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南小寿山谨使东峰金衣双鹤,衔飞云锦书於维扬孟公足下曰:“仆包大块之气,生洪荒之间,连翼轸之分野,控荆衡之远势。盘薄万古,邈然星河,凭天霓以结峰,倚斗极而横嶂。颇能攒吸霞雨,隐居灵仙,产隋侯之明珠,蓄卞氏之光宝,罄宇宙之美,殚造化之奇。方与昆仑抗行,阆风接境,何人间巫、庐、台、霍之足陈耶?
昨於山人李白处,见吾子移白,责仆以多奇,叱仆以特秀,而盛谈三山五岳之美,谓仆小山无名无德而称焉。观乎斯言,何太谬之甚也?吾子岂不闻乎?无名为天地之始,有名为万物之母。假令登封禋祀,曷足以大道讥耶?然皆损人费物,庖杀致祭,暴殄草木,镌刻金石,使载图典,亦未足为贵乎?且达人庄生,常有馀论,以为斥鷃不羡於鹏鸟,秋毫可并於太山。由斯而谈,何小大之殊也?
又怪於诸山藏国宝,隐国贤,使吾君榜道烧山,披访不获,非通谈也。夫皇王登极,瑞物昭至,蒲萄翡翠以纳贡,河图洛书以应符。设天纲而掩贤,穷月竁以率职。天不秘宝,地不藏珍,风威百蛮,春养万物。王道无外,何英贤珍玉而能伏匿於岩穴耶?所谓榜道烧山,此则王者之德未广矣。昔太公大贤,傅说明德,栖渭川之水,藏虞虢之岩,卒能形诸兆朕,感乎梦想。此则天道闇合,岂劳乎搜访哉?果投竿诣麾,舍筑作相,佐周文,赞武丁,总而论之,山亦何罪?乃知岩穴为养贤之域,林泉非秘宝之区,则仆之诸山,亦何负於国家矣?
近者逸人李白,自峨眉而来,尔其天为容,道为貌,不屈已,不干人,巢、由以来,一人而已。乃蚪蟠龟息,遁乎此山。仆尝弄之以绿绮,卧之以碧云,漱之以琼液。饵之以金砂,既而童颜益春,真气愈茂,将欲倚剑天外,挂弓扶桑。浮四海,横八荒,出宇宙之寥廓,登云天之渺茫。俄而李公仰天长吁,谓其友人曰:吾未可去也。吾与尔,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一身。安能餐君紫霞,荫君青松,乘君鸾鹤,驾君虬龙,一朝飞腾,为方丈、蓬莱之人耳?此则未可也。乃相与卷其丹书,匣其瑶琴,申管、晏之谈,谋帝王之术。奋其智能,愿为辅弼,使寰区大定,海县清一。事君之道成,荣亲之义毕,然後与陶朱、留侯,浮五湖,戏沧洲,不足为难矣。即仆林下之所隐容,岂不大哉?必能资其聪明,辅其正气,借之以物色,发之以文章,虽烟花中贫,没齿无恨。其有山精木魅,雄虺猛兽,以驱之四荒,磔裂原野,使影迹绝灭,不干户庭。亦遣清风扫门,明月侍坐。此乃养贤之心,实亦勤矣。
孟子孟子,无见深责耶!明年青春,求我於此岩也。
周子雅孝友,声价动江隅。有德斯有言,新诗敷道腴。
示余以咏叹,累日不知劬。雅亡风亦衰,赖尔亦区区。
与子初识面,青春满洪都。别来二十年,王事劳驰驱。
山泽念耆旧,风尘扬鬓须。焉知离忧中?乃得此长娱。
公园橘柚寒,骥鸣感修途。发音咏隆施,重见能来无?
《马子山为余与贺顺之书记李仲蒙察推同年同幕作题名记复有诗督程适之书石余因和兼谢》
太常旧得同科第,幕府今还次姓名。作记马周文已赡,书丹程邈隶尤精。
定知二美能传久,从此三家觉转荣。每对雄词观健笔,自惭孤迹附群英。
近臈昔夹衣,入春今重裘。天运亦已广,四序或不周。
张灯儿戏歇,发兴在沧洲。兹山通玄府,瑶坛帝曾游。
荷衣可荐藻,神清不沉牛。厌俗入喧乱,风波屡为忧。
昨夕净名天,结客涌不留。一唈寄心契,江澄客漾舟。
冰磴若见拒,寒荄如有愁。大块欲动蛰,阴壑尚潜虬。
重赏定谁与,春光会和柔。临旷摄北若,持坏结东流。
卧石带白云,勒崖托千秋。焦公心赏佳,扫迹愿相投。
分山飞鸟争,划水游鳞雠。借我一锡地,为公瓢挂头。
君如琼树方敷荣,又似玉壶冰至清。三岁珊瑚色尽赤,五年孔雀尾全成。
年少周郎古所羡,况复聪明是才彦。不工顾曲但读书,文章已见云霞变。
幽轩列植多名葩,美盎滋兰尽发芽。香煎水熟风微起,琴写泉声月正华。
书多不用徒渔猎,至道从来少枝叶。古圣精微在六经,神明一片宜相接。
吴楚东南际,贤豪本代兴。之子挺灵异,匹练应初生。
童龄擅芳誉,弱冠扬徽称。操瑟竟难合,明经待晚成。
遇我闽海曲,示我郢中声。训士力崇古,何嫌世俗轻。
游扬渐以广,乘时起令名。终当策高足,万里扬前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