閩粵奇人沙起雲,茫茫浮海凌秋雯。揚帆直入大鰍腹,晞髮欲就扶桑暾。
琉球日本一再至,薩摩長揖諸郎君。倭奴寶刀日在手,暹羅火春時濡唇。
片腦炎油結歡好,紅毛白丹通殷勤。長沙石塘逐潮勢,諸番往來猶苦貧。
身與人魚互出沒,昆崙舶小波長吞。掣鰲欲學古公子,射蛟不數飛將軍。
東西二洋若平地,蓬瀛諸島誠微塵。舍舟忽然辭海若,日南首路摩金鄰。
前年已抵交阯界,鬼門關阻愁逡巡。有兄久為安南客,白頭未歸含酸辛。
脊令急難冒兇險,禦侮欲批修蛇鱗。古森先謁四峒主,山深箐密防狉獉。
摩挲銅柱古斑駁,伏波血汗餘苔文。馬流丁口盡漢種,黃褟一一神華民。
麋泠雙女化燐火,西屠諸王無餘魂。蠻邏至今畏新息,歲時腠臘陳椒芬。
匍匐不敢廟門入,國王徒跣先其臣。白馬銜中亦有廟,象來蹴踏身俄焚。
文淵威靈亘絕徼,中華長城憑一身。交人亦尚漢冠帶,雖然被發知人倫。
裒衣廣袖恥左衽,旃裘不肯同吐渾。君行喜得暫束髮,網羅馬尾重包巾。
光光髻子疊紗帽,縱橫玉簪含花薰。大樾國中奮才藻,侏離酬和寧無人。
美娘香蠟日膏沐,素趺亂踏桃花梱。媚人更多鬼子女,鬒髮苦拭杯盤銀。
君行見兄即返馬,此邦淫蠱多妖氛。男女同川兼鼻飲,傷無禮義教持循。
誰當恢復此疆土,三百年來哀沉淪。三楊王通罪莫逭,王者無外寧不聞。
金標豈是南極界,象林忍使茅長分。夷椎踉蹌畏鐵騎,巨象丘山偏崩奔。
交鎗寧如我長技,叢雷大炮摧千群。君行更為熟形勢,為圖山川窮嶙峋。
唐蒙奇道在掌股,鄧艾裹氈當有神。竻竹之城難負固,銅柱易折如枯薪。
先臣文簡與文敏,兩公碩畫行須遵。招降兼用邳離策,還同永樂重平陳。
倔強自娛亦已久,逋誅寧識天朝恩。與黎皆在我心腹,雖有血氣殊尊親。
虎豹累朝驅未得,魑魅隨在皆甘人。君今盛夏觸炎暑,欽州取道沿江濆。
帆掃牙山行十日,笑沖煙瘴香氤氳。丈夫萬里若幾席,倏忽即可窮九垠。
鴻蒙爵躍恣所往,列子御風隨天輪。浮游直出天地外,猖狂豈暇憂迷津。
況乃居之亦何陋,夷中盡可圖功勳。猿狙既好周公服,未應獷悍長難馴。
祖宗郡縣舊赤子,棄若弁髦傷吾仁。彼中已嘗被聲教,夫子猶能尊大紳。
居行且與說詞賦,揮灑翰墨爭清新。鎮蠻銅鼓盡作銘,大書一一傳九真。
炎興下帙六。
起建炎元年六月五日癸亥,盡其日。
五日癸亥責降王時雍等。
臣僚上言金人之變而近臣百官有為金人股肱者驅逼二聖太子后妃及搜捕宗室戚屬如王時雍徐秉哲余大均者有為虜(改作金)人之喉舌傳布命令廢本朝而建偽楚如吳開莫儔者有因為奸利污染國戚如王及之者有為偽楚之輔翼總其政事如馮澥李回者有受偽楚之官爵與商議論如李擢孫覿者有肆為惡言以辱本國以諂邦昌或為定冊之儀視之恬然不以為怪如胡思顏博文王紹者除徐秉哲巳責授余大均王及之胡思別聽指揮外王時雍等並安置王時雍責授昭化軍節度使高州安置徐秉哲責授昭化軍節度副使梅州安置吳開責授昭化軍節度副使永州安置莫儔責授甯海軍節度副使全州安置王紹除名勒停送容州編管李擢責授陳州團練副使柳州安置顏博文責授果州別駕灃州安置孫覿責授海州團練副使歸州安置並令所在州軍差人管押前去制曰:朕惟國家勵名節於百年之餘尊士大夫於眾人之上非以周旋於閒暇蓋將責望於艱危苟捐軀殉國之無人知排難解紛而奚賴具官某早緣推擇進躐近班當君親蒙犯於氛埃至臣子盜稱於神器茲非小變何以生為乃通命令之往來坐使等威之差僭此而闊略勢不可容宜寵秩之盡鐫以一官而置散無忘自省尚服寬恩。
孫覿辨受偽官爵狀曰:臣在宿州見朝報有臣僚言章稱受偽楚官爵與商議論有如孫覿李擢者奉聖旨散官安置伏念臣自靖康元年八月和州召還十月蒙恩召試中書舍人兼侍講資善堂撰文官十二月初三日權直學士院詔劄具存。又因東壁統制官不散特支例降三官至今尚未牽復。又因拘執虜(改作敵)營七十餘日至三月二十三日放還次日便在假即不曾赴中書後省學士院供職二十七日虜(改作金)人以臣元非放還人數復見追取雖一時竄匿名得免而開封吏俯視圍第追捕窘辱百端憂悸成疾一向家居在假不出直至四月二十四日陛下行台至南京有旨推發一半官吏以臣充管押圭寶使二十五日參假受敕太后臨遣徑赴行在所有前後請假關牒見在中書後省學士院閣門御史台可以照驗即不。
當受偽官爵及預議論今行遣徙置遠方實負天下之至冤只緣圍閉以來傳聞失實不知仔細一例論列。若不陳訴何以自明伏望聖慈將臣三月二十三日以後放罪月日體究指實施行。
又辭中書舍人狀曰:臣頃遇淵聖皇帝即位之日以國子司業擢為侍御史方中國稔四夷(改作陽九)之禍而廟堂無一定(改作克一)之謀群奸興訛匹夫橫議臣冒居言路固無獨見遠慮陪輔聰明而一時誅賞不協公議因事論奏僅能塞責言狂意拙輕犯眾怒怨讟所歸遂成謗藪嘗論故宰相王黼誅死而蔡京方自拱州請覲大臣遊說欲還其賜第以為謀主宣撫使童貫王安中譚稹皆散官安置而蔡攸乃以大中大夫提舉宮觀任便居住罪同罰異物議沸騰責在臣等諫議大夫楊時在延和殿下宣言淵聖有蔡攸無罪之語以諷台諫臣獨以為有罪論奏不已,於是京戲攸之黨惟臣之怨張勸衛仲達以棄官得罪既除削矣。。又傳逮詔獄將致之死臣論蔡攸父子兄弟等亦棄官而去者何為獨置不問,於是詔御史台根究臣等條具攸等兄弟親戚賓客之棄官者凡數十人上之有旨送大理寺約法而勸等亦貰死,於是逃棄守官之人惟臣之怨金人犯(改作至)關李綱不忍忿忿欲一戰驅之而幕府吏士皆年少書生慫涌以贊其決方元。若草露布以待破賊(改作敵)楚天覺涓劫寨之日漏語於旬日之先都人盡知之臣。又論綱素不知兵難以獨任請以諸道兵盡付种師道節制而以綱佐之老者之智壯者之決可幾萬全疏上不報是日也。植三幟於開寶寺旁以待報捷御前。又張御幄於封邱門上以俟車駕臨受俘獲而王師殲焉,於是行營司官屬惟臣之怨。又論太學諸生誘眾為亂劫請人主拜免大臣支解王人流血被道毀撤廬舍掠取金幣幾至內訌失今不治他日必有握兵之臣脅制天子武夫悍卒戕害將帥縣殺其令丞郡殺其守尉以眾暴寡漸不可長,於是大學諸生惟臣之怨臣。又論靖康之政專務姑息大臣掠美嫁怨君父伏闕之後學官待罪可也。乃降詔以獎其忠群凶懼誅弗問可也。乃肆赦以固其惡行營大臣下行使臣之職收金銀榜以悅眾心開封尹代{執目};御之職傳詔太學以沽士譽蔡京責秘書監詞臣追數其過宰相甚其言卻之三反竄定無幾王蕃潛師夜遁召兵於唐州台諫交章論其罪惡而大臣以分兵護送家屬之功竟薄其。
