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奁开,美鉴静,一掬清蟾。
新妆脸,旋学花添。
蜀红衫,双绣蝶、裙缕鹣鹣。
寻思前事,小屏风、仍画江南。
怎空教、草解宜男。
柔桑密、又过春蚕。
正阴晴天气,更瞑色相兼。
佳期消息,曲房西、碎月筛帘。
论曰:汉兴,本恭俭,革弊末、移风俗之厚者,以孝文为称首;仪礼乐、兴制度、切当世之务者,惟贾生为美谈。
天子方忻然说之,倚以为用,而卒遭周勃、东阳之毁,以谓儒学之生纷乱诸事,由是斥去,竞以忧死。
班史赞之以“谊天年早终,虽不至公卿,未为不遇”。
予切惑之,尝试论之曰:孝文之兴,汉三世矣。
孤秦之弊未救,诸吕之危继作,南北兴两军之诛,京师新蹀血之变。
而文帝由代邸嗣汉位,天下初定,人心未集。
方且破觚斫雕,衣绨履革,务率敦朴,推行恭俭。
故改作之议谦于未遑、制度之风阙然不讲者,二十余年矣。
而谊因痛哭以悯世,太息而著论。
况是时方隅未宁,表里未辑,匈奴桀黠,朝那、上郡萧然苦兵;侯王僭效,淮南、济北继以见戮。
谊指陈当世之宜,规画亿裁之策,愿试属国以系单于之颈,请分诸子以弱侯王之势。
上徒善其言,而不克用。
又若鉴秦俗之薄恶,指汉风之奢侈,叹屋壁之被帝服,愤优倡之为后饰。
请设庠序,述宗周之长久;深戒刑罚,明孤秦之速亡。
譬人主之加堂,所以忧臣子之礼;置天下于大器,所以见安危之几。
诸所以日不可胜,而文帝卒能拱默化理、推行恭俭、缓除刑罚、善养臣下者,谊之所言略施行矣。
故天下以谓可任公卿,而刘向亦称远过伊·、管。
然卒以不用者,得非孝文之初立日浅,而宿将老臣方握其事?或艾旗斩级矢石之勇,或鼓刀贩缯贾竖之人,朴而少文,昧于大体,相与非斥,至于谪去,则谊之不遇,可胜叹哉?且以谊之所陈,孝文略施其术,犹能比德于成、康。
况用于朝廷之叫,坐于廊庙之上,则举大汉之风,登三皇之首,犹决壅裨坠耳。
奈何俯抑佐王之略,远致诸侯之间!故谊过长沙,作赋以吊汨罗,而太史公传于屈原之后,明其若屈原之忠而遭弃逐也。
而班固不讥文帝之远贤,痛贾生之不用,但谓其天年早终。
且谊以失志忧伤而横天,岂曰天年乎!则固之善志,逮与《春秋》褒贬万一矣。
谨论。
阴阳乖错乱五行,穷冬山谷暖不冰。
一阳且出在地上,地下谁发万物萌。
太阴当用不用事,盖由奸将不斩亏国刑。
遂令邪风伺间隙,潜中瘟疫於疲氓。
神哉陛下至仁圣,忧勤悬祷通精诚。
圣人与天同一体,意未发口天已听。
忽收寒威还水官,正时肃物凛以清。
寒风得势猎猎走,瓦乾霰急落不停。
恍然天地半夜白,群鸡失晓不及鸣。
清晨拜表东上合,郁郁瑞气盈宫庭。
退朝骑马下银阙,马滑不惯行瑶琼。
晚趋宾馆贺太尉,坐觉满路流欢声。
便开西园扫征步,正见玉树花凋零。
小轩却坐对山石,拂拂酒面红烟生。
主人与国共休戚,不惟喜悦将丰登。
须怜铁甲冷彻骨,四十余万屯边兵。
世已无孔子,获麟意谁知。
我尝为之说,闻者未免非。
而子独曰然,有如埙应篪。
惟麟不为瑞,其意乃可推。
春秋二百年,文约义甚夷。
一从圣人没,学者自为师。
峥嵘众家说,平地生险◇。
相沿益迂怪,各斗出新奇。
尔来千余岁,举世不知迷。
焯哉圣人经,照耀万世疑。
自从蒙众说,日月遭蔽亏。
常患无气力,扫除浮云披。
还其自然光,万物皆见之。
子昔已好古,此经手常持。
超然出众见,不为俗牵卑。
近又脱赋格,飞黄摆衔羁。
圣门开大道,夷路肆腾嬉。
便可剿众说,旁通塞多歧。
正途趋简易,慎勿事岖崎。
著述须待老,积勤宜少时。
苟思垂後世,大禹尚胼胝。
顾我今老矣,两瞳蚀昏眵。
大书难久视,心在力已衰。
因思少自弃,今纵悔可追。
戒我以勉子,临文但吁嘻。
穷山候至阳气生,百物如与时节争。
官居荒凉草树密,撩乱红紫开繁英。
花深叶暗耀朝日,日暖众鸟皆嘤鸣。
鸟言我岂解尔意,绵蛮但爱声可听。
南窗睡多春正美,百舌未晓催天明。
黄鹂颜色已可爱,舌端哑咤如娇婴。
竹林静啼青竹笋,深处不见惟闻声。
陂田遶郭白水满,戴胜谷谷催春耕。
谁谓鸣鸠拙无用,雄雌各自知阴晴。
雨声萧萧泥滑滑,草深苔绿无人行。
独有花上提葫芦,劝我沽酒花前倾。
其余百种各嘲哳,异乡殊俗难知名。
我遭谗口身落此,每闻巧舌宜可憎。
春到山城苦寂寞,把盏常恨无娉婷。
花开鸟语辄自醉,醉与花鸟为交朋。
花能嫣然顾我笑,鸟劝我饮非无情。
身闲酒美惜光景,惟恐鸟散花飘零。
可笑灵均楚泽畔,离骚憔悴愁独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