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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調歌頭·春日賦示楊生子掞》

張惠言 〔清代〕

百年復幾許,慷慨一何多!子當為我擊築,我為子高歌。招手海邊鷗鳥,看我胸中雲夢,蒂芥近如何?楚越等閒耳,肝膽有風波。

生平事,天付與,且婆娑。幾人塵外相視,一笑醉顏酡。看到浮雲過了,又恐堂堂歲月,一擲去如梭。勸子且秉燭,為駐好春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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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調歌頭·春日賦示楊生子掞 - 賞析

百年復幾許,慷慨一何多!子當為我擊築,我為子高歌。招手海邊鷗鳥,看我胸中雲夢,蒂芥近如何?楚越等閒耳,肝膽有風波。
生平事,天付與,且婆娑。幾人塵外相視,一笑醉顏酡。看到浮雲過了,又恐堂堂歲月,一擲去如梭。勸子且秉燭,為駐好春過。

  這首詞基本用賦體,直接抒情,寫的是要「留春」。上片首句慨嘆人生短促而憂患良多,使人聯想到曹操的《短歌行》: 「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慨當以慷,憂思難忘。……」唯其如此,有志之士,更應互相勉勵,互相鼓舞,及時地進德修業。這就是「子當為我擊築,我為子高歌」的意思。《 史記·刺客列傳》: 「高漸離擊築,荊軻和而歌於市中。」這裡無非表現作者與楊子掞是那麼志同道合,聲氣相應。接下去是虛寫,讓意境更開闊、更深遠。「胸中雲夢」,其實就是胸中塊壘,是一肚子牢騷、抑塞之氣,這是一層意思。但又說「雲夢」也不過象「蒂芥」,顯得懷抱寬廣,心情曠達,把一些不如意的事,看成小事一樁,這又是一層意思。司馬相如的《子虛賦》中寫到: 子虛誇楚有 「雲夢」,方九百里,有山有水……但烏有先生卻夸齊國「吞若雲夢者八九於其胸中,曾不蒂芥! 」詞中用這個典,是既承認自己胸中有「雲夢」這樣大的憂憤,又表示可以把它們看成「細故」 (賈誼《鵬鳥賦》: 「細故蒂芥,何足以疑! 」 ),視如等閒。這當然有矛盾。因此前結兩句就提到哲理高度來認識: 「楚越等閒耳,肝膽有風波。」這是用《莊子》上的話:「自其異者視之,肝膽楚越也;自其同者視之,萬物皆一也。」化為詩的語言就是說: 楚越雖為兩國,存在矛盾,但就「同」的角度看,也就沒有什麼大了不起。肝膽同屬一體,關係密切,但就「異」的角度看,也有矛盾和鬥爭( 「風波」即不平,指矛盾、分歧)。這是一種哲理,一種思想方法,但實際上是一種聊以自慰的話。「肝膽有風波」不正暗指世上的風波險,行路難嗎?

  下片正面強調「成事在天」 而「謀事在人」,含有不汲汲於求取功名,而應當及時地充實自己之意。「幾人塵外相視,一笑醉顏酡」是一種比較超脫的態度,也是另一種生活道路。作者似乎有意於此,但隨即以「又恐」兩字捩轉。在「出世」還是「入世」的思想矛盾中,他還是取後者,因此說恐怕「青春背我堂堂去」(唐薛能句。「堂堂」即公然地),一事無成人漸老啊! 後結二句:「勸子且秉燭,為駐好春過。」點出本篇主旨。說秉燭夜遊,就是要及時努力(曹丕《與吳質書》: 「少壯真當努力,年一過往,何可攀援! 古人思秉燭夜遊,良有以也。」 ),唯有這樣才能留駐春天,不讓美好的春光很快地過去。本篇雖用賦體,講哲理,但不離形象思維,兼用象徵比喻,因此毫無枯燥沉悶之感,相反頗覺真氣洋溢,沁人心脾。

  張惠言是「常州詞派」 的創始人。他推尊詞體,與風騷詩賦同列;強調比興寄託,主張「意內言外」;他以治經方法說詞,「義有幽隱,並為指發」,「縋幽鑿險,求義理之所安」……而他的《茗柯詞》正是他詞學理論的認真實踐。《茗柯詞》雖僅四十六首,但質量都較高,其基本主題是「感士不遇」,那種對於「春」天的憧憬、希冀和追求,以及「求之不得」的痛苦、悵恨和怨誹之情。這正是封建社會裡廣大懷才不遇、有志難伸的知識分子的共同感情。而在藝術表現上則正如陳廷焯所說 「既沉鬱,又疏快」。在《白雨齋詞話》中特別強調「沉鬱」,指出「所謂沉鬱者,意在筆先,神余言外。寫怨夫思婦之懷,寓孽子孤臣之感。凡交情之冷淡,身世之飄零,皆可於一草一木發之,而發之又必若隱若現,欲露不露,反覆纏綿,終不許一語道破。匪獨體格之高,亦見性情之厚。」 (卷一)我們把這一段話去對照、鑑賞張惠言的詞,包括他的代表作《水調歌頭》五首,是會有所啟發的。

張惠言

作者:張惠言

張惠言(1761~1802)清代詞人、散文家。原名一鳴,字皋文,一作皋聞,號茗柯,武進(今江蘇常州)人。嘉慶四年進士,官編修。少為詞賦,深於易學,與惠棟、焦循一同被後世稱為「乾嘉易學三大家」。又嘗輯《詞選》,為常州詞派之開山,著有《茗柯文集》。 