罪主威陵夷必自茲始,於是上自朝廷大臣下至太學官惟臣之怨時方庇昵私黨以附下罔上臣獨論刺以忤權貴時方棄捐爵祿以市恩釣名臣獨矯激以招怨怒群嘲眾罵恬不知畏任情妄行卒蹈機井始則蔡攸黨人呂本中之流作為痛定等錄文奸言以佐其父。又崇飾惡語以並中臣終則言事臣僚。又置臣於偽官之內此皆臣積致怨仇以蹈大難伏遇皇帝陛下擴日月之照下雷雨之澤一洗謗誣深垂簡照。
趙子崧奏劄論《列子》時雍徐秉哲等十人乞正其罪。
奏劄曰:臣竊謂陛下始初清明萬國歸往急先務者惟用人而已風俗不厚廉恥道喪未有甚於斯時也。小人既無所守則至於國破主遷亦不以為意稽首偽朝自謂得計蓋緣平日習與性成不復知義利之分耳今王時雍等盡趨行在意氣揚揚略無忌憚臣聞京城士人籍籍謂王時雍徐秉哲吳開莫儔范瓊胡思王紹王及之顏博文余大均皆左右賣國逼太上皇取皇子污辱六宮捕系宗室盜劫禁中之物公取嬪御都城無小無大指此十人者為國賊此天下之所不赦者也。張邦昌未有反正之心虜(改作敵)騎甫退此十人皆日夕締交密謀勸以久假未肆赦閒。又復督逼之時雍奴事金賊(改作人)肆出詭計辱君父以安巳亡社稷以要功秉哲身為京尹余大均為少尹助賊(改作敵)為虐分遣捉事人追捕宗族急於寇賊立賞召人告首必欲搜羅竭盡而後巳有捉事人姓喬姓胡姓韓尤為殘毒至於拘擠王夫人於匱坊鎖閉如牢獄捉事人無高下金皆有鉅萬之富矣。開儔往來傳金賊(改作人)語言迫脅城中士民傳舍正從偽邀請太上皇不容少緩言氣軒驁上皇至泣下瓊經兵眾不恤國難棄君徇賊無所不至皇后及東宮將出都城人號哭遮道願無出瓊斬數人以徇趣車輿以趨虜(改作敵)寨及之得罪淵聖乃藉賊(改作敵)威以陵侮朝廷不復知有趙氏為虜(改作敵)人搜索宮嬪而擇其美者藏之私家邦昌既僭號胡思獻赦文曰:無湯武之徵誅有堯舜之揖遜遜字直用濮安懿王諱邦昌惶恐以謂不可思曰:如今更理會甚濮安懿王顏博文則曰:雖欲避堯之子其如畏天之威孟子曰:以小事大畏天者也。蓋謂陛下在外教邦昌畏金賊(改作人)而不推奉也。至王紹則尤為悖逆其言不可道竊聞時雍秉哲落職宮祠既未足以正典刑。又不足以。
安反側使此曹手熟則人主何以立國天下亦失望解體矣。。若不付之詔獄考治其罪臣恐小人辨辭飾非奸惡之狀無以暴曰:於天下伏望聖慈特降睿旨將十人付獄鞫治明正刑上以刷二聖危辱之恥下以謝宗族驅虜(改作迫)之禍永為萬世臣子之戒臣不勝忠憤。
趙子崧家《傳》曰:子崧字伯山太祖皇帝之六世孫也。崇甯二年貢禮部奏名為第一賜進士出身宣和中除徽猷閣待制時王黼當國方議平燕鄭公居中領樞密生日士大夫例以詩為壽公因以保全生齒固守歡盟為諷鄭笑曰:能保否能守否公曰:公能保呼韓足矣。鄭深頷其言巳而任子諒王子習皆以書論燕事子諒謂巡邊之兵不宜過白溝一步子飛謂當遣辨士往使遼主問女真事使勿諱欲兵助兵欲財助財遼人必感服減歲賜削敵國禮倚以為外藩可。又保百年無虞是真得燕也。不然我。且殆矣。公攜以見鄭鄭奇二說而黼乃創立尚書省經撫房凡燕事皆專行樞密院至不與聞有識者危之郭藥師來朝公察其微密語李丞相邦彥日藥師叛遼歸宋其心叵測某早同見之坐殿門外瞻視非常有輕中國意大則為侯景小則為祿山李相愕然曰:子謂何以善其後公曰:軍中最黠者張令徽劉舜臣也。志不在藥師下今。若以燕薊封藥師為廣陽王以檀順封令徽舜臣為節度使許世守如折氏常勝軍授田為世業尚可紓禍也。明年黼。又括諸路出夫錢盜起京東河北天下騷然命初下雖丞轄亦不與聞公。又語李曰:自古立大事未有無定論者管仲佐小白霸天子孔明說先主取荊取蜀皆預定計今平燕不先計軍食乃竭四海之力以供無藝之求何可繼也。某嘗謂名為平燕實亡河北京東今已取夫錢則實亡天下矣。李起握公手曰:當為上別白論之巳而聞有旨未輸者減半然民已困矣。黼失上意頗欲置相一日李問客曰:今日孰可相者公曰:無人可相坐者驚睨不敢答李間其詳公曰:里中有病傷寒者一醫汗之一醫下之外雖支持而中巳耗矣。謝前醫而訪草澤名士後至者投一藥則殆乃歸過焉今國勢大概類此蔡京倡之王黼成之二十餘年二人者家富於國志得意滿全身而去天下病矣。公議望公為相公欲如何醫治李唯唯九月李果相公與李厚惕然思引去除徽猷閣直學士知淮甯府郭藥師叛金師陷燕山公即。
具奏乞留黃河椿夫修城眾笑之未幾虜(改作敵)至牟駝岡游騎過咸平諸州大震獨陳方興板築兵二萬餘人公。又設三寨屯於城外收士卒礪器械以示有備賊(改作敵)至牟駝岡去陳百里而返先是聞上皇命淵聖為開封牧。且有南巡意任子諒時居陳公問此舉如何任公曰:可危也。上果東下太子留守功成位不加益萬一少衄歸罪留守矣。公曰:然公與某合然非內禪不可任公復乃議以書廣相意云云曰:是某意也。丞相。若能為寇準公能為趙犨否公曰:敢不勉後兩奉大赦列位宣讀公大慟至不能起明年竭力治守御謂虜(改作敵)必大舉自六月後即疏言畿之西南宜屯兵為備不然虜(改作敵)。且扼吾師絕餉道。又曰:朝廷不須論三鎮棄不乘炻罕(改作尼堪)斡離不(改作斡里雅布)非爭三鎮實南鄉而爭天下宜大為之備願詔群臣母以同異為論議專以國事為急其詳見奏議九月四道置都總管公以書曉譬王襄。又以書約潁昌應天蔡潁諸郡緩急相援十月詔下團鄉兵公牒穎昌壽春府盧蔡舒光蘄黃州信陽軍勤王曰:恭惟太祖皇帝創業垂統救斯民於五代塗炭之中二百餘年閒恩浹骨髓今天子慈孝恭儉視民如傷夙夜講求盡復祖宗法度將以便民近者邊境失備虜賊(改作金人)再犯(改作至)京都尚未退師天下之所痛心兼聞虜(改作敵)騎所至唯務殺戮生靈劫掠財物驅虜婦人焚毀舍屋產業意欲盡使中國之人父子兄弟夫婦不能相保狼狽凍餒歸於死地以逞其無厭之心遠近之民所共憤疾況朝廷信賞必罰此正豪傑奮發上報君親下保家室之時當所身兼臣子情同休戚朝夕究心不敢少甯須賴鄰境犄角輔車協心戮力以捍賊(改作敵)勢以藩王室近奉密詔許結集義兵人自為戰節鉞以下並以充賞請諸郡體國事不可緩公文到日各懷忠憤多方措畫廣行招集或信義素著為眾推服或武藝絕倫謀略可用或膽勇敢死不以軍民世家子弟務在存恤激勸人人自奮知上尊君親下保家室圖富貴免殺戮虜劫之患轉禍為福其利甚大。又於靖康元年蠟彈奏狀曰:本府自十一月二十四日後來不得京遞道路隔絕賊(改作敵)騎出沒不測自本月初十日以前平安十一日以後諸縣及村落日日被劫臣赤手獨捍孤城。又以不通京城消息至尊父子在內臣尤激切痛徹五內見竭力守御以死報國自六月後來奏報不蒙施行今日果見危急。
