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詩(酷吏列传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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酷吏列传序

司马迁 〔两汉〕

孔子曰:「導之以政,齊之以刑,民免而無恥。

導之以德,齊之以禮,有恥且格。

」老氏稱:「上德不德,是以有德;下德不失德,是以無德。

」「法令滋章,盜賊多有。

」太史公曰:信哉是言也!法令者治之具,而非制治清濁之源也。

昔天下之網嘗密矣然奸偽萌起,其極也,上下相遁,至於不振當是之時,吏治若救火揚沸,非武健嚴酷,惡能勝其任而愉快乎!言道德者,溺其職矣。

故曰「聽訟,吾猶人也,必也使無訟乎。

」「下士聞道大笑之」。

非虛言也。

漢興,破觚而為圜,斫雕而為朴,網漏於吞舟之魚,而吏治,不至於奸,黎民艾安。

由是觀之,在彼不在此。

《货殖列传序》

司马迁 〔两汉〕

老子曰:「至治之極,鄰國相望,雞狗之聲相聞,民各甘其食,美其服,安其俗,樂其業,至老死不相往來。

」必用此為務,挽近世塗民耳目,則幾無行矣。

太史公曰:夫神農以前,吾不知已。

至若《詩》、《書》所述虞、夏以來,耳目欲極聲色之好,口欲窮芻豢 之味,身安逸樂而心夸矜勢能之榮。

使俗之漸民久矣,雖戶說以眇 論,終不能化。

故善者因之,其次利道 之,其次教誨之,其次整齊之,最下者與之爭。

夫山西饒材、竹、旄、玉石,山東多魚、鹽、漆、絲、聲色,江南出棻、梓、姜、桂、金、錫、連、丹沙、犀、玳瑁、珠璣、齒、革,龍門、碣石 北多馬、牛、羊、旃、裘、筋、角;銅、鐵則千里往往山出置。

此其大較也。

皆中國人民所喜好,謠俗被服飲食奉生送死之具也。

故待農而食之,虞 而出之,工而成之,商而通之。

此寧有政教發征期會哉?人各任其能,竭其力,以得所欲。

故物賤之徵貴,貴之徵賤,各勸其業,樂其事,若水之趨下,日夜無休時,不召而自來,不求而民出之。

豈非道之所符,而自然之驗邪?《周書》 曰:「農不出則乏其食,工不出則乏其事,商不出則三寶絕,虞不出則財匱少。

」財匱少而山澤不辟 矣。

此四者,民所衣食之原 也。

原大則饒,原小則鮮。

上則富國,下則富家。

貧富之道,莫之奪予,而巧者有餘,拙者不足。

故太公望 封於營丘,地潟鹵,人民寡,於是太公勸其女功,極技巧,通魚鹽,則人物歸之, 繦至 而輻湊。

故齊冠帶衣履天下,海岱之閒斂袂而往朝焉。

其後齊中衰,管子修之,設輕重九府,則桓公以霸,九合諸侯,一匡天下;而管氏亦有三歸,位在陪臣,富於列國之君。

是以齊富強至於威宣 也。

故曰: 「倉廩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

」禮生於有而廢於無。

故君子富,好行其德;小人富,以適其力。

淵深而魚生之,山深而獸往之,人富而仁義附焉。

富者得執益彰,失執則客無所之,以而不樂。

夷狄益甚。

諺曰:「千金之子,不死於市。

」此非空言也。

故曰:「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夫千乘之王,萬家之侯,百室之君,尚猶患貧,而況匹夫編戶 之民乎! 。

