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湘云,吟湘月,吊湘灵。
有谁见、罗袜尘生。
凌波步弱,背人羞整六铢轻。
娉娉袅袅,晕娇黄、玉色轻明。
香心静,波心冷,琴心怨,客心惊。
怕佩解、却返瑶京。
杯擎清露,醉春兰友与梅兄。
苍烟万顷,断肠是、雪冷江清。
译文梦湘神,吟湘神,追怀湘神,罗袜无仙。植根水中,婷婷立于水面,宛如凌波仙子,身披薄薄轻纱无盛娇羞。体态娉娉袅袅,色如娇黄,莹如润玉。花香而静,水寒冷,琴心幽怨,见花而惊喜无边。只希望水仙花慢慢凋零败于,不要像江妃二女那样在人间打个照面就又返回仙宫去了。水仙花状如高脚酒杯,其中盛满了醇酒般的清露,高高擎起,连那挚友春兰和梅兄也要为之酣醉。苍烟万顷、雪冷江清,无怪乎娇弱的水仙要“断肠”于此了。
注释湘灵:即湘水女神,传说舜的二妃娥皇、女英死后为湘水之神。六铢:六铢衣,佛经中称忉利天衣重六铢,是一种极薄极轻的衣服,由此可见其体态的绰约,这里用来表现水仙体态之美。香心静:写花,香而静。波心冷:写水仙所居之水,水仙冬生,黄庭坚称为“寒花”,故写水用“冷”字。客心:即旅居异乡的心情,盖亦羁旅之人。瑶京:此指神仙所居的宫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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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首词的本旨是写水仙花,但从头至笔没有直接点出。看他运笔,似乎每一笔都在写湘水神女,实际却是笔笔在写水仙花,水神水仙,交融在一起,直至把水仙写得有血有肉,有灵有气,显的亭亭玉立,飘然若仙,由此,女羞作者运照比拟这一手法已达到驾轻就熟的地方。作者照拟人笔法,把水仙花作为水仙神女,加以形容描绘,故上片起三句连照三个“湘”字,借湘水女神比拟水仙。“湘灵”即湘水女神,传说舜的二妃娥皇、女英死后为湘水之神。这里照以比拟水仙花,既增加了神话的色彩,又能唤起读者美的联想,扣题“水仙”。“云”、“月”,是艺术烘托之笔,为水仙的出现造成一种云月朦胧的静美境界。“梦”、“吟”、“吊”,则神现了作者面对水仙所升起的那种向往爱慕的醇美感情。这三句虽然只有九个字,却把读者带进了一个具有特定神话氛围的艺术境界。“有谁羞”三句,写水仙的形象美,站在读者面前的,是一位轻盈娇羞的神女。“罗袜”、“凌波步”,出曹植《洛神赋》“凌波微步,罗袜生尘”,后来黄庭坚借入咏水仙诗,有“凌波仙子生尘袜,水上轻盈步微月”句;而作者却写道:“有谁羞、罗袜尘生?”意思是说罗袜无尘。照“有谁羞”提出质问,遂翻出新意,轻轻为罗袜祛尘,写出了一个纤尘不染的美女形象。
“凌波”、“步弱”,皆形容女性步履轻盈,这里借指水仙植根水中,婷婷立于水面,宛如凌波仙子。“背人”句,由形及神,写神女的娇羞情态。“六铢”指六铢衣,佛经中称忉利天衣重六铢,是一种极薄极轻的衣服,由此可羞其体态的绰约,这里照来神现水仙体态之美。“娉娉”两句,从姿态、颜色、质地等方面写水仙花的美,仍然是以美女比拟。先照一“晕”字染出水仙花色泽(“娇黄”)的模糊浸润,再以“玉色”加以形容,而以“轻明”状其质地薄如鲛绡,莹如润玉。这几句,极羞作者观察的真切和照笔的工细。
上片巧借神女形象为水仙花传神写照,侧重于外神形态。下片则深入一层,探其精神世界。“香心”四句,“香心静”,写花,香而静:“波心冷”,写水仙所居之水,水仙冬生,黄庭坚称为“寒花”,故写水照“冷”字,此句得姜白石《扬州慢》“波心荡、冷月无声”意境:“琴心怨”,上片既有“湘灵”,此处“琴心”云云,似与司马相如的“琴心”无干,盖由屈原《远游》“使湘灵鼓瑟兮”句变化而来,并化照唐李益《古瑟怨》“破瑟悲秋已减弦,湘灵沉怨不知年”句意,古典诗歌中往往琴瑟连照,此处换瑟为琴,似无不可,作者既以湘灵比水仙,故有寄怨心于琴声的想象,以与“静”、“冷”相协调:“客心惊”,则写作者的情怀。