輒募人齎此奏知乞回降平安指揮以安民心。又狀曰:右臣自六月後來奏乞加兵嚴守輔郡累狀不蒙施行今來賊(改作敵)騎猖獗(改作深入)本府境內劫虜日夜相繼。又以京遞不通民心疑惑西道總管南遁不知下落今月十一日胡(改作敵)騎至本府城下臣見竭力守御終恐無以報國徒有一死仰念至尊在都四面隔絕激切五內無以效毫髮臣見病心氣腳膝之疾曉夕巡城僅存皮骨輒募人齎此奏知乞回降平安指揮以慰民心臣獲得奸細通說敵志甚大乞聖斷審應母輕信誤國之言。又募張澤隨陳貴齎蠟彈奏狀曰:臣今月二十三日開封府百姓陳貴到府稱奉差同張元祐文字至本府及蔡蘄州內張元將帶文字不見陳貴獨到不知處分何事至臣所遣統領官趙安十一月二十三日押團結軍民六千餘人前去尋訪張元不見遭賊(改作敵)馬衝散縣尉二員不知存亡本府自十一月二十五日後來四郊日遭警劫屢至城下臣堅壁固守上下一心竭盡駑力諸縣及順昌府蔡州縣鎮皆已殘破臣義兼臣子情同休戚日夕痛心伏乞別降密詔,庶幾遵奉臣聞近郡賊(改作敵)騎多以潰卒為鄉導。若朝廷那兵來京畿近郡穎除討虜(改作擎)以斷糧道其利甚大臣聞朝直孺在黎驛杜常在潁昌范訥馬忠在南京伏望聖斷責使效命母令端坐視釁。又再遣人齎蠟彈奏狀曰:臣於閏十一月二十四日募到百姓張澤同樞密院差來使臣陳貴齎奏狀前去至十一月初二日張元方到領樞密院十二日聖旨即時差人關報鄰郡多方措置招集兵馬外初三日陳貴復回稱二十五日虜(改作敵)騎攻京師遂致前去不得臣義兼臣子痛心疾首夙夕霣涕恨無捐軀之所臣聞范訥馬忠王淵在應天趙野在單州逐人所將甚眾。又聞郭奉世將京東兵到亳州及江南湖北刀弩弓箭手正兵萬數不久皆到宿亳閒臣累次遣人閒道移文及以書催促趙野范訥朱勝非併力入援仍責以大義言甚切至臣已檄廬舒穎壽光蔡蘄黃等州發遣勤王人兵到後一併團結前去臣以道路不通未奉平安詔旨無以自存謹再募人奏聞伏乞回降指揮以安民心所有本府曲折候路通續具奏報俄聞二聖出城東都四鄰皆陷公乃誓人眾設壇歃血以獎王室勇於奮義力與虜(改作敵)拒其攻脅說誘日甚公。且守。且戰愈力首尾半年乃保全孤城以通諸道勤王之師康王大元帥奏。
除寶文閣學士擢參大議張邦昌僭偽首移書訶斥使其反正並以書曉其偽臣王時雍二書皆千餘言辭指激切奸謀遂沮。又多方間探京城事跡即令其人供具罪狀以蠟彈赴大元帥府隔絕之勢遂通而虛實得聞矣。。
賜進士出身頭品頂戴四川等處承宣布政使司布政使清苑許涵度校刊。
※卷一百六校勘記。
有為金人之股肱者(脫之字者字衍)以辱本國(國應作朝)或為之草勸進之表或為之定冊立之儀(脫或至表六字脫之字立字)有旨催發一半官吏(催誤作推)下至太學官生(脫官字)意氣軒驁(意誤作言)皇后及東宮將出城都人號哭遮道(都字應連下讀誤作都城)管仲佐小白霸天下(下誤作子)今既出夫錢(既出誤作己取)實南鄉而爭天下(鄉應作向)權參大議(權誤作擢)。
夷堅志甲至癸二百卷.支甲至支癸一百卷.三甲至三癸一百卷.四甲四乙各十卷.總四百二十卷.見陳振孫書錄解題.明以後流傳甚罕.胡應麟博極群書.祗據王景文夷堅別志序.知其義例而已.四庫所收支甲至支戊五十卷.民間頗不易得.所通行者.有明仿宋刊分類夷堅志五十卷.蓋宋人摘錄之本.坊刻二十卷本.雖從原書摘出.又出分類本下.是不但全書不存.即正集二百卷.若存若亡者.亦數百年.阮文達得宋刻甲至丁八十卷.影寫進呈.阮氏得之吾郡嚴久能.後歸吳門黃蕘圃.蕘圃歸於汪閬原.閬原歸於胡心耘.余從胡氏得之.中有玉蘭堂印.衡山文氏舊藏也.列子曰.大禹行而見之.伯益知而名之.夷堅聞而志之.夷堅之名.蓋取諸此.自來志怪之書.莫古於山海經.按之理勢.率多荒唐.沿其流者.王嘉之拾遺.干寶之搜神.敬叔之異苑.徐鉉之稽神.成式之雜俎.最行於時.然多者不過數百事.少者或僅十餘事.未有卷帙浩汗.如此書之多者也.雖其所載.頗與傳記相似.飾說剽竊.借為談助.支甲序已自言之.至於文思雋永.層出不窮.實非後人所及.自甲志至四甲凡三十一序.各出新意.不相復重.趙與時賓退錄.節錄其文.推挹甚至.信乎文人之能事.小說之淵海也.琴希洪君.搜刻先世遺書.不遺餘力聞余得是書.寓書慫恿梓行.因付手民.以塞洪君之意雲.光緒五年歲在屠維單閼陽月.歸安陸心源撰.
漢河間獻王得《周官》,而武帝謂末世瀆亂不驗之書,唯唐太宗夜讀之,以為真聖作,曰:「不井田,不封建,而欲行周公之道,不可得也。」人君知此經者,太宗而已。劉歆始用之,蘇綽再用之,王安石三用之,經之蠹也。唯文中子曰:「如有用我,執此以往。」程伯子曰:「必有《關雎》、《麟趾》之意,然後可以行《周官》之法度。」儒者知此經者,王、程二子而已。
《漢志》謂之《周官經》,《序錄》云:「劉歆始建立《周官經》,以為《周禮》。」意者,《周禮》之名仿此乎?然《後漢書》云:「鄭眾傳《周官經》,後馬融作《周官傳》,授鄭玄。玄作《周官注》。」猶未以《周禮》名也。《隋志》自馬融注已下,始曰《周官禮》。《隋志》、《三禮目錄》一卷,鄭玄撰。今見於《釋文》。
五峰胡氏云:「《周官》司徒掌邦教,敷五典。司空掌邦土,居四民。世傳《周禮》闕冬官,未嘗闕也,乃冬官事屬之《地官》。」程泰之云:「五官各有羨數,天官六十三,地官七十八,春官七十,夏官六十九,秋官六十六,蓋斷簡失次,取羨數。凡百工之事,歸之冬官,其數乃周。」俞庭椿為《復古編》,亦云:「《司空》之篇,雜出於五官之屬。」九峰蔡氏云:「周公方條治事之官,而未及師保之職。冬官亦闕,首末未備,周公未成之書也。」
《考工記》,或以為先秦書,而《禮記正義》云:「孝文時,求得《周官》,不見《冬官》一篇,乃使博士作《考工記》補之。」馬融云:「孝武開獻書之路,《周官》出於山岩屋壁。」《漢書》謂:河間獻王得之,非孝文時也。《序錄》云:「李氏上五篇,失《事官》一篇,取《考工記》補之。」《六藝論》云:「壁中得六篇。」誤矣。齊文惠太子鎮雍州,有盜發楚王冢,獲竹簡書,青絲編簡,廣數分,長二尺。有得十餘簡以示王僧虔。僧虔曰:「是科斗書《考工記》,《周官》所闕文也。」漢時科斗書已廢,則《記》非博士所作也。易氏云:「《考工記》非周書也:言周人上輿,而有梓匠之制;言周人明堂,而有世室重屋之制;言溝洫澮川,非遂人之制;言旂旗睳旐,非大司馬、司常、巾車之制。瞇周典大不類。」
《禮器》:《經禮》三百,鄭氏註:謂即《周禮》三百六十官。《漢志》:《禮經》三百,臣瓚注云:「《周禮》三百,是官名也。《禮經》謂冠昏吉凶。」蓋以《儀禮》為《經禮》也。朱子從瓚說,謂《周禮》乃設官分職之書,禮典在其中而非專為禮設也。