《游侠列传序》

司马迁 〔两汉〕

韓子曰:「儒以文亂法,而俠以武犯禁。

」二者皆譏,而學士多稱於世雲。

至如以術取宰相、卿、大夫,輔翼其世主,功名俱著於《春秋》,固無可言者。

及若季次、原憲,閭巷人也,讀書懷獨行君子之德,義不苟合當世,當世亦笑之。

故季次、原憲,終身空室蓬戶,褐衣疏食不厭。

死而已四百餘年,而弟子志之不倦。

今遊俠,其行雖不軌於正義,然其言必信,其行必果,已諾必誠,不愛其軀,赴士之厄困,既已存亡死生矣,而不矜其能。

羞伐其德。

蓋亦有足多者焉。

且緩急,人之所時有也。

太史公曰:昔者虞舜窘於井廩,伊尹負於鼎俎,傅說匿於傅險,呂尚困於棘津,夷吾桎梏,百里飯牛,仲尼畏匡,菜色陳、蔡。

此皆學士所謂有道仁人也,猶然遭此災,況以中材而涉亂世之末流乎?其遇害何可勝道哉!鄙人有言曰:「何知仁義,已享其利者為有德。

」故伯夷丑周,餓死首陽山,而文、武不以其故貶王;跖躋暴戾,其徒誦義無窮。

由此觀之,「竊鈎者誅,竊國者侯;侯之門,仁義存。

」非虛言也。

今拘學或抱咫尺之義,久孤於世,豈若卑論儕俗,與世浮沉而取榮名哉!而布衣之徒,設取予然諾,千里誦義,為死不顧世。

此亦有所長,非苟而已也。

故士窮窘而得委命,此豈非人之所謂賢豪間者邪?誠使鄉曲之俠,予季次、原憲比權量力,效功於當世,不同日而論矣。

要以功見言信,俠客之義,又曷可少哉!古布衣之俠,靡得而聞已。

近世延陵、孟嘗、春申、平原、信陵之徒,皆因王者親屬,藉於有土卿相之富厚,招天下賢者,顯名諸侯,不可謂不賢者矣。

比如順風而呼,聲非加疾,其勢激也。

至如閭巷之俠,修行砥名,聲施於天下,莫不稱賢,是為難耳!然儒、墨皆排擯不載。

自秦以前,匹夫之俠,湮滅不見,余甚恨之。

以余所聞,漢興,有朱家、田仲、王公、劇孟、郭解之徒,雖時扞當世之文罔,然其私義,廉潔退讓,有足稱者。

名不虛立,士不虛附。

至如朋黨宗強比周,設財役貧,豪暴侵凌孤弱,恣欲自快,遊俠亦丑之。

余悲世俗不察其意,而猥以朱家、郭解等,令與豪暴之徒同類而共笑之也。

《酷吏词》

贯休 〔唐代〕

霰雨灂灂,風吼如劚。

有叟有叟,暮投我宿。

吁嘆自語,雲太守酷。

如何如何,掠脂斡肉。

吳姬唱一曲,等閒破紅束。

韓娥唱一曲,錦段鮮照屋。

寧知一曲兩曲歌,曾使千人萬人哭。

不惟哭,亦白其頭,飢其族。

所以祥風不來,和氣不復。

蝗乎蠈乎,東西南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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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廉颇蔺相如列传 / 廉蔺列传》

