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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閱戰國策有感而言十首 其五 墨子往楚》

墨子 〔先秦〕

公輸機已就,墨子義相禁。爾莫誇攻具,王當罷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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閱戰國策有感而言十首 其五 墨子往楚 - 賞析

墨子

作者:墨子

墨子,名翟,春秋末期戰國初期宋國人,一說魯陽人,一說滕國人。宋國貴族目夷的後裔,曾擔任宋國大夫。中國古代思想家、教育家、科學家、軍事家,墨家學派創始人和主要代表人物。墨子是中國歷史上唯一一個農民出身的哲學家,創立了墨家學說。墨家在先秦時期影響很大,與儒家並稱「顯學」。創立了以幾何學、物理學、光學為突出成就的一整套科學理論。戰國時期的百家爭鳴,有「非儒即墨」之稱。 

墨子其它诗文

《兼愛》

墨子 〔先秦〕

子墨子言曰:「仁人之所以為事者,必興天下之利,除去天下之害,以此為事者也。

」然則天下之利何也?天下之害何也?子墨子言曰:「今若國之與國之相攻,家之與家之相篡,人之與人之相賊,君臣不惠忠,父子不慈孝,兄弟不和調,此則天下之害也。

」然則察此害亦何用生哉?以不相愛生邪?子墨子言:「以不相愛生。

今諸侯獨知愛其國,不愛人之國,是以不憚舉其國以攻人之國。

今家主獨知愛其家,而不愛人之家,是以不憚舉其家以篡人之家。

今人獨知愛其身,不愛人之身,是以不憚舉其身以賊人之身。

是故諸侯不相愛則必野戰,家主不相愛則必相篡,人與人不相愛則必相賊,君臣不相愛則不惠忠,父子不相愛則不慈孝,兄弟不相愛則不和調。

天下之人皆不相愛,強必執弱,富必侮貧,貴必敖賤,詐必欺愚。

凡天下禍篡怨恨,其所以起者,以不相愛生也,是以仁者非之。

」既以非之,何以易之?子墨子言曰:「以兼相愛、交相利之法易之。

」然則兼相愛、交相利之法將奈何哉?子墨子言:「視人之國若視其國,視人之家若視其家,視人之身若視其身。

是故諸侯相愛則不野戰,家主相愛則不相篡,人與人相愛則不相賊,君臣相愛則惠忠,父子相愛則慈孝,兄弟相愛則和調。

天下之人皆相愛,強不執弱,眾不劫寡,富不侮貧,貴不敖賤,詐不欺愚。

凡天下禍篡怨恨可使毋起者,以相愛生也,是以仁者譽之。

」然而今天下之士君子曰:「然,乃若兼則善矣。

雖然,天下之難物於故也。

」子墨子言曰:「天下之士君子特不識其利、辯其故也。

今若夫攻城野戰、殺身為名,此天下百姓之所皆難也,苟君說之,則士眾能為之。

況於兼相愛、交相利,則與此異!夫愛人者,人必從而愛之;利人者,人必從而利之;惡人者,人必從而惡之;害人者,人必從而害之。

此何難之有?特上弗以為政、士不以為行故也。

昔者晉文公好士之惡衣,故文公之臣皆牂羊之裘,韋以帶劍,練帛之冠,入以見於君,出以踐於朝。

是其故何也?君說之,故臣為之也。

昔者楚靈王好士細要,故靈王之臣皆以一飯為節,脅息然後帶,扶牆然後起。

比期年,朝有黧黑之色。

是其故何也?君說之,故臣能之也。

昔越王句踐好士之勇,教馴其臣,私令人焚舟失火,試其士曰:『越國之寶盡在此!』越王親自鼓其士而進之。

士聞鼓音,破碎亂行,蹈火而死者左右百人有餘,越王擊金而退之。

」是故子墨子言曰:「乃若夫少食惡衣、殺身而為名,此天下百姓之所皆難也,若苟君說之,則眾能為之,況兼相愛、交相利與此異矣。

夫愛人者,人亦從而愛之;利人者,人亦從而利之;惡人者,人亦從而惡之;害人者,人亦從而害之。

此何難之有焉?特士不以為政而士不以為行故也。

」。

《審微》

墨子 〔先秦〕

  善不可謂小而無益,不善不可謂小而無傷,非以小善為一足以利天下,小不善為一足以亂國家也。當夫輕始而傲微,則其流必至於大亂也,是故子民者謹焉。

  彼人也,登高則望,臨深則窺,人之性,非窺且望也,勢使然也。夫事有逐奸,勢有召禍。老?曰:「為之於未有,治之於未亂。」管仲曰:「備患於未形」,上也。語曰:「焰焰弗滅,炎炎柰何,萌芽不伐,且折斧柯。」智禁於微,次也。事之適亂,如地形之惑人也,機漸而往,俄而東西易面,人不自知也。故墨子見衢路而哭之,悲一跬而繆千里也。

  昔者衛侯朝於周,周行問其名,曰:「衛侯辟強。」周行還之曰:「啟強、辟強,天子之號也,諸侯弗得用。」衛侯更其名曰毀,然後受之。故善守上下之分者,雖空名弗使踰焉。

  古者周禮,天子葬用隧,諸侯縣下。周襄王出逃伯斗,晉文公率師誅賊,定周國之亂,復襄王之位。於是襄王賞以南陽之地,文公辭南陽,即死得以隧下,襄王弗聽,曰:「周國雖微,未之或代也。天子用隧,伯父用隧,是二天子也。以地為少,余請益之。」文公乃退。

  禮,天子之樂,宮縣;諸侯之樂,軒縣;大夫直縣;士有琴瑟。叔孫於奚者,衛之大夫也。曲縣者,衛君之樂體也。繁纓者,君之駕飾也。齊人攻衛,叔孫於奚率師逆之,大敗齊師,衛於是賞以溫。叔孫於奚辭溫,而請曲縣繁纓以朝,衛君許之。孔子聞之曰:「惜乎!不如多與之邑。夫樂者,所以載國;國者,所以載君。彼樂亡而禮從之,禮亡而政從之,政亡而國從之,國亡而君從之。惜乎!不如多予之邑。」

  宓子治亶父,於是齊人攻魯,道亶父。始父老請曰:「麥已熟矣,今迫齊寇,民人出自艾傅郭者,歸可以益食,且不資寇。」三請,宓子弗聽,俄而麥畢資乎齊寇。季孫聞之,怒,使人讓宓子曰:「豈不可哀哉!民乎,寒耕熱耘,曾弗得食也。弗知猶可,聞或以告,而夫子弗聽。」宓子蹴然曰:「今年無麥,明年可樹,令不耕者得獲,是樂有寇也。且一歲之麥,於魯不加強,喪之不加弱。令民有自取之心,其創必數年不息。」季孫聞之,慚,曰:「使穴可入,吾豈忍見宓子哉!」

  故明者之感奸由也蚤,其除亂謀也遠,故邪不前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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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八·孟子》

墨子 〔先秦〕

  《孟子集注序說》引《史記列傳》以為《孟子》之書,孟子自作。《韓子》曰:「軻之書,非自著。」謂《史記》近是。而《滕文公》首章「道性善」,注則曰:「門人不能盡記其詞。」又第四章「決汝漢」,注曰:「記者之誤。」吳伯豐以問朱文公,文公答曰:「前說是,後兩處失之。熟讀七篇,觀其筆勢,如鎔鑄而成,非綴緝所就也。」

  趙氏《孟子章指》引《論語》曰:「力行近仁。」誤以《中庸》為《論語》。無垢《孝經解》,誤以「臨深履薄」為衛武公之詩。致堂《無逸傳》誤以「不解於位」為《泂酌》。吳才老《書裨傳·臣辯》誤以晉侯重耳為申生。誠齋《易傳後序》誤以韓宣子為季札。

  《文選》陳孔璋《為曹洪書》云:「有子勝斐然之志。」注引《墨子》曰:「二三子復於子墨子曰:『告子勝仁。』子墨子曰:『未必然也。告子為仁,猶跂以為長,偃以為廣,不可久也。』」勝蓋告子之名,豈即《孟子》所謂告子歟?

  《文選注》引《孟子》曰:「墨子兼愛,摩頂致於踵。」趙岐曰:「致,至也。今本作放踵。」注無「致,至也」三字。

  《元和郡縣誌》:齊雪宮故趾,在青州臨淄縣東北六里。《晏子春秋》所謂「齊侯見晏子於雪宮。」

  《孟子》:以齊王,由反手也。趙岐註:謂譏管、晏不勉其君以王業。文王望道而未之見,註:謂殷錄未盡,尚有賢臣道未得至。王無咎非之曰:「岐名通《孟子》,而實汩之。」

  琴張,註:謂子張善鼓琴。蓋未知《左傳》有琴張。

  周公思兼三王,以施四事。注云:「四事,禹、湯、文、武所行事也。」而伏生《大傳》云:「周公兼思三王之道,以施於春秋冬夏。」其說陋矣。

  滕定公、文公,按趙氏註:《古紀世本》滕國有考公麇、元公弘,即定公、文公也。《世本》今無傳,此可備參考。

  《志》曰:「喪祭從先祖。」註:引《周禮》小史掌邦國之志。愚謂:邦國之志,若「周志」、「史佚之志」、「鄭書」、「楚書」、「秦記」之類。

  《孟子疏》謂:齊王悅南郭先生吹竽,喜鄒忌鼓琴,安知與眾樂樂?愚考之《史記》,騶忌以鼓琴見齊威王,非宣王也。唯南郭處士吹竽,乃宣王時。見《韓非·內儲說》。

  《說苑》:景差相鄭,鄭人有冬涉水者,出而脛寒。後景差過之,下陪乘而載之,覆以上衽。叔向聞之曰:「景子為人國相,豈不固哉?吾聞良吏居之三月而溝渠修,十月而津梁成。六畜且不濡足,而況人乎?」此即《孟子》所言子產以乘輿濟人之事也。叔向之時,鄭無景差,當以《孟子》為正。