鄭康成釋經,以緯書亂之,以臆說汩之,而聖人之微指晦焉。徐氏《微言》謂:鄭注誤有三:《王制》,漢儒之書,今以釋《周禮》,其誤一;《司馬法》,兵制也,今以證田制,其誤二;漢官制皆襲秦,今引漢官以比周官。小宰乃漢御史大夫之職,謂小宰如今御史中丞,如此之類,其誤三。鶴山謂:以末世弊法,釋三代令典,如以漢算擬邦賦,以莽制擬國服。止齋謂:以《周禮》為非聖人之書者,以說之者之過也。
張禹以《論語》文其諛,劉歆以《周官》文其奸,猶以《詩》、《禮》發冢也。禹不足以玷《論語》,而以歆訾《周官》可乎?西山曰:「歆之王田,安石之泉府,直竊其一二以自蓋爾。」
易氏《總義》云:「府史胥徒,《通典》總言其為六萬三千六百七十五人。」愚考之《通典》,周六萬三千六百七十五員,內二千六百四十三人,外諸侯國官六萬一千三十二人。此乃官數,非謂府史胥徒也。
嬪御、奄寺、飲食、酒漿、衣服、次舍、器用、貨賄,皆領於冢宰。冕弁、車旗、宗祝、巫史、卜筮、瞽侑,皆領於宗伯。此周公相成王,格心輔德之法。周之興也,滕侯為卜正,呂伋為虎賁氏。侍御僕從,罔匪正人。左右攜仆,庶常吉士。及其衰也,昏椓靡共,婦寺階亂,膳夫內史,趣馬師氏,締交於嬖寵。瑣瑣姻亞,私人之子,竊位於王朝。至秦而大臣不得議近臣矣,至漢而中朝得以詘外朝矣,至唐而北司是信,南司無用矣,由周公之典廢也。間有詰責幸臣,如申屠嘉;奏劾常侍,如楊秉;宮中府中為一體,如諸葛武侯,可謂知宰相之職者。唐太宗責房玄齡以北門營繕,何預君事?豈善讀《周禮》者哉!我朝趙普於一薰籠之造,亦制以有司之法;李沆於後宮之立,奏以臣沆不可;趙鼎於內苑移竹,責宦者罷其役,庶幾古大臣之風矣。五峰乃謂周公不當治成王燕私之事,殆未之思也。
李泰伯曰:「內宰用大夫、士、世婦,每宮卿二人,皆分命賢臣,以參檢內事。漢世皇后詹事,以二千石為之,猶有成周遺意。
《漢·食貨志》太公為周立九府圜法,顏師古註:《周官》太府、玉府、內府、外府、泉府、天府、職內、職金、職幣,皆掌財幣之官,故曰九府。愚按:《爾雅》醫無閭之珣玗琪,會稽之竹箭,梁山之犀象,華山之金石,霍山之珠玉,崑崙之璆琳琅玕,幽都之筋角,斥山之文皮,岱嶽之五穀魚鹽,是謂九府。五峰胡氏《皇王大紀》所述與《爾雅》同,而繼之曰:「尚父立圜法,輕重以銖,通九府之貨。」又按:《史記列傳》吾讀管氏《輕重》、《九府》,劉向《別錄》曰:「《九府》書,民間無有。《索隱》謂其書論鑄錢之輕重。」《鹽鐵論·文學》曰:「管仲設九府,徼山海。」《通典》亦云:「太公立九府之貨。」然則九府,太公立之,管仲設之,其名列於《爾雅》。蓋即管氏書也。《大紀》之說得之,顏注恐非。《曲禮》天子之六府,亦與《大禹謨》之六府異。
九嬪注,引孔子曰:「日者天之明,月者地之理。」《孝經援神契》之言也。何休《公羊傳·序》引孔子有云:「吾志在《春秋》,行在《孝經》。」《孝經鈎命決》之言也。漢儒以緯書孔子所作。康成注《中庸》,亦引孔子曰:「吾志在《春秋》,行在《孝經》。」
宮伯掌王宮之士庶子。漢諸侯子入宿衛,齊王之弟章是也。入京師受業,楚王之子郢客是也。其制猶古。
奄止於上士,抑其權也。唐太宗詔內侍省不立三品官,不任以事。然內侍並列於六省,開奄尹與政之階,與周典統於冢宰異矣。
八則,禮俗以馭其民。呂微仲謂:庶民可參之以俗,士以上專用禮。此說非也。《大傳》百志成,故禮俗刑。呂成公謂:禮俗不可分為兩事。制而用之謂之禮,習而安之謂之俗。若禮自禮,俗自俗,不可謂之禮俗。
王之膳服雖不會,而九式有羞服之式,冢宰所均節也。待王之膳服,不過以關市之賦,則其用簡矣。
司徒掌教不言財,司馬掌政不言兵。鄉遂九畿,兵財在其中。井田封建,足食足兵之本也。《周官》之法不行,無善教善政,於是憂財用,畏夷狄矣。
鄉有軍制,無田制。遂有田制,無軍制。《疏》云:「鄭注互見其義。」
大司徒建邦國,以土圭土其地。匠人建國,晝參諸日中之景,夜考之極星。《詩·定之方中傳》云:「度日出日入,以知東西。南視定,北准極,以正南北。」愚按:《晏子春秋》景公新成柏寢之室,使師開鼓琴。師開左撫宮,右彈商,曰:「室夕,東方之聲薄,西方之聲揚。」公召大匠曰:「室何為夕?」大匠曰:「立室以宮矩為之。」於是召司空曰:「立宮以城矩為之。」明日,晏子朝。公曰:「先君太公立宮,何為夕?」對曰:「古之立國,南望南斗,北戴樞星,彼安有朝夕哉!而以今之夕者,周之建國,國之西方,以尊周也。」公曰:「古之臣乎。」樞星,即極星也。公劉居豳,既景乃岡,然則尚矣。
蔡邕《明堂論》曰:「王居明堂之禮,南門稱門,西門稱闈,故《周官》有門闈之學。師氏教以三德,守王門。保氏教以六藝,守王闈。然則師氏居東門、南門,保氏居西門、北門也。」朱子《大學章句序》王宮有學,蓋謂此。魯孝公之為公子,嘗入京師為國子,人稱其孝。宣王命之導訓諸侯。他書言國子者,唯《周語》焉。
師氏三德,朱子曰:「至德以為道本,明道先生以之。敏德以為行本,司馬溫公以之。孝德以知逆惡,趙無愧、徐仲車之徒以之。
《牧誓》、《顧命》皆言師氏,《雲漢》之《傳》曰:「年穀不登,則師氏弛其兵。」《文王世子》大司成,注以為師氏。而「楀維師氏」,以刺匪其人。「九兩,師,以賢得民」,注謂諸侯師氏,言賢者以身教也。后妃亦有之,《葛覃》云:「言告師氏。」
保氏九數,鄭司農云:「今有重差、夕桀、句股。」《釋文》:「夕,音的。此二字非鄭注。」愚按:《少儀正義》引鄭司農云:「今有重差、句股。」馬融、干寶等更云:「今有夕桀,各為二篇,未知所出。」則「夕桀」二字,後人附益,非鄭注信矣。劉徽《九章算經序》云:「包犧氏始畫八卦,作九九之術,以合六爻之變。黃帝建《曆紀》,協律呂。隸首作數。周公制禮,有九數。九數之流,則《九章》是矣。漢張蒼、耿壽昌皆善算,因舊文刪補,故校其目。與古或異,而所論多近語。」
《里宰》以歲時合耦於耡,注云:「耡者,里宰治處也,若今街彈之室。於此合耦,使相佐助。」疏謂:漢時在街置室,檢彈一里之民。《金石錄》有中平二年正月《都鄉正街彈碑》,在昆陽城中。趙明誠失於考《禮注》,而酈氏注《水經》、洪氏《隸釋》,皆以「街」為「衛」,又誤矣。《漢·食貨志》言古制云:「春將出民,里胥平旦坐於右塾,鄰長坐於左塾,畢出,然後歸。夕亦如之。」里胥之塾,其即《里宰》所謂「耡」者歟?
