譯文不必再因貶官南方而垂淚千行了,今天不是乘一葉扁舟的湘江北上了嗎?嶺猿越鳥的鳴叫聲,本來會使北人聽了哀愁的,因為今日遇赦北歸又和好友同行,似乎猿鳥聲也變得可愛而使人忘掉憂愁了。
注釋湘:湘水,發源於廣西壯族湖治區靈川縣海洋山,東北流經湖南入洞庭湖。湘中:指湖南郴州。張十一功曹:指張署,河間人,是韓愈的好友。十一:是兄弟間的排行。功曹:是州府功曹參軍的省稱,掌管官員考核以及文化教育衛生諸事宜。絕徼:偏僻荒遠之地,此指廣東省和湖南省南部韓、張兩人貶官之所。絕,一作「越」。一葉舟:船如一葉,極言其小。嶺:五嶺,具體說法不一,通常指大庾、騎田、都龐、萌渚、越城五嶺。當時以嶺南為蠻荒之地。可憐:這裡作可愛解。▲
彭定求 等.全唐詩(上).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6年10月版:第849頁
湯貴仁.韓愈詩選注.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年6月版:第50-51頁
《湘中酬張十一功曹》是唐代文學家韓愈的作品,載於《全唐詩》卷三百四十三。作者和張署遭貶後同時遇赦,詩中有遇赦北移的愉快心情,雖也有對新任職務(江陵府參軍)的不滿,但總的說來,喜多於悲,心中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感慨。
當初韓愈和張署二人同時遭貶,韓愈為陽山令,張署為臨武令,都在極為邊遠荒蠻的邊塞之地。前途的陰霾,環境的惡劣曾讓二人壯志頓消,感慨於仕途的浮沉不定和自己的遭遇而黯然泣下。此時忽逢大赦,得以脫離偏遠的蠻荒之所,於是詩人止住哭泣,「休垂絕徼千行淚」,和張署「共泛清湘一葉舟」,趕往江陵赴任。「今日嶺猿兼越鳥,可憐同聽不知愁。」猿啼鳥鳴本是哀音,是孤寂、愁苦的象徵,詩人在這裡卻故寫哀音而聞之不哀,反覺可愛,進一步將內心的喜悅表露出來。韓愈此為反話正說,令人覺得更有韻味。其用心不可謂不巧,其立意不可謂不絕。
全詩用湘江泛舟的樂趣來排解往昔的憂傷,用朋友情誼的溫暖來慰藉當前的苦悶,用語奇崛,筆力遒勁,體現了中唐以後的絕句注重煉意的特點。▲
湯貴仁.韓愈詩選注.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年6月版:第50-51頁
於海娣 等.唐詩鑑賞大全集.北京:中國華僑出版社,2010年12月版:第311頁
此詩作於公元805年(唐順宗永貞元年、唐德宗貞元二十一年)。公元803年(唐德宗貞元十九年),韓愈、張署同為監察御史,同被貶官。公元805年(永貞元年、貞元二十一年)春,遇大赦同到郴州待命;同年秋,兩人同被任命為江陵府參軍。這首詩是韓愈、張署同赴江陵途中所作的。
於海娣 等.唐詩鑑賞大全集.北京:中國華僑出版社,2010年12月版:第311頁
羨君齒牙牢且潔,大肉硬餅如刀截。
我今呀豁落者多,所存十餘皆兀臲.匙抄爛飯穩送之,合口軟嚼如牛呞。
妻兒恐我生悵望,盤中不飣栗與梨。
只今年才四十五,後日懸知漸莽鹵。
朱顏皓頸訝莫親,此外諸餘誰更數。
憶昔太公仕進初,口含兩齒無贏餘。
虞翻十三比豈少,遂自惋恨形於書。