司马迁 〔两汉〕

廉頗者,趙之良將也。

趙惠文王十六年,廉頗為趙將,伐齊,大破之,取陽晉,拜為上卿,以勇氣聞於諸侯。

藺相如者,趙人也,為趙宦者令繆賢舍人。

趙惠文王時,得楚和氏璧。

秦昭王聞之,使人遺趙王書,願以十五城請易璧。

趙王與大將軍廉頗諸大臣謀:欲予秦,秦城恐不可得,徒見欺;欲勿予,即患秦兵之來。

計未定,求人可使報秦者,未得。

宦者令繆賢曰:「臣舍人藺相如可使。

」王問:「何以知之?」對曰:「臣嘗有罪,竊計欲亡走燕,臣舍人相如止臣,曰:『君何以知燕王?』臣語曰:『臣嘗從大王與燕王會境上,燕王私握臣手,曰「願結友」。

以此知之,故欲往。

』相如謂臣曰:『夫趙強而燕弱,而君幸於趙王,故燕王欲結於君。

今君乃亡趙走燕,燕畏趙,其勢必不敢留君,而束君歸趙矣。

君不如肉袒伏斧質請罪,則幸得脫矣。

』臣從其計,大王亦幸赦臣。

臣竊以為其人勇士,有智謀,宜可使。

」於是王召見,問藺相如曰:「秦王以十五城請易寡人之璧,可予不?」相如曰:「秦強而趙弱,不可不許。

」王曰:「取吾璧,不予我城,奈何?」相如曰:「秦以城求璧而趙不許,曲在趙。

趙予璧而秦不予趙城,曲在秦。

均之二策,寧許以負秦曲。

」王曰:「誰可使者?」相如曰:「王必無人,臣願奉璧往使。

城入趙而璧留秦;城不入,臣請完璧歸趙。

」趙王於是遂遣相如奉璧西入秦。

秦王坐章台見相如,相如奉璧奏秦王。

秦王大喜,傳以示美人及左右,左右皆呼萬歲。

相如視秦王無意償趙城,乃前曰:「璧有瑕,請指示王。

」王授璧,相如因持璧卻立,倚柱,怒髮上沖冠,謂秦王曰:「大王欲得璧,使人發書至趙王,趙王悉召群臣議,皆曰『秦貪,負其強,以空言求璧,償城恐不可得』。

議不欲予秦璧。

臣以為布衣之交尚不相欺,況大國乎!且以一璧之故逆強秦之歡,不可。

於是趙王乃齋戒五日,使臣奉璧,拜送書於庭。

何者?嚴大國之威以修敬也。

今臣至,大王見臣列觀,禮節甚倨;得璧,傳之美人,以戲弄臣。

臣觀大王無意償趙王城邑,故臣復取璧。

大王必欲急臣,臣頭今與璧俱碎於柱矣!」相如持其璧睨柱,欲以擊柱。

秦王恐其破璧,乃辭謝固請,召有司案圖,指從此以往十五都予趙。

相如度秦王特以詐佯為予趙城,實不可得,乃謂秦王曰:「和氏璧,天下所共傳寶也,趙王恐,不敢不獻。

趙王送璧時,齋戒五日,今大王亦宜齋戒五日,設九賓於廷,臣乃敢上璧。

」秦王度之,終不可強奪,遂許齋五日,舍相如廣成傳。

相如度秦王雖齋,決負約不償城,乃使其從者衣褐,懷其璧,從徑道亡,歸璧於趙。

秦王齋五日後,乃設九賓禮於廷,引趙使者藺相如。

相如至,謂秦王曰:「秦自繆公以來二十餘君,未嘗有堅明約束者也。

臣誠恐見欺於王而負趙,故令人持璧歸,間至趙矣。

且秦強而趙弱,大王遣一介之使至趙,趙立奉璧來。

今以秦之強而先割十五都予趙,趙豈敢留璧而得罪於大王乎?臣知欺大王之罪當誅,臣請就湯鑊,唯大王與群臣孰計議之。

」秦王與群臣相視而嘻。

左右或欲引相如去,秦王因曰:「今殺相如,終不能得璧也,而絕秦趙之歡,不如因而厚遇之,使歸趙,趙王豈以一璧之故欺秦邪!」卒廷見相如,畢禮而歸之。

相如既歸,趙王以為賢大夫使不辱於諸侯,拜相如為上大夫。

秦亦不以城予趙,趙亦終不予秦璧。

其後秦伐趙,拔石城。

明年,復攻趙,殺二萬人。

秦王使使者告趙王,欲與王為好會於西河外澠池。

趙王畏秦,欲毋行。

廉頗、藺相如計曰:「王不行,示趙弱且怯也。

」趙王遂行,相如從。

廉頗送至境,與王訣曰:「王行,度道里會遇之禮畢,還,不過三十日。

三十日不還,則請立太子為王,以絕秦望。

」王許之,遂與秦王會澠池。

秦王飲酒酣,曰:「寡人竊聞趙王好音,請奏瑟。

」趙王鼓瑟。

秦御史前書曰「某年月日,秦王與趙王會飲,令趙王鼓瑟」。

藺相如前曰:「趙王竊聞秦王善為秦聲,請奏盆缻秦王,以相娛樂。

」秦王怒,不許。

於是相如前進缻,因跪請秦王。

秦王不肯擊缻。

相如曰:「五步之內,相如請得以頸血濺大王矣!」左右欲刃相如,相如張目叱之,左右皆靡。

於是秦王不懌,為一擊缻。

相如顧召趙御史書曰「某年月日,秦王為趙王擊缻」。

秦之群臣曰:「請以趙十五城為秦王壽。

」藺相如亦曰:「請以秦之咸陽為趙王壽。

」秦王竟酒,終不能加勝於趙。

趙亦盛設兵以待秦,秦不敢動。

既罷歸國,以相如功大,拜為上卿,位在廉頗之右。

