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怀素自叙帖》

草书初学患不熟，久之稍熟患不生。裁能成字已受缚，欲解此缚嗟谁能。

獦獠解事趋平淡，笔下风雨常纵横。观其能速不速处，蝉蜕一切如无情。

没人操舟诚妙喻，举止自若完神明。子瞻宁未见此贴，毋乃会意翻忘形。

人人来问此中妙，怀素自云初不知。

新种芭蕉绕石房，清阴早见落书床。根沾零露北山润，叶带湿云南涧凉。

得地初依苍石瘦，抽心欲并绿筠长。雨声夜响巅崖瀑，晴碧朝浮海日光。

樗栎自惭全寿命，楩楠合愧托岩廊。观身正忆维摩语，草字宁追怀素狂。

白昼栖迟吾计拙，青霄偃仰汝身强。岁寒要使交期在，莫畏空山有雪霜。

茧纸铅华字字新，不须刀笔勒坚珉。

分明能守玄中白，仿佛难知赝与真。

怀素草书争媚妩，韩湘奇术斗逡巡。

正惭野语多流落，幻作横碑更累人。

夜雨打疏寮。不住潇潇。一灯红瘦不禁挑。脉脉怀人愁独坐，坐又无聊。

听尽漏迢迢。心字香消。相思人远梦都遥。何日西窗同剪烛，絮语深宵。

柳絮帘栊春欲暮。极目天涯，那是春归路。紫燕黄莺啼不住。

似曾解得文通赋。

自浣蔷薇吟丽句。绿展芭蕉，邀我临怀素。无那吟怀消不去。

微云又漏催诗雨。

君年四十八，我年四十五。百年几会面，念此长恨苦。

金台首相见，各委霞外许。拥怀素心人，动辄屈指数。

贲然三子来，欢声撼茅宇。泷滨是曹溪，他雨对床语。

春深云霭簇溪头，风动涟漪织锦流。色映桃花通竹院，光翻练影上兰舟。

遥汀演漾鯈鱼乐，曲渚潆洄鹤观幽。可是雨霖沾溉足，遂成汪泽沛芳洲。

陈生生平好古书，日手一编坐庭除。八索九丘披未艾，海内人称老蠹鱼。

陈生生平怀素心，素心耿耿托孤琴。时开绿绮鼓雅操，冷热高飞太古音。

谢却烦尘爱漱盥，诛茆结屋临河畔。沧波澄澄芙蓉鲜，鸥鹭翩翩云影乱。

孤清厌世作蜉蝣，日日河边看水流。安得仙槎傍精舍，我亦乘之过斗牛。

非兰非蕙香欲浮，不日不夜光盈眸。天孙衣我凤文锦，列仙骑我双龙驺。

丹砂玉屑作珍馐，琼台宝树恣遨游。忽忘人间乐马忧，一任尘寰春与秋。

杖锡虞山北，春风忆旧游。翠厓云每集，丹壑水争流。

染翰超怀素，哦诗继惠休。何当上湖夜，相与汎扁舟。

我家有墨砚，乃是歙溪石。岁久磨不穿，腻若马肝色。

厓翁为题铭，谓可百金直。吾师铁砚如我墨砚圆，圈子中间藏太极。

当时出冶后入土，千载犹存火痕赤。得非蕤宾青，无乃鬼国黑。

磨墨铿有声，蘸笔润无迹。铜雀足瑕疵，临洮多媚质。

吾师得此殊可惜，经卷香炉同几席。师能学帖怀素书，千个芭蕉为渠摘。

师能临摹贯休画，五百圣僧从此出。麝煤散入五戒香，水影流成八功德。

呜呼我家墨砚空有材，老懒无成每枯涩。何如吾师铁砚坚且奇，喜动骚人与豪客。

明窗净榻日日临池来洗翰，直欲百世相传镇重维摩室。

有草目以萱，英英倚孤岑。皎皎岁寒节，风霜讵能侵。

北堂宁以清，耿耿怀素心。一朝结芳实，蓺之琼树林。

羲氏鞭日车，滔滔次南陆。暄美良有馀，恢台如未足。

阑薄泛敷与，历历庭端木。栖顿有延景，经营无畏旭。

虽耘下噀田，恒啸东林竹。若榴殷书荣，红芭粲朝霂。

偃仰天宇下，游戏滮池曲。幽廊带合弛，新沚缨斯濯。

既展茂对情，信与风候睦。更获同怀素，时哉以为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