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山良跋涉,草木疑皆兵。羽書已狎至,尺伍皆中丁。
閭左及閭右,制挺無留行。蒼頭盡特起,赳赳稱干城。
貧家不惜力,富室皆為俜。共說從軍樂,滿路歡呼聲。
赴急奮不顧,笑指陣雲橫。回頭向閨婦,為道征夫情。
後有霍驃騎,前有趙營平。賈勇書摩壘,銜枚夜斫營。
一日獻三捷,執丑還神京。採薇詠靡盬,江漢歌明明。
共拜武功爵,不用孔方兄。
往年一上岳陽樓,西風倏忽四十秋。詩牌高掛詩兩首,他人有詩誰敢留。
其一孟浩然,解道氣吞雲夢澤。其二杜子美,解道吳楚東南坼。
浩然詩不多,句句盡堪傳。天下詩人推老杜,老杜又專推浩然。
我亦嘗遨江漢邊,梅花臘月猶年年。一句新詩學不得,謾飽槎頭縮項鯿。
雪天誰寫詩窮狀,凍合吟肩神氣王。短褐長夜死不朽,貂蟬何必凌煙上。
偶隨故人直玉堂,龍鱗不顧嬰君王。李太白、賀知章,三郎不識放歸雲水鄉,子美先生餓欲僵。
浩然先生不直內廄一疋馬,可是蜀棧騎驢山路長。
解韍辭丹禁,揚旌去赤墀。自驚非素望,何力及清時。
又據三公席,多慚四老祠。峴山風已遠,棠樹事難追。
江漢饒春色,荊蠻足夢思。唯憐吐鳳句,相示鑿龍期。
昔忝國士薦,觀光帝王州。強言酬顧問,流汗對冕旒。
有詔試文章,下筆心懷羞。退朝東閤下,獲與夫子游。
夫子燕薊來,氣貌何休休。至尊重純德,特為儲王留。
出入朝兩宮,寵恩正綢繆。予時報聞罷,歸飯田間牛。
升沉本命分,出處非人謀。安知十載後,握手梁山幽。
蟲鳴月耿耿,雁度風颼颼。話舊若夢中,一笑忘百憂。
況玆林泉窟,足以寓冥搜。仰看岷峨峰,俯視江漢流。
敬慎以為楫,忠貞以為輈。居夷聖所欲,勿憚道阻脩。
金陵為帝王之州。自六朝迄於南唐,類皆偏據一方,無以應山川之王氣。逮我皇帝,定鼎於茲,始足以當之。由是聲教所暨,罔間朔南;存神穆清,與天同體。雖一豫一游,亦可為天下後世法。京城之西北有獅子山,自盧龍蜿蜒而來。長江如虹貫,蟠繞其下。上以其地雄勝,詔建樓於巔,與民同游觀之樂。遂錫嘉名為「閱江」雲。
登覽之頃,萬象森列,千載之秘,一旦軒露。豈非天造地設,以俟大一統之君,而開千萬世之偉觀者歟?當風日清美,法駕幸臨,升其崇椒,憑闌遙矚,必悠然而動遐思。見江漢之朝宗,諸侯之述職,城池之高深,關阨之嚴固,必曰:「此朕沐風櫛雨、戰勝攻取之所致也。」中夏之廣,益思有以保之。見波濤之浩蕩,風帆之上下,番舶接跡而來庭,蠻琛聯肩而入貢,必曰:「此朕德綏威服,覃及外內之所及也。」四陲之遠,益思所以柔之。見兩岸之間、四郊之上,耕人有炙膚皸足之煩,農女有捋桑行饁之勤,必曰:「此朕拔諸水火、而登於衽席者也。」萬方之民,益思有以安之。觸類而思,不一而足。臣知斯樓之建,皇上所以發舒精神,因物興感,無不寓其致治之思,奚此閱夫長江而已哉?彼臨春、結綺,非弗華矣;齊雲、落星,非不高矣。不過樂管弦之淫響,藏燕趙之艷姬。一旋踵間而感慨系之,臣不知其為何說也。
雖然,長江發源岷山,委蛇七千餘里而始入海,白涌碧翻,六朝之時,往往倚之為天塹;今則南北一家,視為安流,無所事乎戰爭矣。然則,果誰之力歟?逢掖之士,有登斯樓而閱斯江者,當思帝德如天,蕩蕩難名,與神禹疏鑿之功同一罔極。忠君報上之心,其有不油然而興者耶?
臣不敏,奉旨撰記,欲上推宵旰圖治之切者,勒諸貞珉。他若留連光景之辭,皆略而不陳,懼褻也。
豫章有家學,禮樂不見收。為養不擇祿,淒涼向炎州。
攬結桂樹枝,誰為玉雪謀。十年一再見,我老君白頭。
古劍光陸離,系以珊瑚鈎。激昂文史間,未愧班馬儔。
蘇君天下士,定價琳琅球。江漢方渺然,為我觀素秋。
長吟以相送,明月在高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