廉頗曰:「我為趙將,有攻城野戰之大功,而藺相如徒以口舌為勞,而位居我上,且相如素賤人,吾羞,不忍為之下。

」宣言曰:「我見相如,必辱之。

」相如聞,不肯與會。

相如每朝時,常稱病,不欲與廉頗爭列。

已而相如出,望見廉頗,相如引車避匿。

於是舍人相與諫曰:「臣所以去親戚而事君者,徒慕君之高義也。

今君與廉頗同列,廉君宣惡言而君畏匿之,恐懼殊甚,且庸人尚羞之,況於將相乎!臣等不肖,請辭去。

」藺相如固止之,曰:「公之視廉將軍孰與秦王?」曰:「不若也。

」相如曰:「夫以秦王之威,而相如廷叱之,辱其群臣,相如雖駑,獨畏廉將軍哉?顧吾念之,強秦之所以不敢加兵於趙者,徒以吾兩人在也。

今兩虎共鬥,其勢不俱生。

吾所以為此者,以先國家之急而後私仇也。

」廉頗聞之,肉袒負荊,因賓客至藺相如門謝罪。

曰:「鄙賤之人,不知將軍寬之至此也。

」卒相與歡,為刎頸之交。

《魏公子列传》

隐者 〔唐代〕

魏公子無忌者,魏昭王少子而魏安釐王異母弟也。昭王薨,安釐王即位,封公子為信陵君。是時范睢亡魏相秦,以怨魏齊故,秦兵圍大梁,破魏華陽下軍,走芒卯。魏王及公子患之。公子為人仁而下士,士無賢不肖皆謙而禮交之,不敢以其富貴驕士。士以此方數千里爭往歸之,致食客三千人。當是時,諸侯以公子賢,多客,不敢加兵謀魏十餘年。公子與魏王博,而北境傳舉烽,言「趙寇至,且入界」。魏王釋博,欲召大臣謀。公子止王曰:「趙王田獵耳,非為寇也。」復博如故。王恐,心不在博。居頃,復從北方來傳言曰:「趙王獵耳,非為寇也。」魏王大驚,曰:「公子何以知之?」公子曰:「臣之客有能深得趙王陰事者,趙王所為,客輒以報臣,臣以此知之。」是後魏王畏公子之賢能,不敢任公子以國政。魏有隱士曰侯嬴,年七十,家貧,為大梁夷門監者。公子聞之,往請,欲厚遺之。不肯受,曰:「臣脩身潔行數十年,終不以監門困故而受公子財。」公子於是乃置酒大會賓客。坐定,公子從車騎,虛左,自迎夷門侯生。侯生攝敝衣冠,直上載公子上坐,不讓,欲以觀公子。公子執轡愈恭。侯生又謂公子曰:「臣有客在市屠中,願枉車騎過之。」公子引車入巿,侯生下見其客朱亥,俾倪,故久立與其客語,微察公子。公子顏色愈和。當是時,魏將相宗室賓客滿堂,待公子舉酒。巿人皆觀公子執轡。從騎皆竊罵侯生。侯生視公子色終不變,乃謝客就車。至家,公子引侯生坐上坐,遍贊賓客,賓客皆驚。酒酣,公子起,為壽侯生前。侯生因謂公子曰:「今日嬴之為公子亦足矣。嬴乃夷門抱關者也,而公子親枉車騎,自迎嬴於眾人廣坐之中,不宜有所過,今公子故過之。然嬴欲就公子之名,故久立公子車騎巿中,過客以觀公子,公子愈恭。巿人皆以嬴為小人,而以公子為長者能下士也。」於是罷酒,侯生遂為上客。侯生謂公子曰:「臣所過屠者朱亥,此子賢者,世莫能知,故隱屠間耳。」公子往數請之,朱亥故不復謝,公子怪之。魏安釐王二十年,秦昭王已破趙長平軍,又進兵圍邯鄲。公子姊為趙惠文王弟平原君夫人,數遺魏王及公子書,請救於魏。魏王使將軍晉鄙將十萬眾救趙。秦王使使者告魏王曰:「吾攻趙旦暮且下,而諸侯敢救者,已拔趙,必移兵先擊之。」魏王恐,使人止晉鄙,留軍壁鄴,名為救趙,實持兩端以觀望。平原君使者冠蓋相屬於魏,讓魏公子曰:「勝所以自附為婚姻者,以公子之高義,為能急人之困。今邯鄲旦暮降秦而魏救不至,安在公子能急人之困也!且公子縱輕勝,棄之降秦,獨不憐公子姊邪?」公子患之,數請魏王,及賓客辯士說王萬端。魏王畏秦,終不聽公子。公子自度終不能得之於王,計不獨生而令趙亡,乃請賓客,約車騎百餘乘,欲以客往赴秦軍,與趙俱死。行過夷門,見侯生,具告所以欲死秦軍狀。辭決而行,侯生曰:「公子勉之矣,老臣不能從。」公子行數里,心不快,曰:「吾所以待侯生者備矣,天下莫不聞,今吾且死而侯生曾無一言半辭送我,我豈有所失哉?」復引車還,問侯生。侯生笑曰:「臣固知公子之還也。」曰:「公子喜士,名聞天下。今有難,無他端而欲赴秦軍,譬若以肉投餒虎,何功之有哉?尚安事客?然公子遇臣厚,公子往而臣不送,以是知公子恨之復返也。」公子再拜,因問。侯生乃屏人間語,曰:「嬴聞晉鄙之兵符常在王臥內,而如姬最幸,出入王臥內,力能竊之。嬴聞如姬父為人所殺,如姬資之三年,自王以下欲求報其父仇,莫能得。如姬為公子泣,公子使客斬其仇頭,敬進如姬。如姬之欲為公子死,無所辭,顧未有路耳。公子誠一開口請如姬,如姬必許諾,則得虎符奪晉鄙軍,北救趙而西卻秦,此五霸之伐也。」公子從其計,請如姬。如姬果盜晉鄙兵符與公子。公子行,侯生曰:「將在外,主令有所不受,以便國家。