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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九·著述》

列子 〔先秦〕

  太宗欲見前代帝王事得失以為鑑戒,魏徵乃以虞世南、褚遂良、蕭德言等采經史百家之內嘉言善語,明王暗君之跡,為五十卷,號《群書理要》,上之。太宗手詔曰:「朕少尚威武,不精學業,先王之道,茫若涉海。覽所撰書,博而且要,見所未見,聞所未聞,使朕致治稽古,臨事不惑。其為勞也,不亦大哉!」賜征等絹千匹,彩物五百段。太子諸王,各賜一本。

  貞觀中,紀國寺僧慧靜撰《續英華詩》十卷,行於代。慧靜嘗言曰:「作之非難,鑒之為貴。吾所搜揀,亦《詩》三百篇之次矣。」慧靜俗姓房,有藻識。今復有詩篇十卷,與《英華》相似,起自梁代,迄於今朝,以類相從,多于慧靜所集,而不題撰集人名氏。

  江淮間為《文選》學者,起自江都曹憲。貞觀初,揚州長史李襲譽薦之,征為弘文館學士。憲以年老不起,遣使即家拜朝散大夫,賜帛三百匹。憲以仕隋為秘書,學徒數百人,公卿亦多從之學,撰《文選音義》十卷,年百餘歲乃卒。其後句容許淹、江夏李善、公孫羅相繼以《文選》教授。開元中,中書令蕭嵩以《文選》是先代舊業,欲注釋之。奏請左補闕王智明、金吾衛佐李玄成、進士陳居等注《文選》。先是,東宮衛佐馮光震入院校《文選》,兼復注釋,解「蹲鴟」云:「今之芋子,即是着毛蘿蔔。」院中學士向挺之、蕭嵩撫掌大笑。智明等學術非深,素無修撰之藝,其後或遷,功竟不就。

  太宗謂監修國史房玄齡曰:「比見前後漢史,載揚雄《甘泉》、《羽獵》,司馬相如《子虛》、《上林》,班固《兩都賦》,此既文體浮華,無益勸戒,何瑕書之史策今有上書論事,詞理可裨於政理者,朕或從或不從,皆須備載。」

  代有釋曇剛制《山東士大夫類例》三卷,其假冒者悉不錄,署雲「相州僧曇剛撰」。左散騎常侍柳沖,亦明氏族,中宗朝為相州刺史,詢問舊老,咸雲自隋朝以來,不聞有僧曇剛。蓋懼見害於時,而匿其名氏耳。

  開元初,左庶子劉子玄奏議,請廢鄭子《孝經》,依孔注;《老子》請停河上公注,行王弼注;《易傳》非子夏所造,請停。引今古為證,文多不盡載。其略曰:「今所行《孝經》,題曰鄭氏,爰在近古,皆雲是鄭玄,而魏晉之朝無有此說。後魏、北齊之代,立於學宮。蓋虜俗無識,故致斯謬。今驗《孝經》,非鄭玄所注。河上公者,漢文帝時人,庵於河上,因以為號,以所注《老子》授文帝,因沖空上天。此乃不經之鄙言,習俗之虛語。案《藝文志》,注《老子》有三家,而無河上公注。雖使才別朱紫,粗分菽麥,亦皆嗤其過謬,況有識者乎《藝文志》,《易》有十三家,而無子夏傳。」子玄爭論,頗有條貫,會蘇宋文吏,拘於流俗,不能發明古義,竟排斥之。深為識者所嘆。

  梁載言《十道志》解南城山,引《後漢書》云:「鄭玄遭黃巾之難,客於徐州。今者有《孝經序》,相承雲鄭氏所作。其序曰:「仆避難於南城山,棲遲岩石之下,念昔先人,餘暇述夫子之志而注《孝經》。」蓋康成胤孫所作也。陸德明亦云:「案鄭志及《晉中經簿》並無,唯晉穆帝集講《孝經》,雲以鄭注為主。」今驗《孝經注》,與康成所注五經體並不同。則劉子玄所論,信有徵矣。

  蕭何封酇侯,先儒及顏師古以酇為南陽筑陽之城。筑陽今屬襄州。竊以凡封功臣,多就本土,蓋欲榮之也。張良封留侯,是為成例。案班固何須穿鑿,更制別音乎?

