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中空外认盈盈。喜前程。看分明。占得真坚,慧照助新声。五座门开通出入,任来回,好游行。高峰□上便纵横。结云棚。结云棚。势峥嵘。滚出灵光,一点似朱樱。彩色般般笼罩定,处清凉,永长生。
庐山自晋宋齐梁陈隋唐。至本朝。几八百年。其间废兴盛衰皆有记述。岁月浸久往往亡失。若殷仲堪作远公碑。天佑间犹见于贯休之诗。今无复遗漫矣。今录太平东林已下五寺观五代以前人所作碑志爵里岁月之日。凡四十一。辞多不载。
太平观使者灵庙碑荆州黄梅县东山衡门之下草茅臣李泚撰。开元二十年岁次壬申正月乙巳朔二十五日己巳树。
使者灵验记宣义郎行彭泽县尉潘观篹。开元二十年壬申三月八日辛亥立。治平三年重立。
张灵官记御史大夫徐铉撰。右内史舍人集贤殿学士徐锴书并篆额。岁次癸酉上元日。
胡则传太常丞集贤校理通判江州军州事章岷撰并书载。开宝八年胡则守江州事。
太一观真人庙记升元六年岁在壬寅七月六日。应运匡国佐圣功臣宁国军节度宣州营田观察。
处置等使特进检校大尉兼中书令持节宣州诸军事宣州刺史上柱国食邑一万户。
韩王知证记登仕郎守宣州司户参军掌表奏试秘书省校书郎赐绯鱼袋孟拱辰书并额。
又一本保大十二年岁在乙亥十一月。南岳朱陵道士倪少通撰。道士钟德载书篆。
东林寺慧远法师碑铭谢灵运撰张野序(无立名年月)
宋佛驮跋陀罗禅师碑唐开元十七年岁在己巳七月己丑朔十五日癸卯建。
兀兀禅师中书舍人赵郡李讷文。金紫光禄大夫行同州刺史上柱国范阳县开国男张廷圭书江州刺史河东柳贞望树。
唐永泰丙午岁颜真卿题碑侧凡一百一十六字。
东林寺碑并序前陈州刺史江夏李邕撰并书。开元十九年七月十五日建。洪州刺史裴休题云。览北海之词翰想风釆。
碑阴记会昌三年。江州刺史张又新撰。大中十年四月三十日。裴光远篆额。
东林寺远法师影堂碑(并序)
陇西李演述。江州录事参军王遹篆额。鄂州头陀寺僧惟嵩书。贞元中初建。
大中八年七月十五日再立。
唐故东林寺律大德熙怡大师碑铭(并序)
摄都团练推官守虔州司马许尧佐撰。承奉郎前守蔡州真阳县令李行言书并篆额。贞元十二年丙子岁建。大中八年七月二十三日再立。
东林寺经藏碑铭(并序)
朝请郎试太常寺协律郎李肇撰。元和七年岁次壬辰九月丙辰朔十五日庚午建。大中十三年七月八日。乡贡进士冯撰再书并篆额。
唐故东林寺律大德粲公碑铭(并序)
吉州司户参军员外置同正员许尧佐撰。吴郡陆蔚之书并篆额。元和癸巳岁端午日建。大中八年七月二十二日再立。
庐山东林寺故临坛大德塔铭(并序)
元和十年冬十月刘轲撰。门弟子云皋书。大中八年七月十五重立。
唐庐山兴果寺律大德凑公塔碣铭(并序)
忠州刺史白居易篹。僧云皋书。长庆二年闰十月一日建。大中八年七月十五日重立。
唐故东林寺律大师石坟哀志铭(并序)
上谷侯高篹。僧云皋书。长庆甲辰岁五月十三日树。
唐栖霞寺故大德玭律师碑(并序)
福建观察支使朝议郎监察御史里行上柱国刘轲篹。沙门云皋书。摄洪州都督府士曹参军。宣议郎前行舒州怀宁县尉齐余篆额。大和四年七月十一日建。大中八年七月二十三日再立碑阴有曹汾诗。会昌三年七月十三日题。
东林寺白氏文集记大和九年夏。太子宾客晋阳悬开国男大原白居易乐天记。朝散大夫守江州刺史上柱国赵蕃奉侍郎命建碣。僧云皋书。
唐庐山东林寺故宝称大律师塔碑朝议郎守秘书丞史馆修撰。上柱国刘轲撰。守江州司户参军员外置同正员陈去疾书。前振武节度参谋试太常寺奉礼郎李^2□彦篆额。开成四年四月二十七日建。大中八年七月二十三日再立。
庐山东林寺观音方丈记唐大中六年壬申春二月十五日。江夏僧元楚记。东夷溟岛太玄谷冲寂野叟书。
唐抚州景云寺故律大德上弘和尚石塔碑铭(并序)
江州司马白居易篹。摄淮南观察试大理评事兼监察御史李克恭书。淮南节度参谋监察御史里行段全纬篆额。大中八年七月十五日重立。
复东林寺碑铭湖南都团练观察处置等使中大夫使持节都督潭州诸军事守潭州刺史金紫光禄大夫左散骑常侍上柱国河东郡开国公食邑二千户柳公权书。唐大中十一年岁次丁丑四月戊长朔二十六日癸巳建。
东林寺经藏碑阴记朝议郎捡挍尚书上部郎中使持节抚州诸军事守抚州刺史兼侍御史柱国赐绯鱼袋蔡京撰。大中十四年五月二十九日建。
故江西道观察使武阳公韦公写真赞从外侄孙摄镇南军节度副使朝散大夫使持节江州诸军事守江州刺史上柱国苗绅撰。咸通八年四月八日书。
大唐庐山重建东林寺故禅大德公碑铭(并序)
朝散大夫使持节江州诸军事守江州刺史柱国赐紫金鱼苗绅撰。朝议郎前行国子大学博士柱国裴光远书并篆额。咸通九年岁次戊子十二月庚申朔十三日壬申建广平公旧因纪。
宣歙节度掌书记将仕郎试大理评事赐绯鱼袋薛正己撰。银青光禄大夫前守庆州司马兼殿中侍御史刘询书并篆额。江西监军使中散大夫行内省内侍员外置同正员上柱国赐紫金鱼袋宋师锡建。光启二年六月二十一日。
庐山东林寺大师堂记大和三年。奉化军节度江州观察处置等使特进捡挍太尉兼侍中使持节江州诸军事守江州刺史上柱国德化王食邑三千户杨澈节度推官通判军府公事朝议郎捡挍尚书礼部员外即兼侍御史云骑尉赐紫金鱼袋元皓节度巡官将仕郎试大理评事掌奏赐绯鱼袋倪匡明书并篆额。
德化王于东林寺重置白氏文集记(并序)
摄观风幕巡吏试兰台郎余文贞书。大和六年岁次甲午八月己巳朔十二日庚长。管内僧正讲经论大德赐紫金沙门匡白记。
节度巡宫刺州司公事赐紫金鱼袋倪匡明篆额。
弥勒菩萨上生殿记将仕郎守江州司士参军掌表奏试秘书省正字杨弼撰。保大三年二月二十日翊圣功臣江州都团练观察处置等使金紫光禄大夫捡挍太保守刺史京兆县开国子食邑五百户杜昌业建。功德主讲论大德慕庄书。
上方禅师舍利塔记朝散大夫行尚书水部员外郎武骑尉彭撰并题额。银青光禄大夫捡挍国子祭酒兼监察御史上柱国伊从道书。保大十四年丙辰十月庚申建。
西林寺西林寺道场碑文大隋国太常博士渤海欧阳询撰。大业十三年岁在丁丑十月戊寅朔十五日壬辰树永泰丙午岁。颜真卿题其碑额。凡一百二十字。碑阴有大中十年五人题名。
唐故庐山西林寺水阁院律大德齐朗和尚碑(并序)
前广文馆进士郑素卿篹。安定沙门道真书。大和六年岁次壬子三月甲午朔六日己巳树。太中八年冬十一月二十七日再立(刻在碑阴)捡挍司封郎中守江州刺史裴讽。大中十四年四月八日。挈累同游超华从行(亦题碑阴)。
简寂观庐山简寂观之碑司徒右长史太子仆建昌县开国侯吴兴沈旋作。梁天监十四年十一月立。唐保大十二年岁次甲寅正月十五日重建。安定胡惟楚书并题额。
有唐庐山简寂观熊君尊师碣门人三洞弟子朝散大夫使持节杭州诸军事守杭州刺史柱国于德晦撰。范^7□皓书。