公子即合符,而晉鄙不授公子兵而復請之,事必危矣。臣客屠者朱亥可與俱,此人力士。晉鄙聽,大善;不聽,可使擊之。」於是公子泣。侯生曰:「公子畏死邪?何泣也?」公子曰:「晉鄙嚄唶宿將,往恐不聽,必當殺之,是以泣耳,豈畏死哉?」於是公子請朱亥。朱亥笑曰:「臣乃市井鼓刀屠者,而公子親數存之,所以不報謝者,以為小禮無所用。今公子有急,此乃臣效命之秋也。」遂與公子俱。公子過謝侯生。侯生曰:「臣宜從,老不能。請數公子行日,以至晉鄙軍之日,北鄉自剄,以送公子。」公子遂行。至鄴,矯魏王令代晉鄙。晉鄙合符,疑之,舉手視公子曰:「今吾擁十萬之眾,屯於境上,國之重任,今單車來代之,何如哉?」欲無聽。朱亥袖四十斤鐵椎,椎殺晉鄙,公子遂將晉鄙軍。勒兵下令軍中曰:「父子俱在軍中,父歸;兄弟俱在軍中,兄歸;獨子無兄弟,歸養。」得選兵八萬人,進兵擊秦軍。秦軍解去,遂救邯鄲,存趙。趙王及平原君自迎公子於界,平原君負韊矢為公子先引。趙王再拜曰:「自古賢人未有及公子者也。」當此之時,平原君不敢自比於人。公子與侯生決,至軍,侯生果北鄉自剄。魏王怒公子之盜其兵符,矯殺晉鄙,公子亦自知也。已卻秦存趙,使將將其軍歸魏,而公子獨與客留趙。趙孝成王德公子之矯奪晉鄙兵而存趙,乃與平原君計,以五城封公子。公子聞之,意驕矜而有自功之色。客有說公子曰:「物有不可忘,或有不可不忘。夫人有德於公子,公子不可忘也;公子有德於人,願公子忘之也。且矯魏王令,奪晉鄙兵以救趙,於趙則有功矣,於魏則未為忠臣也。公子乃自驕而功之,竊為公子不取也。」於是公子立自責,似若無所容者。趙王埽除自迎,執主人之禮,引公子就西階。公子側行辭讓,從東階上。自言罪過,以負於魏,無功於趙。趙王侍酒至暮,口不忍獻五城,以公子退讓也。公子竟留趙。趙王以鄗為公子湯沐邑,魏亦復以信陵奉公子。公子留趙。公子聞趙有處士毛公藏於博徒,薛公藏於賣漿家,公子欲見兩人,兩人自匿不肯見公子。公子聞所在,乃間步往從此兩人游,甚歡。平原君聞之,謂其夫人曰:「始吾聞夫人弟公子天下無雙,今吾聞之,乃妄從博徒賣漿者游,公子妄人耳。」夫人以告公子。公子乃謝夫人去,曰:「始吾聞平原君賢,故負魏王而救趙,以稱平原君。平原君之游,徒豪舉耳,不求士也。無忌自在大梁時,常聞此兩人賢,至趙,恐不得見。以無忌從之游,尚恐其不我欲也,今平原君乃以為羞,其不足從游。」乃裝為去。夫人具以語平原君。平原君乃免冠謝,固留公子。平原君門下聞之,半去平原君歸公子,天下士復往歸公子,公子傾平原君客。公子留趙十年不歸。秦聞公子在趙,日夜出兵東伐魏。魏王患之,使使往請公子。公子恐其怒之,乃誡門下:「有敢為魏王使通者,死。」賓客皆背魏之趙,莫敢勸公子歸。毛公、薛公兩人往見公子曰:「公子所以重於趙,名聞諸侯者,徒以有魏也。今秦攻魏,魏急而公子不恤,使秦破大梁而夷先王之宗廟,公子當何面目立天下乎?」語未及卒,公子立變色,告車趣駕歸救魏。魏王見公子,相與泣,而以上將軍印授公子,公子遂將。魏安釐王三十年,公子使使遍告諸侯。諸侯聞公子將,各遣將將兵救魏。公子率五國之兵破秦軍於河外,走蒙驁。遂乘勝逐秦軍至函谷關,抑秦兵,秦兵不敢出。當是時,公子威振天下,諸侯之客進兵法,公子皆名之,故世俗稱魏公子兵法。秦王患之,乃行金萬斤於魏,求晉鄙客,令毀公子於魏王曰:「公子亡在外十年矣,今為魏將,諸侯將皆屬,諸侯徒聞魏公子,不聞魏王。公子亦欲因此時定南面而王,諸侯畏公子之威,方欲共立之。」秦數使反間,偽賀公子得立為魏王未也。魏王日聞其毀,不能不信,後果使人代公子將。公子自知再以毀廢,乃謝病不朝,與賓客為長夜飲,飲醇酒,多近婦女。日夜為樂飲者四歲,竟病酒而卒。其歲,魏安釐王亦薨。秦聞公子死,使蒙驁攻魏,拔二十城,初置東郡。其後秦稍蠶食魏,十八歲而虜魏王,屠大梁。高祖始微少時,數聞公子賢。及即天子位,每過大梁,常祠公子。高祖十二年,從擊黥布還,為公子置守冢五家,世世歲以四時奉祠公子。太史公曰:吾過大梁之墟,求問其所謂夷門。夷門者,城之東門也。天下諸公子亦有喜士者矣,然信陵君之接岩穴隱者,不恥下交,有以也。名冠諸侯,不虛耳。高祖每過之而令民奉祠不絕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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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史记列传》