《庖人注》:青州之蟹胥。《釋文》:胥,息徐反。劉音「素」。《字林》先於反,蟹醬也。《集韻》:蝑,蟹醢,四夜切。當從《集韻》。《籩人注》:皗者,析干之,出東海。陸廣微《吳地記》云:「闔閭思海魚,而難於生致。治生魚,鹽漬而日干之,故名為鯗。」讀如「想」。
《管子·地員篇》:九州之土,為九十物。每土有常,而物有次。群土之長,是唯五粟,次曰五沃,次曰五位,次曰五蘟,次曰五壤,次曰五浮,凡上土三十物,種十二物。中土曰五怸,次曰五纑,次曰五壏,次曰五剽,次曰五沙,次曰五塥,凡中土三十物,種十二物。下土曰五猶,次曰五[弓土],次曰五殖,次曰五觳,次曰五鳧,次曰五桀,凡下土三十物,種十二物。凡土物九十,其種三十六。按:《大司徒》以土會之法,辨五地之物生;以土宜之法,辨十二壤之物,而知其種。此篇亦古制之存者。《河圖》謂東南神州曰晨土,正南邛州曰深土,西南戎州曰滔土,正西弇州曰幵土,正中冀州曰白土,西北柱州曰肥土,北方玄州曰成土,東北咸州曰隱土,正東揚州曰信土。
《地員篇》:凡草土之道,各有穀造。或高或下,各有草土。葉下於轝,轝下於莧,莧下於蒲,蒲下於葦,葦下於雚,雚下於蔞,蔞下於荓,荓下於蕭,蕭下於薜,薜下於萑,萑下於茅,凡彼草物有十二衰。註:轝即郁也。衰,謂草上下相重次也。按:《周官》有草人,此豈其遺制歟?
土圭度地之法,景一寸,地差千里。一分,地差百里。王畿千里以寸為法,五等諸侯之地,以分為法。尺有五寸者,一萬五千里之景也。天地相去三萬里。嘗考《隋、唐志》宋元嘉十九年,測於交州,何承天謂:六百里差一寸。後魏永平元年,測於洛陽,信都芳謂:二百五十里差一寸。然宋之於陽城,魏之於金陵,皆隃度未可據也。唐開元十二年,植表浚儀,大率五百二十六里二百七十步差二寸余,遂以舊說千里一寸為妄。王朴曰:「陽城乃在洛之東偏,開元得浚儀之岳台,應南北弦居地之中。」司馬公《日景圖》云:「日行黃道,每歲有差。地中當隨而轉移。故周在洛邑,漢在潁川陽城,唐在汴州浚儀。」潏水李氏云:「周於陽城測景,說者謂地形西北高,東南下。極星在北,斗亦在北。極星乃天之中也,天之中則地之中。」
「諸公之地,方五百里」,與《武成》、《孟子》之言不合。子產曰:「列國一同。」《孟子》亦曰:「魯方百里。」《明堂位》乃云:「魯方七百里。」或謂《周官·明堂位》兼附庸而言。《職方氏疏》云:「無功,縱是公爵,惟守百里地。謂若虞公、虢公,舊是殷之公,至周仍守百里國,以無功故也。」愚按:《左氏傳》虞仲,太王之昭也。虢仲、虢叔,王季之穆也。皆周所封。謂舊是殷之公,誤矣。
歲終正治而致事,註:上其計簿。疏云:「漢時考吏,謂之計吏。」今按:《說苑》:晏子治東阿三年,景公召而數之;明年上計,景公迎而賀之。《韓子·外儲說》:西門豹為鄴令,居期年,上計,君收其璽。《新序》:魏文侯東陽上計,錢布十倍。《史記》:秦昭王召王稽,拜為河東守,三歲不上計。然則春秋戰國時,已有上計,非始於漢。
朱文公曰:「讀曹公、杜牧《孫子》,見其所論車乘人數,諸儒皆所未言。唯蔡季通每論此事,以考《周禮》軍制皆合。」愚按:《孫子·作戰篇》凡用兵之法,馳車千駟,革車千乘,帶甲十萬。曹公註:馳車,輕車也。杜牧註:輕車,戰車也。古者車戰,革車、輜車、重車也,載器械財貨衣裝。《司馬法》曰:「一車甲士三人,步卒七十二人,炊家子十人,固守衣裝五人,廄養五人,樵汲五人。輕車七十五人,重車二十五人,故二乘兼一百人為一隊。舉十萬之眾,革車千乘,校其費用支計,則百萬之眾皆可知也。」《左氏傳》:乙卯,楚師軍於邲。丙辰,楚重至於邲。呂成公謂:凡戰,兵車在前,輜重常在兵車之後。楚重次日乃至,後一日,故無抄擊之患。唐說齋云:「儒者謂甸出七十五人,不知實出百人。其七十五人,戰車也。其二十五人,重車也。」
古者步百為畝。古之百畝,為今四十一畝一百六十步。古之一井,為今三百七十五畝。竇儼曰:「小畝步百,周之制也。中畝二百四十,漢之制也。大畝三百六十,齊之制也。今所用者,漢之中畝。」《鹽鐵論》御史曰:「古者制田,百步為畝。先帝哀憐百姓,制田二百四十步而一畝。」《通典》謂:商鞅佐秦,以為地利不盡,更以二百四十步為畝。二說不同。
《禹貢》之田九等,蒍掩別楚地亦九等,《孟子》、《王制》為五等,而《周官》止三等。解者謂:《大司徒》不易、一易、再易三等,都鄙之制也。《小司徒》上、中、下地三等,六鄉之制也。《遂人》上、中、下地三等,有萊者,六遂之制也。《大司馬》上、中、下地三等,諸侯之制也。
遂人治野,乃鄉遂公邑之制。匠人溝洫,乃采地之制。鄭康成云:「周制畿內用夏之貢法,稅夫無公田。邦國用殷之助法,制公田不稅夫。」朱文公亦云:「溝洫以十為數,井田以九為數。井田、溝洫決不可合,而永嘉諸儒欲混為一。康成注,分為二是也。」愚按:李泰伯《平土書》云:「周畿內及諸侯一用貢法。」蓋泰伯已與康成異矣,非始於永嘉諸儒也。劉氏《中義》以匠人溝洫,求合乎遂人治野之制,謂遂人言積數,匠人言方法,然《周禮》、《考工》各為一書。易氏謂:匠人前代之制。
禹盡力乎溝洫,「濬畎澮,距川」。《遂人》五溝五塗之制,因於古也。以水佐耕者豐,稻人掌之。以水佐守者固,司險掌之。自鄉遂之法弛,子駟為田洫而喪田者以為怨。子產作封洫而伍田疇以為謗。晉欲使齊盡東其畝,而戎車是利。甚而兩周爭東西之流,至商鞅決裂阡陌,呂政決通川防,古制蕩然矣。古者內為田廬,外為溝洫。在易之師,寓兵於農,伏險於順,取下坎上坤之象。溝洫之成,自禹至周,非一人之力。溝洫之壞,自周衰至秦,非一日之積。先儒謂井田壞而戎馬入中國,如入無人之境。悲夫!