庐山简寂观重造大殿推忠翊圣功臣安西大将军德胜军节度使庐州观察处置等使特进检校太尉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使持节庐州诸军事庐州刺史御大宪上柱国清河郡开国侯食邑二千户张崇。顺义十年丁亥正月癸丑朔记。
庐山简寂观新建石坛记宣州观察判官登仕郎检校尚书虞部员外郎赐绯鱼袋陈觉撰并书。
简寂先生陆君碑中岳道士翰林供奉吴筠文并书。唐保大五年太岁丁未六月甲寅朔三日丙辰立。
庐山改修简寂灵宝并齐堂记内知客兼盐按司事银青光禄大夫检校工部尚书兼御史大夫柱国王路奉敕撰并书。
唐保大乙卯岁二月庚子朔十五日甲寅记庐山简寂观修石路记承务郎守大理评事掌元帅表奏赐绯鱼袋徐宪述并题额。银青光禄大夫检校国子祭酒兼御史中丞上柱国孙霭书。保大十三年太岁乙卯五月戊辰朔十五日壬午记。
简寂观有大孤山赋碑特进太尉平章事卫国公李德裕文。会昌五年四月庚寅。江南西道都团练观察处置使朝议大夫洪州刺史兼御史大夫周墀立。
大唐新建庐山开元禅院碑昭义军节度使特进守大弟太保上柱国始平郡开国侯食邑一千户臣冯延已奉敕撰。平庐军节度使光禄大夫检校太傅刑部尚书上柱国上饶郡公食邑二千户臣徐逊奉敕书并题额。保大十二年岁次甲寅正月丙子朔十日乙酉建。
李氏书堂记巨唐保大十稔太岁壬子五月十日。银青光禄大夫检校司徒使持节袁州诸军事守袁州刺史兼御史大夫柱国李徵古记。太原王沂书。
予游东林。颇爱屋间有唐以来人题名。寺僧因为予言。往岁屋室迁改。方板数百。文字昏闇。堆积闲处。不复爱惜。凡此者幸而未至于投削耳。嗟乎昔人叹贤达胜士登山远望者多矣。皆湮没无闻。此几是。今得永泰已来颜鲁公下十有七人题名可见者。着之以备亡失云。
唐永泰丙午岁。真卿以罪佐吉州。夏六月壬戊。兴殷亮韦柏尼贾镒同次于东林寺。同则惜熙怡二公惠秀正义二律师泉杨鹔存焉。仰庐阜之炉峰。想远公之遗烈。外神运殿。礼僧伽衣。睹生法师尘尾扇。谢灵运翻涅槃经贝多梵夹。忻慕之不足。聊寓刻于张李二公耶舍禅师之碑侧。鲁郡颜真卿书记(刻石在东林寺耶舍禅师碑侧)。
唐永泰丙午岁。真卿以疏拙贬佐吉州。夏六月癸亥。兴殷亮韦柏尼贾镒杨鹔。憩于西林寺。有法真律师。深究清净毗尼之学。即律祖师志恩之上足。余内弟正义之阿阇梨也。缅怀远现二公之遗烈。导余跻重阁。示余以张僧繇画庐舍那佛像泉梁武帝蹙线绣钵袋。因寓题欧阳公所撰永公碑阴。鲁公颜真卿题(刻石在西林寺永禅师碑上)。
陇西子德谯国子伸河南虚中京兆希远陇西懋赏。大中十年四月十一日同游懋赏书(刻石在西林寺)。
大理少卿兼御史中丞赐紫金鱼袋韦宙。大中十二年。准诏岭南宣问。七月二十乙日。再过此藏经。旧日创置随寺毁废。赖道深和尚藏诸石室。言上人明上人以补其阙。获睹旧续触绪摧鋗。施三百千。再建堂宇。时湖南江西皆扰乱。一辞京阙。三践危邦。到此数刻与言明话道。又乘轺北去。男泽侍行(刻石在东林寺)。
余今年七月。衔命按抚岭南。中旬之初自番禺赴阙间。洪兵大扰。乃直趋钟陵。既至留。一夕察其阴谋。备知情状明日渡章江。二十九日憩此。与言明二上人谈玄。兼访经藏遗趾晚晴西去六十四日。余廉问江西。仍帅襄鄂许蔡四军赴镇。十一月二十七日。兵次北田。余虽择甲戎事。方经过松门。迟迟不能去之。
以永暇遂驻前锋于岘。再与言公游。时明上人已物故。悲怆久之。复跨马前去。
因书行上。题于水堂壁。大中十二年十一月二十七日。江南西道都团练观察处置等使兼御史中丞韦宙题都团练衙推将仕郎权潭州户曹参军周勍观察衙推前试太常寺奉礼郎张自牧男安南柔远军判官试左内率府胄参军升从行。
江州刺史陈辇。干符三年十一月八日。将离湓浦。与处士邓思齐。同来访别思琮宗一二大德。推忠翊圣功臣安西大将军武宁平难等军节度庐州观察处置等使西南面行营招讨应援使光禄大夫检校太傅兼御史大夫上柱国清河郡开国侯张崇奉诏征讨过此。武义元年十一月二十七日。朝议郎检校兵部尚书赐紫金鱼袋上党郡公食邑一千户景迢自京城随侍伯父。江上归郡。获从家兄桂阳郡公。访兹绝景。
时春林斗芳。晚雨新霁。^2□步忘倦。尘心顿清。竟日方还故纪于此。升元三年太岁己亥三月二十三日书。西上閤门使金紫光禄大夫检校司徒行右武卫大将军兼御史大夫忠上柱国夏谦叨奉睿旨封册雄藩。驻泊旬余。将更岁序。受王恩而重叠沐台念以弥深。而又许厕王车。得游化境。时升元二年正月二十八日。故留题记。
唐奉化军节度江州营田观察处置等使金紫光禄大夫检校太傅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上柱国冯翊县开国伯食邑七百户严续。以保大七年太岁己酉孟秋。作镇兹地。
暨无射月。亦有一日游于二林精舍。周览古迹而还。故纪其年月耳。
推忠奉。保人功臣奉化军节度江州营田观察处置等使光禄大夫检校太尉使持节江州诸军事江州刺史骁御将军兼御史大夫上柱国安定县开国伯食邑七百户皇甫晖伏奉敕旨。特到保大开先禅院。经过宝刹。松桧笼烟。峰峦叠翠。周览胜景。
颇豁襟怀。时大唐保太十一年太岁癸丑二月辛亥五日乙卯题记。
金紫光禄大夫检校司徒前使持节筠州诸军事守筠州刺史御史大夫上柱国太原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王颜解印归京。游诸胜境。故记。尔时癸丑岁夏四月二十四日书。
推诚破敌功臣奉化军节度江州营田观察处置等使光禄大夫检校太尉使持节江州诸军事江州刺史兼御史大夫江夏县开国伯食邑七百户黄延谦自赴任当郡。每仰名山。当兹抄秋。特诣瞻敬。保大十五年九月十六日记。推忠捍敌功臣奉化军节度江州营田观察处置等使光禄大夫检校太尉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使持节江州诸军事江州刺史上柱国富春郡开国侯食邑一千户孙汉晖。于显德五载中秋八日命监军使颖川陈公及寮佐等。同谒使者真祠。地迩二林。因游胜概。幸周览。聊纪岁时。
○昼寝
"饱食缓行初睡觉,一瓯新茗侍儿煎。脱巾斜倚绳床坐,风送水声来枕边。"丁崖州诗也。"细书妨老读,长箪惬昏眠。取簟且一息,抛书还少年。"半山翁诗也。"相对蒲团睡味长,主人与客两相忘。须臾客去主人觉,一半西窗无夕阳。"放翁诗也。"读书已觉眉棱重,就枕方欣骨节和。睡起不知天早晚,西窗残日已无多。"吴僧有规诗也。"老读文书兴易阑,须知养病不如闲。竹床瓦枕虚堂上,卧看江南雨后山。"吕荣阳诗也。"纸屏瓦枕竹方床,手倦抛书午梦长。睡起莞然成独笑,数声渔笛在沧浪。"蔡持正诗也。
余习懒成癖,每遇暑昼,必须偃息。客有嘲孝先者,必哦此以自解。然每苦枕热,展转数四。后见前辈言,荆公嗜睡,夏月常用方枕。或问何意,公云:"睡气蒸枕热,则转一方冷处。"此非真知睡味,未易语此也。杜牧有睡癖,夏侯隐号睡仙,其亦知此乎?