王禹称 〔宋代〕

西山薇蕨蜀山銅,可見夷齊與鄧通。佞倖聖賢俱餓死,若無史筆等頭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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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夜宴桃李园序 / 春夜宴从弟桃花园序》

李白 〔唐代〕

夫天地者,萬物之逆旅也;光陰者,百代之過客也。而浮生若夢,為歡幾何?古人秉燭夜遊,良有以也。況陽春召我以煙景,大塊假我以文章。會桃花之芳園,序天倫之樂事。群季俊秀,皆為惠連;吾人詠歌,獨慚康樂。幽賞未已,高談轉清。開瓊筵以坐花,飛羽觴而醉月。不有佳詠,何伸雅懷?如詩不成,罰依金谷酒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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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莺啼序 檃栝兰亭序》

易顺鼎 〔清代〕

永和九年癸丑,正暮春天氣。

修禊事、因集蘭亭,群賢少長咸至。

有修竹、崇山曲水,流觴列坐清湍次。

又何須弦管,始堪敘幽思。

宇宙甚寬,騁懷游目,信賞心樂事。

念吾輩、隨分周旋,相與俯仰一世。

或晤言、室廬之內,或放浪、形骸之外。

要其間、靜躁殊途,悲歡同致。

當其自得,內顧欣然,不知老將至。

迨他日、所之既倦,情隨事改。

一轉瞬間,跡皆陳矣。

榮枯通塞,終歸於盡,時移境變猶嗟悼,況千秋萬歲都無幾。

死生事大,昔人興感之由,秖今若合符契。

臨文嘅往,難喻諸懷,每不能自已。

固亦知彭殤悉妄,修短難言,以後視今,由視昔爾。

委心隨化,斯誠妙旨。

同時所述皆足錄,料尊前、懷抱初無異。

後人追溯芳蹤,應覽遺文,悠然感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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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莺啼序·赵宜可以余讥其韵,苦心改为之,复和之》

刘辰翁 〔宋代〕

愁人更堪秋日,長似歲難度。相攜去、晼晚登高,高極正犯愁處。常是恨、古人無計,看今人痴絕如許。但東籬半醉,殘燈自修菊譜。歸去來兮,怨調又苦。有寒螿余賦。湖山外、風笛闌干,胡床夜月誰據。恨當時、青雲跌宕,天路斷、險艱如許。便橋邊,賣鏡重圓,斷腸無數。是誰玉斧,驚墮團團,失上界樓宇。甚天誤、嬋娟余誤。悔卻初念,不合夢他,霓裳楚楚。而今安在,楓林關塞,回頭憶著神仙處,漫斷魂飛過湖江去。時時說與,地上群兒,青瑣瑤台,閬風懸圃。琵琶往往,憑鞍勸酒,千載能胡語。嘆自古、宮花薄命,漢月無情,戰地難青,故人成土。江南憔悴,荒村流落,傷心自失梨園部,渺空江、淚隔蘆花雨。相逢司馬風流,濕盡青衫,欲歸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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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江仙其一 代贺丞相两国夫人生日并序》

刘辰翁 〔宋代〕

丞相袞衣朝戲彩,年年慶事如新。尊前一笑共兒孫。

人間傳壽酒,天上送麒麟。縹緲祥煙連北闕,天顏有喜生春。蓬萊清淺海光平。

今年初甲子,重試碧桃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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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莺啼序其二》

刘辰翁 〔宋代〕

悶如愁紅著雨,捲地吹不起。便故人渺渺,相逢前事,欲語還已。

凝望久、荒城落日,五湖四海煙浪里。問而今何處,寄聲舊時鄰里。

閒說那回,海上蘇李。雪深夜如被。想攜手、漢天不語,叫□不應疑水。

待河梁、一尊落月,生非死別君如酹。望故人閣上,依稀長劍方履。

古人已矣,垂名青史,謂當如此矣。又誰料浮沈,自得魚計。

賞心樂事,良辰美景,撞鐘舞女,朱門大第。雕鞍駿馬番裝笠,笑虛名何與身前事。

區區相望,餓死西山,懸目東門,人生何樂為此。古人已矣,天下英雄,使君與操耳。

聽喔喔、雞鳴早起,屢舞徘徊,痛飲高樓,狂歌過市。

蒼蒼萬古,羲農周孔,文章事業星辰上,到而今、枯見銀河底。

笑他黃紙除君,紅旗報我,為君助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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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莺啼序其一 感怀》