  曾西,註:以為曾子之孫,《集注》因之。《經典序錄》:曾申,字子西,曾參之子。子夏以《詩》傳曾申,左丘明作《傳》以授曾申。曾西之學,於此可考。楚斗宜申、公子申,皆字子西,則曾西之為曾申無疑。

  郅惲曰:「孟軻以強其君之所不能為忠,量其君之所不能為賊。」與今《孟子》語小異。

  謹庠序之教,申之以孝悌之義,頒白者不負戴於道路矣。愚按:《書大傳》云:「歲事既畢,餘子皆入學。十五入小學,十八入大學。距冬至四十五日,始出學,傅農事。上老平明坐於右塾,庶老坐於左塾,餘子畢出,然後歸。夕亦如之。餘子皆入,父之齒隨行,兄之齒雁行。朋友不相逾。輕任並重任分,頒白不提挈。出入皆如之。此之謂造士。」《漢書·食貨志》云:「春將出民,里胥平旦坐於右塾,鄰長坐於左塾。云云。入者必持薪樵,輕重相分,班白不提挈。」孝悌之義,當以是觀之。

  棄禮捐恥,秦所以敗;恥尚失所,晉所以替。恥之於人大矣。

  陳蕃諫校獵曰:「齊景公欲觀於海,放乎琅邪。晏子為陳百姓惡聞旌旗輿馬之音,舉首嚬眉之感,景公為之不行。」此以《孟子》二章為一事。

  梁惠王西喪地於秦七百里,潏水李氏曰:「初北地郡屬魏,後盡為秦並。喪於秦,不止七百里也。」

  《法言·修身篇》引《孟子》曰:「夫有意而不至者有矣,未有無意而至者也。」今《孟子》無此語,其在《外書》歟?

  周子靜端朝。為學官。小司成襲蓋卿以「守氣不如守約」命題,子靜曰:「『氣』不與『約』字對,兩『守』字著略點,晦翁注甚明,豈可破句讀《孟子》?」

  《尸子》引孔子曰:「誦詩讀書,與古人居。」《金樓子》曰:「曾生謂:誦詩讀書,與古人居;讀書誦詩,與古人期。」《孟子》:頌其詩,讀其書,不知其人可乎?斯言亦有所本。

  命不可委,故孟子言立命,心不可委;故南軒以陶淵明委心之言為非。

  仁曰仁術,儒曰儒術,術即道也。申不害以術治韓,晁錯言術數,公孫弘謂智者術之原,君子始惡乎術矣。故學者當擇術。

  致堂曰:「楊朱與老聃同時,墨翟又在前,宗師大禹,而晏嬰學之。以為楊、墨出於師商,考之不詳甚矣。」朱文公曰:「莊周之學,出於老氏。韓子始謂子夏之後有田子方,子方之後流而為莊周。以其書之稱子方者考之,則子方之學子夏,周之學子方者,皆不可見。」愚謂:觀此二說,則異端之學,非孔門弟子傳流之差也。

  莊子曰:「為善無近名,為惡無近刑,緣督以為經。」又曰:「將處夫材與不材之間。」此子莫之執中也。

  楊之學似老,墨之學似佛。楊朱書,唯見於《列子》。

  董仲舒云:「以仁治人,以義治我。」劉原父云:「仁字從人,義字從我,豈造文之意邪?」愚謂:告子仁內義外之說,孟子非之。若以人我分仁義,是仁外義內,其流為兼愛為我矣。

  《孟子》引費惠公之言,謂小國之君也。春秋時,費為魯季氏之邑。《史記·楚世家》有鄒、費、郯、邳,蓋戰國時以邑為國,意者魯季氏之僭歟?

  仁,人心也。求其放心,此孟子直指本心處。但禪學有體無用。

  曹交,註:謂曹君之弟。按《左傳》哀公八年,宋滅曹。至孟子時,曹亡久矣。曹交,蓋以國為氏者。

  老泉《三子知聖人汙論》,誤以「汙」字為句。趙岐謂:孟子知其言大過,故貶謂之汙下。亦非孟子之意。

  《史記·六國表注》:皇甫謐曰:「《孟子》稱禹生石紐,西夷人也。」今無此語。

  孟子字未聞。《孔叢子》云:「子車。」註:一作子居。居貧坎軻,故名軻,字子居。亦稱字子輿。疑皆傅會。《聖證論》云:「子思書《孔叢子》,有孟子居,即是軻也。」《傅子》云:「孟子輿。」

  《孟子正義》云:「唐林謹思《續孟子》書二卷,謂《孟子》七篇非軻自著,乃弟子共記其言。」與韓文公之說同。

  《正義序》云:「孫奭,《崇文總目》、《館閣書目》、《讀書志》皆無之。」朱文公謂:邵武士人作。不解名物制度,其書不似疏。

  《呂氏春秋》:舜行德三年,而三苗服。孔子聞之曰:「通乎德之情,則孟門、太行不為險矣。」故曰:「德之速,疾乎以郵傳命。」此可以證《孟子》引孔子之言。

  墨之治喪以薄。《宋書·禮志》引《尸子》:禹治水,為喪法曰:「桐棺三寸,制喪三日。」蓋墨家托於禹也。

  好樂,好勇,好貨色,齊宣王所以不能用孟子也;文帝好清靜,故不能用賈誼;武帝好紛更,故不能用汲黯。

  上有好者,下必甚焉。光武封一卓茂,而節義之俗成;太宗誅一德儒,而諫爭之門辟。信乎,如風之偃草也。

  不仁而得天下,未之有也。秦皇以不仁得之矣,二世而失,猶不得也。

  惟尹躬暨湯,咸有一德,克享天心,故湯曰「天吏」,尹曰「天民」。

  孟子學伊尹者也。「當今之世,捨我其誰也?」是亦聖之任。

  仁在乎熟之而已矣。子路,未熟之五穀;管仲,已熟之荑稗;楊、墨,五穀之螟螣。

  照乘之珠,和氏之璧,戰國之君以為寶,故曰諸侯之寶三。

  為天吏則可以伐燕,於漢、楚見之。董公未說漢王之前,以強弱角勝負,所謂以燕伐燕也。三軍縞素之後,則為天吏矣。仁義之言,齊、梁以為迂闊者,董公一言而漢、楚之興亡決焉。可謂豪傑之士。

  弱而不可輕者民也,古先哲王曰「敬民」,曰「畏民」。石守道謂:湯以七十里亡夏,文王以百里亡商,陳勝以匹夫亡秦,民可不畏乎?故曰:「民為貴。」太史公以陳涉與湯、武並言,涉豈能為湯、武哉?蓋楚、漢間豪傑之餘論也。

  善推其所為,此心之充拓也;求其放心,此心之收斂也。致堂曰:「心無理不該,去而不能推,則視之不見,聽之不聞,癢痾疾痛之不知;存而善推,則潛天地,撫四海,致千歲之日至,知百世之損益。」此言充拓之功也。西山曰:「心一而已。由義理而發,無以害之,可使與天地參;由形氣而發,無以檢之,至於違禽獸不遠。」此言收斂之功也。不闔則無辟,不涵養則不能推廣。

  守孰為大?守身為大。有猷有為矣,必曰有守;不虧其義矣,必曰不更其守。何德將嘆習曰:「入時愈深,則趨正愈遠。」以守身為法,以入時為戒,可謂士矣。

  行一不義,殺一不辜而得天下,皆不為也。諸葛武侯謂漢賊不兩立,其義正矣,然取劉璋之事,可謂義乎?

  君子可欺以其方,難罔以非其道。日無再中之理,而新垣平言之;日無漸長之理,而袁充言之。漢文、隋文皆以是改元。漢文悟平之詐,而隋文終受充之欺,此存亡之判歟!

  夫道一而已矣。為善而雜於利者,非善也;為儒而雜於異端者,非儒也。

  堯使契為司徒,教以人倫,學所以明人倫。舜察於人倫,居中國。去人倫,無君子,如之何其可也。孟子道性善,稱堯、舜,莫大於人倫。此正人心之本原也。

  《晏子春秋》曰:「有賢而不知,一不祥;知而不用,二不祥;用而不任,三不祥。」《孟子》謂:言無實不祥,不祥之實,蔽賢者當之。蓋古有此言也。

  孺子《滄浪之歌》,亦見於《楚辭·漁父》。考之《禹貢》:漢水東為滄浪之水,則此歌楚聲也。《文子》亦云:「混混之水濁,可以濯吾足乎!泠泠之水清,可以濯吾纓乎!」

  無恆產而有恆心者,惟士為能,古之士所以異於民也。蘇秦無二頃田,而奔走遊說,豈所謂士哉?水心葉氏云:「周衰不復取士,孔、孟不以其不取而不教也;孔、孟之徒不以其不取而不學也。道在焉故也。」

  不得志,修身見於世。上蔡謝子曰:「天下皆亂而己獨治,不害為太平。」蜀士楊肩吾曰:「天下雖不治平,而吾國未嘗不治且平者,岐周是也。一國雖不治平,而吾家未嘗不治且平者,曾、閔是也。一家雖不治平,而吾身吾心未嘗不治且平者,舜與周公是也。」《文子》亦云:「不憂天下之亂,而樂其身治者,可與言道矣。」

  《鹽鐵論》引《孟子》曰:「居今之朝,不易其俗,而成千乘之勢,不能一朝居也。」又云:「今之士,今之大夫,皆罪人也。」又云:「王者與人同,而如彼者,居使然也。」與今本不同。

  民心之得失,此興亡之大幾也。林少穎云:「民之思漢,則王莽不能脅之使忘;民之忘漢,則先主不能強之使思。」唐與政云:「民心思漢,王郎假之而有餘;民心去漢,孔明扶之而不足。」