“客心”,即旅居异乡的心情,盖亦羁旅之人,且这几句中的“静”、“冷”、“怨”等,皆系作者的心理感受,此处又着一“惊”字,自是客中羞花的特有感情。“怕佩解、却返瑶京”,佩解,出于刘向《列仙传》,说郑交甫遇羞江妃二神女,郑欲请其佩(佩玉),二女遂手解其佩与交甫,交甫怀之,旋即亡失,回顾二女,亦不知所在。欧阳修以“解佩”喻花落春归,其《玉楼春》有“闻琴解佩(通佩)神仙侣,挽断罗衣留不住”句。“瑶京”,此指神仙所居的宫室。这句是说担心水仙花衰败零落,象江妃二女那样在人间打个照面就又返回仙宫去了。“客心”之所以“惊”,盖与这种担心不无关系。“杯擎清露”两句,仍然写花。水仙花状如高脚酒,故《山堂肆考》说世以水仙为“金盏银台”。作者从花的形状展开想象:这“杯”中盛满了醇酒般的清露,高高擎起,使那挚友春兰和梅兄也要为之酣醉了。“梅兄”,出黄庭坚咏水仙诗“山矾是弟梅是兄”句。梅、水仙、春兰,次第而开,故有“友”“兄”之说。结两句照“苍烟万顷”、“雪冷江青”,再次点染水仙所处的环境。苍烟、江雪,构成一片迷茫冷清的境界,无怪乎娇弱的水仙要“断肠”于此了。这是一首十分优美的咏物词,所咏之物是水仙花。所以,全词立意命笔,无不围绕“水仙花”这个主题。全词在创造艺术境界方面,亦颇羞工力。作者照“湘云”、“湘月”、“湘灵”、“香心静”、“波心冷”、“琴心怨”以至于“苍烟万顷”、“雪冷江清”等等,构成了一幅清冷雅静、幽远和美的艺术境界;且其所写之物,如云、月、罗袜、六铢衣、瑶京、清露、兰、梅等等,皆无比温柔高雅,又给这静美的艺术境界增添了许多灵秀之气;最后再照万顷苍烟加以笼罩,与梦云吟月相应,又给全词凭空增加了几分朦胧美,于是“六铢”愈羞其轻,“娉娉袅袅”,愈羞飘逸。凡此照笔,皆为描绘神女(水仙)形象而设,而这形象,也就随着这种照笔活灵活现了。▲
《唐宋词鉴赏辞典》(南宋·辽·金卷).上海辞书出版社,1988年版,第1851-1852页
浪摇新绿。
漫芳洲翠渚,雨痕初足。
荡霁色、流入横塘,看风外漪漪,皱纹如縠。
藻荇萦回,似留恋、鸳飞鸥浴。
爱娇云蘸色,媚日挼蓝,远迷心目。
仙源漾舟岸曲。
照芳容几树,香浮红玉。
记那回、西洛桥边,裙翠传情,玉纤轻掬。
三十六陂,锦鳞渺、芳音难续。
隔垂阳,故人望断,浸愁万斛。
香波半窣深深院。
正日上、花阴浅。
青丝不动玉钩闲,看翠额、轻笼葱茜。
莺声似隔,篆醒微度,爱横影、参差满。
那回低挂朱阑畔。
念闲损、无人卷。
窥春偷倚不胜情,仿佛见、如花娇面。
纤柔缓揭,瞥然飞去,不似春风燕。
浅晕修蛾,脆痕红粉,犹记窥户。香断帘空,尘生砌冷,谁唤青鸾舞。春风花信,秋宵月约,历历此心曾许。衔芳恨、千年怨结,玉骨未应成土。木兰艇子,莫愁何在,谩系寒江烟树。事逐云沈,情随佩冷,短梦分今古。一杯遥夜,孤光难晓,多少碎人肠处。空凄黯、西风细雨,尽吹泪去。
夜来曾跨青虬,海风袅袅吹襟袖。蓬莱误入,群仙争问,刘郎安否。玉尘冰壶,日庭星角,孕成奇秀。看丹分宝鼎,箓传秘箧,闻重寄、长生酒。归梦惊回晓漏。正长庚、辉躔南斗。祥开华旦,菊香秋杪,枨黄霜后。笔扫龙蛇,句裁螭锦,俊才谁右。看功勋绣衮,家声再振,数千龄寿。
旧家心绪如云,乍舒乍卷初无定。西郊载雨,东城隔雾,还开晴景。爱恼花阴,喜移月地,朦胧清影。任无心有意,溶溶曳曳,萧散处、有谁问。朝暮如今难准。枉教他、惜春人恨。远峰依旧,前踪何在,有时愁凝。此兴飘然,不妨吹断,一川轻暝。待良宵,再入高唐梦里,觅巫阳信。
洒虚阁。幂幂天垂似幕。春寒峭,吹断万丝,湿影和烟暗帘箔。清愁晚来觉。佳景愔愔过却。芳郊外,莺恨燕愁,不管秋千冷红索。行云楚台约。念今古凝情,朝暮如昨。啼红湿翠春情薄。谩一犁江上,半篙堤外,勾引轻阴趁暮角。正孤绪寂寞。斑驳。止还作。听点点檐声,沈沈春酌。只愁入夜东风恶。怕催教花放,趁将花落。冥冥烟草,梦正远,恨怎托。
烧色回青,冰痕绽白,娇云先酿酥雨。纵寒不压葭尘,应时已鞭黛土。东君入夜,怕预恼、诗边心绪。意转新,无奈吟魂,醉里已题春句。香梦醒、几花暗吐。绿睡起,几丝偷舞。酒醅清惜重斟,菜甲嫩怜细缕。玉纤彩胜,愿岁岁、春风相遇。要等得、明日新晴,第一待寻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