  劉子玄直史館,時宰臣蕭至忠、紀處訥等並監修國史。子玄以執政秉權,事多掣肘,辭以著述無功,求解史任。奏記於至忠等,其略曰:「伏見每汲汲於勸誘,勤勤於課責,云:『經籍事重,努力用心。』或歲序已奄,何時輟手。綱維不舉,督課徒勤。雖威以刺骨之刑,勖以懸金之賞,終不可得也。語云:『陳力就列,不能者止。』仆所以比者,布懷知己,歷訟群公,屢辭載筆之官,欲罷記言之職者,正為此耳。當今朝號得人,國稱多士。蓬山之下,良直比肩;芸閣之間,英奇接武。仆既功虧刻鵠,筆未獲麟,徒殫太官之膳,虛索長安之米。乞以本職,還其舊居,多謝簡書,請避賢路。」文多不盡載。至忠惜其才,不許。宗楚客惡其正直,謂諸史官曰:「此人作書如是,欲置我於何地?」子玄着《史通》二十篇,備陳史冊之體。

  開元十年,玄宗詔書院撰《六典》以進。時張說為麗正學士,以其事委徐堅。沉吟歲余,謂人曰:「堅承乏,已曾七度修書,有憑準皆似不難。唯《六典》,歷年措思,未知所從。」說又令學士毋嬰等,檢前史職官,以今式分入六司,以今朝《六典》,象周官之制。然用功艱難,綿歷數載。其後張九齡委陸善經,李林甫委苑咸,至二十六年,始奏上。百寮陳賀,迄今行之。

  開元十二年,沙門一行造《黃道游儀》以進。玄宗親為之序,文多不盡載。其略曰:「孰為天大,此焉取則。均以寒暑,分諸晷刻。盈縮不愆,列舍不忒。制器垂象,永鑒無惑。」因遣太史官馳往安南及蔚州測候日影,經年乃定。

  玄宗謂張說曰:「兒子等欲學綴文,須檢事及看文體。《御覽》之輩,部帙既大,尋討稍難。卿與諸學士撰集要事並要文,以類相從,務取省便,令兒子等易見成就也。」說與徐堅、韋述等編此進上,詔以《初學記》為名。賜修撰學士束帛有差,其書行於代。

  道家有庚桑子者,代無其書。開元末,襄陽處士王源撰《亢倉子》兩卷以補之。序云:「《莊子》謂之庚桑子,《史記》作亢桑子,《列子》作亢倉子,其實一也。」源又取《莊子·庚桑楚》一篇為本,更取諸子文義相類者,合而成之,亦行於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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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子

作者:列子

列子(大約公元前450年—公元前375年即戰國年間,享年75歲),戰國前期道家代表人物。名寇,又名禦寇(「列子」是後人對他的尊稱),華夏族,周朝鄭國圃田(今河南省鄭州市)人,古帝王列山氏之後。先秦天下十豪之一,著名的道學者、思想家、哲學家、文學家、教育家。對後世哲學、美學、文學、科技、養生、樂曲、宗教影響非常深遠。著有《列子》,其學說本於黃帝老子,歸同於老、莊。創立了先秦哲學學派貴虛學派(列子學)。是介於老子與莊子之間道家學派承前啟後的重要傳承人物。 

