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时得入函谷关,放笔即落终南山。
南山连绵画不竟,拔取一峰来入镜。
胸中有山即有楼,下笔有川兼得舟。
岂惟山水色不别,楼上客醉疑眠鸥。
醉颜昏昏忆孤在,逸客都为酒钱累。
剖胸欲入秦中云,洗眼仍须渭川水。
南山浮光,北山夕阳。
飞桥如云不能跨,怒蜺饮渚裁成梁。
林梢几尺天光足,怪石森森点寒绿。
此间应复置钱郎,四十癯颜尚如玉。
南高峰,北高峰,宦游今落名山中。
山川二月尤清旷,忆共钱郎饮湖上。
杨生思家静掩关,客帐梦好时时还。
吾曹须劝苦不闲,直当为画迢迢一溪之绿水,落落湖上之烟鬟。
我为颍川谣,忽与颖尾别。
君歌月映清淮流,不识孤篷已飘雪。
长淮岸头村树斜,短棹系岸惊栖鸦。
可怜人鸟共凄绝,天水阔处难为家。
操舟者谁北风劲,十五吴姬寄身命。
风波到眼不识愁,妆罢只照长淮镜。
人未有不乐为治平之民者也,人未有不乐为治平既久之民者也。治平至百余年,可谓久矣。然言其户口,则视三十年以前增五倍焉,视六十年以前增十倍焉,视百年、百数十年以前不啻增二十倍焉。
试以一家计之:高、曾之时,有屋十间,有田一顷,身一人,娶妇后不过二人。以二人居屋十间,食田一顷,宽然有余矣。以一人生三计之,至子之世而父子四人,各娶妇即有八人,八人即不能无拥作之助,是不下十人矣。以十人而居屋十间,食田一顷,吾知其居仅仅足,食亦仅仅足也。子又生孙,孙又娶妇,其间衰老者或有代谢,然已不下二十余人。以二十余人而居屋十间,食田一顷,即量腹而食,度足而居,吾以知其必不敷矣。又自此而曾焉,自此而玄焉,视高、曾时口已不下五六十倍,是高、曾时为一户者,至曾、元时不分至十户不止。其间有户口消落之家,即有丁男繁衍之族,势亦足以相敌。或者曰:“高、曾之时,隙地未尽辟,闲廛未尽居也。”然亦不过增一倍而止矣,或增三倍五倍而止矣,而户口则增至十倍二十倍,是田与屋之数常处其不足,而户与口之数常处其有余也。又况有兼并之家,一人据百人之屋,一户占百户之田,何怪乎遭风雨霜露饥寒颠踣而死者之比比乎?
曰:天地有法乎?曰:水旱疾疫,即天地调剂之法也。然民之遭水旱疾疫而不幸者,不过十之一二矣。曰:君、相有法乎?曰:使野无闲田,民无剩力,疆土之新辟者,移种民以居之,赋税之繁重者,酌今昔而减之,禁其浮靡,抑其兼并,遇有水旱疾疫,则开仓廪,悉府库以赈之,如是而已,是亦君、相调剂之法也。
要之,治平之久,天地不能不生人,而天地之所以养人者,原不过此数也;治平之久,君、相亦不能使人不生,而君、相之所以为民计者,亦不过前此数法也。然一家之中有子弟十人,其不率教者常有一二,又况天下之广,其游惰不事者何能一一遵上之约束乎?一人之居以供十人已不足,何况供百人乎?一人之食以供十人已不足,何况供百人乎?此吾所以为治平之民虑也。
地脉至此断,天山已包天。日月何处栖,总挂青松巅。
穷冬棱棱朔风裂,雪复包山没山骨。峰形积古谁得窥,上有鸿蒙万年雪。
天山之石绿如玉,雪与石光皆染绿。半空石堕冰忽开,对面居然落飞瀑。
青松岗头鼠陆梁,一一竟欲餐天光。沿林弱雉飞不起,经月饱啖松花香。
人行山口雪没踪,山腹久已藏春风。始知灵境迥然异,气候顿与三霄通。
我谓长城不须筑,此险天教限沙漠。山南山北尔许长,瀚海黄河兹起伏。
他时逐客倘得还,置家亦象祁连山。控弦纵逊骡骑霍,投笔或似扶风班。
别家近已忘年载,日出沧溟倘家在。连峰偶一望东南,云气蒙蒙生腹背。
九州我昔历险夷,五岳顶上都标题。南条北条等闲尔,太乙太室输此奇。
君不见奇钟塞外天奚取,风力史人猛飞举。一峰缺处补一云,人欲出山云不许。
负畚来,洛阳鬻。望尘来,司隶逐。卿无忘螭蟠,朕无忘龙伏。
嗟嗟景略夺何速。不事西夷事南服。八公山,悲苻融。
五将山,毒吴忠。景略有君死苌手。景略有儿絷泓首。
丕登先亡镇恶后。镇恶死,报苻氏。
合肥城边鼓三下,将军乘舆不跨马。麾幢伞扇沿河堤,兵不贵多还贵寡。
三关关北增高楼,将军闭垒征人愁。征人谁知法中法,法在用强还用怯。
百战孰比将军功,将军岂数曹景宗。原头射猎师不竞,行路空歌霍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