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之泉兮冽以清,淳注万古兮无亏盈。
应龙蟠守兮谨防扃,有神司之兮帅群灵。
神君曷处兮山之穹,云郛雾阙兮都邃宫。
腾驾逸景兮驭清风,上友仙圣兮佑帝躬。
惟今之旱兮非神曷愬,家无馀粮兮麦不庇雨。
土飘尘扬兮迷行错步,魃威孔张兮炽莫予禦。
挹水一勺兮荐羔豚,曷求于水兮神实凭。
土有蔬兮林有实,芼馨香兮菹芳郁。
神我飨兮临我堂,酌芝醑兮御椒浆。
巫甚祇兮时甚良,哀我疾兮降我祥。
神君仁兮念下民,抚民灾兮号帝阍。
帝念神君兮诏雨官,叱驭六龙兮奋互飞。
骞掣飞电兮鼓雷震,俾霈尔泽兮正无限。
山灵川怪兮更腾奔,角毛羽鬣兮烂鳞鳞。
前幢后旆兮玄双轮,椎轰喧呵兮翻乾坤。
神龙九鬣兮杂蛟鲲,瞠眼飞涎兮翻腭龈。
伏潜羲和兮止星辰,一洒万里兮倾河津。
妖风失威兮敛以奔,魃濡厥裳兮伏以蹲。
槁苏焦泽兮息惔焚,优渥润沃兮无涯垠。
菽麰诜诜兮奋裳绅,秋种既即兮农则勤。
既足而止兮披雾昏,朝阳清明兮敛游尘。
功成不居兮驾归云,空山寥寥兮夜无闻。
灵泉幽幽兮湛奫沦,竭诚莫报兮仁哉君。
某尝以谓君子之文章,不浮于其德,其刚柔缓急之气,繁简舒敏之节,一出乎其诚,不隐其所已至,不强其所不知,譬之楚人之必为楚声,秦人之必衣秦服也。
惟其言不浮乎其心,故因其言而求之,则潜德道志,不可隐伏。
盖古之人不知言则无以知人,而世之惑者,徒知夫言与德二者不可以相通,或信其言而疑其行。
呜呼!是徒知其一,而不知夫君子之文章,固出于其德,与夫无其德而有其言者异位也。
某之初为文,最喜读左氏、《离骚》之书。
丘明之文美矣,然其行事不见于后,不可得而考。
屈平之仁,不忍私其身,其气道,其趣高,故其言反覆曲折,初疑于繁,左顾右挽,中疑其迂,然至诚恻怛于其心,故其言周密而不厌。
考乎其终,而知其仁也愤而非怼也,异而自洁而非私也,彷徨悲嗟,卒无存省之者,故剖志决虑以无自显,此屈原之忠也。
故其文如明珠美玉,丽而可悦也;如秋风夜露,凄忽而感恻也;如神仙烟云,高远而不可挹也。
惟其言以考其事,其有不合者乎?自三代以来,最喜读太史公、韩退之之文。
司马迁奇迈慷慨,自其少时,周游天下,交结豪杰。
其学长于讨论寻绎前世之迹,负气敢言,以蹈于祸。
故其文章疏荡明白,简朴而驰骋。
惟其平生之志有所郁于中,故其余章末句,时有感激而不泄者。
韩愈之文如先王之衣冠,郊庙之江鼎俎,至其放逸超卓,不可收揽,则极言语之怀巧,有不足以过之者。
嗟乎!退之之于唐,盖不试遇矣。
然其犯人主,忤权臣,临义而忘难,刚毅而信实,而其学又能独出于道德灭裂之后,纂孔孟之余绪以自立其说,则愈之文章虽欲不如是,盖不可得也。
自唐以来,更五代之纷纭。
宋兴,锄叛而讨亡。
及仁宗之朝,天下大定,兵戈不试,休养生息,日趋于富盛之域。
士大夫之游于其时者,谈笑佚乐,无复向者幽忧不平之气,天下之文章稍稍兴起。
而庐陵欧阳公始为古文,近揆两汉,远追三代,而出于孟轲、韩愈之间,以立一家之言,积习而益高,淬濯而益新。
而后四方学者,始耻其旧而惟古之求。
而欧阳公于是时,实持其权以开引天下豪杰,而世之号能文章者,其出欧阳之门者居十九焉。
而执事实为之冠,其文章论议与之上下。
闻之先达,以谓公之文其兴虽后于欧公,屹然欧公之所畏,忘其后来而论及者也。
某自初读书即知读执事之文既思而思之广求远访以日揽其变呜呼如公者真极天下之文者欤!。
居人怜客千里来,扫堂为客致酒杯。
夜阑再拜客辞去,尊前美人不成舞。
阳关八叠倒玉船,销魂此地自年年。
船头旗竿船尾柂,南游江海北长安。
长亭出城十余里,柳边人家饭游子。
少年此地几经过,白头相逢可奈何。
老农占田得吉卜,一夜北风雪漫屋。
屋压欲折君勿悲,陇头新麦一尺泥。
泥深麦牢风莫吹,明年作饼大如箕。
野人食饱官事少,莫畏瑟缩寒侵肌。
高堂晨兴何所为,门无马迹人更稀。
珠楼玉阁互飞动,坐见贫屋生光辉。
无功及物惭受禄,丰穰幸赖天与之。
弃粮遗粒待鸡犬,吾羹何得长烹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