人耦牛耦,鄭氏註:合耦並言之。疏謂:周時未有牛耦耕,至漢趙過始教民牛耕。今考《山海經》后稷之孫叔均,始作牛耕。周益公云:「孔子有犁牛之言。冉耕,亦字伯牛。《賈誼書》、《新序》載鄒穆公曰:『百姓飽牛而耕。』《月令》季冬出土牛,示農耕早晚。何待趙過?過特教人耦犁,費省而功倍爾。」
盬鹽,引池而化,《山海經》鹽販之澤,《穆天子傳》至於盬,晉郇瑕氏之地,而猗頓用是起者也。散鹽,煮水而成,《夏書》青州之貢,《職方》幽州之利,齊之渠展,燕之遼東,而宿沙初作者也。形鹽,物地以出之,周公閱所云「鹽虎形也」。飴鹽,於戎以取之,伊尹所云「和之美」者,大夏之鹽也。後周四鹽之政仿此。古者川澤之饒,與民共之。自《海王》之篇,祈望之守,作俑於齊,至漢二十倍於古。考之《漢志》,鹽官三十有五,唐有鹽之縣一百五。本朝鹽所出者十二路,為池二,為監七,為場二十二,為井六百有九,法益詳而利無遺矣。
玩物喪志,召公以為戒。凡式貢之餘財,以共玩好之用,恐非周公之典。《無逸》曰:「惟正之供。」
《外府注》:泉始蓋一品,周景王鑄大泉而有二品。韋昭注《周語》曰:「單穆公云:『古者有母平子,子權母而行。』然則二品之來,古而然矣。」
古者以射御為藝。孔子曰:「執射乎?執御乎?」《詩》曰:「叔善射忌,又良御忌。」「四黃既駕,兩驂不猗」,御之善也。「不失其馳,舍矢如破」,射之善也。學射者多矣。造父之師泰豆氏,尹需之習秋駕,皆學御者也。《說苑》謂:御者使人恭,射者使人端。亦正心修身之法。
貨賄用璽節,註:今之印章也。《司市注》云:「如今斗檢封。」《職金》云:「楬而璽之。」《左傳》:季武子使公冶問璽書追而與之。《戰國策》欲璽者段乾子也。蔡邕《獨斷》云:「古者尊卑共用之。」衛宏云:「秦以來天子為璽,又獨以玉為之,臣下莫敢用。」唐又改璽為寶。《五代史》臣曰:「國以玉璽為傳授神器,遂古無聞。」《運斗樞》曰:「舜為天子,黃龍負璽。」《世本》曰:「魯昭公始作璽。」
司門正其貨賄。正者,禁其淫侈而歸於正也。注讀為「征」,非是。
跡人,春秋末,宋猶有是官。《左氏·哀十四年傳》:跡人來告曰:「逢澤有介麋焉。」
司祿闕。《孟子》云:「諸侯惡其害己也,而皆去其籍。」趙氏註:今《周禮》司祿之官無其職,是諸侯皆去之,故不復存。
《槁人注》:今司徒府中有百官朝會之殿。後漢《蔡邕集》所載,百官會府公殿下者也。古天子之堂,未名曰殿。《說苑》:魏文侯御廩災,素服辟正殿五日。《莊子·說劍》云:「入殿門不趨。」蓋戰國始有是名。《燕禮注》:當東霤者,人君為殿屋也。疏謂:漢時殿屋四向流水,舉漢以況周。然《漢·黃霸傳》先上殿,注謂:丞相所坐屋。古者屋之高嚴,通呼為殿,不必宮中也。
《大宗伯疏》:《星備》云:「五星初起牽牛,歲星一日行十二分度之一,十二歲而周天。熒惑日行三十三分度之一,三十三歲而周天。鎮星日行二十八分度之一,二十八歲而周天。太白日行八分度之一,八歲而周天。辰星日行一度,一歲而周天。」《馮相氏疏》:《星備》云:「明王在上,則日月五星皆乘黃道。」《保章氏疏》:《星備》云:「五星更王相休廢,其色不同。王則光芒,相則內實;休則光芒無角,不動搖;廢則少光。色順四時,其國皆當也。」《星備》之書,僅見於此。隋、唐《志》皆不著錄。
周五禮之別,三十有六。唐五禮之儀,一百五十有二。《唐志》云:「自梁以來,始以當時所行,傅於《周官》五禮之名,各立一家之學。」
九韶之舞,注云:「當為大韶。」愚謂:「九韶」之名尚矣,不必改字。《說苑》:孔子至齊郭門之外,遇一嬰兒,挈一壺,相與俱行。其視精,其心正,其行端。孔子謂御曰:「趣驅之,趣驅之!韶樂方作。」孔子至彼,聞韶,三月不知肉味。齊景公作《徵招》、《角招》,蓋舜樂之存者。劉原父云:「《九招》者,九名。予識其三焉,祈、徵、角之謂也。」《山海經》:夏後開得《九辯》、《九歌》以下,始歌《九招》於大穆之野。《帝王世紀》:啟升後十年,舞《九韶》。《竹書》曰:「夏後開儛《九招》。」《史記》禹乃興《九招》之樂,《索隱》曰:「即舜樂《簫韶》九成。」艾軒謂:勸之以《九歌》,即《九招》之樂。《呂氏春秋》:帝嚳命咸黑作為舞聲,歌《九招》、《六列》、《六英》。帝舜令質修《九招》、《六列》、《六英》,以明帝德。然則《九招》作於帝嚳之時,舜修而用之。秦唯《韶》、《武》二樂存。
班固《律曆志》述劉歆之言,以律為下生,呂為上生。鄭康成以黃鐘三律為下生,以蕤賓三律為上生。梁武帝《鐘律緯》謂:班固夾鍾中呂,過於無調。鄭康成有昇陽而無降陽。陳用之《禮書》謂:自子午以左皆上生,子午以右皆下生。以鄭說為是。張文饒《翼元》曰:「十二月之律以候月,六十日之律以候日。月律當一下一上,依次而生。日律當用蕤賓重上生。司馬遷、劉歆之法,月律也。呂不韋、淮南、京房之法,日律也。《晉志》取司馬而非淮南,梁武是京房而非班固,皆非通論。」
大卜三兆,其頌皆千有二百。夏後鑄鼎繇曰:「逢逢白雲,一南一北,一西一東。九鼎既成,遷於三國。」懿氏占曰:「鳳凰于飛,和鳴鏘鏘。有媯之後,將育於姜。」成季卜曰:「間於兩社,為公室輔。」驪姬繇曰:「專之渝,攘公之羭,一薰一蕕,十年尚猶有臭。」衛侯繇曰:「如魚窺尾,衡流而方羊裔焉。」漢文兆曰:「大橫庚庚,余為天王,夏啟以光。」皆龜繇也。
卜師四兆,鄭氏鍔以理推之,謂:方兆,占四方之事也,漢武帝發《易》占,知神馬從西北來。功兆,占立功之事也,楚司馬子魚卜戰令龜。義兆,占行義之事也,惠伯曰:「忠信之事則可。」弓兆,有射意,後世有覆射之法。
《龜人》六龜,《易》十朋之龜。《爾雅》十龜。《唐六典》:辨龜九類五色,依四時用之。
《列子》夢有六候,與《占夢》同。《噩》作「蘁」。東坡曰:「高宗言夢,文王、武王言夢,孔子亦言夢。其情性治,其夢不亂。」西山曰:「正夢不緣感而得,余皆感也。」
《大祝》九祭,九曰「共祭」。注云:「共,猶授也。王祭食,宰夫授祭。《孝經說》曰:『共綏執授。』」疏云:「《孝經說》,《孝經緯》文。共綏執授,謂將綏祭之時,共此綏祭以授屍。」愚謂:疏謂綏祭,非也。《後漢·禮儀志》注《孝經援神契》曰:「尊三老者,父象也。謁者奉幾,安車軟輪,供綏執授。」宋均曰:「供綏,三老就車,天子親執綏授之。」永平二年《養老詔》,亦有「安車軟輪,供綏執授」之語。蓋取《孝經緯》。
鄭司農注「肅拜」:但俯下手,今時撎是也。項氏云:古之拜,如今之揖,折腰而已。介冑之士不拜,故以肅為禮,以其不可折腰也。其儀特斂手向身,微作曲勢。此正今時婦人揖禮也。漢時婦人之拜,不過如此。或謂自唐武氏始尊婦人,不令拜伏,誤矣。周天元令婦人拜天台,作男子拜,則雖虜俗,婦人亦不作男子拜也。《內則》尚右手者,言斂手右向,非若今用手按膝作跪也。男之尚左亦然。今考太祖問趙普拜禮:何以男子跪而婦人不跪?普問王貽孫,對曰:「古詩『長跪問故夫』,婦人亦跪也。唐武后時,婦人始拜而不跪。」普問所出,對曰:「唐張建章《渤海記》備言之。」
《眡祲》掌十煇之法,占日旁之氣也。二鄭解,其同者六,其異者四。《大卜》「掌三夢之法,其經運十,其別九十」,謂占夢之正法有十也,一運而九變,十運而九十變。注以「經運」為「十煇」,先儒謂日之煇光。夢之變通,其占不同,不當改「運」為「煇」。
