孑孑干旄,在浚之郊。
素絲紕之,良馬四之。
彼姝者子,何以畀之?孑孑干旟,在浚之都。
素絲組之,良馬五之。
彼姝者子,何以予之?孑孑干旌,在浚之城。
素絲祝之,良馬六之。
彼姝者子,何以告之?。
譯文牛尾之旗高高飄,人馬來到浚邑郊。素絲束束理分明,良馬四匹禮不輕。那位忠順的賢士,你用什麼來回敬?鷹紋大旗高高飄,人馬來到浚近郊。束帛層層堆得好,良馬五匹選得妙。那位忠順的賢士,你用什麼來回報?鳥羽旗幟高高飄,人馬來到浚城郊。束帛捆捆堆得好,良馬六匹真不少。那位忠順的賢士,有何良策來回報?
注釋鄘(yōng):中國周代諸侯國名,在今河南省汲縣北。干旄(máo):以氂牛尾飾旗杆,樹於車後,以狀威儀。干,通「竿」「杆」。旄,同「氂」,氂牛尾。孑(jié)孑:旗幟高舉的樣子。浚(xùn):衛國城邑,故址在今河南濬縣。素絲:白絲,一說束帛。紕(pí):連綴,束絲之法。在衣冠或旗幟上鑲邊。良馬四之:這裡指四匹馬為聘禮。下文「五之」「六之」用法相同。彼:那。姝(shū):美好。一說順從貌。子:賢者。畀(bì):給,予。旟(yú):畫有鹰鵰紋飾的旗幟。都:古時地方的區域名。《毛傳》:「下邑曰都。」下邑,近城。組:編織,束絲之法。予:給予。旌(jīng):旗的一種。掛氂牛尾於竿頭,下有五彩鳥羽。祝:「屬」的假借字,編連縫合。一說厚積之狀。告(gǔ):作名詞用,忠言也。一說同「予」。▲
姜亮夫 等.先秦詩鑑賞辭典.上海:上海辭書出版社,1998:102-104
王秀梅 譯註.詩經(上):國風.北京:中華書局,2015:105-106
此詩寫一位尊貴的男子駕車驅馳在浚邑郊外的大道上,車馬隆隆,旗幟飄揚。接下來是對旗幟和車馬的特寫:旄是「素絲紕之」,用素絲織的流蘇鑲在旗幟的邊上,可見其色彩鮮明及飄揚姿態;馬是「良馬四之」,四匹高頭大馬駕車而行,十分氣派,意氣風發。
第二、三章意思相近,但比第一章旗幟越來越漂亮,距離浚邑越來越近,車馬排場越來越盛。而離目的地越近,其情越怯。
此詩全用賦體,採用重章疊句的結構,但完全重複的句子僅「彼姝者子」一句,這似乎也突出了那位「姝者」在全詩中的重要性。方玉潤《詩經原始》認為:「『西方美人』,亦稱聖王,則稱賢以姝,亦無所疑。」持「美好善說」的毛詩說以為「姝者」是衛國好美善的大夫,持「訪賢說」的朱熹則以為「姝者」是衛國的賢人,但他們都認為「之」指代的是衛大夫。毛詩說以「之」為「賢者樂告以善道」(《毛詩序》)的對象,朱熹以「之」為「答其禮意之勤」(《詩集傳》)的對象。「之」指代的應是上文的「彼姝者子」,若取「訪賢說」,那「之」必然是指被訪的賢人。「何以畀(予,告)之」,正是訪賢大夫心中所想的問題:將贈送他們什麼東西以示禮敬?將告訴他們哪些事需要請教?