張惠言其它诗文

《虞美人 胡蝶》

張惠言 〔清代〕

斜陽誰遣來花徑,春色三分定。

遊絲無力系花腰,忙煞枝頭相途亂紅飄。

尋春莫向花間去,花外游蜂聚。

南園芳草不會空,收拾春魂歸去繞香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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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調歌頭·五首選三》

張惠言 〔清代〕

東風無一事,妝出萬重花。閒來閱遍花影,惟有月鈎斜。我有江南鐵笛,要倚一枝香雪,吹徹玉城霞。清影渺難即,飛絮滿天涯。

飄然去,吾與汝,泛雲槎。東皇一笑相語:芳意在誰家?難道春花開落,又是春風來去,便了卻韶華?花外春來路,芳草不曾遮。

疏簾卷春曉,胡蝶忽飛來。遊絲飛絮無緒,亂點碧雲釵。腸斷江南春思,黏着天涯殘夢,剩有首重回。銀蒜且深押,疏影任徘徊。

羅帷卷,明月入,似人開。一尊屬月起舞,流影入誰懷?迎得一鈎月到,送得三更月去,鶯燕不相猜。但莫憑欄久,重露濕蒼苔。

今日非昨日,明日復何如?朅來真悔何事,不讀十年書。為問東風吹老,幾度楓江蘭徑,千里轉平蕪?寂寞斜陽外,渺渺正愁予!

千古意,君知否?只斯須。名山料理身後,也算古人愚。一夜庭前綠遍,三月雨中紅透,天地入吾廬。容易眾芳歇,莫聽子規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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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調歌頭·春日賦示楊生子掞》

張惠言 〔清代〕

百年復幾許,慷慨一何多!子當為我擊築,我為子高歌。招手海邊鷗鳥,看我胸中雲夢,蒂芥近如何?楚越等閒耳,肝膽有風波。

生平事,天付與,且婆娑。幾人塵外相視,一笑醉顏酡。看到浮雲過了,又恐堂堂歲月,一擲去如梭。勸子且秉燭,為駐好春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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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蘭花慢·楊花》

張惠言 〔清代〕

盡飄零盡了,何人解,當花看。正風避重簾,雨回深幕,雲護輕幡。尋他一春伴侶,只斷紅、相識夕陽間。未忍無聲委地,將低重又飛還。

疏狂情性算淒涼,耐得到春闌。便月地和梅,花天伴雪,合稱清寒。收將十分春恨,做一天、愁影繞雲山。看取青青池畔,淚痕點點凝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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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新郎》

張惠言 〔清代〕

柳絮飛無力。問東風、天涯吹送,幾時才歇?一片矯紅辭花去,看有千番欹側。

知多少、胭脂暗泣。只有愁雲凝不散,做絲絲、淚點還長絕。

春到此,亦輕別。

去年團扇長相億,料新來、尊前難問,舊時明月。溝火東西流到海,便有相逢時節。

又只恐、蓬萊路隔。欲向東君深深訴。怕春歸、從此煞消息,屬燕燕,莫頻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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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見歡四首 其二》

張惠言 〔清代〕

重簾護了窗紗,玉鈎斜。燕子威巢長自趁飛花。

鞦韆倦,銀箏亂,莫看他。簾外遊絲落絮是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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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龍吟 瓶中桃花》

張惠言 〔清代〕

疏簾不捲東風,一枝留取春心在。劉郎別後,年時雙鬢,青青未改。

冷落天涯,淒涼情緒,與花憔悴。趁紅雲一片,扶儂殘夢,飛不到,垂楊外。

看取窗前細蕊,釀幽芳、幾多清淚。六曲屏風,一痕愁影,攪來都碎。

明月深深,為花來也,為人無寐。怕明朝又是,清明點點;

看他飛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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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言玉女》

張惠言 〔清代〕

多謝東風,吹送故園春色。低晴淺雨,做清明時節。

昨夜花影,認得江南新月;一枝枝漾,春魂如雪。卻問東風,怎都來伴闃寂。

繡屏綺陌,有春人濃覓。閒庭閉門,翻鎖一絲愁絕;

夢兒無奈,又隨春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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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鄉子》

張惠言 〔清代〕

身與自雲輕,飛過千山路未平。窗里燈光窗外月,微明。

遠夢模糊易得醒。

已有亂蛩鳴,聽到西風又晤驚。繞屋青荷三萬柄,三更。

都作芭蕉送雨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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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浣紗溪》

張惠言 〔清代〕

朝看雲橫暮雨斜,東風一例送年華,舊愁新恨滿天涯。

胡蝶一春隨落絮,燕兒終日說飛花,此情何處不堪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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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歌子 長河修禊》

張惠言 〔清代〕

雲重才尋翠,風輕已試香。桃花好在柳初黃,和着三分飛絮,便輕狂。

舊跡鶯能說,新愁水自長。只須坐石莫流觴,若到三分薄醉,耐斜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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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天樂 六月聞蛩》

張惠言 〔清代〕

西風幸未來庭院,秋心便勞深訴。石井苔深,銅鋪草淺,別有淒涼情緒。

流年暗數。甚蛙嘿蟬瘖,任他風雨。多謝殷勤,尊前特與說遲暮。

庾郎愁絕如此,便從今夜夜,相和悲語。吟穩還驚,聲孤易斷,消受一秋涼露。

江南夢苦。記雕籠攜來,晝堂斗去。快聽雄鳴,為君拂衣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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