《大史》「正歲年以序事」,註:中數曰歲,朔數曰年。中數三百六十五日四分日之一,朔數三百五十四日。《漢·歷志》曰:「閏所以正中朔也。」或謂:周以建子為正,而四時之事,有用夏正建寅者。用建寅則謂之歲,用建子則謂之年。《洪範正義》從冬至及明年冬至,為一歲。
《馮相氏》「致日致月」,註:冬至日在牽牛,景丈三尺。夏至日在東井,景尺五寸。此長短之極。春分日在婁,秋分日在角,而月弦於牽牛、東井。《左氏傳》:日月之行,分同道也,至相過也。《正義》云:「春分朔則日在婁,望則月在角。秋分朔在角,望在婁。婁、角天之中道,故晝夜等。冬至朔則日在斗,望則月在井。夏至朔在井,望在斗。斗、井南北,故晝夜長短極。冬至古日在牽牛,今在斗。鄭注與孔疏異,曆法歲差也。
《保章氏》「星土」,按《乙巳占》論十二次云:「北方之宿,主吳、越;火午之辰,在周邦。天度均列,而分野殊別。一次所主,或亘萬里,跨數州,或於寰內不布一郡。《國語》歲在鶉火,有周之分野。今豐鄗當秦宿,而周分隸豫州,理實難詳。至如熒惑守心,宋景禳其咎;實沈為祟,晉侯受其殃。事驗時有相應。」賈公彥謂:吳、越在南,齊、魯在東,今歲星或北或西,不依國地所在。此受封之日,歲星所在之辰,國屬焉故也。或云:「十二次可言者一,其惟析木乎?」尾箕艮維燕,可以言東北。
「十有二歲」,註:歲星為陽,右行於天,太歲為陰,左行於地,十二歲而小周。潏水云:「歲星在天,歲陰在地。《天官書》曰:『歲陰在攝提格,歲星在星紀。歲陰在單閼,歲星在玄枵。』自嘉祐丁酉,驗之多差,近年尤甚。歲星常先月余,近年以來,常先一百二十餘日。」愚考《大衍曆議》曰:「歲星自商、周迄春秋之季,率百二十餘年而超一次。戰國後,其行寖急,至漢尚微差,及哀、平間余勢乃盡,更八十四年而超一次。」三山陳氏謂:如《左氏》之說,則寅而在卯,午而在亥;如《史記》之說,則寅而在丑,辰而在亥。以次推之,皆不同。《汲冢·師春》謂:歲星每歲而成一分,積百四十四年而滿本數,則為超辰之限。
《外史》「達書名」,鄭康成謂:古曰名,今曰字。字者,滋也。《聘禮》記云:「百名以上書於策,不及百名書於方。」王文公云:「文者,奇偶剛柔,雜比以相承,如天地之文,故謂之文。字者,始於一而生於無窮,如母之字子,故謂之字。」夾漈謂:獨體為文,合體為字。主類為母,從類為子。六書象形、指事,文也;會意、諧聲、轉注,字也;假借者,文與字也。諧聲與五書同出,五書尚義,諧聲尚聲。《說文》形也,以母統子;《廣韻》聲也,以子該母。字書,眼學;韻書,耳學。《中庸或問》曰:「司徒教民,書居其一。外史達書名於四方,大行人又九歲一諭焉。其制度之詳如此。秦以小篆、隸書為法,而周制始改。」
《鎛師注》引《春秋傳》「賓將趨」,今《左傳》作「掫」。《環人注》引「御下[扌兩]馬」,今作「兩」。《職方氏注》引《國語》「閩芊蠻矣」,今作「蠻芊」。
《司爟》,鄭司農引《鄹子》,與《論語》馬融引《周書·月令》同。春取榆柳之火,夏取棗杏,季夏取桑柘,秋取柞楢,冬取槐檀。王劭曰:「《周官》四時變火以救時疾,火不數變,疾必興。聖人作法,豈徒然也。晉時有以洛陽火度江者,代代事之,相續不滅,火色變青。」東漢《禮儀志》:日夏至,浚井改水。日冬至,鑽燧改火。改水,唯見於此。
水有疏導,火有出納,山林金錫之地,皆為之厲禁。時而用之,先王財成輔相之妙也。《鹽鐵論》大夫曰:「五行,東方木而丹章有金銅之山,南方火而交趾有大海之川,西方金而蜀隴有名材之林,北方水而幽都有積沙之地。此天地所以均有無,通萬物也。」《管子》:出銅之山四百六十七,出鐵之山三千六百九。《唐六典》:天下水泉三億三萬三千五百五十有九。
漏刻之法,晝夜百刻。易氏云:「十二時,每時八刻二十分,每刻六十分。」王昭禹云:「寅、申、巳、亥、子、午、卯、酉八時,各八刻。辰、戌、丑、未四時,各九刻。」愚謂:易氏之說與古法合。司寤氏掌夜時,註:謂夜晚早,若今甲、乙至戊。疏云:「甲、乙則早時,戌、亥則晚時。」愚按:衛宏《漢舊儀》中黃門持五夜,甲、乙、丙、丁、戊夜,今謂之五更。疏以「戊」為「戌」,誤矣。馬融以昏明為限,鄭康成以日出入為限,有五刻之差。蔡邕以星見為夜,日入後三刻,日出前三刻,皆屬晝。鄭與蔡校一刻。王伯照云:「晝夜長短,以岳台為定。九服之地,與岳台不同,則易箭之日,亦皆少差。」
「職方氏」,《漢樊毅修西嶽廟記》作「識方氏」。《史通》云:「《周書·職方》之言,與《周官》無異。」
兗州,其浸盧維。注云:「當為『雷雍』,字誤也。」顏師古曰:「盧水在濟北盧縣。」《說文》:濰水出琅邪箕屋山,東入海,徐州浸。《夏書》:濰、淄其道。鄭讀非也。
王有三朝:一曰治朝,在路門之外,宰夫、司士掌之。二曰燕朝,在路門之內,大仆掌之。三曰外朝,在皋門之內,庫門之外,朝士掌之。內朝二,外朝一。《唐六典》:承天門,古之外朝。太極殿,古之中朝。兩儀殿,古之內朝。
鄭康成因《左氏》「三辰旂旗」之文,謂:王與公同服九章之袞。考之經,無所見。《司服》云:「公自袞冕而下如王之服。」則袞冕而上之章,日月星辰也。冕十二旒,取法天數,豈同服九章無君臣之別哉!《郊特牲》王被袞以象天,註:謂有日月星辰之章。此魯禮也,豈有周服九章而魯乃服十二章者乎?漢明帝采《周官》、《禮記》、《尚書·皋陶篇》乘輿服,從歐陽氏說,備十二章,得古制矣。
五刑之法,疏謂:宮刑至隋乃赦。崔浩《漢律序》:文帝除肉刑而宮不易。《書正義》:隋開皇之初,始除宮刑。按《通鑑》:西魏大統十三年三月,除宮刑。非隋也。
孫君孚《談圃》謂:《周官》贊牛耳,荊公言取其順聽,不知牛有耳而無竅,本以鼻聽。有人引一牛與荊公辯。今按《周禮義》云:「牛耳,屍盟者所執。」無順聽之說,蓋荊公聞而改之。
《萍氏》幾酒,猶妹土之誥也。禹惡旨酒,《易·未濟》之終,以濡首為戒,曷嘗導民以飲,而罔其利哉!初榷酒酤,書於《漢武紀》,其流害萬世,甚於魯之初稅畝。
《大戴記·朝事篇》取《周官·典命·大行人》,朱子《儀禮經傳》,以為朝事義。
《考工記》貉逾汶則死,先儒以汶為魯之汶水。《列子釋文》云:「案《史記》『汶』與『岷』同,謂汶江也。今江邊人云:『狐不渡江。』《說文》貉,狐類也。逾越大水,則傷本性。」
有虞氏上陶。舜陶河濱,器不苦窳。周陶正猶以虞閼父為之。
周人上輿。《中庸或問》:軌者,車之轍跡,輿之廣六尺六寸。其轍跡在地者,相距之間,廣狹如一,無有遠邇,莫不齊同。至秦然後車以六尺為度。
《輪人注》:揱,讀為「紛容揱參」之「揱」。疏云:「今檢未得。」愚謂:即《上林賦》紛溶萷蔘。
《冶氏注》:鋌,讀如「麥秀鋌」之「鋌」。《表記注》:移,讀如「禾汜移」之「移」。六字未知出何書,疏不釋其義。或者農書所載歟?移,昌氏反。
潏水云:「粟氏為量。鄭玄以方尺積千寸,此乃九章米粟法。某家舊有一古銅敦,乃周成王時物。甘人侵扈,命正人出師復扈邦,賜有功師氏,而數亦皆備。
《嘉量》之銘,《祭侯》之辭,皆極文章之妙。而梓人筍虡之制,文法奇古,有飛動之狀。蓋精於道者,兼物物而後能制器。《莊子》謂:梓慶削木為鐻,鐻成,見者驚猶鬼神。以天合天,道與藝俱化,豈物物刻雕之哉!