  《論語》終於《堯曰篇》,《孟子》終於堯、舜、湯、文、孔子,而《荀子》亦終於《堯問》,其意一也。

  利與善之間,君子必審擇而明辨焉。此天理人慾之幾,善惡正邪之分界也。孟子之言公。不夷不惠,可否之間,材與不材之間,楊、莊之言私。

  若將終身焉,窮不失義;若固有之,達不離道。能處窮,斯能處達。

  養心莫善於寡慾,注云:「欲,利也。」雖非本指,「廉者招福,濁者速禍」,亦名言也。道家者流謂:丹經萬卷,不如守一。愚謂:不如《孟子》之七字。不養其心而言養生,所謂「舍爾靈龜,觀我朵頤」也。

  《呂氏春秋·開春論》云:「《神農之教》曰:『士有當年而不耕者,則天下或受其飢矣;女有當年而不績者,則天下或受其寒矣。』故身親耕,妻親績,所以見致民利也。」《管子》引《神農之數》,《文子》亦引《神農之法》,此即許行所為《神農之言》歟?《漢·藝文志》農家,有《神農》二十篇,劉向《別錄》云:「疑李悝、商君所說。」

  孔子、孟子皆不之秦。荀子嘗入秦而譏其無儒。孔子順曰:「秦為不義,義所不入。」其志如魯仲連。

  句容有盜,改置社稷而盜止。下邳多盜,遷社稷於南山之上,盜亦衰息。見陳後山《談叢》。岳州田鼠害稼,雍明遠曰:「迎貓之祭不修也。」命祭之,鼠隨以斃。見《范蜀公集》。《孟子》有變置社稷,《禮記》有八蜡,孰謂古制不可行於今乎?

  求在我者,盡性於己;求在外者,聽命於天。李成季曰:「與其有求於人,曷若無欲於己?與其使人可賤,不若以賤自安?」呂居仁亦以見人有求為非。

  宿於晝,《水經注》云:「[氵晝]水出時水東,去臨淄城十八里,所謂[氵晝]中也。俗以[氵晝]水為宿留水,以孟子三宿出[氵晝]。」或云:當作畫,後漢耿進軍畫中。《史記》畫邑人王蠋,《通鑑》作晝邑。

  以刃與政,有以異乎?邵子之論秦曰:「殺人之多,不必以刃。謂天下之人,無生路可趨也。」

  商鞅富強之術,誘三晉之民力耕於內,而使秦民應敵於外。使梁王用孟子之言,施仁政於民,秦焉得誘之?仁勝不仁,如春融冰泮,故曰:「仁者無敵。」

  蓋大夫王驩,漢泰山郡蓋縣故城,在沂州沂水縣西北。

  趙氏《春秋論》曰:「五伯者,三王之罪人,謂其三代而春秋之也,齊桓其作俑也。今之諸侯,五伯之罪人,謂其春秋而戰國之也,晉定其作俑也。今之大夫,今之諸侯之罪人,謂其戰國而七國之也,晉之韓、趙、魏其作俑也。」

  止齋曰:「人多言常平出漢耿中丞,顏師古以壽昌為權道,豈知常平蓋古法?孟氏言『狗彘食人食而不知檢,塗有餓莩而不知發』,今文作『檢』,班氏《食貨志》作『斂』是也。夫豐歲不斂,飢歲不發,豈所謂無常平乎?」

  陳烈讀「求其放心」,而悟曰:「我心不曾收,如何記書?」遂閉門靜坐,不讀書百餘日,以收放心。然後讀書,遂一覽無遺。前賢之讀書如此。

  「若民則無恆產,因無恆心」,孟子言戰國之民也。周之盛時,以井牧授田,以鄉遂設教,攸介攸止,烝我髦士,士亦田野之秀民也。不惟士有常心,民亦有常心矣。故曰:「文、武興,而民好善。」

  小學

  

  《爾雅注》:漢武帝時,得豹文鼮鼠,孝廉郎終軍知之,賜絹百匹。《文選注》引《竇氏家傳》,以為竇攸,世祖詔諸侯子弟從攸受《爾雅》。二說不同。

  《爾雅》:西至於邠國,謂之四極。朱文公曰:「邠國近在秦隴,非絕遠之地。」愚按:《說文》引《爾雅》曰:「西至汃國,謂四極。汃,西極之水也。」府巾切。

  《爾雅疏》:案《尸子·廣澤篇》云:「墨子貴兼,孔子貴公,皇子貴衷,田子貴均,列子貴虛,料子貴別囿。其學之相非也,數世矣而已,皆弇於私也。天、帝、後、皇、辟、公、弘、廓、閎、博、介、忳、夏、幙、蒙、贖、昄,皆大也,十有餘名而實一也。若使兼、公、虛、均、衷、平易、別囿一實也,則無相非也。」《仁意篇》述太平之事云:「燭於玉燭,飲於醴泉,暢於永風。春為青陽,夏為朱明,秋為白藏,冬為玄英。四氣和為正光,此之謂玉燭。其雨時降,萬物以嘉,高者不少,下者不多,此之謂醴泉。其風,春為發生,夏為長嬴,秋為方盛,冬為安靜。四氣和為通正,此之謂永風。」

  《爾雅疏》引舍人云:「按《經典序錄》:《爾雅》有犍為文學注二卷。」一云:「犍為郡文學,卒史臣舍人,漢武帝時待詔。」

  《白虎通》引《親屬記》,即《爾雅·釋親》也。《通典》顏延之曰:「伯叔有父名,則兄弟之子不得稱侄。從母有母名,則姊妹之子不可言甥。且甥侄唯施於姑舅耳。」雷次宗曰:「侄字有女,明不及伯叔。甥字有男,見不及從母。」劉共父刊《二程先生集》,改「侄」為「猶子」,朱文公謂:古人固不謂兄弟之子為侄,亦無雲「猶子」者,記禮者言猶己之子。但云兄之子、弟之子。然從俗稱侄,亦無害於義理也。

  傅負版,郭璞註:未詳。即柳子所為作《蝜蝂傳》者也。《西京賦》戎葵懷羊,《爾雅》藱懷羊,璞亦曰未詳。

  陸璣為《詩草木疏》,劉杳為《離騷草木疏》,王方慶有《園庭草木疏》,李文饒有《山居草木記》,君子所以貴乎多識也。然《爾雅》不釋蔝蔜,字書不見栮榿,學者恥一物之不知,其可忽諸?

  檟苦荼,註:今呼早采者為荼,晚取者為茗,一名荈。《說文》:茗,荼芽也。東坡詩:「周詩記苦荼,茗飲出近世。」

  《急就篇注》:牡蒙,一名黃昬。後山詩「黃昬湯」,疑即此也。

  終軍之對「鼮鼠」,盧若虛之辯「鼨鼠」,江南進士之問「天雞」,劉原父之識「六駁」,可謂善讀《爾雅》矣。蔡謨不識「彭蜞」,人謂讀《爾雅》不熟。田敏不知「日及」,學之陋也。

  唐玄度《十體書》曰:「周宣王太史籀,始變古文,著大篆十五篇。秦焚《詩》、《書》,唯《易》與史篇得全。逮王莽亂,此篇亡失,建武中獲九篇。章帝時王育為作解說,所不通者十有二三。」按《說文》多引王育說,如「天屈西北為無」,「蒼頡出見禿人伏禾中,因以制字」。

  《說文敘》:尉律試八體,大篆、小篆、刻符、蟲書、摹印、署書、殳書、隸書。亡新使甄豐等改定古文,時有六書。古文、奇字、篆書、佐書、繆篆、鳥蟲書。佐即隸也。《書正義》亦云:「秦有八體,亡新六書。」去大篆、刻符、殳書、署書,加古文、奇字。《藝文志》謂:漢興,蕭何《草律》著其法,曰:「太史試學童,以六體試之。」古文、奇字、篆書、隸書、繆篆、蟲書。律即尉律也。六體非漢興之法,當從《說文敘》,改六為八。

  《急就篇》「長樂無極老復丁」,顏氏解為「蠲其子孫之役」,非也,即《參同契》所謂「老翁復丁壯」。朱文公詩:「自慶樽前老復丁。」《黃庭經》亦有此三字。

  董彥遠《除正字謝啟》,敘字學,涉獵該洽,其略云:「殘經不悟於郭亡,闕文徒存於夏有。馬不足一者,既失其全;虎多於六者,自乖其數。書殘武殪,頌亂湯齊;烏寫混淆,魚魯雜糅。增河南之邑為雒,減漢東之國為隋;避上則辠不從辛,絕下則對因去口。棗合而棘氏微,足省而踈姓絕。定文於六穗之禾,訓同於導;分序於八寸之策,執異為宗。丁尾亂真,鈎須失實。書立書肖,而既謬國名;為卷為端,而遂乖服制。篆形誤偽,誰正雲興之祁祁;隸體散亡,共守鸞聲之鉞鉞。鎖定銀鐺之名,車改金根之目;知一束二縫之為來,指二首六身之為亥。郡章立信,救時唯正於四羊;國史傳疑,考義共惑於三豕。傅會作九禾之秀,離析為三刀之州。合樂之奏,妄加文武之為斌;定經之名,誤合日月之為易。字失部居,改白水真人之兆;書忘形象,作非衣小兒之謠。四十八安取於桑?三十七未足語世。梁父七十二家,名雖俱在;尉律四十九類,書蓋已亡。誤存舟二間之為航,安識門五日之為閏?」學者遍觀異書而求其事之所出,亦多識之一也。彥遠有《古文集類敘》云:「孔安國以隸古易科斗,故漢人不識古字。開元又廢漢隸,易以今文,故唐人不識隸古。」