虽然,宰予昼寝,夫子有朽木粪土之语。尝见侯白所注《论语》,谓"昼"字当作"画"字,盖夫子恶其画寝之侈,是以有朽木粪墙之语。然侯白,隋人,善滑稽,尝著《启颜录》,意必戏语也。及观昌黎《语解》,亦云"昼寝"当作"画寝",字之误也。宰予,四科十哲,安得有昼寝之责,假或偃息,亦未至深诛。若然,则吾知免矣。
○宜兴梅冢
嘉熙间,近属有宰宜兴者,县斋之前,红梅一树,极美丽华粲,交阴半亩。花时,命客饮其下。一夕,酒散月明,独步花影,忽见红裳女子,轻妙绰约,瞥然过前,蹑之数十步而隐。自此恍然若有所遇,或酣歌晤言,或痴坐竟日,其家忧之。
有老卒颇知其事,乘间白曰:"昔闻某知县之女有殊色,及笄,未适而夭。其家远在湖湘,因藁葬于此,树梅以识之。畴昔之夜所见者,岂此乎?"遂命发之,其棺正蟠络老梅根下,两樯微蚀,一窍如钱,若蛇鼠出入者。启而视之,颜貌如玉。妆饰衣衾,略不少损,真国色也。赵见,为之惘然心醉。舁至密室,加以茵藉,而四体亦和柔,非寻常僵尸之比,于是每夕与之接焉。既而气息忄然,疲ぃ不可治文书。其家乃乘间穴壁取焚之,令遂属疾而殂,亦云异哉。尝见小说中所载寺僧盗妇人尸置夹壁中私之,后其家知,状讼于官,每疑无此理。今此乃得之亲旧目击,始知其说不妄。然《通鉴》所载,赤眉发吕后陵,污辱其尸有致死者,盖自昔固有此异矣。
○莫子及泛海
吴兴莫汲子及,始受世泽为铨试魁,既而解试、省试、廷对,皆居前列,一时名声籍甚。后为学官,以语言获罪,南迁石龙。地并海,子及素负迈往之气,暇日,具大舟,招一时宾友之豪,泛海以自快。将至北洋,海之尤大处也,舟人畏不敢进。子及大怒,胁之以剑,不得已从之。及至其处,四顾无际。须臾,风起浪涌,舟掀簸如桔槔。见三鱼,皆长十余丈,浮弄日光。其一若大鲇状,其二状类尤异,众皆战栗不能出语。子及命大白连酌,赋诗数绝,略无惧意,兴尽乃返。其一绝云:"一风点破碧落界,八面展尽虚无天。也楼长啸海波阔,今夕何夕吾其仙。"
○薰风联句
唐文宗诗曰:"人皆苦炎热,我爱夏日长。"柳公权续云:"薰风自南来,殿阁生微凉。"或者惜其不能因诗以讽,虽坡翁亦以为有美而无箴,故为续之云:"一为居所移,苦乐永相忘。愿言均此施,清阴分四方。"余谓柳句正所以讽也。盖薰风之来,惟殿阁穆清高爽之地始知其凉。而征夫耕叟,方奔驰作劳,低垂喘汗于黄尘赤日之中,虽有此风,安知所谓凉哉?此与宋玉对楚王曰"此谓大王之风耳,庶人安得而共之者"同意。
○汉唐二祖少恩
汉高祖与项羽战于彭城,大败,势甚急,跋鲁元公主、惠帝弃之。夏侯婴为收载行,高祖怒,欲杀婴者十余。借使高祖一时事急,不能存二子而弃之,他人能为收载,岂不幸甚?方当德之,何至怒而欲斩之乎?
唐高祖起兵汾晋时,建成、元吉、楚哀王智云,皆留河东护家。隋购之急,建成、元吉能间道赴太原,而智云以幼不能逃,为吏所诛。亦岂不能少缓须臾,以须其至,而后起兵哉?
二祖皆创业之君,而于父子之义,其薄若此,岂图大事者,不暇顾其家乎?彼唐祖者,直堕世民之计,犹可恕也,若汉祖则杯羹之事,尚忍施之乃翁,何有于儿女哉?
○《史记》无燕昭筑台事
王文公诗云:"功谢萧规惭汉第,恩从隗使愧燕台。"然《史记》止云:"为隗改筑宫而师事之。"初无"台"字。而李白诗有"何人为筑黄金台"之语,吴虎臣《漫录》,以此为据。
按《新序》、《通鉴》亦皆云"筑宫",不言"台"也。然李白屡惯用黄金台事,如"谁人更埽黄金台","燕昭延郭隗,遂筑黄金台","埽洒黄金台,招邀广平客","如登黄金台,遥谒紫霞仙","侍宴黄金台,传觞青玉案"。杜甫亦有"杨梅结义黄金台","黄金台贮贤俊多"。柳子厚亦云:"燕有黄金台,远致望诸君。"《白氏六帖》有:"燕昭王置千金于台上,以延天下士,谓之黄金台。"此语唐人相承用者甚多,不特本于白也。
又按《唐文粹》,有皇甫松《登郭隗台》诗。又梁任《述异记》:"燕昭为郭隗筑台,今在幽州燕王故城中。土人呼贤士台,亦为招贤台。"然则必有所谓台矣。后汉孔文举《论盛孝章书》曰:"昭筑台以延郭隗。"然皆无黄金字。宋鲍照《放歌行》云:"岂伊白屋赐,将起黄金台。"然则黄金台之名,始见于此。李善注引王隐《晋书》:"段匹讨石勒,屯故燕太子丹黄金台。"又引《上谷郡图经》曰:"黄金台在易水东南十八里,昭王置千金台上,以延天下士。"且燕台事多以为昭王,而王隐以为燕丹,何也?余后见《水经注》云:"固安县有黄金台,耆旧言昭王礼贤,广延方士,故修建下都,馆之南陲。燕昭创于前,子丹踵于后"云云,以此知王隐以为燕丹者,盖如此也。
○《孟子》三宿出昼
高邮有老儒黄彦知谓:"孟子去齐,三宿而出昼。读如昼夜之昼,非也。《史记·田单传》载:'燕初入齐,闻昼邑之人王贤。'刘熙注云:'齐西南近邑,音获。'故孟子三宿而出,时人以为濡滞也。"此说甚新而有据。然予观《说苑》,则以为盖邑人王。且齐有盖大夫王欢(《公孙丑》下),而陈仲子兄食采于盖,其入万钟(《滕文公》下),则齐亦自有盖邑,又与昼邑不同矣。《通鉴》昼音,司马康释音胡卦切,亦曰西南近邑,复不音获,何耶?
○方大猷献屋
杨驸马赐第清湖,巨董宋臣领营建之事,遂拓四旁民居以广之。其间最逼近者,莫如太学生方大猷之居。意其必雄据,未易与语。一日,具礼物往访之。方延入坐,未敢有请,方遽云:"今日内辖相访,得非以小屋近墙欲得之否?"愕不复对,方徐曰:"内辖意谓某太学生,必将梗化,所以先蒙见及,某便当首献作倡。"就案即书契与之。以成契奏知,穆陵大喜,视其直数倍酬之。方作表谢,有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一毫以上,悉出君恩。"(上《毛诗》,下东坡《谢表》,并全句)自此擢第登朝,皆由此径而梯焉。
○长生酒
穆陵晚年苦足弱,一日经筵,宣谕贾师宪曰:"闻卿有长生酒甚好,朕可饮否?"贾退,遂修制具方并进,亦不过用川乌、牛膝等数味耳。内辖李忠辅适在旁,奏曰:"药性凉燥未可知,容臣先尝,然后取旨进御。"嫉之者转闻于贾,贾深衔之,而未有以发也。
先是北关刘都仓,家富无嗣,尝立二子。刘先死,长者欲逐其后立子,于是托其所亲检议所吏刘炳百万缗,介谢堂节使,转求圣旨下天府逐之,至是已涉数岁,贾始知之,时咸淳初年也。遂嗾其出子,以为李忠辅伪作圣旨,讼之于官,词虽不及谢,而谢甚窘惧,于是以实诉之于贾,贾笑曰:"节度无虑。"越日,则忠辅追毁迁谪之命下,以实非其罪也,盖师宪借此以报其尝药之忿耳。
○开运靖康之祸
靖康之祸,大率与开运之事同。一时纪载杂书极多,而最无忌惮者,莫若所谓《南烬纪闻》。其说谓出帝之事,欧公本之王淑之私史。淑本小吏,其家为出帝所杀,遁入契丹。洎出帝黄龙之迁,淑时为契丹诸司,于是文移郡县,故致其饥寒,以逞宿怨,且述其幽辱之事,书名《幽懿录》,比之周幽、卫懿。然考之五代新旧史,初无是说,安知非托子虚以欺世哉?其妄可见矣。
《南烬》言二帝初迁安肃军,又迁云州,又迁西江州,又迁五国城,去燕凡三千八百余里,去黄龙府二千一百里,其地乃李陵战败之所。后又迁西均从州,乃契丹之移州。今以当时他书考之,其地里远近,皆大缪不经,其妄亦可知。且谓此书乃阿计替手录所申金国之文,后得之金国贵人者。又云:"阿计替本河北棣州民,陷金。自东都失守,金人即使之随二帝入燕,又使同至五国城,故首尾备知其详。"及考其所载,则无非二帝胸臆不可言之事,不知阿计替何从知之。且金人之情多疑,所至必易主者守之,亦安肯使南人终始追随乎?且阿计替于二帝初无一日之恩,何苦毅然历险阻,犯嫌疑,极力保护而不舍去。且二帝方在危亡哀痛之秋,何暇父子赋诗为乐,阿计替又何暇笔之书乎?此其缪妄,固不待考而后见也。意者,为此书之人,必宣政间不得志小人,造为凌辱猥之事而甘心焉。此禽兽之所不忍为,尚忍言之哉。余惧夫好奇之士,不求端末而轻信其言,故书以祛后世之惑云。
○近世名医
近世江西有善医号严三点者,以三指点间知六脉之受病,世以为奇,以此得名。余按诊脉之法,必均调自己之息,而后可以候他人之息。凡四十五动为一息,或过或不及,皆为病脉。故有二败、三迟、四平、六数、七极、八脱、九死之法。然则察脉固不可以仓卒得之,而况三点指之间哉?此余未敢以为然者也。或谓其别有观形察色之术,姑假此以神其术,初不在脉也。
绍兴间,王继先号王医师,驰名一时。继而得罪,押往福州居住。族叔祖宫教,时赴长沙ヘ,素识其人,适邂逅旅舍,小酌以慰劳之,因求察脉。王忽愀然曰:"某受知既久,不敢不告。脉证颇异,所谓脉病人不病者,其应当在十日之内,宜亟反辕,尚可及也。"因泣以别。时宫教康强无疾,疑其为妄,然素信其术,于是即日回辕。仅至家数日而殂,亦可谓异矣。
又尝闻陈体仁端明云:"绍熙间,有医邢氏,精艺绝异。时韩平原知阁门事,将出使,俾之诊脉,曰:'和平无可言,所可忧者,夫人耳。知阁回轺日,恐未必可相见也。'韩妻本无疾,怪其妄诞不伦,然私忧之。洎出疆甫数月,而其妻果殂。又朱丞相胜非子妇偶小疾,命视之,邢曰:'小疾耳,不药亦愈。然自是不宜孕,孕必死。'其家以为狂言。后一岁,朱妇得男,其家方有抱孙之喜,未弥月而妇疾作。急遣召之,坚不肯来曰:'去岁已尝言之,势无可疗之理。'越宿而妇果殂。"余谓古今名医多矣,未有察夫脉而知妻死,未孕而知产亡者,呜呼!神矣哉!