《大戴記·投壺篇》云:「嗟爾不寧侯,為爾不朝於王所。故亢而射,女強食。食爾曾孫侯氏百福。」此《祭侯》之辭也,與《梓人》同而略異。萇弘設射不來,不來者諸侯之不來朝者也。侯者,射垛也,因祭寓意,以為諸侯之戒。
《司儀》問君,君問大夫,君勞客。注云:「問君曰:『君不恙乎?』對曰:『使臣之來,寡君命臣於庭。』問大夫曰:『二三子不恙乎?』對曰:『寡君命使臣於庭,二三子皆在。』勞客曰:『道路悠遠,客甚勞。』勞介則曰:『二三子甚勞。』」疏云:「未知所出何文,或雲是孔子聘問之辭,亦未得其實。」愚按:《說苑》魏太子擊封中山,遣倉唐使於文侯。文侯召倉唐見之,曰:「擊無恙乎?」倉唐曰:「唯唯。」如是者三,乃曰:「君出太子而封之國,君名之,非禮也。」文侯怵然變容,問曰:「子之君無恙乎?」倉唐曰:「臣來時拜送書於庭。」鄭氏所述,蓋古禮也。《大行人注》亦云:「問不恙。」
《周禮》,劉向未校之前,有古文,校後為今文。古今不同。鄭據今文注,故云「故書」。朱子曰:「八法、八則、三易、三兆之類,各有書。屬民讀法,其法不可知,如戰之陣,其陣法不可見矣。」
《冥氏注》鄭司農云:「讀為『冥氏《春秋》』之『冥』。」按《儒林傳》:冥都傳顏氏《春秋》之學。疏謂:若《晏子》、《呂氏》之類,非也。
王肅《聖證論》譏短鄭康成,謂:天體無二,郊、丘為一,禘是五年大祭先祖,非圜丘及郊。祖功宗德,是不毀之名,非配食明堂。皆有功於禮學,先儒韙之。《聖證論》今不傳,《正義》僅見一、二。唐《禮志》曰:「讖緯亂經,鄭玄主其說。以禋祀祀昊天上帝,此天也。玄以為天皇大帝者,北辰耀魄寶也。兆五帝於四郊,此五行精氣之神也。玄以為靈威仰、赤熛怒、含樞紐、白招拒、汁光紀者五天也。由是有六天之說。顯慶二年,禮官議六天出緯書,南郊、圓丘一也,玄以為二。郊及明堂祭天,而玄以為祭太微五帝。啟蟄而郊,郊而後耕,而玄謂周祭感帝靈威仰,配以后稷,因而祈谷。皆繆論也。
古未有筆,以書刀刻字於方策,謂之削。魯為《詩》、《書》之國,故《考工記》以魯之削為良。
沙隨程氏曰:「《禹貢》冀州之北,不可畫五服之地。《周官》雍州之西,不可畫九畿之地。」
《師氏》:使其屬帥四夷之隸,各以其兵服守王之門外。司隸帥四翟之隸,使皆服其邦服,執其邦兵,守王宮。唐太宗擒頡利,其酋長帶刀宿衛,亦古制也。然結社率之變,幾至危殆。蓋先王德化之盛,非太宗所能及。慕冠帶百蠻之名,而不虞後患。《孟子》曰:「以力服人者,非心服也。」
《遂師》「抱磨」,音「歷」。《史記·樂毅書》「故鼎反乎磨室」,徐廣註:磨,歷也。《戰國策》、《新序》作「曆室」。蓋古字通用。
《大史》大師抱天時,注云:「大出師,則大史主抱式,以知天時。」《史記·日者傳》:旋式正棋。《唐六典》太卜令三式曰:「雷公太一。六壬其局以楓木為天,棗心為地。」六壬之說,許叔重曰:「水者,准也。」生數一,成數五,以水數配之為六壬也。遁甲者,推六甲之陰而隱遁也。本黃帝、風后之術。孤虛者,一畫為孤,無畫為虛,二畫為實。以六十甲子定四方,占其孤虛實而向背之。《吳越春秋》計倪曰:「孤虛,謂天門地戶也。」
鄭剛忠《解義》,如「冕服九章」、「授田三等」、「治兵大閱,旗物之互建」、「六鄉六遂,師都之異名」、「陰陽之祀,有用牲之疑」、「九畿之國,有朝貢之惑」、「豆區鍾釜,有多少之差」、「世室重屋,非明堂之制」,皆辯明使有條理。
古者,國有閒田,田有餘夫,夫有閒民,民有羨卒,不盡其財力也。至秦而自實田,至漢而核墾田,至隋而閱丁口,至唐而括逃戶隱田,於是財殫力盡,民無樂生之心矣。
取士之制,其塗有三:諸侯三年一貢士,侯國之士也;鄉大夫興賢能,王畿之士也;大司樂教國子,國之貴遊子弟也。
漆林之徵二十而五。漆以飾器用而已。舜造漆器,群臣咸諫,防奢靡之原也。種漆成林,重其征,所以抑末而返樸也。
閩粵奇人沙起雲,茫茫浮海凌秋雯。揚帆直入大鰍腹,晞髮欲就扶桑暾。
琉球日本一再至,薩摩長揖諸郎君。倭奴寶刀日在手,暹羅火春時濡唇。
片腦炎油結歡好,紅毛白丹通殷勤。長沙石塘逐潮勢,諸番往來猶苦貧。
身與人魚互出沒,昆崙舶小波長吞。掣鰲欲學古公子,射蛟不數飛將軍。
東西二洋若平地,蓬瀛諸島誠微塵。舍舟忽然辭海若,日南首路摩金鄰。
前年已抵交阯界,鬼門關阻愁逡巡。有兄久為安南客,白頭未歸含酸辛。
脊令急難冒兇險,禦侮欲批修蛇鱗。古森先謁四峒主,山深箐密防狉獉。
摩挲銅柱古斑駁,伏波血汗餘苔文。馬流丁口盡漢種,黃褟一一神華民。
麋泠雙女化燐火,西屠諸王無餘魂。蠻邏至今畏新息,歲時腠臘陳椒芬。
匍匐不敢廟門入,國王徒跣先其臣。白馬銜中亦有廟,象來蹴踏身俄焚。
文淵威靈亘絕徼,中華長城憑一身。交人亦尚漢冠帶,雖然被發知人倫。
裒衣廣袖恥左衽,旃裘不肯同吐渾。君行喜得暫束髮,網羅馬尾重包巾。
光光髻子疊紗帽,縱橫玉簪含花薰。大樾國中奮才藻,侏離酬和寧無人。
美娘香蠟日膏沐,素趺亂踏桃花梱。媚人更多鬼子女,鬒髮苦拭杯盤銀。
君行見兄即返馬,此邦淫蠱多妖氛。男女同川兼鼻飲,傷無禮義教持循。
誰當恢復此疆土,三百年來哀沉淪。三楊王通罪莫逭,王者無外寧不聞。
金標豈是南極界,象林忍使茅長分。夷椎踉蹌畏鐵騎,巨象丘山偏崩奔。
交鎗寧如我長技,叢雷大炮摧千群。君行更為熟形勢,為圖山川窮嶙峋。
唐蒙奇道在掌股,鄧艾裹氈當有神。竻竹之城難負固,銅柱易折如枯薪。
先臣文簡與文敏,兩公碩畫行須遵。招降兼用邳離策,還同永樂重平陳。
倔強自娛亦已久,逋誅寧識天朝恩。與黎皆在我心腹,雖有血氣殊尊親。
虎豹累朝驅未得,魑魅隨在皆甘人。君今盛夏觸炎暑,欽州取道沿江濆。
帆掃牙山行十日,笑沖煙瘴香氤氳。丈夫萬里若幾席,倏忽即可窮九垠。
鴻蒙爵躍恣所往,列子御風隨天輪。浮游直出天地外,猖狂豈暇憂迷津。
況乃居之亦何陋,夷中盡可圖功勳。猿狙既好周公服,未應獷悍長難馴。
祖宗郡縣舊赤子,棄若弁髦傷吾仁。彼中已嘗被聲教,夫子猶能尊大紳。
居行且與說詞賦,揮灑翰墨爭清新。鎮蠻銅鼓盡作銘,大書一一傳九真。
我讀適越紀,思君適越吟。越吟一聲風颯颯,高山流水誰知音。
鍾期伯牙今已矣,勸君勿撫朱絲琴。急弦促節未易竟,相對浮雲萬里陰。
嚴陵之風高可拂,洗滌蘊內除煩襟。羊裘大澤不復辨,惟見削壁兩石欹嶔岑。
潮水之潮何時還,落盡千山與萬山。山山斗作芙蓉色,眼看壯士凋朱顏。
三十六根連地軸,羅浮雁盪同躋攀。達磨手提一隻屨,麻姑耳後垂雙環。
人生去住曾何定,四嶺黃雲春樹暝。師門使火入虛無,列子乘風凌溟涬。
吳歌白薴出蘭房,越女採蓮移暮艇。沉沉滄海起紅輪,瞋目大叫雲中迥。
子今杖策跨崆峒,我將赤腳蓬山頂。
少年好書老彌篤,牙籤錦囊數百軸。江左墨妙世不矚,有唐諸公粗可錄。
諸公草法無可稱,中葉始有張顛名。張顛下筆有神會,其妙不似點畫成。
後來沙門有藏真,措意瀟灑尤更精。當時二子最名盛,至今學者皆伏膺。
本朝蘇公名弟兄,汝南蒲陽亦有聲。比來諸公已老死,其餘卑俗類可憎。
我昔乘興游都城,列子示我新素屏。始知無擇得此道,長沙道人今復生。
歸來窮巷掩柴荊,惠然相訪得忘形。贈我數行豈無意,勢如九河注滄溟。
中間龍蜃降沒升,歡伏不暇獨可驚。
自欲何能謝言情,欲贈金玉還愧輕。慇勤之揖喜不勝,使我驅霧老眼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