列子其它诗文

《兩小兒辯日》

列子 〔先秦〕

孔子東遊,見兩小兒辯鬥,問其故。

一兒曰:「我以日始出時去人近,而日中時遠也。

」 一兒曰:「我以日初出遠,而日中時近也。

」一兒曰:「日初出大如車蓋,及日中則如盤盂,此不為遠者小而近者大乎?」一兒曰:「日初出滄滄涼涼,及其日中如探湯,此不為近者熱而遠者涼乎?」孔子不能決也。

兩小兒笑曰:「孰為汝多知乎?」。

《第十回》

列子 〔先秦〕

  自誇詡龜鷺罹災 唱道情韓湘動眾

  得逍遙處且逍遙,不學人間兩路跑。

  趕得東時西已失,未曾南向北先拋。

  莊生曳尾輕人爵,列子乘風重草茅。

  禍福總緣時下彩,世情爭似道情高。

  不說湘子隱形在綠楊樹下。且說那綠楊樹正靠着湘江岸口,正是湘子前世做白鶴的時節,同那個香獐遊戲的所在。那香獐被呂師貶謫在深潭底下,已經一十八載,終日眼氣吞精,指望一個出頭日子,又不見鶴童來度他。正在沒法,只見岸口有霞光靄氣,曉得是神仙經過,便伸頭探腦,作起波浪,叫做:「弟子今日有緣,湊遇大仙經過,望慈悲方便,救拔則個。」

  湘子聽見聲音,明曉得是香獐叫他,故意大聲問道:「汝是恁麼妖怪?敢在深水下面興風作浪,阻我仙軺?」

  香獐道:「我是一個香獐,十八年前曾與鶴兄結為伴侶,終日在此閒遊戲耍。忽然一日,有鍾、呂兩位神仙在此經過,度化鶴兄去做青衣童子,怪我言語衝突了他,把我貶在這潭水底下。待鶴兄成仙了道,果證飛升,才來度我。我懸懸望眼,再不見鶴兄到來。今日幸遇大仙,實是三生有幸,萬望救度弟子,脫離毛畜,超出愛河,再不敢作歹為非,自貽伊戚。」

  湘子暗想:「玉帝不曾有旨着我度他,師父又不曾吩咐我放他,我如何敢自作自是。」

  便道:「我今日奉旨下凡,來得急了,不曾帶得金丹,教我把恁麼度你?只有交梨、火棗在此,權且與汝二枚。那鶴童已成仙了,不久就來度汝,汝且安心寧耐,不要躁急,又取罪累。」

  言罷,把火棗、交梨丟下水去。那香獐接得在手,三咽下腹,頓覺境地清涼,五內寧謐,點頭稱謝,風恬浪靜。湘子遂斂那祥光,依舊坐在那綠楊樹下。

  話不絮煩。卻說那江潭中間,有一個金線綠毛龜在深凹之處,養活已經百十餘年,只是不曾生得腋翅,飛不上天,向來跟着香獐、白鶴做個小妖兒。自從香獐遭貶,鶴童托胎去後,他便逐日在這潭口曬衣遊玩,遇着人來,連忙縮了下去,人也拿他不着。這一日雖值天時炎熱,氣宇覺得清朗,龜兒恰好浮在水面上,伸出頭來,四下里一望,見湘子坐在綠楊樹下,他也不認得是舊日主人家,只說是漁翁來捉他的,連忙縮了頭,浮浮沉沉的不動。正是:

  背負一團瓢,蹄攢四馬腰。

  風雲難際遇,衣曬在江皋。

  那龜兒在水裡浮來淌去,就是一塊浮石一般。湘子欲待點化,怕他不醒頭,正在猶豫之際,忽有一隻鷺鷥望空飛來,這鷺鷥也是歷了百十個春秋,經了百十番寒暑,江潭內的魚兒、蝦兒,也不知被他吃了多多少少,這時正飛來尋魚蝦兒吃,見綠沉沉的一塊漾在水面上,他只說是一塊石頭,茸茸的綠草兒生滿在上面,一徑展翅停下來,站在他背上吃水。這龜兒覺得背上有些沉重,只道是水蛇兒游來歪廝纏他,便昂起頭來一看,見是只白鷺鷥,心中不忿,大聲喝道:「你是何物?敢大膽立在我背上?」

