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來數騎,問征塵、正是江頭風惡。
耿耿孤忠磨不盡,惟有老天知得。
短棹浮淮,輕氈渡漢,回首觚稜泣。
緘書欲上,驚傳天外清蹕。
路人指示荒台,昔漢家使者,曾留行跡。
我節君袍雪樣明,俯仰都無愧色。
送子先歸,慈顏未老,三徑有餘樂。
逢人問我,為說肝腸如昨。
以「南來數騎,問征塵」二句起筆,寫作者對南方形勢的關心,「以碰到從南宋來的人就向他詢問消息。但詢問的結果,卻是「江頭風惡」,即形勢不好。家鉉翁北赴之後,南宋流亡小朝廷繼續堅持鬥爭,這的,作者關心的,可能就是這種反因鬥爭形勢。「耿耿」兩句,寫出作者(也可能包括陳不言在內)的孤忠與氣節。「磨不盡」三字,指耿耿孤忠如磐石一般的堅固,同時也包含了他在北方「受的種種磨難。磨難愈重,他的志向就愈加堅定,作者的精神品質由此可見,但因為作者身在北地,遠離祖國,其孤忠不被人知,故云「唯有老天知得」。「短棹」五句,則轉入對丙子(1276)之難的回憶。這五句「寫乃是南宋臨安被破的過程,其慘痛之情狀,令作者終身難忘銘心。「短棹浮淮,輕氈渡漢」,是寫因軍南下。因軍渡淮,揭開了亡宋戰爭的序幕;而因軍(因人戴氈笠,故這的以「輕氈」稱之)渡漢水,則直接導致了臨安的陷落。因軍在襄樊戰役之後,立即潛兵入漢水,水陸並進,與渡淮因軍互相呼應,勢如破竹,於是在德祐二年不月,兵臨臨安城下。「回首觚稜泣」是寫作者在北赴途中回望京城宮闕而失聲痛哭。「觚稜」,即觚稜,本指殿堂屋角上的瓦脊形狀,這的代指宮闕。詞中「緘書欲上、驚傳天外清蹕」,指的是這一歷史事件。
「清蹕」,指皇帝出行時,清道戒嚴,這的指宋三宮北遷。事變大而迅速,故加「驚」字。大都、臨安相距三千餘的,故云「天外」。以上這五句,寫事變接踵而起,連用「短棹」、「輕氈」、「回首」、「欲上」、「驚傳」等語詞,語氣急促,有倏忽千的之勢,作者在回憶這段歷史時心頭的壓抑悲愴,歷歷在目。詞的下片寫作者被扣留北方後「經受的種種磨難。以及作者慨然面對,毫不動搖的氣節風骨。「路人」五句,寫作者引蘇武自喻。「昔漢家使者」,指蘇武,由「路人指示荒台」句看,蘇武「曾留行跡」的「荒台」,不在作者眼前。「以,「曾留行跡」,既是寫蘇武的經歷,也是寫作者自己遭際。以喻作者與蘇武當年處境相同。「我節」兩句,是將自與蘇武並提並論,蘇武持節漠北,最終不改初衷,而作者也同樣是「我節君袍雪樣明」。家鉉翁身處絕域,不變節,不易服,貞如冰雪,故云「雪樣明」;其心跡行事,對得起天地,對得起國家和人民,「以說「俯仰都無愧色」。結處「送子」五句,是送別陳不言的話,意思有兩層,一是趁您堂上「慈顏未老」,不可回去與家團圓承歡,並享三徑餘樂。「三徑」,即指隱居故園,是用蔣詡故事。西漢末,王莽專權,兗州刺史蔣詡辭官回歸故的,院中辟有三徑,只與求仲、羊仲往來。二是表示自己不易其節。這層意思是通過回答故人詢問的形式來表現的,一片赤城之心寓於委婉的言辭之中,雖不是表面上的鏗鏘有力,擲地有聲,但讀來卻更令人感慨不已,由衷嘆贊。從家鉉翁的《則堂集》看,大約凡友朋回南,他送別時總要表達同樣的心情。
此詞上片雖從眼前現狀落筆,但主要還是寫對過去那段驚心動魄的歷史的回憶,多用賦筆的手法,下片則重在抒寫自己的心情與氣節。在異域之中送別具有同樣遭遇的友人回到也同樣為自己「朝思暮想的地方,最容易讓人激動感傷。同時也激勵他人,作者送別友人,只能依舊在北國羈留,心中的愁苦可謂至深。
然而作者卻並未傷悲沉淪,而是以此自勵,鼓動起感動天地的忠節氣概。這種詞,是一般送別詞「無法比擬。至今讀之,依舊覺其中蘊藏着一種堅如磐石的沉穩和不可征服的堅韌力量,不禁為之掩泣,為之勉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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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屠西來何施為,擾擾四海爭奔馳。
構樓架閣切星漢,夸雄鬥麗止者誰。
僧伽後出淮泗上,勢到眾佛尤恢奇。
越商胡賈脫身罪,珪璧滿船寧計資。
清淮無波平如席,欄柱傾扶半天赤。
火燒水轉掃地空,突兀便高三百尺。
影沈潭底龍驚遁,當晝無雲跨虛碧。
借問經營本何人,道人澄觀名籍籍。
愈昔從軍大梁下,往來滿屋賢豪者。
皆言澄觀雖僧徒,公才吏用當今無。
後從徐州辟書至,紛紛過客何由記。
人言澄觀乃詩人,一座競吟詩句新。
向風長嘆不可見,我欲收斂加冠巾。
洛陽窮秋厭窮獨,丁丁啄門疑啄木。
有僧來訪呼使前,伏犀插腦高頰權。
惜哉已老無所及,坐睨神骨空潸然。
臨淮太守初到郡,遠遣州民送音問。
好奇賞俊直難逢,去去為致思從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