○前辈知人
前辈名公钜人,往往有知人之明。如马尚书亮之于吕许公、陈恭公,曾谏议致尧之于晏元献,吕许公之于文潞公,夏英公之于庞颖公,皆自布衣小官时,即许以元宰之贵,盖不可一二数。初非有袁、李之术,特眼力高,阅人多故尔。史传所载,以为名谈。
近世如史忠献弥远、赵忠肃方亦未易及。忠献当国日,待族党加严。犹子嵩之子申,初官枣阳户曹,方需远次,适乡里有佃客邂逅致死者,官府连逮急甚,欲求援于忠献,而莫能自通,遂夤缘转闻,因得一见。留饭终席,不敢发一语。忽问:"何不赴枣阳阙?"以尚需次对,忠献曰:"可亟行,当作书与退翁矣。"(陈赅时为京西阃)子申拜谢,因及前事,公曰:"吾已知之,第之官勿虑也。"公平昔严毅少言,遂谢而退。少间,公元姬林夫人因扣之,公曰:"勿轻此子,异日当据我榻也。"其后信然。又赵葵南仲通判庐州日,翟朝宗方守郡,公素不乐之,遂千堂易合入阙。俟呼召于宾庑候见者数十人,皆谢去,独召两都司及赵延入小阁会食。且出两金盒,贮龙涎、冰脑,俾坐客随意之。次至赵,即举二合尽投炽炭中,香雾如云,左右皆失色。公亟索饭送客,命大程官俾赵听命客次,人皆危之。既而出札知滁州,填见阙命之任,而信公平生功业,实肇于此焉。又赵忠肃开京西阃日,郑忠定丞相清之初任夷陵教官,首诣台参。郑素癯瘁,若不胜衣,赵一见即异待之。延入中堂,出三子,俾执师弟子礼,局不自安,旁观怪之。即日免衙参等礼以行,复命诸子饯之前途,且各出《云萍录》书之而去。他日,忠肃问诸郎曰:"郑教如何?"长公答曰:"清固清矣,恐寒薄耳。"公笑曰:"非尔所知。寒薄不失为太平宰相。"后忠肃疾革,诸子侍侧,顾其长曰:"汝读书可喜,然不过监司太守。"次语其仲范曰:"汝须开阃,终无结果。三哥葵甚有福,但不可作宰相耳。"时帐前提举官赵胜,素与都统制扈再兴之子不协,泣而言曰:"万一相公不讳,赵胜必死于扈再兴之手,告相公保全。"时京西施漕(上饶人,名未详)偶在旁,公笑谓施曰:"赵胜会做殿帅,扈再兴安能杀之?"其后所言,无一不验。
○赵信国辞相
淳祐甲辰,杜清献范薨,游清献以拜右揆,赵葵南仲枢使、陈к子华参政,皆一时宿望。明年四月,游相以大观文奉内祠侍读。既而赵公出督江淮、荆、襄、湖北军马,陈公以知院帅长沙,遂再相。郑忠定清之、王伯大、吴潜,并为佥枢。乙巳,赵公兼江东帅、知建康、留钥,赵希宪以礼书督府参赞兼江漕,淮帅丘山甫岳仍兼参谋,且颁御笔云:"赵葵兼资文武,协辅国家,领使洪枢,视师戒道,权不可不专。申檄处置,贵合时宜,一应军行调度,并听便宜施行。所有恩数,眠仪宰路。"公既威名夙著,边陲晏然。中间屡乞结局,不允。明年,遣随军转运舒泽民滋,入白庙堂,许令带职入觐。公力辞召命,且云:"更当支吾一冬,来春解严,容归田里。"朝廷许之。
明年,北军大入,因复留行府,措置战守焉。中书陆德舆载之转对疏,以为:"去岁泗州大捷,彼方丧胆落魄。今春淮水涨溢,欲来不可。涉冬而春,边镇宁谧。近者骇言寇至,张大其说,或云到仪真之境者,止五六十骑耳。"赵公闻之,大不能堪,封章屡上,力辨此谤。且云:"今年北军之入,系四大头项:一曰察罕(河西人),二日大纳,三日黑点,四曰别出古(并鞑)。号四万,实三万余;马,人各三匹,约九万匹。惟恐有劳圣虑,前后具奏,一则曰宽圣虑,二则曰宽忧顾。臣领舟师往来应敌,未尝有一语张大。今观陆德舆奏疏,实骇所闻。伏乞委德舆亲至维扬,审是虚实。臣当躬率骑士,护送入城,便见真妄。"于是朝廷以载之之言为过,遂为调停,寝其事焉。未几,工部尚书徐清叟进故事,亦讥其辟属之滥,赵公愈不自安。
是岁闰二月,郑忠定拜太师,赵公拜右相,所有督府,日下结局。遂差右司陈梦斗宣赴都堂治事,而陈辞以此貂之职不行,遂改差御药谢昌祖往焉。夕郎赵以犬复有不肯书牍之意,事虽不行,而公之归兴不可遏矣。屡腾免牍,且引其父忠肃遗言不许入相之说以告,且云:"宁得罪以过岭,难违训以入朝。"御笔不允,降宣趣行。时陆载之方居翰苑,以嫌不草诏,遂改命卢壮父武子为之。时赵公各通从官书,谓元科降簿内,尚余新楮四百余万,银绢度牒并不支动,且言决不可来之意。常时从官作宰相书,例有先生之称,至是皆去之。独赵汝腾茂实尚书答书云:"大丞相高风立懦,力疏辞荣。昔司马公固逊密府,近崔清献苦却宰席,书之史册,并公而三,甚盛休。"而其微意亦可见也。
公归计既决,遂申朝庭,于三月二十四日散遣将士,取道归伏田里。所有新除恩命,决不敢祗受。既而与告复召,然公终不来矣。至明年三月,御笔:"赵葵恳辞相位,终始弗渝,使命趣召,亦既屡矣。奏陈确论,殆逾一期。朕眷倚虽切,不能强其从也。姑畀内祠,以便咨访。可除观文殿大学士、醴泉观察使兼侍读。"后以疾丐外祠甚力,遂以特进判长沙,凡五辞,得请奉祠,径归溧阳里第焉。盖一时绅,方以理学科名相高,其视军旅金谷等,为俗吏粗官。公能知几勇退,不激不污,可谓善保功名者矣。
○琴繁声为郑卫
往时,余客紫霞翁之门。翁知音妙天下,而琴尤精诣。自制曲数百解,皆平淡清越,灏然太古之遗音也。复考正古曲百余,而异时官谱诸曲,多黜削无余,曰:"此皆繁声,所谓郑卫之音也。"
余不善此,颇疑其言为太过。后读《东汉书》,宋弘荐桓谭,光武令鼓琴,爱其繁声,弘曰:"荐谭者,望能忠正导主。而令朝廷耽悦郑声,臣之罪也。"是盖以繁声为郑声矣。又《唐国史补》,于ν令客弹琴,其嫂知音,曰:"三分中,一分筝声,二分琵琶,全无琴韵。"则新繁皆非古也。始知紫霞翁之说为信然。翁往矣,回思着唐衣,坐紫霞楼,调手制闲素琴(第一),作新制《琼林》、《玉树》二曲,供客以玻璃瓶插花,饮客以玉缸春酒(翁家酿名),笑语竟夕不休,犹昨日事。而人琴俱亡,冢上之木已拱矣,悲哉!