刘辰翁 〔宋代〕

匆匆何須驚覺,喚草廬人起。算成敗利鈍,非臣逆睹,至死後已。

又何似、採桑八百,看蠶夜織小窗里。漫二升自苦,教人吊臥龍里。別有佳人,追桃恨李。擁凝香繡被。爭知道、壯士悲歌,蕭蕭正度寒水。

問荊卿、田橫古墓,更誰載酒為君酹。過霜橋落月,老人不見遺履。置之勿道,逝者如斯,甚矣衰久矣。君其為吾歸計,為耕計。

但問某所泉甘,何鄉魚美。此生不願多才藝。功名馬上兜鍪出,莫書生、誤盡了人間事。

昔年種柳江潭,攀枝折條,噫嘻樹猶如此。登高一笑,把菊東籬,且復聊爾耳。試回首、龍山路斷,走馬台荒,渭水秋風,沙河夜市。

休休莫莫,毋多酌我,我狂最喜高歌去,但高歌、不是番腔底。

此時對影成三,呼娥起舞,為何人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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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莺啼序·宫中新进黄莺》

汪元量 〔宋代〕

檀欒宮牆數仞,敞朱簾繡戶。正春暖、飄拂和風,袞入紅塵香霧。見絲柳青青,裊娜如學宮腰舞。有黃鶯、恰恰飛來,一梭金羽。小巧身兒,錦心繡口,圓滑遽如計。避人,漸飛入瓊林藏身,桃杏深處。對銀屏、珠圓翠陳,隔葉底、恣歌《金縷》。忽群妃,拍手驚飛,奮然高舉。曉來雨濕,花娜柳垂,誤投羅網去。緩緩訪、六宮尋問,玉纖爭握。放入金籠,眼嬌眉嫵。身如旅瑣,無心求友。煙窗分影光陰里,聽蠻聲,似怨還如訴。青山隔斷,紅妝滿眼,誰憐一掬。幽恨難吐,沉香拂拂。亭北闌干,已得君王顧。但暗憶、西湖美景,雨色晴光,入翠穿紅,巧轉嬌語。鶯鶯休怨天家,已贈金衣公子。生前號這恩榮,物類將何補。嬌黃白奏詞臣,為爾翻成,太平樂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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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塔墨痕鴒继序,桂林春色棣交花。》

宋祁 〔宋代〕

大庭聯袂掞英華,龍鳳池名在一家。

雁塔墨痕鴒繼序,桂林春色棣交花。

袍薰茂草萋萋遠,檣豎歸風櫛櫛斜。

靈越弦歌皆勝踐。遞賡清思賦餘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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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莺啼序·吴江长桥》

黄公绍 〔唐代〕

銀雲卷晴縹渺,臥長龍一帶。柳絲蘸、幾族柔煙,兩市簾棟如畫。芳草岸、彎環半玉,鱗鱗曲港雙流會。看碧天連水,翻成箭樣風快。白露橫江,一葦萬頃,問靈槎何在。空翠濕衣不勝寒,日華金掌沆瀣。甃花平、綠文襯步,瓊田湧出神仙界。黛眉修,依約霧鬟,在秋波外。閣噓青蜃,樓啄彩虹,飛蓋蹴鰲背。燈火暮,相輪倒影,偷睇別浦,片片歸帆,遠自天際。舞蛟幽壑,棲鴉古木,有人翦取松江水,憶細鱗巨口魚堪鱠。波涵笠澤,時見靜影浮光,霏陰萬貌千態。蒹葭深處,應有閒鷗,寄語休見怪。倩洗卻、香紅塵面,買個扁舟,身世飄萍,名利微芥。闌干拍遍,除東曹掾,與天隨子是我輩,僅胸中、著得乾坤大。亭前無限驚濤,總把遙吟,月明滿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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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掷鞭图歌并序》