  宋景文公云:「蕭何自題蒼龍、白虎二闕,後世署書由何始。」《說文》篇,署也,從戶冊。戶冊者,署門戶之文也。

  夾漈《金石略》云:「祀巫咸《大湫文》,李斯篆。」愚按:方氏跋《詛楚文》,以為秦惠文王二十六年。石湖亦謂:當惠文王之世,後百餘年,東巡泰山刻石。則小篆非出於李斯。古器銘雲「十有三月」、「十有四月」、「十有九月」,雲「正月乙子」,或雲「丁子」。呂與叔《考古圖》謂:嗣王逾年未改元,故以月數乙子即甲子,丁子即丙子。世質人淳,取其同類,不然,殆不可考。曾子固謂:古字皆重出,此文作亖者,特二字耳。

  《毛伯敦》「祝」下一字,劉原父以為「鄭」,曰:「文、武時,毛叔鄭也。」而呂與叔以為「[弁阝]」。《簠銘》「中」上一字,歐陽公以為「張」,曰:「宣王時,張仲也。」而與叔以為「[弓巨]」。《周姜敦》「伯」下一字,歐陽公以為「冏」,曰:「穆王時,伯冏也。」而與叔以為「百」。古文難考,幾於郢書燕說。

  《博古圖》:《晉姜鼎銘》用蘄綽綰眉壽,《伯碩父鼎銘》用祈丐百祿眉壽綰綽,《孟姜敦銘》綰綽眉壽,石湖云:「似是古人祝延常語。」愚謂:《漢書·安世房中歌》雲「克綽永福」,顏氏註:綽,緩也。亦謂延長。

  張燕公《謝碑額表》云:「孔篆吳札之墳,秦存展季之壠。」言孔子篆者,始見於此。

  《金石錄·汲縣太公碑》云:「晉太康二年,得竹策之書。其《紀年》曰:『康王六年,齊太公望卒。』參考年數,蓋壽一百一十餘歲。今按《書·顧命》雲『齊侯呂伋』,則成王之末,伋已嗣太公為齊侯矣。」

  潏水李氏云:「古印有文曰『祭尊』,非姓名,乃古之鄉官也。《說苑》載鄉官,又有祭正,亦猶祭酒也。」

  秦《詛楚文》作於惠文王之時,所詛者楚懷王也。懷王遠屈平,邇靳尚,而受商於之欺,致武關之執,非不幸也。然入秦不反,國人憐之,如悲親戚。積怨深怒,發於陳、項,而秦亡也忽焉。六國之滅,楚最無罪。反爾好還,天人之理也。南公曰:「楚雖三戶,亡秦必楚。」吁,秦詛楚邪?楚詛秦邪?

  徐楚金《說文系傳》有《通釋》、《部敘》、《通論》、《祛妄》、《類聚》、《錯綜》、《疑義》、《系述》等篇。呂太史謂:元本斷爛,每行滅去數字,故尤難讀。若得精小學者,以許氏《說文》參繹,恐猶可補也。今浙東所刊,得於石林葉氏、蘇魏公本也。

  《說文》:飲器象爵者,取其鳴節節足足也。《宋·符瑞志》:鳳凰其鳴,雄曰節節,雌曰足足。然則爵即鳳凰歟?

  宣和中,陝右人發地,得木簡於瓮,字皆章草,檄雲「永初二年,六月丁未朔,廿日丙寅」。朱文公《答吳斗南書》謂:東漢討羌檄,日辰與《通鑑長曆》不同,蓋指此也。今考《通鑑目錄》,漢安帝永初二年,六月乙未朔。《後漢紀》五月有丙寅,七月有戊辰,恐當以《長曆》為正。

  《漢·西域傳》:安息國書革,旁行為書記。顏氏註:今西方胡國及南方林邑書,皆橫行不直下。《法苑珠林》云:「造書凡有三人,長名曰梵,其書右行;次曰佉盧,其書左行;少者蒼頡,其書下行。」夾漈《六書略》云:「梵書左旋,其勢向右;華書右旋,其勢向左。」

  韓文公曰:「凡為文辭,宜略識字。」杜子美曰:「讀書難字過。」字豈易識哉?李衡《識字說》曰:「讀書須是識字,固有讀書而不識字者。如孔光、張禹、許敬宗、柳宗元,非不讀書,但不識字。孔光不識『進退』字,張禹不識『剛正』字,許敬宗不識『忠孝』字,柳宗元不識『節義』字。」此可為學者之戒。

  《周越書苑》云:「郭忠恕以為小篆散而八分生,八分破而隸書出,隸書悖而行書作,行書狂而草書聖。」以此知隸書乃今真書。趙明誠謂:誤以八分為隸,自歐陽公始。庾肩吾云:「隸書,今之正書。」張懷瓘云:「隸書者,程邈造。字皆真正,亦曰真書。」《千文》云:「杜藁鍾隸。」《王羲之傳》:尤善隸書。

  康節邵子之父古,字天叟,定律呂聲音,以正天下音及古今文。謂天有陰陽,地有剛柔;律有辟翕,呂有唱和。一陰一陽交,而日月星辰備焉;一剛一柔交,而金木水火備焉。一辟一翕,而平、上、去、入備焉;一唱一和,而開發收閉備焉。律感呂,而聲生焉;呂應律,而音生焉。《觀物》之書本於此。謂辟翕者律天,清濁者呂地。先閉後開者春也,純開者夏也,先開後閉者秋也,冬則閉而無聲。東為春聲,陽為夏聲,此見作韻者,亦有所至也。銜、凡,冬聲也。橫渠張子曰:「商、角、徵、羽,皆有主出於唇齒喉舌,獨宮聲全出於口,以兼五聲也。」夾漈鄭氏曰:「聲為經,音為緯。平、上、去、入,四聲也,其體縱,故為經。宮、商、角、徵、羽、半徵、半商,七音也,其體橫,故為緯。」

  七音三十六字母,出於西域,豈所謂學在四夷者歟?司馬公以三十六字母,總三百八十四聲,為二十圖。夾漈謂:梵人長於音,所得從聞入;華人長於文,所得從見入。華則一音詠一字,梵則一字或貫數音。鳩摩羅什曰:「天竺國俗,甚重文制。其宮商體韻,以入管弦為善。凡覲國王,必有贊德。《佛經》中偈頌,皆其式也。」

  諧聲,六書之一也,聲韻之學尚矣。夾漈謂:五書有窮,諧聲無窮。五書尚義,諧聲尚聲。《釋文序錄》云:「古人音書,止為譬況之說,孫炎始為反語。」《考古編》謂周顒始有翻切,非也。

  隋陸法言為《切韻》五卷,後有郭知玄等九人增加。唐孫愐有《唐韻》,今之《廣韻》則本朝景德、祥符重修。今人以三書為一,或謂《廣韻》為《唐韻》,非也。鶴山魏氏云:「《唐韻》於二十八刪、二十九山之後,繼以三十先、三十一仙。今平聲分上下,以一先二仙為下平之首,不知『先』字蓋自『真』字而來。」愚考徐景安樂書,凡宮為上平、商為下平、角為入、徵為上、羽為去,則唐時平聲已分上下矣。米元章云:「五聲之音,出於五行自然之理。沈隱侯只知四聲,求其宮聲不得,乃分平聲為二。」然後魏江式曰:「晉呂靜仿李登《聲類》之法,作《韻集》五卷,宮商角徵羽各為一篇。」則韻分為五,始於呂靜,非自沈約始也。約《答陸厥》曰:「宮商之聲有五,文字之別累萬。以累萬之繁,配五聲之約,高下低昂,非思力所學。」沈存中云:「梵學入中國,其術漸密。」

  《潛虛》以「[艹曳]」為「天」,古文也。見《廣韻》,而《集韻》不載。《古文韻》[艹曳]字,《碧落》文。

  《廣韻》言姓氏甚詳,然充字有充虞,見《孟子》。歸字有齊歸,見《左傳》。其遺闕多矣。賁、育,謂孟賁、夏育也。《廣韻》以「賁」為姓,古有勇士賁育,謬矣。

  顏魯公在湖州,集文士,摭古今文字,為《韻海鏡源》三百六十卷,以包荒萬匯。其廣如海,自末尋源,照之如鏡。《崇文總目》僅存十六卷,今不傳。

  《韓非·五蠹》曰:「蒼頡之作書也,自環者謂之私,背私謂之公。」《說文》云:「自營為厶,背厶為公。」

  宋元憲寶玩《佩觿》三篇;蘇文忠每出,必取聲韻音訓文字,置篋中;晁以道晚年,日課識十五字。

  夾漈謂:《說文》定五百四十類,為字之母。然母能生而子不能生,誤以子為母者,二百十類。

  吳孫休自製名字以命其子,武曌、劉龑因之,皆字書所無。《梁四公記》亦然。

  《隋志》以《蒼頡》、《訓纂》、《滂喜》為《三蒼》,《說文系傳》以《蒼頡》、《爰歷》、《博學》為《三蒼》,並《訓纂》為四篇。

  《急就篇》沐浴、揃搣、寡合同,《莊子·外物篇》眥媙可以休老,亦作「揃搣」。

  「不」字,本方久反,凡書之「不」字,皆點入聲。「其」字本音箕,夜如何其。凡書之「其」字,皆點平聲。《攻媿集》。

  李瀚《蒙求》,以平聲與上去入相間。近世續《蒙求》者,不知此。攻媿雲。

  經說

  