  那白鷺鷥吃了一驚,道:「清平世界,朗盪乾坤,你是何物,敢來作人言?」

  綠毛龜道:「我是一個金線綠毛龜,在此多年,無生無死。你是那裡來的潑鳥,敢吐人言,明來欺我?」

  白鷺鷥道:「我生長在華岳山中,展翅在瑤池碧落,色斯舉矣,翔而後集。汝這般齷齪東西,雖能見夢於楚元王,而不免七十二鑽之苦,只合藏頭縮頸,曳尾泥塗!誰許汝浮沉碧浪,蕩漾清波,口作人聲,驚人忤物?」

  綠毛龜道:「倮蟲三百六十,人為之長;羽蟲三百六十,鳳為之長;鱗蟲三百六十,龍為之長;介蟲三百六十,我為之長。汝雖然翔漢沖霄,不過是羽蟲之未,有恁麼手段,敢胡說漫天大活?」

  鷺鷥道:「世上只有鸚鵡能言,鴝鵒念佛,再不曾見烏龜說話。」

  龜道:「石言於晉,無情之物且然,況我有靈心,何足為異?」

  鷺鷥道:「我莫笑你短,你莫說我長,今日結為兄弟何如?」

  龜道:「各將本身勝處說來,說得過的便是哥。」

  鷺鷥道:我占先了。

  遍體白翎,灑灑揚揚,不讓千年朱頂鶴。

  綠毛龜道:滿身金線,閃閃爍爍,何殊百歲紫衣黿。

  白鷺鷥道:我立水窺魚,影落寒潭成璞玉。

  綠毛龜道:我朝陽向日,殼留池畔賽含珠。

  白鷺鷥道:我舉翼傍紅霞,錦繡窩中添個太真仙子。

  綠毛龜道:我挺身浮綠水,藻萍深處現出碧眼胡兒。

  白鷺鷥道:我頂有叢絲,謾說江邊濯錦。

  綠毛龜道:我胸懷八卦,豈非心上經綸。

  白鷺鷥道:我若吞一粒金丹,指日丹丘羽化。

  綠毛龜道:我若得八仙救度,須臾度脫塵寰。

  白鷺鷥道:我立在清水潭邊,清白羽毛堪入畫。

  綠毛龜道:我趴在綠楊樹下,綠莎甲冑更驚人。

  兩物正在那裡角口,不曾見得高下。不想一個獵戶一步步挨將近來,見白鷺立在那裡伸頭展翅,就像與人說話的一般,他便兜起金絲弓,搭上狼牙箭,把那白鷺一箭就射倒了。這正是:

  左手開弓右手推,穿楊百步有神威。

  雖然不中南山虎,白鷺翻身一命虧。

  那綠毛龜見白鷺鷥被箭射倒,正嘆息間,誰知一個漁翁撐着一隻小船,盪在深潭岸口。綠毛龜見船勢來得洶湧,連忙伸開四足望水深處就走。那漁翁看見他走,也不慌不忙,便把鐵叉照着龜頭叉將去。那龜被鐵叉一下,就叉開了圓殼,流出許多鮮血來。真箇是:

  一把銅叉丈二長,鋒尖銛利勝神槍。

  眼捷手快無空放,烏龜今日見閻王。

  不一時兩個畜生都死於獵戶、漁翁之手。湘子才現出形來,嘆道:「一飲一啄,莫非前定。死生有命,富貴在天,信非虛語。」

  嘆息未完,想得起來道:「我領了玉帝敕旨,離卻金殿去朝參過王母娘娘,就該去辭別兩個師父,如何竟自下凡,也不對師父說一聲,這是我有罪了。」

  連忙騰雲駕霧,趕到洞府,叫清風、明月稟知鍾、呂兩師。兩師道:「湘子領旨去度沖和子,有恁事又轉來?」

  湘子跪告道:「弟子奉玉帝敕冒,領了寶貝金書,又蒙王母娘娘賜弟子金牌三面,前往永平州昌黎縣度化叔父韓愈,登真了道,證果朝元,特來拜辭師父,望師父指教一二。」

  兩師道:「他現做高官,享大祿,如何便肯棄捨修行?汝須要多方點化,不負玉帝差遣才好。」

  湘子道:「叔父若不回心,弟子作何區處?」

  兩師道:「汝三度他不回心時,繳還金旨便了。」

  湘子道:「謹遵嚴命。」

  正是:

  古洞閒雲已閉關,香風縹緲遍塵寰。

  神仙豈肯臨凡世,為度文公走一番。

  湘子下得山來,將頭上九雲巾捺在花籃裡面,頭挽陰陽二髻,身上穿的九宮八卦跨龍袍,變作粗布道袍。把些塵土搽在臉上,變作一個麵皮黃瘦、骨格伶仃、風魔道人的模樣,手拿着漁鼓、簡板,一路上唱着道情。且說那道情是何等樣說話?有《浪淘沙》為證:貧道下山來,少米無柴。手拿漁鼓上長街,化得錢來沽美酒,自飲自篩。漁鼓響聲頻,非假非真。不求微利與鴻名,一任狂風吹野草,落盡清英。湘子打動漁鼓,拍起簡板,口唱道情,呵呵大笑。那街坊上人不論老的、小的、男子、婦人,都哄攏來聽他唱。見湘子唱得好聽,便叫道:「瘋道人,你這曲兒是那裡學來的?再唱一個與我們聽。」

  湘子道:「俗話說得好,寧可折本,不可餓損。小道一路里唱將來,不曾化得一文錢,買碗面吃,如今肚中飢了,沒力氣唱不出來。列位施主化些齋糧與小道吃飽了,另唱一個好的與列位聽何如?」

  眾人齊聲道:「酒也有,齋也有,只要你唱得好,管取你今朝一個飽罷。」

  那湘子便打着漁鼓、簡板,口中唱道:〔遍地錦〕

  十歲孩童正好修,元陽不漏可全周。金丹一粒真玄妙,身心清淨步瀛洲。

  二十以上娶渾家,活鬼同眠不怕他。只怕金鼎走丹砂,撞倒玲瓏七寶塔。

  三十以上火煙纏,卻似蠶兒繭內眠。渾身上下絲纏定,不鋪蘆席不鋪氈。

  四十年來男女多,精神耗散損中和。思量若是從前苦,急急修來也沒窠。

  五十以上老來休,少年不肯早回頭。直待元陽都耗散,恰似芝麻烤盡油。

  六十以上老乾巴,孫男孫女眼前花。那怕個個活一百,皂角揉殘一把渣。

  七十以上頃刻慌,妻兒似虎我如羊。若有喜來同歡喜,若有憂愁只自當。

  一個老兒七十七,再過四年八十一。耳聾眼瞎沒人扶,苦在人間有何益?

  眾人聽罷,個個誇獎說好。也有遞果餅與他吃的,也有遞酒肴與他吃的,也有出銅錢銀子與他,說道:「風師父,你拿去自買些吃。」

  也有遞尺布,寸絲、麻鞋、草履之類,說道:「與師父結個緣。」

  湘子一一都接了,只吃幾個果子,其餘酒肴並銅錢、銀子、布絲、鞋子之類,隨手又散與市上乞丐。眾人便向前勸道:「這些對象,是我們布施與你的,如何就與了乞丐?莫不是嫌我們不好,不識人知重麼?」

  湘子道:「貧道出家人,全靠施主們喜舍,怎敢憎嫌多寡輕重?只是從古至今,酒色財氣這四個字是人近不得的東西,貧道怎敢飲酒受財,以生餘事?」

  便又點動漁鼓,唱一套《玉交枝》道:

  貪杯無厭,每日價泛流霞瀲灩,子云嘲謔防微漸。托鴟夷彩筆拈,季鷹好飲豪興添,憶蓴鱸只為葡萄釅,倒玉山恁般瑕玷。又不是周晏相沾,槽醃着葛仙翁,曲埋着張孝廉。恣狂情誰與砭?英雄盡你誇,富貴饒他占。則這黃壚畔有禍殃,玉缸邊多危險。酒呵!播聲名天下嫌。

  麼待誰來掛念?早則是桃腮杏臉,巫山洛甫皆虛艷。把西子比無鹽。那裡有佳人將四德兼?為龍厘衾枕是干戈漸,錦片似江山着敵斂。可曾悔戀子穠纖?碎鸞釵,閒寶奩,這風情怎強譫?眼見墜樓人,猶把臨春占。笑男兒,自着鞭;嘆青娥,藏刀劍。色呵!播聲名天下嫌。

  麼富豪的偏儉,奢華的無過是聚斂。王戎、郭況心無厭,擁金穴,握牙籤,可知道分金鮑叔廉?煞強如牢把銅山占。晉和嶠也多褒貶,恰便是朱方聚殲。有齒的焚身,多財的要謙。斗量珠,樹系縑,刑傷為美妹、殺伐因求劍。空有那萬貫錢,到底來亡溝塹。財呵!播聲名天下嫌。

  麼英雄氣焰,貔虎般不能收斂。夷門燕市皆為僭。空僝僽-,在威嚴。探丸厲刃掀紫髯,笑談落得填溝塹。盡淋漓,一腔丹慊,惹旁人血淚橫沾。冷覷王侯暖,守兵鈐,發衝冠,雄猛添。驚惶博浪椎,寂寞烏江劍。恁忘了?泡影與河山,算相爭都無饜。氣呵!播聲名天下嫌。到不如我道人呵!

  〔醉鄉奉〕打漁鼓高歌興添,彩靈芝快樂無厭。大叫高呼,前這後掩。騰雲駕霧,霎時間游遍九天。一任旁人笑我顛。

  眾人聽罷,盡皆喝采道:「這道人雖然有些害瘋,恰是博古通今,知文達理,不比那街坊上弄嘴頭哄騙人的野路貨。」

  那遞酒與湘子的道:「師父,你若不吃我的酒,難為我買來這片心。況且酒是人間之祿,神仙祖代傳留下的,就是劉伶、阮籍-因之而得道成仙。享天祭地,也用着太羹玄酒。師父今日便吃幾杯,也不為害。」

  湘子被他勸不過,只得吃上幾杯,不覺醺醺佯醉,倒在地上。眾人見他醉了,便問道:「瘋道人,你家在哪裡?安身何處?這般醉倒,誰人扶你回去?」

  內中有一個人道:「這個道人倒也有趣,我們問他一個的確,做個手轎兒抬了他去罷。」

  湘子見眾人唧唧噥噥的碎聒,便踉踉蹌蹌,立起身來,呵呵大笑,唱《浪淘沙》道:

  酒醉眼難開,倒在長街。人人笑我不咍咳。動問先生居何處?家住蓬萊。

  眾人見他唱,一齊拍手笑道:「師父道情雖是唱得好,你想是蘇州人麼?」

  湘子道:「我是水平州昌黎縣人,不是蘇州。」

  眾人道:「原來是本地人,怎的不老實,慢說空心話。」

  湘子道:「列位施主在此,貧道不打誑語不瞞天,句句說的是實話,為何說我空心?」

  轉身就走。人人都道:「你看這瘋子!」

  一下里跟着他跑去。正是:

  世上肉眼欠分明,當面神仙認不真。

  虎隱深山君莫問,安排牙爪便驚人。

  畢竟不知湘子走到那裡去,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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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列子》

