譯文
哪見過堤上築鵲巢,哪見過土丘長水草。誰在離間我心上人?我心裡愁苦又煩惱。
哪見過庭院瓦鋪道,哪見過山上長綬草。誰在離間我心上人?我心裡害怕又煩惱。
注釋
防:水壩。一說堤岸;一說即「枋(fāng)」,常綠喬木,可為紅色染料。
邛(qióng):土丘,山丘。旨:味美的,鮮嫩的。苕(tiáo):一種蔓生植物,生長在低濕的地上。一說紫雲英,一說凌霄花,一說翹搖,一說葦花。
侜(zhōu):謊言欺騙,挑撥。予美:我的愛人。美,美人兒,心上人,指作者所愛的人。
忉(dāo)忉:憂愁不安的樣子。
中唐:古代堂前或門內的甬道,泛指庭院中的主要道路。唐乃朝堂前和宗廟門內的大路。一說通「塘」,中唐,塘中。甓(pì):磚瓦,瓦片。一說通「鷿(pì)」,野鴨子。
鷊(yì):借為「虉(yì)」,雜色小草,又叫綬草,一般生長在陰濕處。
惕(tì)惕:提心弔膽、恐懼不安的樣子。
參考資料:
把不協調的事物放在一起,引起危機的恐懼,是這首詩的情緒癥結。
從原詩文本上看,把此詩落實為政治性的信讒遠賢之憂,或者感情性的背信棄愛之憂,都比較勉強。特別是政治性的揣測,更為虛幻。關鍵在「予美」二字。「予美」為「我所愛慕的」這個意思。在《詩經》中,美有美人、丈夫或妻子的意思,更有美麗、美好的意思。因為鍾愛,覺得這個人很美。所以,「美」字應該是一種感情親愛的意思。如果可以這樣理解,那麼,「予美」的對象,就不一定是已經與作者定情相戀的人,但一定是作者明白地或暗暗地相戀之人。從全詩結構上看,被愛之人並不十分清楚自己被誰暗中愛上了,而第三者悄然而至。於是,作者暗中焦急:自己暗戀的人要被人搶去了呀!那是不合適的,不協調的!只有自己與這個人才是完美的一對。但是,這一切似乎都是在暗中進行的。暗暗的愛,暗暗的擔憂,暗暗的感嘆,於是,便出現了這首暗中擔憂的歌。
從情緒上說,這首歌以猜測、推想、幻覺等不平常的心理活動,表達平常的愛慕之情。正因為作者愛之愈深,所以他也憂之愈切。至於有沒有第三者來矇騙所愛者的感情,這並無實指,或者乾脆沒有。然而,作者不管有沒有第三者,就公開了他的擔憂,這正是愛得深也疑得廣。這一微妙的愛情心理,通過作者第一人稱手法的歌吟,表達得淋漓盡致。
在藝術手段上,大量的比喻是其特色。比喻中採用的是自然界不可能發生的現象,來比喻人世間也不可能出現的情變。喜鵲搭巢在樹上,不可能搭到河堤上;紫雲英是低濕植物,長不到高高的山坡上;鋪路的是泥土、地磚,決不是瓦片;綬草生長在水邊,山坡上是栽不活的。這些自然現象本是常識,可是作者偏偏違反常識地湊在一起:「防有鵲巢」「邛有旨苕」「中唐有甓」「邛有旨鷊」,不可能的事物發生了。不過,自然規律不可違反,河堤上的喜鵲窩,山坡上的紫雲英等等,都是不長久的。這裡顯示了比喻運用中的感情傾向性,意味着作者的擔心也許是多餘的。「誰侜予美?」實在誰也不能橫刀奪愛,真正的愛情是堅貞不移的。這就是作者在擔憂懸念中寄託的堅定信念。
參考資料:
關於此詩的背景,朱熹認為這是一首情詩。他在《詩集傳》中說這是「男女之有私而憂或間(離間)之詞」。朱熹的說法,抓住了詩歌情緒的焦點,又從「予美」二字引伸,才得出情詩的結論。現代學者多贊同朱熹的觀點,認為此詩是為相愛的人害怕離間而失去愛情所創作的。
戴生眼如電,讀書夜忘眠。清晨盥櫛罷,起居慈母前。
母身康寧子心喜,讀書還向書帷里。綴文調膳秋復春,鳳凰符彩騶虞仁。
天心一回,四海平治。明堂掄材,清廟需器。棟樑瑚璉寧汝棄。
余幼時即嗜學。
家貧,無從致書以觀,每假借於藏書之家,手自筆錄,計日以還。
天大寒,硯冰堅,手指不可屈伸,弗之怠。
錄畢,走送之,不敢稍逾約。
以是人多以書假余,余因得遍觀群書。
既加冠,益慕聖賢之道 。
又患無碩師名人與游,嘗趨百里外,從鄉之先達執經叩問。
先達德隆望尊,門人弟子填其室,未嘗稍降辭色。
余立侍左右,援疑質理,俯身傾耳以請;或遇其叱咄,色愈恭,禮愈至,不敢出一言以復;俟其欣悅,則又請焉。
故余雖愚,卒獲有所聞。
當余之從師也,負篋曳屣行深山巨谷中。
窮冬烈風,大雪深數尺,足膚皸裂而不知。
至舍,四支僵勁不能動,媵人持湯沃灌,以衾擁覆,久而乃和。
寓逆旅,主人日再食,無鮮肥滋味之享。
同捨生皆被綺繡,戴朱纓寶飾之帽,腰白玉之環,左佩刀,右備容臭,燁然若神人;余則縕袍敝衣處其間,略無慕艷意,以中有足樂者,不知口體之奉不若人也。
蓋余之勤且艱若此。
今雖耄老,未有所成,猶幸預君子之列,而承天子之寵光,綴公卿之後,日侍坐備顧問,四海亦謬稱其氏名,況才之過於余者乎?今諸生學於太學,縣官日有廩稍之供,父母歲有裘葛之遺,無凍餒之患矣;坐大廈之下而誦詩書,無奔走之勞矣;有司業、博士為之師,未有問而不告、求而不得者也;凡所宜有之書,皆集於此,不必若余之手錄,假諸人而後見也。
其業有不精、德有不成者,非天質之卑,則心不若余之專耳,豈他人之過哉?東陽馬生君則,在太學已二年,流輩甚稱其賢。
余朝京師,生以鄉人子謁余,撰長書以為贄,辭甚暢達。
與之論辨,言和而色夷。
自謂少時用心於學甚勞,是可謂善學者矣。
其將歸見其親也,余故道為學之難以告之。
謂余勉鄉人以學者,余之志也;詆我夸際遇之盛而驕鄉人者,豈知予者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