  「六經」,始見於《莊子·天運篇》。孔子曰:「治《詩》、《書》、《禮》、《樂》、《易》、《春秋》六經。」以《禮》、《樂》、《詩》、《書》、《易》、《春秋》為「六藝」,始見於太史公《滑稽列傳》。孔子曰:「六藝於治,一也。」或雲「七經」。後漢趙典學孔子七經。蜀秦宓謂:文翁遣相如東受七經。或以六經、六緯為十二經。《莊子·天道篇》。或以「五經」、「五緯」為「十經」。《南史·周續之》。或雲「九經」。《釋文序錄》:《易》、《書》、《詩》、《周禮》、《儀禮》、《禮記》、《春秋》、《孝經》、《論語》。《唐·谷那律傳》九經庫,始有九經之名。《樂經》既亡,而有「五經」,自漢武立博士始也。邵子定以《易》、《書》、《詩》、《春秋》為「四經」,猶春夏秋冬,皇帝王伯。

  《漢·藝文志》云:「六藝之文,《樂》以和神,仁之表也;《詩》以正言,義之用也;《禮》以明體,故無訓;《書》以廣聽,知之術也;《春秋》以斷事,信之符也。五者蓋五常之道,相須而備,而《易》為之原。」《白虎通》云:「有五常之道,故曰『五經』:《樂》仁,《書》義,《禮》禮,《易》智,《詩》信也。」二說不同,然「五經」兼五常之道,不可分也。

  後漢翟酺曰:「文帝始置一經博士。」考之漢史,文帝時,申公、韓嬰皆以《詩》為博士。所謂《魯詩》、《韓詩》。《五經》列於學官者,唯《詩》而已。景帝以轅固為博士,所謂《齊詩》。而余經未立。武帝建元五年春,初置《五經》博士。《儒林傳贊》曰:「武帝立《五經》博士,《書》唯有歐陽,《禮》後,《易》楊,《春秋》公羊而已。」立《五經》而獨舉其四,蓋《詩》已立於文帝時,今並《詩》為五也。

  石經有七,漢熹平則蔡邕,魏正始則邯鄲淳,晉裴頠,唐開成中唐玄度,後蜀孫逢吉等。本朝嘉祐中楊南仲等。中興高廟御書。後蜀石經,於高祖、太宗諱,皆缺畫。唐之澤深矣。

  《唐·儒學傳序》:文宗定《五經》,鑱之石,張參等是正訛文。按《文粹》,劉禹錫《國學新修五經壁記》云:「初大曆中,名儒張參為司業,始詳定《五經》,書於論堂東西廂之壁。」《序》以參為文宗時,誤矣。參所定乃書於壁,非鑱石也。《舊史紀》云:「開成二年十月癸卯,宰臣判祭酒鄭覃進石壁《九經》一百六十卷。」《會要》載是年八月,覆定石經字體官唐玄度狀,今所詳覆,多因司業張參《五經字》為準。《藝文志》:參有《五經文字》三卷,玄度有《九經字樣》一卷。文宗時是正訛文,乃玄度,非參也。

  《皇覽·冢墓記》曰:「漢明帝時,公卿大夫諸儒八十餘人,論《五經》誤失。符節令宋元上言:秦昭王與呂不韋好書,皆以書葬。王至尊,不韋久貴,冢皆以黃腸題湊,處地高燥未壞。臣願發昭王、不韋冢,視未燒《詩》、《書》。」愚謂:儒以《詩》、《禮》發冢,《莊子》譏假經以文奸者爾。乃欲發冢以求《詩》、《書》,漢儒之陋至此。

  歐陽文忠公《筆說》云:「安昌侯張禹曰:『書必博見,然後識其真偽。』」當考所出。

  艾軒云:「日用是根株,文字是註腳。」此即象山「《六經》注我」之意。蓋欲學者,於踐履實地用工,不但尋行數墨也。

  虞溥《厲學》曰:「聖人之道,淡而寡味,故學者不好也。及至期月,所觀彌博,所習彌多,日聞所不聞,日見所不知,然後心開意朗,敬業樂群,忽然不覺大化之陶己,至道之入神也。學者不患才不及,而患志不立。」任子曰:「學所以治己,教所以治人。不勤學無以為智,不勤教無以為仁。」愚謂:此皆天下名言,學者宜書以自儆。

  《文中子》言聖人述史三焉,《書》、《詩》、《春秋》三者,同出於一。陸魯望謂:六籍之中,有經有史,《禮》、《詩》、《易》為經,《書》、《春秋》實史耳。舜、皋陶之《賡歌》、《五子之歌》,皆載於《書》,則《詩》與《書》一也。《文中子》之言當矣。

  王微之云:「觀書每得一義,如得一真珠船。」見陸農師詩注。

  古未有板本,好學者患無書。桓譚《新論》謂:梁子初、楊子林所寫萬卷,至於白首。南齊沈[馬粦]士年過八十,手寫細書,滿數十篋。梁袁峻自寫書課,日五十紙。《抱朴子》所寫,反覆有字。《金樓子》謂:細書經、史、《莊》、《老》、《離騷》等,六百三十四卷,在巾箱中。後魏裴漢借異書,躬自錄本。其勤與編蒲緝柳一也。《國史·藝文志》:唐末,益州始有墨板,多術數、字學小書。後唐詔儒臣田敏,校《九經》鏤本於國子監。國初廣諸義疏音釋,令孔維、邢昺讎定頒布。

  《春秋正義》云:「傅咸為《七經詩》,王羲之寫。」今按《藝文類聚》、《初學記》載傅咸《周易》、《毛詩》、《周官》、《左傳》、《孝經》、《論語》詩,皆四言,而闕其一。

  鄭康成注二《禮》,引《易說》、《書說》、《樂說》、《春秋說》、《禮家說》、《孝經說》,皆緯候也。《河》、《洛》、七緯合為八十一篇:《河圖》九篇,《洛書》六篇,又別有三十篇;《七經》緯三十六篇。《易》緯:《稽覽圖》、《乾鑿度》、《坤靈圖》、《通卦驗》、《是類謀》、《辨終備》。《書》緯:《琁璣鈐》、《考靈曜》、《刑德放》、《帝命驗》、《運期授》。《詩》緯:《推度災》、《氾歷樞》、《含神務》。《禮》緯:《含文嘉》、《稽命徵》、《斗威儀》。《樂》緯:《動聲儀》、《稽耀嘉》、《汁圖徵》。《孝經》緯:《援神契》、《鈎命決》。《春秋》緯:《演孔圖》、《元命包》、《文耀鈎》、《運斗樞》、《感精符》、《合誠圖》、《考異郵》、《保乾圖》、《漢含孳》、《佑助期》、《握誠圖》、《潛潭巴》、《說題辭》。又有《尚書中候》、《論語讖》在七緯之外。按李尋有「五經六緯」之言,蓋起於哀、平,至光武篤信之,諸儒習為內學。隋焚其書,今唯《易》緯存焉。《正義》多引讖緯,歐陽公欲取《九經》之疏,刪去讖緯之文,使學者不為怪異之言惑亂,然後經義純一。其言不果行。

  朱文公謂:《五經疏》,《周禮》最好,《詩》、《禮記》次之,《書》、《易》為下。愚考之《隋志》,王弼《易》、孔安國《書》至齊、梁始列國學,故諸儒之說不若《詩》、《禮》之詳實。

  司馬文正公曰:「新進後生,口傳耳剽,讀《易》未識卦爻,已謂《十翼》非孔子之言;讀《禮》未知篇數,已謂《周官》為戰國之書;讀《詩》未盡《周南》、《召南》,已謂毛、鄭為章句之學;讀《春秋》未知十二公,已謂三《傳》可束之高閣。」朱文公曰:「近日學者,病在好高,《論語》未問學而時習,便說一貫;《孟子》未言梁惠王問利,便說盡心;《易》未看六十四卦,便讀《繫辭》。此皆躐等之病。」

  《宋·符瑞志》云:「孔子齋戒,向北辰而拜,告備於天曰:《孝經》四卷,《春秋》、《河》、《洛》凡八十一卷,謹已備矣。」見《援神契》。是以聖人為巫史也。緯書謬妄,而沈約取之,無識甚矣。

  《家語》:齊太史子余嘆美孔子云:「天其素王之乎!」素,空也,言無位而空王之也。董仲舒《對策》云:「見素王之文。」賈逵《春秋序》云:「立素王之法。」鄭玄《六藝論》云:「自號素王。」盧欽《公羊序》云:「制素王之道。」皆因《家語》之言而失其義,所謂郢書燕說也。《莊子》云:「玄聖素王之道。」祥符中,諡孔子為玄聖。後避聖祖名,改至聖。

  自漢儒至於慶曆間,談經者守訓故而不鑿。《七經小傳》出,而稍尚新奇矣。至《三經義》行,視漢儒之學若土梗。古之講經者,執卷而口說,未嘗有講義也。元豐間,陸農師在經筵,始進講義。自時厥後,上而經筵,下而學校,皆為支離曼衍之詞。說者徒以資口耳,聽者不復相問難,道愈散而習愈薄矣。陸務觀曰:「唐及國初,學者不敢議孔安國、鄭康成,況聖人乎?自慶曆後,諸儒發明經旨,非前人所及,然排《繫辭》,毀《周禮》,疑《孟子》,譏《書》之《胤征》、《顧命》,黜《詩》之《序》,不難於議經,況傳注乎?」斯言可以箴談經者之膏肓。

  西山先生《大學衍義後序》謂:有進奸言於經幄者,嘗以問西山之子仁甫,答云:「講《易·乾》之《文言》,知進退存亡,為奸言以罔上。」

  秦有《誓》而《書》亡;魯有《頌》而《詩》亡;魯郊禘,秦僭畤,而《禮》亡;大夫肆夏,三家《雍》徹,而《樂》亡。

  《法言》曰:「古之學者,耕且養,三年通一經。」《藝文志》曰:「古之學者,耕且養,三年而通一藝。」蓋劉歆《七略》取《法言》之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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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一·考史》