列子 〔先秦〕

咄咄兩小兒,多言空爾為。

後之日無定,不覺心有期。

尺棰探蒼溟,俱令傍者嗤。

誰謂不能決,孔兵乃真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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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沙子雨往安南》

列子 〔先秦〕

閩粵奇人沙起雲,茫茫浮海凌秋雯。揚帆直入大鰍腹,晞髮欲就扶桑暾。

琉球日本一再至,薩摩長揖諸郎君。倭奴寶刀日在手,暹羅火春時濡唇。

片腦炎油結歡好,紅毛白丹通殷勤。長沙石塘逐潮勢,諸番往來猶苦貧。

身與人魚互出沒,昆崙舶小波長吞。掣鰲欲學古公子,射蛟不數飛將軍。

東西二洋若平地,蓬瀛諸島誠微塵。舍舟忽然辭海若,日南首路摩金鄰。

前年已抵交阯界,鬼門關阻愁逡巡。有兄久為安南客,白頭未歸含酸辛。

脊令急難冒兇險,禦侮欲批修蛇鱗。古森先謁四峒主,山深箐密防狉獉。

摩挲銅柱古斑駁,伏波血汗餘苔文。馬流丁口盡漢種,黃褟一一神華民。

麋泠雙女化燐火,西屠諸王無餘魂。蠻邏至今畏新息,歲時腠臘陳椒芬。

匍匐不敢廟門入,國王徒跣先其臣。白馬銜中亦有廟,象來蹴踏身俄焚。

文淵威靈亘絕徼,中華長城憑一身。交人亦尚漢冠帶,雖然被發知人倫。

裒衣廣袖恥左衽,旃裘不肯同吐渾。君行喜得暫束髮,網羅馬尾重包巾。

光光髻子疊紗帽,縱橫玉簪含花薰。大樾國中奮才藻,侏離酬和寧無人。

美娘香蠟日膏沐,素趺亂踏桃花梱。媚人更多鬼子女,鬒髮苦拭杯盤銀。

君行見兄即返馬,此邦淫蠱多妖氛。男女同川兼鼻飲,傷無禮義教持循。

誰當恢復此疆土,三百年來哀沉淪。三楊王通罪莫逭,王者無外寧不聞。

金標豈是南極界,象林忍使茅長分。夷椎踉蹌畏鐵騎,巨象丘山偏崩奔。

交鎗寧如我長技,叢雷大炮摧千群。君行更為熟形勢,為圖山川窮嶙峋。

唐蒙奇道在掌股,鄧艾裹氈當有神。竻竹之城難負固,銅柱易折如枯薪。

先臣文簡與文敏,兩公碩畫行須遵。招降兼用邳離策,還同永樂重平陳。

倔強自娛亦已久,逋誅寧識天朝恩。與黎皆在我心腹,雖有血氣殊尊親。

虎豹累朝驅未得,魑魅隨在皆甘人。君今盛夏觸炎暑,欽州取道沿江濆。

帆掃牙山行十日,笑沖煙瘴香氤氳。丈夫萬里若幾席,倏忽即可窮九垠。

鴻蒙爵躍恣所往,列子御風隨天輪。浮游直出天地外,猖狂豈暇憂迷津。

況乃居之亦何陋,夷中盡可圖功勳。猿狙既好周公服,未應獷悍長難馴。

祖宗郡縣舊赤子,棄若弁髦傷吾仁。彼中已嘗被聲教,夫子猶能尊大紳。

居行且與說詞賦,揮灑翰墨爭清新。鎮蠻銅鼓盡作銘,大書一一傳九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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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夏郊觀得者字》

列子 〔先秦〕

端居臨囂塵,良辰㒽林野。聯翩接華裾,邂逅命金馬。

玉堂凌炎歊,琪園敞瀟灑。丹葩駐餘春,清陰澄首夏。

煙絲困欲扶,風絮情猶惹。羽翣涼颸浮,麈尾玄韻瀉。

山陰茅宇期,水曲蘭亭斝。青雲興何高,白雪和彌寡。

列子風馭還,襄童日車下。回首汗漫遊,愧爾悠然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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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調】殿前歡_壽陽妝,更》

