾高而上,皆尊奉而禋祀焉,举而不敢废也。

”予曰:“胡然乎?有鼻之祀,唐之人盖尝毁之。

象之道,以为子则不孝,以为弟则傲。

斥于唐,而犹存于今;坏于有鼻,而犹盛于兹土也,胡然乎?”我知之矣:君子之爱若人也,推及于其屋之乌,而况于圣人之弟乎哉?然则祀者为舜,非为象也。

意象之死,其在干羽既格之后乎?不然,古之骜桀者岂少哉?而象之祠独延于世,吾于是盖有以见舜德之至,入人之深,而流泽之远且久也。

象之不仁,盖其始焉耳,又乌知其终之不见化于舜也?《书》不云乎:“克谐以孝,烝烝乂,不格奸。

” 瞽瞍亦允若,则已化而为慈父。

象犹不弟,不可以为谐。

进治于善,则不至于恶;不抵于奸,则必入于善。

信乎,象盖已化于舜矣!《孟子》曰:“天子使吏治其国,象不得以有为也。

”斯盖舜爱象之深而虑之详,所以扶持辅导之者之周也。

不然,周公之圣,而管、蔡不免焉。

斯可以见象之既化于舜,故能任贤使能而安于其位,泽加于其民,既死而人怀之也。

诸侯之卿,命于天子,盖《周官》之制,其殆仿于舜之封象欤?吾于是益有以信人性之善,天下无不可化之人也。

然则唐人之毁之也,据象之始也;今之诸夷之奉之也,承象之终也。

斯义也,吾将以表于世,使知人之不善,虽若象焉,犹可以改;而君子之修德,及其至也,虽若象之不仁,而犹可以化之也。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