墨子 〔先秦〕

  《戰國策》張儀說秦王曰:「世有三亡,而天下得之。」姚氏云:「《韓非子》第一篇《初見秦》文與此同。」鮑氏失於考證。呂成公《麗澤集》文,取此篇。

  鄒忌不如徐公美,《新序》云:「齊有田巴先生,行修於外。王聞其賢,聘之,將問政焉。田巴改制新衣,拂飭冠帶,顧謂其妾,妾曰:『佼。』將出門,問其從者,從者曰:『佼。』過於淄水,自照視,醜惡甚焉。遂見齊王,齊王問政,對曰:『今者大王召臣,臣問妾,妾愛臣,諛臣曰「佼」;問從者,從者畏臣,諛臣曰「佼」。臣至臨淄水而觀,然後知醜惡也。今王察之,齊國治矣。』」與鄒忌之言略同。洪景盧謂:《孟子》所書齊景公問晏子,與《管子·內言·戒篇》相似,蓋傳記若是者多矣。

  齊負郭之民有狐咺者,正議閔王,斮之檀衢。按《呂氏春秋·貴直論》:狐援說齊湣王曰:「殷之鼎陳於周之廷,其社蓋於周之屏,其干戚之音,在人之游。亡國之音,不得至於廟;亡國之社,不得見於天;亡國之器陳於廷,所以為戒。王必勉之。其無使齊之大呂陳之廷,無使太公之社蓋之屏,無使齊音充人之游。」齊王不受。狐援出而哭國五日,其辭曰:「先出也,衣絺紵;後出也,滿囹圄。吾今見民之洋洋然東走,而不知所處。」齊王問吏曰:「哭國之法若何?」吏曰:「斮。」王曰:「行法。」狐援乃言曰:「有人自南方來,鮒入而鯢居,使人之朝為草而國為墟。殷有比干,吳有子胥,齊有狐援。已不用若言,又斮之東閭。每斮者以吾參夫二子者乎!」《漢·古今人表》作「狐爰」,註:即狐咺也。愚謂:殺諍臣者必亡,狐援其洩冶之類乎!

  齊威王封即墨大夫,燕取齊七十餘城,唯莒、即墨不下。田單以即墨破燕。齊王建將入秦,即墨大夫入見,畫臨晉、武關之策,建不聽而亡。吁,何即墨之多君子也!建能聽即墨大夫之謀,則齊可以勝秦矣。國未嘗無士也。

  《太平御覽》引《戰國策》曰:「吳子問孫武曰:『敵人保山據險,擅利而處,糧食又足,挑之則不出,乘間則侵掠,為之奈何?』武曰:『分兵守要,謹備勿懈。潛探其情,密候其怠。以利誘之,禁其牧采。久無所得,自然變改。待離其故,奪其所愛。』」今本無之。

  樂間入趙,燕王以書謝焉。《新序》以為惠王遺樂毅書。

  《新序》樂毅書:君子絕交無惡言,去臣無惡聲。

  戰國有兩公孫弘,一在齊,為孟嘗君見秦昭王;一在中山,言司馬熹招大國之威求相。與漢平津侯為三。《韓子》云:「公孫弘斷髮而為越王騎。」是又一人也。

  《禹貢正義》鄭康成云:「《戰國策》:碣石在九門。」姚宏云:「《戰國策》遺逸,如司馬貞引『馬犯謂周君』、徐廣引『韓兵入西周』、李善引『呂不韋言周三十七王』、歐陽詢引『蘇秦謂元戎以鐵為矢』、《史記正義》引『九門本有宮室而居』,今本所無。」

  晏元獻論秦穆公以由余為賢,用其謀伐戎。夫臣節有死無貳,戎使由余觀秦,終竭謀慮,滅其舊疆,豈鍾儀操南音,樂毅不謀燕國之意哉?秦穆之致由余而辟戎土也,失君君臣臣之訓矣。元獻之論,有補世教,故錄之。

  唐太宗問褚遂良曰:「舜造漆器,禹雕其俎。」其事見《韓子》。由余對秦穆公曰:「舜作食器,流漆墨其上,國之不服者十三。禹作祭器,墨染其外,朱畫其內,國之不服者三十三。」

  薛士龍曰:「齊威之霸,不在阿、即墨之斷,而在毀譽者之刑。」今按:毀譽者,乃佞臣周破胡。見《列女傳》。

  《大事記》魏以田文為相,《解題》曰:「田文與孟嘗君姓名適同而在前,《呂氏春秋·審分覽》作商文,所載『吳起問答』,與《史記》略同。」西山《讀書乙記》謂:田文,遊俠之宗主,以主少國疑自任,未知其可也。誤以為孟嘗君。

  王逸云:「屈原為三閭大夫。三閭之職,掌王族三姓,曰昭、屈、景。屈原序其譜屬,率其賢良,以厲國士。」漢興,徙楚昭、屈、景於長陵,以強幹弱支,則三姓至漢初猶盛也。莊子曰:「昭、景也,著戴也;甲氏也,著封也。非一也。」說云:「昭、景、甲三者,皆楚同宗也。」甲氏,其即屈氏歟?秦欲與楚懷王會武關,昭睢、屈平皆諫王無行。襄王自齊歸,齊求東地五百里,昭常請守之,景鯉請西索救於秦,東地復全。三閭之賢者,忠於宗國,所以長久。

  《陳軫傳》卞莊子刺虎,《戰國策》作「管莊子」,《索隱》引《戰國策》作「館莊子」。館,謂逆旅舍。其人字莊子。

  晉、楚之爭霸在鄭,秦之爭天下在韓、魏。林少穎謂:六國卒並於秦,出於范睢遠交近攻之策。取韓、魏以執天下之樞也,其遠交也。二十年不加兵於楚,四十年不加兵於齊,其近攻也。今年伐韓,明年伐魏,更出迭入無寧歲,韓、魏折而入於秦,四國所以相繼而亡也。秦取六國,謂之蠶食,蓋蠶之食葉,自近及遠。《古史》云:「范睢自為身謀,未見有益於秦。」愚謂:此策不為無益,然韓不用韓玘,魏不廢信陵,則國不亡。

  周赧王卒於乙巳,明年丙午,秦遷西周公,而東周君猶存也。壬子,秦遷東周君,而周遂不祀。作史者,當自丙午至壬子,系周統於七國之上,乃得春秋存陳之義。《大事記》周赧後即系秦,朱子以為未當,《綱目》以七國如楚、漢並書之。

  七國,齊、魏、趙、韓皆大夫篡,楚為黃,秦為呂,唯燕為舊國,召公之澤遠矣。惠王不用樂毅,太子丹乃用荊軻,其能國乎?

  老泉謂:秦之憂在六國,蜀最僻,最小,最先取;楚最強,最後取,非其憂在蜀也。愚謂:取蜀則楚在掌中矣,白起所以再戰而燒夷陵也。

  魯仲連書:富比乎陶、衛。延篤注《戰國策》云:「陶朱公子荊。」王邵云:「魏冉封陶,商君封衛。」今按:商君封於商,非封衛也。

  李文叔《書戰國策》曰:「為是說者非難,而載是說者為不易得。使秦、漢而後,復有為是說者,必無能載之者矣。」愚觀董晉之答回紇語,李懷光、譚忠之說劉總,詞氣雄健,有先秦風,韓、杜二公之筆力,足以發之也。《董晉行狀》、《燕將錄》。

  秦昭王五十一年滅周,是歲漢高祖生於豐沛。天道之倚伏,可畏哉!《史記》昭王五十一年,赧王卒。皇甫謐曰:「高祖生。」

  秦莊襄王元年,滅東周。三年,始皇立,而柏翳之秦亦滅。二世元年,廢衛君,是歲諸侯之起者五國。三年,而秦亡。然則滅人之國,乃所以自滅也。

  秦皇欲以一至萬,新莽推三萬六千歲曆紀,宋明帝給三百年期,其愚一也。漢世祖曰:「日復一日,安敢遠期十歲乎?」真帝王之言哉!

  魏公子退讓,而口不忍獻五城;尹翁歸不私,而不敢見其邑子。是以君子正容以悟之,使人之意也消。

  箝語燔書,秦欲愚其民而不能愚陳涉;指鹿束蒲,高欲愚其君而不能愚子嬰。

  韋昭《洞歷記》:紂無道,比干知極諫必死,作《秣馬金闕歌》。古歌尚質,必無「秣馬金闕」之語,蓋依託也。

  賈生《過秦》曰:「秦孝公據殽、函之固。」春秋時,殽,桃林,晉地,非秦有也。

  史記正誤

  《索隱》、《正義》、《史剡》、《通鑑考異》、《古史》、《大事記解題》所考正者,皆不著。

  《五帝本紀》列黃帝、顓、辛、堯、舜,謂:「孔子所告宰予,儒者或不傳,及《春秋》、《國語》,發明《五德》、《系姓》章矣。《書》缺有間,乃時見於他說。」五峰胡氏曰:「仲尼《系易》,歷敘制器致用,兼濟生民者,獨稱犧、農、黃帝、堯、舜氏,蓋以是為五帝也,而顓、辛無聞焉。太史公所載,特形容之虛語爾。」朱文公曰:「《易大傳》,孔聖之言;八卦,文字之祖,何故遺而不錄?」

  舜年二十以孝聞,年三十堯舉之,年五十攝行天子事,年六十一代堯踐帝位。踐帝位三十九年。《書正義》曰:「舜年六十二為天子。《大禹謨》:朕宅帝位三十有三載,乃求禪禹。《孟子》云:『舜薦禹於天十七年。』是在位五十年明矣。《史記》皆謬。」