丈夫命存百無害,誰能點檢形骸外。
巨緡東釣倘可期,與子共飽鯨魚膾。
君不見太皇諒陰未出令,小人乘時偷國柄。
北軍百萬虎與貔,天子自將非他師。
一朝奪印付私黨,懍懍朝士何能為。
狐鳴梟噪爭署置,睗睒跳踉相嫵媚。
夜作詔書朝拜官,超資越序曾無難。
公然白日受賄賂,火齊磊落堆金盤。
元臣故老不敢語,晝臥涕泣何汍瀾。
董賢三公誰復惜,侯景九錫行可嘆。
國家功高德且厚,天位未許庸夫干。
嗣皇卓犖信英主,文如太宗武高祖。
膺圖受禪登明堂,共流幽州鯀死羽。
四門肅穆賢俊登,數君匪親豈其朋。
郎官清要為世稱,荒郡迫野嗟可矜。
湖波連天日相騰,蠻俗生梗瘴癘烝.江氛嶺祲昏若凝,一蛇兩頭見未曾。
怪鳥鳴喚令人憎,蠱蟲群飛夜撲燈。
雄虺毒螫墮股肱,食中置藥肝心崩。
左右使令詐難憑,慎勿浪信常兢兢。
吾嘗同僚情可勝,具書目見非妄征,嗟爾既往宜為懲。
汴州城門朝不開,天狗墮地聲如雷。
健兒爭夸殺留後,連屋累棟燒成灰。
諸侯咫尺不能救,孤士何者自興哀。
母從子走者為誰,大夫夫人留後兒。
昨日乘車騎大馬,坐者起趨乘者下。
廟堂不肯用干戈,嗚呼奈汝母子何。
江漢雖雲廣,乘舟渡無艱。
流沙信難行,馬足常往還。
淒風結衝波,狐裘能禦寒。
終宵處幽室,華燭光爛爛。
苟能行忠信,可以居夷蠻。
嗟余與夫子,此義每所敦。
何為復見贈,繾綣在不諼。
維年月日,潮州刺史韓愈使軍事衙推秦濟,以羊一、豬一,投惡溪之潭水,以與鱷魚食,而告之曰:昔先王既有天下,列山澤,罔繩擉刃,以除蟲蛇惡物為民害者,驅而出之四海之外。
及後王德薄,不能遠有,則江漢之間,尚皆棄之以與蠻、夷、楚、越;況潮嶺海之間,去京師萬里哉!鱷魚之涵淹卵育於此,亦固其所。
今天子嗣唐位,神聖慈武,四海之外,六合之內,皆撫而有之;況禹跡所揜,揚州之近地,刺史、縣令之所治,出貢賦以供天地宗廟百神之祀之壤者哉?鱷魚其不可與刺史雜處此土也。
刺史受天子命,守此土,治此民,而鱷魚睅然不安溪潭,據處食民畜、熊、豕、鹿、獐,以肥其身,以種其子孫;與刺史亢拒,爭為長雄;刺史雖駑弱,亦安肯為鱷魚低首下心,伈伈睍睍,為民吏羞,以偷活於此邪!且承天子命以來為吏,固其勢不得不與鱷魚辨。
鱷魚有知,其聽刺史言:潮之州,大海在其南,鯨、鵬之大,蝦、蟹之細,無不歸容,以生以食,鱷魚朝發而夕至也。
今與鱷魚約:盡三日,其率醜類南徙於海,以避天子之命吏;三日不能,至五日;五日不能,至七日;七日不能,是終不肯徙也。
是不有刺史、聽從其言也;不然,則是鱷魚冥頑不靈,刺史雖有言,不聞不知也。
夫傲天子之命吏,不聽其言,不徙以避之,與冥頑不靈而為民物害者,皆可殺。
刺史則選材技吏民,操強弓毒矢,以與鱷魚從事,必盡殺乃止。
其無悔!。
盆城去鄂渚,風便一日耳。不枉故人書,無因帆江水。
故人辭禮闈,旌節鎮江圻。而我竄逐者,龍鍾初得歸。
別來已三歲,望望長迢遞。咫尺不相聞,平生那可計。
我齒落且盡,君鬢白幾何。年皆過半百,來日苦無多。
少年樂新知,衰暮思故友。譬如親骨肉,寧免相可不。
我昔實愚蠢,不能降色辭。子犯亦有言,臣猶自知之。
公其務貰過,我亦請改事。桑榆倘可收,願寄相思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