○章氏玉杯
嘉泰间,文庄章公以右史直禁林。时宇文绍节挺臣为司谏,指公为谢深甫子肃丞相之党,出知温陵。既而公入为言官,遍历三院,为中执法。时挺臣以京湖宣抚使知江陵府,入觐,除端明学士,径跻宥府。而挺臣怀前日之疑,次且不敢拜。文庄识其意,乃抗疏言:"公论出一时之见,岂敢以报私憾,乞趣绍节就职。"未几,公亦登政地,相得甚欢。
一日,宴聚,公出所藏玉杯侑酒,色如截肪,真于阗产也,坐客皆夸赏之。挺臣忽旁睨微笑曰:"异哉!先肃悯公虚中使金日,尝于燕山获玉盘,径七寸余,莹洁无纤瑕,或以为宣和殿故物,平日未尝示人,今观此色泽殊近似之。"于是坐客咸愿快睹,趣使取之。既至,则玉色制作无毫发异,真合璧也。盖元为一物,中分为二耳。众客惊诧,以为干钅耶之合不足多也。公因举杯以赠挺臣,而挺臣复欲以盘奉公,相与逊让者久之,不决。时李璧季章在坐,起曰:"以盘足杯者,于事为顺,佥书不得辞也。"公遂谢而藏之,以他物为报。余髫侍二亲,常于元毖舅氏膝下闻此事,惜不一见之。其后闻为有力者负之而去,莫知所终。
○二张援襄
襄、樊自咸淳丁卯被围以来,生兵日增。既筑鹿门之后,水陆之防日密。又筑白河、虎头及鬼关于中,以梗出入之道。自是孤城困守者凡四五岁,往往扼关隘不克进,皆束手视为弃物。所幸城中有宿储可坚忍,然所乏盐、薪、布帛为急。时张汉英守樊城,募善泅者,置蜡书髻中,藏积草下,浮水而出。谓鹿门既筑,势须自荆、郢进援。既至隘口,守者见积草颇多,钩致欲为焚爨用,遂为所获,于是郢、邓之道复绝矣。
既而荆阃移屯旧郢州,而诸帅重兵皆驻新郢及均州河口以扼要津。又重赏募死士,得三千人,皆襄、郢、西山民兵之骁悍善战者。求将久之,得民兵部官张顺、张贵(军中号张贵为矮张),所谓大张都统、小张都统者,其智勇素为诸军所服。先于均州上流名中水峪立硬寨,造水哨,轻舟百艘,每艘三十人,盐一袋,布二百。且令之曰:"此行有死而已,或非本心,亟去,毋败吾事。"人人感激思奋。是岁五月,汉水方生,于二十二日,稍进团山下,越二日,又进高头港口结方阵。各船置火枪、火炮、炽炭、巨斧、劲弩。夜漏下三刻,起碇出江,以红灯为号。贵先登,顺为殿,乘风破浪,径犯重围。至磨洪滩以上,敌舟布满江面,无罅可入。鼓勇乘锐,凡断铁ㄌ、攒弋数百,屯兵虽众,尽皆披靡避其锋。转战一日二十余里,二十五日黎明,乃抵襄城。城中久绝援,闻救至,人人踊跃,气百倍。及收军点视,则独失张顺,军中为之短气。越数日,有浮尸溯流而上。被介胄,执弓矢,直抵浮梁,视之,顺也。身中四枪六箭,怒气勃勃如生,军中惊以为神,结冢敛葬,立庙祀之。然自此围益密,水道连锁数十里,以大木下撒星桩,虽鱼鳖不得度矣。
外势既蹙,贵乃募壮士至夏节使军求援。得二人,能伏水中数日不食,使持书以出。至桩若栅,则腰锯断之。径达夏军,得报而还。许以军五千驻龙尾洲以助夹击。刻日既定,贵提所部军点视登舟,失帐前亲随一人,乃宿来有过遭挞者。贵惊叹曰:"吾事泄矣!然急出,或未及知耳。"乃乘夜鼓噪,冲突断ㄌ,破围前进,众皆辟易。既度险要之地,时夜半天黑,至小新城,敌方觉,遂以兵数万邀击之。贵又为无底船百余艘,中立旗帜,各立军士于两舷以诱之,敌皆竞跃以入,溺死者万余,亦昔人未出之奇也。至钩林滩,将近龙尾洲,远望军船栉栉,旗帜纷纭。贵军皆喜跃,举流星火以示之。军船见火,皆前相迎,逮势近欲合,则来舟北军也。盖夏军前二日,以风雨惊疑,退屯三十里矣。北军盖得逃卒之报,遂据洲上,以逸待劳。至是,既不为备,杀伤殆尽。贵身被数十创,力不支,遂为生得,至死不屈,此是岁十一月十七日夜也。北军以四降卒舆尸至襄,以示援绝,且谕之降。吕帅文焕尽斩四卒,以贵附葬顺冢,为立双庙,尸而祝之,以比巡、远。明年正月十三日樊城破,三月十八日,襄阳降,此天意,非人力也。同时有武功大夫范大顺者,与顺、贵同入襄。及襄城降,仰天大呼曰:"好汉谁肯降?便死也做忠义鬼。"就所守地分自缢而死。又有右武大夫、马军统制牛富,樊城守御,立功尤多。城降之际,伤重不能步,乃就战楼,触柱数四,投身火中而死。
此事亲得之襄州、顺化老卒,参之众说,虽有微异,而大意则同。不敢以文害辞没其实,因直书之,以备异时之传忠义者云。
彭昌 尹琳 彭玗 陈贶 沈彬
彭昌者,其先陇西人。世习儒学,为乡里所推。初,唐相牛僧孺其祖远仕交广,罢秩还至郴衡间,为山贼所摽掠。唯僧孺母子获存,遂亡入江南,止于庐陵禾川焉。迨长为母所训,遂习先业。县之北有山名絮芋,源下有古台,古老传为聪明台,其下有涌水曰聪明泉。古今学者多此成业。僧孺乃舍其上而肄业,迨十数年,博有文学。会母死,遂葬于县之西南才德乡大学里。既随计入长安。以文投吏部韩退之,与皇甫湜大为知遇。
使候其出,乃往署门以誉之。凡自遣补而下,迨百人皆刺谒焉。
由是声华蔚然,擢上第。不十数年累秩相辅。时昌四世祖居于僧孺母墓之侧,应诸科举至京师,僧孺闻而引与见。问其坟陵,彭氏幼而不知,默不能对。及归为修其茔,会僧孺罢相,出镇襄阳,未几暴薨。故其坟未曾封。至今本县图经俱载聪明泉侧有牛相读书堂,余址尚存。其墓所左右前后峰峦绝秀,宛如侍卫,曲涧流波迂回而去,颇为人所钦慕,而世之子孙或农或儒,世不绝人焉。
尹琳者,其先名濯者为晋平南将军,广州刺史,封鄱阳侯。
濯死葬于庐陵永新县积庆乡。今坟犹存。而诸尹仅数百家,皆其子孙也。唐开元中尹氏女姿容颇丽,性识敏慧,不因保母而妙善唱歌。因重阳与群女戏登南山文峰,而同辈命之歌。乃颦眉缓颊,怡然一曲,声逗数十里。故俗耆旧云:"尹氏之歌闻于长安。"时刺史因行部至邑闻而问之,左右或进入宫,封为唱歌供奉,日受恩宠。喉音妙绝,为天下第一。于时海内乐人及至王公贵戚共以邑名呼为尹永新。佥曰:"自秦青娥之后,一人而已。"后改元,大会燕于含光殿,尽放长安百姓及戎狄之长入观大内,时燕方酣,百戏繁剧,而群音嚣喧,无由遏御,圣情烦挠,左右计无所出。高力士因推永新出,才歌一声,群噪皆默。于是皇襟洞豁,至夕而终。今存始歌处,后人号为玉女峰,为立庙祠,四时祭祀。或天邑愆亢,祷之能雨。及唐末有任翰林火学士者改其乡才德里为大学里,琳之子孙乃其后焉。