  《夏本紀》:太康崩,弟仲康立。仲康崩,子相立。相崩,子少康立。《左傳正義》曰:「太康失邦,及少康紹國,尚有百載,乃滅有窮。《本紀》不言羿、浞之事,是遷說之疏。」

  《殷本紀》:祖乙遷於邢。《書正義》曰:「鄭玄云:『祖乙去相居耿,而國為水所毀,於是修德以御之,不復徙也。』」

  小辛立,殷復衰,百姓思盤庚,乃作《盤庚》三篇。與《書序》違,非也。

  太甲既立三年,伊尹放之於桐宮。居桐宮三年,悔過反善。伊尹乃迎而授之政,謂太甲歸亳之歲。已為即位六年,遷說妄也。

  祖己嘉武丁之以祥雉為德,立其廟為高宗,遂作《高宗肜日》及《訓》。與《書序》相違。

  帝陽甲之時,殷衰,自中丁以來,廢適而更立諸弟子。弟子或爭相代立,比九世亂。《皇王大紀》曰:「以其世考之,自沃丁至陽甲,立弟者九世。」中丁之名,誤也。

  太戊,為太甲之孫。《三代表》云:「太戊,小甲弟。」則亦是沃丁弟,太甲子。《書正義》謂:《本紀》、《世表》必有一誤。

  《周本紀》:不窋末年,夏氏政亂,去稷不務,不窋以失其官而奔戎狄之間。《周語》云:「不窋自竄於戎狄之間。」韋昭云:「不窋去夏而遷於豳。」《詩正義》:案《公劉》之篇,公劉避亂適豳。公劉者,不窋之孫。

  古公有長子曰太伯,次曰虞仲。太姜生季歷。《左傳正義》曰:「如《史記》之文,似王季與太伯別母,遷言疏繆。太伯、虞仲辟季歷適荊蠻,若有適庶,不須相辟。知其皆同母也。」

  詩人道西伯,蓋受命之年稱王,而斷虞芮之訟。歐陽公以為妄說。五峰胡氏曰:「詩人言文王受命,指其至誠動天,得天人之助耳。」李子思曰:「以虞芮質成之年,為文王興王業之初則可,而謂文王於是自稱王則不可。」朱文公謂:《武成》有「惟九年大統未集」之說,若以在位五十年推之,不知九年當從何處數起?亦未見史遷全不是,歐公全是,不若兩存之。劉道原曰:「遷不見《古文尚書》,以文王受命七年而崩。孔安國見《武成篇》,故《泰誓傳》曰:『周自虞芮質厥成,諸侯並附。』以為受命之年,至九年文王卒。劉歆《三統曆》以為九年。」

  武王祭於畢,觀兵盟津。歐陽公曰:「《伯夷傳》又載父死不葬之說,皆不可為信。」程子曰:「觀兵必無此理。今日天命絕,則紂是獨夫,豈容更待三年?」林氏曰:「漢儒以觀政轉為觀兵,而為周師再舉之說。」

  武王追思先聖,乃褒封神農之後於焦,封黃帝之後於薊,封帝堯之後於祝,封帝舜之後於陳。《禮記正義》曰:「追思先聖乃封之,與《樂記》未及下車義反,當以《記》為正。」

  襄王母早死,後母曰惠後,生叔帶。《左傳》曰:「母弟,俱是惠後所生。」《正義》曰:「《史記》謬也。」

  周、召二相行政,號曰共和。呂成公曰:「《古史》:案《汲冢紀年》共伯和干王位,故諡共和。」《左傳》王子朝告諸侯曰:「諸侯釋位,以間王政,宣王有志而後效官。」推是而言,則厲、宣之間,諸侯有去其位而代王為政者。《莊子》曰:「共伯得之於丘首。」

  舜封棄於邰,號曰后稷。《詩正義》曰:「稷之功成,實在堯世,其封於邰,必是堯之封,故《箋》、《傳》皆以為堯。《本紀》以后稷之號,亦起舜時,其言不可信也。」

  武王伐紂,卜龜兆不吉,群公皆懼,惟太公強之。《書正義》曰:「太公《六韜》云:『卜戰,龜兆焦,筮又不吉。太公曰:「枯骨朽蓍,不逾人矣。」』彼言不吉者,《六韜》之書,後人所作,《史記》又採用《六韜》,好事者妄矜太公,非實事也。」

  穆王即位,春秋已五十矣,立五十五年。《書正義》曰:「《孔傳》雲穆王即位過四十矣,不知出何書?遷若在孔後,或當各有所據。」

  《秦本紀》:晉獻公虜虞君與其大夫百里奚,以為秦穆公夫人媵於秦。百里奚亡秦走宛,楚鄙人執之,穆公以五羖羊皮贖之。范太史曰:「《商鞅傳》又載趙良之言曰:『五羖大夫,荊之鄙人也。自鬻於秦客,被褐食牛。期年,穆公知之,舉之牛口之下,而加之百姓之上。』《史記》所傳,自相矛盾如此。」朱文公曰:「按《左氏》,媵秦穆姬者,乃井伯,非百里奚也。」

  賜襄公岐以西之地,襄公生文公,於是文公遂收周余民有之地至岐,岐以東獻之周。《詩正義》曰:「鄭氏《詩譜》言橫有周西都宗周畿內八百里之地,則是全得西畿,與《本紀》異。案終南之山,在岐之東南。大夫之戒襄公,已引終南為喻,則襄公亦得岐東,非唯自岐以西也。如《本紀》之言,文公獻岐東於周,則秦之東境,終不過岐。而春秋之時,秦境東至於河,明襄公救周,即得之矣。《本紀》之言不可信也。」

  《呂后本紀》,夾漈鄭氏曰:「遷遺惠而紀呂,無亦獎盜乎?」

  《樂書》:得神馬渥窪水中,為《太一之歌》。後伐大宛,得千里馬,為歌。中尉汲黯進曰。云云。丞相公孫弘曰:「黯誹謗聖制。」說齋唐氏曰:「按《漢書·武帝紀》元鼎四年秋,馬生渥窪水中,作《天馬之歌》。太初四年春,貳師將軍廣利斬大宛王首,獲汗血馬,來作《西極天馬之歌》。而元狩二年春三月,丞相弘薨,則先元鼎四年,已八年矣。《汲黯傳》:渾邪王降之歲,汲黯坐法免官,隱田園者數年,至更立五銖錢,復起為淮陽太守,居淮陽十歲而卒。按《武紀》昆邪之降在元狩二年,而行五銖錢在五年,又十歲,則元封四年也。其去太初四年,尚六年,則汲黯之卒亦久矣。今《樂書》乃雲得大宛馬而作《天馬之歌》,汲黯嘗有言而公孫弘又從而譖之,不亦厚誣古人哉!況黯在武帝時,始為謁者遷滎陽令,稱疾歸,乃召為中大夫,又出為東海太守,又召為主爵都尉,又公孫弘請徙為右內史,數歲而免官,又數歲而起為淮陽太守,則未嘗為中尉也。假使黯之言,在馬生渥窪之年,則弘之死固已久矣。《漢書·司馬遷傳》言《史記》十篇,有錄無書,而注言《樂書》亦亡,則此非遷之作明矣。使遷在當時而乖舛如此,不亦繆乎?」

  《天官書》:東宮蒼龍,南宮朱鳥,西宮咸池,北宮玄武。吳氏曰:「蒼龍、朱鳥、玄武,各總其方七宿而言。咸池,別一星名,《晉·天文志》所謂天潢南三星,曰咸池、魚囿者是已,豈所以總西方七宿哉?又列參白虎於昴、畢之後,何其類例之駁也?」

  《十二諸侯年表》:敬王四十一年,孔子卒。四十三年,敬王崩。《周本紀》:敬王崩,子元王立。八年崩,子定王立。《六國年表》:定王元年,《左傳》盡此。《左傳正義》曰:「《杜世族譜》云:『敬王三十九年,魯哀公十四年,獲麟之歲也。四十二年而敬王崩,敬王子,元王十年,《春秋》之傳終矣。』與《史記》不同。史記世代年月,事多舛錯,故班固以文多牴牾。案《世本》:敬王崩,貞王介立,貞王崩,元王赤立。宋忠注引《太史公書》云:『元王仁生貞王介,與《世本》不相應,不知誰是?』則宋忠不能定也。《帝王世紀》:敬王三十九年,《春秋經》終。四十四年,敬王崩,子貞定王立。貞定王崩,子元王立。是《世本》與《史記》參差不同。書籍久遠,事多紕繆,杜違《史記》,亦何怪焉?」

  《吳世家》以光為諸樊之子,僚為夷昧之子。《左傳正義》曰:「《世本》云:『夷昧及僚,夷昧生光。』服虔云:『夷昧生光而廢之。僚者,夷昧之庶兄。夷昧卒,僚代立,故光曰:「我王嗣也。」』是用《公羊》為說也。杜言『光,吳王諸樊子』,用《史記》為說也。班固云:『遷采《世本》為《史記》,而今之《世本》與遷言不同。《世本》多誤,不足依憑,故杜以《史記》為正。』」

  《傳》言:大伯端委,仲雍斷髮。《史記》云:「二人皆文身斷髮,示不可用。」文身斷髮,自辟害耳,遠適荊蠻,則周人不知其處,何以須示不可用也?皆遷之謬。石林葉氏曰:「以《春秋傳》考之,斷髮文身蓋仲雍,大伯無與焉。」

  越王滅吳,誅太宰嚭。《通鑑外紀》曰:「《左傳》:哀二十四年閏月,哀公如越,季孫懼,因太宰嚭而納賂焉。在吳亡後二年也。嚭入越亦用事,安得吳亡即誅哉?」

  《宋世家》:武王克殷,微子肉袒面縛,左牽羊,右把茅。《書正義》曰:「面縛,縛手於後,故口銜其璧,又安得左牽羊,右把茅也?」

  《燕世家》:成王既幼,周公攝政,當國踐阼,召公疑之,作《君奭》。《書正義》曰:「此篇是致政之後,言留輔成王之意。其文甚明,遷妄為說爾?」

  《衛世家》:莊公娶齊女為夫人,而無子。又娶陳女為夫人,生子早死。陳女女娣生完,完母死,莊公命夫人齊女子之。《詩正義》曰:「禮,諸侯不再娶,且莊姜仍在。《左傳》唯言『又娶於陳』,不言『為夫人』;《左傳》言莊姜以為己子,雲『完母死』亦非也。」