列子 〔先秦〕

壽陽妝,更何須蘭被借溫芳。玉妃不臥鮫綃帳,月戶雲窗。前村遠驛路長,空惆悵,憑誰問花無恙?被春愁曉夢,瘦損何郎。

萬花叢,殢韶光肯放彩雲空。痴呆呆未解三生夢,嬌滴滴一捻春風。歌喉邊笑語中,秋波送,依約見芳心動。被啼鶯戀住,江上歸鴻。

海棠庭,這紅妝也見主人情。被東風吹軟新歌詠,都為花卿。黃鵠飛白鹿鳴,山林興,佳麗相輝映。是煙霞翠袖,錦帳雲屏。

小樓紅,隔紗窗斜照月朦朧。繡衾薄不耐春寒凍,簾幕無風。篆煙消寶鼎空,難成夢,孤負了鸞和風。山長水遠,何日相逢。

作閒人,向滄波濯盡利名塵。回頭不睹長安近,守分清貧。足不襪發不巾,誰嗔問?無事縈方寸,煙霞伴侶,風月比鄰。

壽陽人,玉溪先占一枝春。紅塵驛使傳芳信,深雪前村。冰梢上月一痕,雲初褪,瘦影向紗窗上印。香來夢裡,寂寞黃昏。

八葫蘆

酒杯濃,一葫蘆春色醉山翁。一葫蘆酒壓花梢重,隨我奚童。葫蘆干興不窮,誰人共,一帶青山送。乘風列子,列子乘風。

酒頻沽,正花間山鳥喚提壺。一葫蘆提在花深處,任意狂疏。一葫蘆夠也無,臨時覷,不夠時重沽去。任三閭笑我,我笑三閭。

酒新篘,一葫蘆春醉海棠洲。一葫蘆未飲香選透,俯仰糟丘。傲人間萬戶侯,重酣後,夢景皆虛謬。莊周化蝶,蝶化莊周。

酒頻頻,一葫蘆風味扶詩興。一葫蘆仗挑相隨定,荷插銀瓶。愛詩家阮步兵,寬沽興,身世都休競。螟蛉蜾蠃螟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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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子廟二首 其二》

列子 〔先秦〕

東土西天一幻緣,先生古佛豈其仙。攓蓬指處無生死,勘破髑髏未兆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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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風閣》

列子 〔先秦〕

巍巍楹檻逼星河,城上闌干野色多。

天目水分波浩渺,大湖山點石嵯峨。

羅窗夜氣吹銀燭,翠箔秋聲動玉珂。

我欲乘空呼列子,月明何處起苹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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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詠風》

列子 〔先秦〕

蕭蕭度閶闔,習習下庭闈。花蝶自飄舞,蘭蕙生光輝。

相烏正舉翼,退鷁已驚飛。方從列子御,更逐浮雲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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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列子 其一》

列子 〔先秦〕

嗟嗟子列子,居鄭四十年。國君卿大夫,無人知其賢。

子陽不好士,遺粟以人言。當年有飢色,後世稱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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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列子 其三》

列子 〔先秦〕

人生有大化,天地皆密移。死亡接老耄,少壯代嬰兒。

貌色與智態,爪發與膚皮。隨生而隨落,非復嬰兒時。

其間不可覺,俟至後方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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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列子 其二》

列子 〔先秦〕

形動而生影,聲動而生響。無動而生有,自然非勉強。

有形必有終,死生互消長。茫茫天地間,那能常俯仰。

鬼者即是歸,當作歸家想。死人為歸人,生人行何往。

一人失其家,世必為狂盪。天下皆失家,曾莫知其枉。

聖人一生死,去來如反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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