彭玗者,籍为庐陵人,少好学,通经传。唐梁之际,天下阻兵。遂以门藉率群胥。有大志常快快不乐于吏事。每日肆坦不从职务。时曹皆鄙之。一旦,吏酋李氏因私命侪属燕饮,而玗不之召。自往赴之,见十数辈已会久之,李不具馔。玗知其忌已,遂去。伪遗其帽于席,行数里,乃复往,见其宴笑饮舀,玗乃含笑取帽而去,叹曰:"大丈夫当取富贵列鼎俎,何必狎此鼠辈而聚饮啜乎"其妇闻之曰:"请以箱奁之资易酒馔以致报,何叹恨之有。"玗从之。乃召李氏,主客皆至,酒酣,谓众客曰:"玗不调,不能从事于诸君。请自此决退耕于农矣。"既归乡里,有山名王岭。遂破家鬻产冶铁为兵,宰牛练楮为甲胄。与兄弟唱召义师,以自卫乡党为名。得勇力无赖五百余人。玗乃建立偏裨,与约号令。闻于郡县,守宰未能禁。未几,会群盗数千,攻剽抚州。虽钟传都督江西八郡不能制御。时南城人危全讽兄弟亦起义师,结连玗并力攻之。斩其贼帅,众盗奔溃。传闻其勇敢,不获制之。遂表全讽为抚州刺史,玗为吉州刺史。玗归本郡,乃广城池,务农训兵,禁人赌博。时有数卒为窃,玗乃斩之于市而以令众庶。玗欲报李,使人诱之,博于其家。李未之知,遂围之,尽诛其妻孥数十口。其偏裨将校袁大虫等十数辈因私言曰:"使君今已位重,皆言吾等力成其功,而诸将并无分禄之地。"玗窃闻之,因雪寒,伏甲于幕下,夜会诸将军,宴乐酒醉,因尽杀之。及杨行密据有江淮,而钟传死,南昌已归顺。玗强项不从,虑势孤弱,使通好潭州楚穆王马为援。因与危全讽及信州危仔昌、虔州卢览子等数州聚兵下攻。方进取江州,行密日遣大将周本征之。玗等逆战于象牙潭,为本所败,退走。乃使兄弟立寨于新淦二十里风冈拒之。
时寨中得玉笥山道士刘守真,能驱鬼神。每吴兵掠寨,刘则噀水调角,风雨电雷倏忽而起,吴不能攻,迨数年。一夕刘死,遂战不利,弃寨而还。玗夙将既先诛戮,无以御敌,乃抛郡退保朱川。遂连马氏,因尽掠百姓户口几千余家入彬衡。马氏以玗为柳州刺史,兄弟皆莅县邑,迨十年而玗死。因乡酋龙宝光裂裳为旗,夜呼内外,曰:"有欲返江南者请从此行。"凡得数百户迨千余人以归。其副使发兵数百遮之,宝光乃帅丁壮执大斧长刀临水拒之,相与战退追兵而还。至今王岭风冈寨址存焉。及马氏归顺江南,余民皆至,惟玗之子孙耻而不返。初玗既入湖南,行密使掘其坟,上坟陵惟见大蛇长二犬许,目未开遂杀之,玗亦死。
处士陈贶者,闽中人,少孤贫,好学。出游庐山刻苦修进,诗书蓄数千卷,有诗名闻于四方。慵于取士,宇于山麓。岁时伏腊,庆吊人事,都未暂往。时辈多师事之。有季父为桑门,每赖其给。有诗数百首,骨务强梗,出于常态,颇有闽仙之致,脍于人口。其中有《景阳台怀古》云:"景阳大庙地,运极自依依。一会皆同是,到头谁论非。酒浓沉远虑,花好失前机。
见此兴亡事,正当家国肥。"嗣主闻之,以吊帛徵之。乃袱巾绦带,布裘鹿鞟,引见宴语,因授以官。贶不受,苦辞。嗣主见其言语朴野,翔集疏逸,不却其志,因锡以粟帛放还旧居,十余年卒,时及七十。贶五十方娶,有庆之者曰:"处士新郎燕尔安乎"贶答曰:"呵呵,仆少处山谷,莫预世事,不知衣裾之下有此珍美。"及更咍及就徵,或问:"细君置之何所"
对曰:"暂寄师叔寺中。"或曰:"妇人年少,为德不一,何不防闲。"答曰:"锁之矣。"或曰:"其如水火何"贶曰:"钥匙亦付之矣。"淳质如此。名士过其故居多著咏焉。
沈彬者,筠阳高安人。少好学读书,有能诗之誉。属唐末离乱,随计不捷,南游湘湖,隐云阳山十年许。与浮图辈虚中、齐已以诗名互相吹嘘,为流辈所慕。寻归乡里,访名山洞府,与学神仙,慕乔松虚无之道,往来多之玉梁閤皂二山,入游息焉。先主移镇金陵,旁罗隐逸名儒宿老,命郡县起之,彬赴辟命。彬知其欲取杨氏,因献《观画山水图诗》有云:"须知手笔安排定,不怕山河整顿难。"先主夙闻其名,览之而喜,遂授秘书郎,入赞世子。未几,以老乞骸骨归,乃授吏曹郎致仕,年将八十,修养不怠。嗣主至南昌,彬乃撑舟往见。嗣主以畴昔师授,令免拜跪嗣主,顾问对曰:"老臣自处山野,不知老之将至,世事不与,因山妻谓臣曰:"汝主人郎君今为天子,何不往拜异免寒饥以毕残龄。'臣不觉欢悸忘老。"而嗣主甚加哀悯,问其子息,对曰:"臣垂老有子,尚幼。"遂署秘书省正字,厚赐粟帛盐货放还。寻卒。彬生平虚怀好道,积有年岁,观其出处未见功效。然彬近居阜上,有一大树可数拱,未殂前常指之谓家之曰:"吾死可葬于是。"既葬,穴其处,乃古冢尔。观其间俨然且绝朽腐之物,复见一石灯,台上有漆,一益圹头获一铜牌,上镌篆文云:"隹城今已开,虽开不葬埋。
漆灯犹未爇,留待沈彬来。"由是坟之。其子廷瑞亦为道士,性嗜酒,酷于风雅,常游守宰之门。皆贵之,呼为沈道者。然坦率不由刺候,每直造阶置而坐者数数矣。会宰治讼繁剧,廷瑞辄醉至,因忌而戏之曰:"沈道者何日道成时"廷瑞乃应声夺笔就几而书曰:"何顺问我道成时,紫府清都自有期。手握灵□人不识,体含仙骨俗争知"云云。宰乃惭谢,常衣褐单弊稍覆其体,虽至穷冬凝氵互风雪凛冽,不加纩帛,而姿颜若故。
或人怜遗之衣服,亦多转施贫寒。或佯遗忘而已。后卒于玉笥山,死之日,有人见乘舟江上而去。后视其坟,陷裂尺余矣。
政宣上帙九。
起宣和四年六月二十四日辛亥,尽九月二十三日己卯。
二十四日辛亥耶律淳死(改作卒)。
燕王自马扩之归。又闻天祚之信忧惧成疾是夜疾笃死无嗣萧干立其刀萧氏权主军国事号皇太后改建福元年为德兴元年天祚闻淳死下诏曰:天命至大不可以力回神器至公示闻以智取古今定论历数难移是以圣人戒於盗窃故秦晋国王耶律淳九族之内推为叔父之尊百官之中未有人臣之重趋朝不拜文印不名尝降玺书别颁金券日隆恩礼朕实推崇众所共知无负於尔比因寇乱遂肆窥觎外徒有周公之仪内实稔子带之恶不顾大义欲偿初心任用小人谋危大宝僭称帝号私授天官指斥乘舆伪造符宝轻发文字肆赦改元以屠沽商贾为翊戴之臣以佞媚狙诈处清密之任不逾累月便至台阶刑狱滥冤纪纲紊乱恣纵将士剽掠州城致我燕人陷於涂炭天方悔祸神不助奸视息偷存未及百日一身殄灭绝嗣覆家人鬼所雠取笑天下而。又。
辄申遗令擅建长秋妄委妇人专行伪命其逆臣处温父子同恣贪婪杀戮无辜助为不法众心离散立致分崩狼狈荒迷容身地针罪诚难贷令必在行假其馀生庸示宽大据耶律淳大为不道弃义背恩获戾祖宗朕不敢赦应所授官爵封号尽行削夺并妻萧氏亦降为庶人仍改姓虺氏外据皇太叔并妃别无关碍更不施行其封爵懿号一切仍旧呜呼仰观天意俯徇舆情勉而行之朕亦不忍。且仲尼作春秋乱臣贼子惧後之为臣子者可不慎欤。
初燕王病卧於城南瑶池殿李奭父子与陈泌等阴使奚契丹诸贵人出宿侍疾燕王危笃处温托故归私第欲闭契丹於门外然後乞王师为声援契丹知遂不果後永休县进纳人傅遵说随郭药师入燕被擒告说李处温父子常遣易州富户赵履仁刘耀赍文字通童贯欲挟萧后纳土大宋履仁授朝散大夫刘耀均州团练使见充宣抚司准备差使萧后引问处温等示其前後罪犯遂无以对处温赐自尽子奭凌迟处斩籍其家赀得见钱七万馀贯金银珠玉称之自为宰相数月之间四方贿赂公行初处温父子闻天祚播迁劝立燕王僭号以图恩幸及燕王死後恐契丹亡失其所依亦遣人北通金国俟其大军之来期以内应一南结童贯愿挟萧后纳土以归皆非至诚盖所以宛转欲为身谋而至此反为身害朝廷抚定燕山府追封处温为广阳郡王子奭保甯军节度使以本宅为庙。