關於詩中是「四之」「五之」「六之」,《毛傳》解為「御四馬也」「驂馬五轡」「四馬六轡」,認為「良馬四之」「良馬五之」「良馬六之」是說大夫駕車建旌旄而行。對此清馬瑞辰《毛詩傳箋通釋》說:「服馬四轡皆在手,兩驂馬內轡納於觖,故四馬皆言六轡,經未有言五轡者。」又引孔廣森語曰:「四之、五之、六之,不當以轡為解,乃謂聘賢者用馬為禮。三章轉益,見其多庶。《覲禮》曰:『匹馬卓上,九馬隨之。』《春秋左傳》曰:『王賜虢公、晉侯馬三匹。』『楚公子棄疾見鄭子皮以馬六匹。』是以馬者不必成雙,故或五或六矣。」
從詩藝上說,「在浚之郊」「在浚之都」「在浚之城」,由遠而近,「良馬四之」「良馬五之」「良馬六之」由少而多,章法是很嚴謹的,而「何以畀之」「何以予之」「何以告之」用疑問句代陳述句,搖曳生姿。如果按「訪賢說」,那麼此詩反映訪賢大夫求賢若渴的心理可謂妙筆生花。▲
姜亮夫 等.先秦詩鑑賞辭典.上海:上海辭書出版社,1998:102-104
王秀梅 譯註.詩經(上):國風.北京:中華書局,2015:105-106
《鄘風·干旄》一詩,古今解其主旨之說甚多,各家之說,可謂洋洋大觀,但其中影響較大的,主要有三種。一是以《毛詩序》為代表的「美衛文公臣子好善說」;二是以《詩集傳》為代表的「衛大夫訪賢說」,三是現代一些學者所持的「男戀女情詩說。
姜亮夫 等.先秦詩鑑賞辭典.上海:上海辭書出版社,1998:102-104
王秀梅 譯註.詩經(上):國風.北京:中華書局,2015:105-106
秪役已雲久,乘閒返服初。
塊然屏塵事,幽獨坐林閭。
清曠前山遠,紛喧此地疏。
喬木凌青靄,修篁媚綠渠。
耳和繡翼鳥,目暢錦鱗魚。
寂寞心還間,飄颻體自虛。
興來命旨酒,臨罷閱仙書。
但樂多幽意,寧知有毀譽。
尚想爭名者,誰雲要路居。
都忘下流嘆,傾奪竟何如。
絳宮珠闕敞仙家,蜺裳羽旆自淩霞。
碧落晨飄紫芝蓋,黃庭夕轉綵雲車。
周旋宇宙殊非遠,窵望蓬壺停翠幰。
千齡一日未言賒,億歲嬰孩誰謂晚?逶迤鳳舞時相向,變囀鸞歌引清唱。
金漿既取玉杯斟,玉酒還用金膏釀。
駐迥游天域,排空聊憩息。
宿志慕三元,翹心祈五色。
仙儲本性諒難求,聖跡奇術秘玄猷。
願允丹誠賜靈藥,方期久視御隆周。
漢用陳平計,間疏楚君臣,項羽疑范增與漢有私,稍奪其權。
增大怒曰:「天下事大定矣,君王自為之,願賜骸骨,歸卒伍。
」未至彭城,疽發背,死。
蘇子曰:「增之去,善矣。
不去,羽必殺增。
獨恨其不早爾。
」然則當以何事去?增勸羽殺沛公,羽不聽,終以此失天下,當以是去耶?曰:「否。
增之欲殺沛公,人臣之分也;羽之不殺,猶有君人之度也。
增曷為以此去哉?《易》曰:『知幾其神乎!』《詩》曰:『如彼雨雪,先集為霰。
』增之去,當於羽殺卿子冠軍時也。
」陳涉之得民也,以項燕。
項氏之興也,以立楚懷王孫心;而諸侯之叛之也,以弒義帝。
且義帝之立,增為謀主矣。
義帝之存亡,豈獨為楚之盛衰,亦增之所與同禍福也;未有義帝亡而增獨能久存者也。
羽之殺卿子冠軍也,是弒義帝之兆也。
其弒義帝,則疑增之本也,豈必待陳平哉?物必先腐也,而後蟲生之;人必先疑也,而後讒入之。
陳平雖智,安能間無疑之主哉?吾嘗論義帝,天下之賢主也。
獨遣沛公入關,而不遣項羽;識卿子冠軍於稠人之中,而擢為上將,不賢而能如是乎?羽既矯殺卿子冠軍,義帝必不能堪,非羽弒帝,則帝殺羽,不待智者而後知也。
增始勸項梁立義帝,諸侯以此服從。
中道而弒之,非增之意也。
夫豈獨非其意,將必力爭而不聽也。
不用其言,而殺其所立,羽之疑增必自此始矣。
方羽殺卿子冠軍,增與羽比肩而事義帝,君臣之分未定也。
為增計者,力能誅羽則誅之,不能則去之,豈不毅然大丈夫也哉?增年七十,合則留,不合即去,不以此時明去就之分,而欲依羽以成功名,陋矣!雖然,增,高帝之所畏也;增不去,項羽不亡。
亦人傑也哉! 。
竹港晨露白,石門秋氣寒。湍流落澗壑,細路深茅菅。
江平白石出,竟日沿清灣。四顧不見人,山鳥時閒關。
蒼崖入地底,煙靄青漫漫。力盡不能過,卻坐空長嘆。
青天白雲間,可望不可攀。虛名竟何得,行路乃爾難。
倚高台之曲隅,處幽僻之閒深。
望翔雲之悠悠,羌朗霽而夕陰。
顧秋華而零落,感歲莫而傷心。
觀躍魚於南沼,聆鳴鶴於北林。
搦素筆而慷慨,揚大雅之哀吟。
仰清風以嘆息,寄餘思於悲弦。
信有心而在遠,重登高以臨川。
何余心之煩錯,寧翰墨之能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