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騰為虐不可摧,屋窄無所逃吾骸。
織蘆編竹繼檐宇,架以松櫟之條枚。
豈惟賓至得清坐,因有餘地蘇陪台。
愆陽陵秋更暴橫,焮我欲作昆明灰。
金流玉熠何足怪,鳥焚魚爛為可哀。
憶我少時亦值此,翛然但以書自埋。
老衰奄奄氣易奪,撫卷豈復能低徊。
西風忽送中夜濕,六合一氣窯新開。
簾窗幕戶便防冷,且恐霰雪相尋來。
西江望士眾長兼,卓犖傳家在一男。
壯誌異時開史牒,妙齡終日對書龕。
桂堂發策收科選,櫻苑頒詩豫宴酣。
大邑援琴聊試可,小州懷紱果才堪。
分台拜職榮先入,抗疏辭恩恥橫覃。
勁操比松寒不撓,忠言如藥苦非甘。
龍鱗直為當官觸,虎穴寧關射利探。
朱轂獸頭終協夢,粉闈雞舌更須含。
均輸北轉荊門鷁,勸課西臨蜀市蠶。
期信有兒迎郭汲,食貧無地乞羊曇。
櫜垂鈴棧駝鳴(囗中加竭去立),節擁棠郊虎視眈。
歸見廣墀瞻斧藻,對揚初服改朱藍。
進班華省財方阜,出按窮邊虜稍戡。
帝命賈琮當冀北,民歌姬奭次周南。
投壺饗客魚無乙,伐鼓搜兵馬有驔。
鯨鬣掀紅旗杳杳,虬髯吒黑纛鬖鬖。
威加諸部風霜肅,惠浸連營雨露涵。
大斗時時能劇飲,輕裘往往只清談,乾龍已應天飛五,晉馬徐觀晝接三。
道在君臣方自合,德侔鄉長亦誰慚。
便蕃肯較平生寵,放曠皆知雅性妉。
委佩去辭廷殖殖,揚舲來得府潭潭。
一尊客語從容盡,千里人情委曲諳。
豈但故多扶杖祝彭聃。
幕中俊乂閒刀筆,帳下驍雄冷劍鐔。
楚地怪須留汲黯,蕭規疑欲付曹參。
從來貴勢公何慕,自是賢名上所貪。
未信逸身今以老,且當憂國每如惔。
論心邂逅膠投漆,搔首低徊雪滿簪。
鎮撫未驚移歲月,追攀曾許賞煙嵐。
餘歡遽隔新亭餞,宿惠難忘舊館驂。
捲曲尚誰知散櫟,崢嶸空此詠枯楠。
夫事有人力之可致,猶不可期,況乎天理之溟漠,又安可得而推!惟公生有聞於當時,死有傳於後世,苟能如此足矣,而亦又何悲!如公器質之深厚,智識之高遠,而輔學術之精微,故充於文章,見於議論,豪健俊偉,怪巧瑰琦。
其積於中者,浩如江河之停蓄;其發於外者,爛如日月之光輝。
其清音幽韻,淒如飄風急雨之驟至;其雄辭閎辯,快如輕車駿馬之奔馳。
世之學者,無問識與不識,而讀其文,則其人可知。
嗚呼!自公仕宦四十年,上下往復,感世路之崎嶇;雖屯邅困躓,竄斥流離,而終不可掩者,以其公議之是非。
既壓復起,遂顯於世;果敢之氣,剛正之節,至晚而不衰。
方仁宗皇帝臨朝之末年,顧念後事,謂如公者,可寄以社稷之安危;及夫發謀決策,從容指顧,立定大計,謂千載而一時。
功名成就,不居而去,其出處進退,又庶乎英魄靈氣,不隨異物腐散,而長在乎箕山之側與穎水之湄。
然天下之無賢不肖,且猶為涕泣而歔欷。
而況朝士大夫,平昔游從,又予心之所嚮慕而瞻依!嗚呼!盛衰興廢之理,自古如此,而臨風想望,不能忘情者,念公之不可復見而其誰與歸!。
咨予乏時才,始願乃丘壑。強走十五年,朱顏已非昨。
低回大梁下,屢嘆風沙惡。所欣同舍郎,誘我文義博。
古聲無慆淫,真味有淡泊。追攀風月久,貌簡非心略。
君恩忽推徙,所望頗乖錯。尚憐得經過,未比參辰各。
留連惜餘景,從子至日落。明燈照親友,環坐傾杯杓。
別離寬後悲,笑語盡今樂。論詩知不如,興至亦同作。
海隅山谷閒,人物最多處。
平旦息相吹,連城黕如霧。
閩王舊宮室,丹漆美無度。
今為大帥府,千里來赴愬。
元侯文章翁,更以吏能著。
峨峨中天閣,鳴玉新改步。
銜詔出梨嶺,方為遠人慕。
旌旗滿流水,冠蓋東門駐。
四坐共咨嗟,疑侯不當去。
張仲稱孝友,樊侯正求助。
名城雖雲樂,行矣未宜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