《北征纪实》曰:李处温者辽国故相李俨之子也。尝谏天祚以国危使奉中国不纳及九大王立以推立功而相之与四军大王者对主国柄後。又辅萧后说肃后归朝乃密遣人通好二帅约日以燕山降及萧后归而二帅失信不能周旋於其闲事泄处温为四军所杀而抗王师矣。虏(改作燕)人知其国。且亡而中国必欲故地也。是以不战而听顺谓中国既得所欲而彼尚可假中国之势存其血食而已然中国之意期於必灭之而後已是以虏(改作燕)人後复说女真犯(改作入)中原倾我根本皆以复雠也。中国失之甚者尤在,於是。
又曰:辽既无主群臣乃即燕山立其叔九大王耶律淳号天锡皇帝遂降封天祚为湘阴王适乃中国犯盟不惟我师不堪战。且九大王者素得人心我。又不直是以破贯如拉朽然及闻败群小大沮一帅议退。
师上意亦欲。且罢将复与九大王约旧好独王黼力主之百端激上意以成其奸因从经抚房降御笔以饬二帅曰:狗性从头杀便会走(删曰:狗至此九字)会九大王者适病死而辽人奉其妃号萧后为主故辽势更炽,於是再出师矣。。
七月二十六日壬午王黼再议兴师。
童贯蔡攸自瓦桥关莫州回河间府忽知中山詹度奏耶律淳死燕人越境而来者皆以契丹无主愿归土朝廷为言朝廷犹豫未决间太宰王黼欲功高蔡京力主再兴师议手诏优允,於是悉诸道兵二十万期九月会三关诏贯攸母归异议者斩,於是伐燕之议成矣。。
八月丁亥朔检校少傅河阳三城节度使刘延庆为都统制进兵。
封氏编年曰:朝廷以检校少傅河阳三城节度使刘延庆代种师道为都统制耀州观察使刘光世代辛兴宗同州观察使何灌为副统制。又分广信兵驻安肃遣张思政权领赐延庆旌幢七宝金枪御袍束带以宠其行议两道进兵延庆复营古城光世灌驻兵广信此时契丹以连月塞上无警留兵新城主将四军大王萧干太师大石(改作达实)要牙以燕王淳病先次并入燕结谋策立萧后不暇来白沟延庆瞰亡数遣将郑建雄李绍等渡河侵掠俘获甚众而牛栏监军领本族契丹会乡社丁出没於广信界光世出兵迎战其将冀景赵明任明等首摧贼(改作敌)锋万计贯表其功擢光世威武军承宣使宠锡甚渥俄诏华州观察使杨可世复赴朔方宣司听候差使贯令守安肃军时汉燕良民转为忧苦尝思南归未有以发因光世兵至往往来降。
宇文虚中劄子论收燕山利害。
契勘契丹二百年强国方其盛时自处尊行僭中国之名号(删僭中至此六字)指岁赐为献纳招携附属力制方夏今来遵奉睿算按兵临边曾未半年戎虏(删此二字)震威怀德亟遣使人祈哀请命其言逊顺至有虽循旧制惟命是从之语盖自三代以来摧强敌为附藩未有速於今日者今欲尽复燕山或使纳土临以大兵假以岁月固亦可致但天生夷狄不可尽灭(删天生至此八字)知彼知己当图万全今具合计议事如後伏乞朝廷集议详酌施行一兵有胜负乃古今之常理。若十万全军出塞攻取涿易未拔或虽得涿易而守备未。
完人心未固聚兵至燕燕未肯下相守半月以上攻之不拔後无援军粮道不继利害如何一今来夏人竭国点集次第甚大。若以此兵逆旧虏酋(改作主天祚)自西而来我军攻燕未下相遇於燕城之外其利害如何一女真兵马见在中京我军十万未必能围合燕城女真守约不遣助兵入关其利害如何一。若我兵未能下燕女真入关一举而拔掠为空城以城归我不惟缮守费力。又恐为夷(改作敌)所轻其利害如何一契丹昨来遣使女真愿为附庸女真不纳求附朝廷观其意盖是畏女真爱中国避强悍归仁义今西夏以重兵压云:中狡诈窥伺托为存亡继绝之言其意甚远。若契丹北为女真所拒南为中国所弃收拾馀烬翻然决计乘夏人聚兵之地割地以为约积粮以养兵不惟王师入燕为所牵制亦恐他日西北边事未有甯息之日一。若大金取燕不得之後却与开纳许之以称藩比之今日未举大兵其恩威两全利害如何一。若果得燕地一府九州五关三十馀县。又逐旋筑寨建堡营置守备人兵粮草调发措置何所从出一女真兵马或为夏国劲兵所挫,或以久客远征一旦归国我未得燕或得燕而守备未固与女真大兵声势相远其利害如何一。若得燕之後胡虏杂类(改作关外别部)依附旁近险阻或通款旧酋(改作天祚)或别立酋长(改作新君)西后偿可久戍北兵不可倚仗永远警备利害如何一。若西夏大兵助送旧酋(改作天祚)不能入燕不得志而归蓄怒乘虚却於陕西河东出没牵制作过其利害如何窃谓今日为国家大计须期永久安逸不费兵马钱谷公私事力坦然无北顾之忧费省力暇过於昨来与契丹通好时方为稳便。若兵连不解征伐防托或灭虏之後(删此四字)调发劳费大过於未用兵以前其利害不可不计。
九月三日己未乌歇(改作乌页)等至国门诏以赵良嗣充馆伴使起居郎檀棹充馆伴副使中使李琮童师礼就班荆馆押赐御筵。
燕云:奉使录曰:乌歇(改作乌页)高庆裔行次多是理会旧例计较礼数如乞就都亭驿安下上殿赐宴差馆伴使副之类童师礼传圣旨令臣良嗣谕与使副贵国兵屯白水泊虽已多时亦有未是处契丹旧酋(改作主)元未曾捉得亦未杀了。又闻契丹旧酋(改作主)走入夏国借得人马过黄河夺了西京以西州军占了地土不少不知来时知子细否使副答云:来时听得契丹。
旧酋(改作主)在沙漠已曾遣人马追赶次第终须捉得兼沙漠之间系是鞑靼蒯古子(删此三字)地分此两国君长并已降拜了本国待走那里去国书中已载矣。。
十一日丁卯引乌歇(改作乌页)高庆裔见於崇政殿。
乌歇(改作乌页)高庆裔上殿跪奏曰:臣等来时大金皇帝传语大宋皇帝为契丹昏(改作旧)主无道因举轻兵再伐辽国大获胜捷所有旧汉地事专遣使人等禀议上遣师礼传旨谕以谢大金皇帝远遣使人到阙所有回答国书待亲笔写去以见相待厚意契丹昏(改作旧)主尚在沙漠早捉拏了甚好有计议等事可诣宰相王黼赐第商量上待乌歇(改作乌页)等甚厚屡差贵臣主宴赐金帛不赀至辍御茗调膏赐之引登明堂入龙德宫蕃衍宅别御离宫无所不至礼过契丹数倍而庆裔渤海人尤桀黠(删此三字)颇知书虽外为恭顺称恩颂德不绝词而稍稍较求故例无虚日如乞馆都亭驿乞上殿奏事朝廷以两国往来之仪未定请姑俟他日况契丹修好之初未尝如此庆裔遂出契丹例卷面证朝廷之非请载之国书为据朝廷不得已皆从之乃赐金帛袍段与夏国锦褐皆辞而不受。
十三日引诣王黼第计事乌歇(改作乌页)等庭趋讫升堂讲宾主礼而。且受回书。
汪藻谋夏录曰:乌歇(改作乌页)辞圣旨谕使人燕中无主止是四军领兵为边患及挟女主猖獗岂金国可容早擒之为佳乌歇(改作乌页)庆裔曰:四军夔离不(改作古尔班)渔产汝何人敢尔哉!回本国当奏陈时朝廷屡以胜契丹欺虏(改作金)人而有一四军不能制反仗虏(改作金)人擒之自相矛盾矣。。
九月十五日辛未辽人知易州高凤遣僧明赞诣宣抚司约来降。
封氏编年曰:知易州高凤与通守王悰共议云:天祚播迁燕王厌世女主初立谋迁汉人或闻欲行诛戮汉人被害吾辈安得奠枕今者南国宣抚被旨吊伐汉人往往南归今萧干林牙见在燕京可密遣人归款南朝使南兵来此内外相应尽杀契丹我辈可免日後之苦悰遂谨诺得僧明赞令来宣司赞具说汉人朝暮延颈顒望日俟天兵欲归王化积有岁时今者伏闻朝廷诏词宽厚檄榜丁甯。又闻宣抚司日收归明不下千百今日知易州高太师通守王少卿专遣明赞来见宣抚欲乞择起兵月日来抵易州当以内应诛戮契丹伏候钧旨贯既察来情。又使刘延庆。