少年 〔唐代〕

老翁擲鞭忽掖女,張口無聲淚如雨。女欲有言意更悲,翻身轉就老翁撫。

此翁此女家瀋陽,世世耕田足稻粱。但問歲豐還歲歉,不知何物是他鄉。

海鯨一夜掀波吼,十萬雄師竟棄守。從此白山黑水非,可憐翁女匆匆走。

走南走北走東西,晝覓飢糧夜覓樓。翁女相依同賣技,向人歌笑背人啼。

歌聲宛轉歌喉好,琴韻悠揚琴手老。妙舞輕盈乍欲仙,低昂天地亦傾倒。

此時女倦不能支,萎地梨花春失姿。風暴雨狂鞭影疾,逢翁之怒遭翁笞。

旁觀少年憤投袂,揮拳向翁聲色厲。汝胡不仁汝胡欺,汝不停鞭吾汝斃。

倉皇女起急陳情,此身元是此翁生。世間父無不愛子,父自教子君毋驚。

昨日今日未得食,我歌無氣舞無力。不舞不歌安得錢,無錢明日活不得。

阿母當年避賊難,義不受辱懸樑間。阿弟慘作刀邊鬼,至今熱血不曾寒。

只剩淒涼爹與我,天相保庇免罹禍。天相保庇天何心,不如一命同結果。

少年聞語淚沾衣,翁女相持哽咽微。鑼聲忽啞鼓聲死,滿場屏息皆歔欷。

歔欷屏息幕亦閉,適間所見豈夢寐。無復翁女無少年,恍然始悟戲中戲。

戲中之戲何逼真,使人哭笑不由人。卻問演戲者誰某,女是王瑩翁趙洵。

趙王才本向天借,馳騁藝壇早並駕。更有畫師司徒喬,畫筆亦堪參造化。

畫成翁女泣抱頭,淚痕濕濕幾時收。室中疑在戲台下,空氣為之凝不流。

畫師畫師何畫此,我來讀畫惟切齒。會看黑水白山重插漢家旗,願與畫師共送此翁此女歸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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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莺啼序 吴江长桥》

黄公绍 〔唐代〕

銀雲卷晴縹緲,臥長龍一帶。柳絲蘸、幾簇柔煙,兩市簾棟如畫。

芳草岸、彎環半玉,鱗鱗曲港雙流會。看碧天連水,翻成箭樣風快。白露橫江,一葦萬頃,問靈槎何在。空翠濕衣不勝寒,日華金掌沆瀣。

甃花平、綠文襯步,瓊田湧出神仙界。黛眉修,依約霧鬟,在秋波外。閣噓青蜃,樓啄彩虹,飛蓋蹴鰲背。燈火暮,相輪倒影,偷睇別浦,片片歸帆,遠自天際。

舞蛟幽壑,棲鴉古木,有人剪取松江水,憶細鱗巨口魚堪鱠。

波涵笠澤,時見靜影浮光,霏陰萬貌千態。蒹葭深處,應有閒鷗,寄語休見怪。倩洗卻、香紅塵面,買個扁舟,身世飄萍,名利微芥。

闌干拍遍,除東曹掾,與天隨子是我輩,盡胸中、著得乾坤大。

亭前無限驚濤,總把遙吟,月明滿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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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莺啼序》

高似孙 〔宋代〕

屈原九歌東皇太一,春之神也。其詞悽惋,含意無窮。略采其意,以度春曲。青旂報春來了,玉鱗鱗風旎。陳瑤席、新奏琳琅,窈窕來薦嘉祉。桂酒洗瓊芳,麗景暉暉,日夜催紅紫。湛青陽新沐,人聲澹蕩花里。光汛崇蘭,坼遍桃李,把深心料理。共攜手、蘅室蘭房,奈何新恨如此。對佳時、芳情脈脈,眉黛蹙、羞搴瓊珥。折微馨、聊寄相思,莫愁如水。青苹再轉,淑思菲菲,春又過半矣。細雨濕香塵,未曉又止。莫教一鴂無聊,群芳亹亹。傷情漠漠,淚痕輕洗。曲瓊桂帳流蘇暖,望美人、又是論千里。佳期杳緲,香風不肯為媒,可堪玩此芳芷。春今漸歇,不忍零花,猶戀餘綺。度美曲、造新聲,樂莫樂此新知。思美人兮,有花同倚。年華做了,功成如委。天時相代何日已。悵春功、非與他時比。殷勤舉酒酬春,春若能留,□還亦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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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莺啼序》

少年 〔唐代〕

誰奈少年意味,教重重掩戶。翠簾卷、一片殘英,又惜花事春暮。

綠陰漸、稀疏結子,天涯幾處余芳樹。更河橋楊柳,纏綿但成飛絮。因念樓高,繡幕並坐,惹濃熏似霧。玉笙罷、低擁鸞衾,夜深微語歡素。

倚蘭煙、輕圓碧夢,拭鴛錦、偷拈紅縷。甚多情,眠起香蠶,滿身愁鷺。今還望遠,目送江干,冶遊若寄旅。可再過、宅邊裘帽,陌上車馬,暖日鞦韆,也無風雨。

鶯儔繞遍,蝶魂守住,殷勤尋譜山薌曲,賦驚鴻、共載凌波渡。

流光奈爾,匆匆秪有三分,已失野水塵土。潘郎鬢雪,畫裡青蛾,付鏡中白苧。莫細問、羅巾紺唾。

總是傷心,那角池台,者般歌舞。飄零感我,沈思前事,華堂銀燭含冷淚,剩淒涼、哀雁留箏柱。

相逢尊酒同澆,讀曲黃昏,舊人憶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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