审问真实密令明赞先归期以二十日约天兵前到城下贯许以事济口赏之以官先次厚劳令归。
十七日癸酉宣抚司檄刘光世令应易州。
十八日甲戌乌歇(改作乌页)等入辞於崇政殿差赵良嗣充奉使大金国国信使兼送伴武显大夫文州团练使马政充同送伴阁门宣赞舍人马扩充国信副使。
乌歇(改作乌页)等辞上令童师礼传旨契丹昏(改作旧)主尚在沙漠早捉拏了当为彼此之利今来国书事目并系亲笔写去以见相待厚意。
朝廷国书。
书云:使航洊至聘礼增华载修睦之勤益稔缔交之厚。且承亲临军旅远抚封陲用申吊伐之二以讫威怀之略逖闻风义深慰忱诚自审举军至西京即遣童贯等领重兵相应河北河东两路屡败契丹俘馘甚众军声蚤震谅已具知所有汉地及夹攻等事并如昔遣赵良嗣所议与累次国书并马政所赍事录大信既定义无更改其馀具如《别录》大军屯驻并边已久冀敦守信约来应师期共成取乱之图永洽善邻之契候当秋凛顺保天和今差大中大夫徽猷阁待制赵良嗣等充国信副使有少礼物具诸别幅。
专奉书陈达不宣谨白。
事目。
一昨遣赵良嗣计议及累次国书所载并令马政赍执事录所议汉地等事系五代唐以後所陷营平幽涿蓟檀顺蔚朔应云:新妫儒武寰等州旧汉地汉民内幽州系今契丹所称燕京其馀州县有契丹废并及改正名号去处候收复讫彼此画定封疆一自闻举兵到西京即遣太师童贯等领兵相应大军自今年四月以後屯驻河北路极边累与接战大获胜捷依元约合夹攻以未见金国进兵夹攻未曾深入缘契丹日近犯边。若因追袭乘势尽收燕地不须夹攻外。若未收复即合依元约夹攻所谓夹攻者系本朝自涿易等处进兵至燕京金国自古北口等处进兵至燕京西京管下汉地候收复燕京毕日彼此夹攻其汉地外地土合属金国占据一契丹旧主见在天德军地北夹山一带藏泊见带领所借夏国兵马及勾取朔州等处正军乡军护卫欲御敌金国燕京见般送银绢赴旧主处赏设夏国来人兵其旧主。若不〈巢力〉除於金国终为後患一夏国素务矫诈昨闻尝遣使诣金国贺功其实力助契丹至公行文字诋毁金。
国甚切及勾集众兵借与契丹闻累与金国接战已占据契丹金肃州河清军天德军云:内州。若不讨伐常作提虞必为金国深患其诋毁文字可付与使人近据河东路缴到金国深患其诋毁文字可付与使人近据河东路缴到金国军前都元帅府牒内一节称燕京路候秋凉以兵收去三国其间将欲如何。又牒称二国往来事虑有下手先後据此虽意是夹攻缘文字语言未是彼此合守夹攻元约施行。
二十日丙子刘光世进军应易州之约至白沟为牛栏军所败不得前。
封氏编年曰:是日刘光世遣冀景赵明翟进为先锋光世杨惟中为中部张思政为殿军次白沟牛栏贼(改作军)千馀从古城出与先锋人接战初我军以为易州来纳款不为之备偶尔遽战为贼(改作敌)所乘中部与殿後皆不得前前军转战至古峰台西复挫衄易州城内望风以为王师至矣。太师高凤先令汉人赵秉渊密为之备至是尽杀耶律夷(删此字)契丹或告南军不胜凤与秉渊等相顾失色僧明赞曰:事已。若此。且可闭门固守以待王师日晚牛栏贼(改作军)至易州知高凤内变以为王师诈败必有措画急反北奔凤再遣人来宣抚司言契丹耶律本州已行剿绝牛栏兵骑亦已北奔乞遣人兵前来。
二十三日己卯辽将都管押常胜军涿州留守郭药师上表以涿州来降。
是日辽人都管押常胜军涿州留守郭药师囚涿州刺史萧庆馀遣团练使赵鹤寿帅精兵八千铁骑五百一州四县来降。
封氏编年曰:药师表云:臣闻天有道则成民非后何戴是谓天人之极致,岂非古今之常情百姓系心素积北夷之怨一时翘喜咸归中国之明(删百姓至此二十字)臣躬领州县僚属豪右子弟官员僧道军吏百姓等奋臂约一万人斩首至三千级允属傒苏之望举怀赖庆之思。
燕云:奉使录曰:表云:药师言伏闻番汉之人实为异类羊狼之伴不可同居自生夷貉之乡未被衣冠之化常思戴日何啻望霓(删药师至此四十一字)一昨天祚皇帝怠弃銮舆越在草莽万姓无依栖之地五都有板荡之危虽宣室嗣图旋至奄忽女后摄政尤难抚绥诚天命之有归非人力之能致臣药师等虽属多难莫生异心盖所居父母之邦不可废臣子之节今契丹自为戎首窃稔奸谋燔烧我里庐虔刘我士女报之。
以怨抚乃以雠臣药师等以是竞思戴舜以同心不可助桀而为虐今将所管押马步军用申恳悃伏愿皇帝陛下副兹多望悯此哀鸣特开天地之恩许入风云:之会实所愿也。非敢望焉臣药师等无任瞻天慕圣激切屏营之至谨奉表以闻臣药师等诚惶诚恐稽首顿首谨言宣和四年九月十日辽国常胜。
军都管押诸卫上将军臣郭药师等表奏先是辽人天庆十年金人苦於用兵经岁不出诸路军马依旧屯备有东南路怨军将领董小丑因差讨平利州贼坐逗留不进贼平被诛本部队长罗青汉董仲孙等倡率怨军作乱余睹(改作伊都)统兵讨之贼势稍窘郭药师等内变杀罗青汉等数人遂就招安萧干奏留二千人为四营擢用郭药师张令徽刘舜臣甄五臣各充统领燕王即位改怨军为常胜军药师年少壮貌颇伟岸而沈毅果敢以威武御众人多附之初以武勇四军荐授殿直从征女真积前後功擢守涿州伪后专政契丹欲再谋杀汉人恐应南军忽得报言易州降大宋药师有意归明时四军萧干闻我军再压境自燕来涿州而药师以为图已乃与张令徽刘舜臣甄五臣袭诜赵瑄韩璧谋叛既决乃召萧干开晏款密。且以历数符谶说其归汉四军怒曰:吾荐汝於朝授此官职,岂可背朝廷药师以为干必从请。又尝受荐恩初不敢害干干当此之际所领兵不多。又料药师既叛意其不从虑祸及身遽起启钥而去药师急召所部说曰:天祚失国女政不纲内盗外寇天下瓜分宋天子以好生之德吊民伐罪命虎臣拥重兵下易州压吾境此勇男子取金印大如斗之时也。乃以高官厚禄邀吾辈傥强项不进破国亡家噬脐何及众当如何万口喧呼无不响应遂囚监军萧馀庆等乃遣团练使赵鹤寿帅精兵八千铁骑五百一州四县士民奉表来降。
赐进士出身头品顶戴四川等处承宣布政使司布政使清苑许涵度校刊。
※卷九校勘记。
独王黼力阻之(阻误作主)复赴朔方宣抚司(脱抚字)令来宣抚司(脱抚字)赵良嗣等充国信使副(误作副使)臣闻天下有道则臣民非后何戴(脱下字臣误作成)。
碧虚道人结茆屋,千个万个琅玕竹。碧水冷冷冰雪生,虚中荡荡乾坤宿。
风吹碧云行竹间,时与白云相往还。道人振策出云外,长笑始知云未閒。
华山高,门不闭,头发鬅鬙吾欲睡。被渠苦劝出山来,面颊无光眼睛翳。
试问渠,又无语,一碧虚明或归去。桃花流水几春秋,如此天地吾何愁。
君不见铜雀台边多事土,走上觚棱荫歌舞。
余香分尽垢不除,却寄书林汙缣楮。
岂如此瓦凝青膏,冷面不识奸雄曹。
吕公已去泫余泣,通谱未许弘农陶。
暮年得君真耐久,摩挲玉质云生手。
未知南越石虚中,亦有文章似君否。
西家扑满本弟昆,趣尚清濁何年分。
一朝堕地真瓦砾,莫望韩公无瘞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