  武公殺兄篡國。呂成公曰:「武公在位五十五年,《國語》又稱武公年九十有五,猶箴儆於國。計其初即位,其齒蓋已四十餘矣。使果弒共伯而篡立,則共伯見弒之時,其齒又加長於武公,安得謂之早死乎?髦者,子事父母之飾,諸侯既小斂,則脫之。《史記》謂釐侯已葬而共伯自殺,則是時共伯已脫髦矣,《詩》安得猶謂之『髧彼兩髦』乎?是共伯未嘗有見弒之事,武公未嘗有篡弒之惡也。」

  初,宣公愛夫人夷姜。《左傳正義》曰:「烝淫而謂之夫人,謬也。」

  《鄭桓公世家》雲「宣王庶弟」,《年表》雲「宣王母弟」。《詩正義》曰:「《世家》、《年表》自乖異。」

  虢、鄶果獻十邑,桓公竟國之。《詩正義》曰:「《詩譜》武公卒取十邑,如《世家》,則桓公皆自取十邑。馬遷見《國語》有『史伯為桓公謀取十邑』之文,不知桓身未得,故傅會為此說耳。《外傳》云:『皆子男之國,虢、鄶為大。』則八邑各為其國,非虢、鄶之地,無由得獻之桓公也。」《左傳正義》曰:「案《鄭語》,桓公始謀,未取之也。武公始國,非桓公也。全滅虢、鄶,非獻邑也。遷之言皆謬。」

  《齊世家》:胡公始徙都薄姑。周夷王之時,獻公因徙薄姑,都治臨淄。《詩正義》曰:「《詩·烝民》云:『仲山甫徂齊。』《傳》曰:『古者諸侯逼隘,則王者遷其邑而定其居。蓋去薄姑,遷於臨淄。』以為宣王之時,始遷臨淄,與《世家》異。毛公在遷之前,其言當有據。」

  頃公十一年,晉初置六卿。賞鞍之功,頃公朝晉,欲尊王晉景公,景公不敢當。《晉世家》:景公十二年,齊頃公如晉,欲上尊景公為王。景公讓不敢。《左傳正義》曰:「此時天子雖微,諸侯並盛,晉文不敢請隧,楚莊不敢問鼎。又齊弱於晉,所較不多,豈為一戰而勝,便即以王相許?準時度勢,理必不然。齊侯朝於晉,將授玉。遷之意所以有此說者,當讀此《傳》『將授玉』,以為『將授王』,遂飾成為此謬辭耳。」

  《魯世家》:哀公奔越,國人迎哀公復歸,卒於有山氏。《左傳正義》曰:「《傳》稱國人施罪於有山氏,不得復歸,而卒於其家也。遷妄耳。」

  《齊世家》:周西伯昌與呂尚陰謀修德以傾商政,其事多兵權與奇計,故後世之言兵及周之陰權,皆宗太公為本謀。石林葉氏曰:「其說蓋出《六韜》。夫太公賢者也,其所用王術也,其所事聖人也,則出處必有義,而致君必有道。自墨翟以太公於文王為忤合,而孫武謂之用間。且以嘗為文、武將兵,故尚權詐者,多並緣自見。」說齋唐氏曰:「三分有二而猶事商,在眾人必以為失時;三後協心而後道洽,在常情必以為無功。二聖人信之篤,守之固,至誠惻怛之心,寬厚和平之政,浹於斯民,固結而不可解。此豈矯拂而偽為?亦出於自然而已。彼太史公曾不知此,乃曰:『周西伯昌囚羑里,歸與呂尚陰謀修德以傾商政。』又曰:『周公聞伯禽報政遲,乃嘆曰:「魯後世其北面事齊矣!」』此特戰國變詐之謀,後世苟簡之說,殆非文王之事,周公之言也。遷不能辨其是否,又從而筆之於書,使後人懷欲得之心,務速成之功者,藉此以為口實,其害豈小哉?」

  《晉世家》:鄂侯郄立六年,當魯隱五年,卒;子哀侯光立。《詩正義》曰:「案《左傳》隱五年,曲沃莊伯伐翼,翼侯奔隨。秋,王命虢公伐曲沃,而立哀侯於翼。六年,翼九宗五正,頃父之子嘉父,逆晉侯於隨,納諸鄂,晉人謂之鄂侯。則哀侯之立,鄂侯未卒,《世家》言卒,非也。」

  獻公使士蒍盡殺諸公子,而城聚都之,命曰絳。《詩正義》曰:「案《左傳》『士蒍使群公子盡殺游氏之族,乃城聚而處之』,則城聚以處群公子,非晉都也,言『命聚曰絳』,非也。」

  天子使王子虎命晉侯為伯,周作《晉文侯命》。夾漈鄭氏曰:「於時去文侯十有五世,而誤以文侯為重耳。」

  申生母,齊桓女也,同母女弟,為秦穆夫人。夷吾母,重耳母女弟也。《左傳正義》曰:「案《傳》,申生之母,本是武公之妾。武公末年,齊桓始立,不得為齊桓女也。虢射,惠公之舅;狐偃,文公之舅,二母不得為姊妹也。皆遷之妄。」

  夢天謂武王曰:「余命女生子名虞。」《左傳正義》曰:「邑姜方震而夢,明是邑姜夢矣,安得以為武王夢也?薄姬之夢龍據其心,燕姞之夢蘭為己子,彼皆夢發於母,此何以夢發於父?是遷之妄。」

  《陳世家》:桓公鮑卒,弟佗,其母蔡女,故蔡人為佗殺五父及桓公太子免而立佗,是為厲公。太子免之三弟,長者名躍,中曰林,少曰杵臼,與蔡人共殺厲公而立躍,是為利公。《詩正義》曰:「案《左傳》桓五年,文公子佗殺太子免而代之,則是佗自殺免,非蔡人為佗殺免也。六年,蔡人殺陳佗。莊二十二年《傳》曰:『陳厲公蔡出也,故蔡人殺五父而立之。』五父與佗一人,不得雲『為佗殺五父』也。六年,殺佗;十二年,陳侯躍卒,則厲公即是躍。躍既為厲公,則無複利公矣。既誤以佗為厲公,又妄稱躍為利公。《世家》言『佗死而躍立,立五月而卒』,然則躍亦以桓六年卒矣。而《春秋》躍卒在桓十二年,非徒五月。皆《史記》之謬。」《左傳正義》曰:「束睝言『遷分一人以為兩人,以無為有』,謂此事也。」

  舜居媯汭,其後因姓媯氏。《左傳正義》曰:「《世本》:舜姓姚氏,虞思猶姓姚也。至胡公,周乃賜姓為媯,謂胡公之前已姓媯,妄也。」

  《楚世家》:高陽生稱,稱生卷章,卷章生重黎,高辛氏之火正,能光融天下,帝嚳命曰祝融。《詩正義》曰:「《楚語》稱『顓頊命南正重司天以屬神,命火正黎司地以屬民』,則黎為火正,高陽時也。言高辛者,以重黎是顓頊命之,歷及高辛,仍為此職,故二文不同也。黎實祝融,重為南正,而《楚世家》同以重黎為祝融,謬也。《世家》又云:『帝嚳誅重黎,而以其弟吳回為重黎後,復居火正,為祝融。』《鄭語》以八姓為黎後者,以吳回系黎之後,復居黎職,故本之黎也。《左傳》:少皞氏有子曰重,顓頊氏有子曰黎,《史記》以重、黎為一人,又言以吳回為重黎,皆謬。」

  蚡冒卒,弟熊達立,是為楚武王。《左傳正義》曰:「杜註:蚡冒,楚武王父。」不從《史記》。劉炫以《世家》規杜云:「蚡冒是兄,不得為父。」

  莊王即位三年,伍舉入諫曰:「願進隱。」愚按:莊王時,有嬖人伍參,其子伍舉,在康王時。康王,莊王之孫。《呂氏春秋·審應覽》云:「荊莊王立三年,不聽而好讔。成公賈入諫曰:『願與君王讔。』」《新序》雲「士慶」,然則非伍舉也。

  《燕世家》:孟軻謂齊王曰:「今伐燕,此文、武之時,不可失也。」朱文公曰:「『或問:勸齊伐燕有諸?』《史記》蓋傳聞此說之誤。」

  《三代世表》:稷、契皆為帝嚳之子,堯亦帝嚳之子。《左傳正義》曰:「《世族譜》取《史記》之說,又從而譏之。案鯀,則舜之五世從祖父也,而及舜共為堯臣。堯則舜之三從高祖,而妻其女。此《史記》之可疑者。」

  《杞世家》:其殷後,則初封武庚於殷墟,復以叛而誅之,更命微子為殷後。《詩正義》曰:「《書序》、《微子之命》,是宋為殷後,成王始命之。《樂記》武王投殷之後於宋,其實武王之時,始封於宋,未為殷後也。成王命為殷後,當爵為公,地方百里。《史記》以為成王之時,始封微子於宋,與《樂記》又乖。」

  《管蔡世家》:武王同母兄弟十人,蔡叔,周公弟也。《左傳正義》曰:「僖二十四年《傳》,富辰言文之昭十六國,蔡在魯上,明以長幼為次。賈逵等皆言蔡叔周公兄,故杜從之。」

  聃季載,杜云:「毛叔聃。」又不數叔振鐸者,杜以振鐸非周公同母,故不數之。或杜別有所見,不以《管蔡世家》為說。

  《魏世家》三十六年,惠王卒。《左傳後序》曰:「《古書紀年篇》:魏惠王三十六年改元,從一年始至十六年而稱惠成王,卒即惠王也。疑《史記》誤分惠成之世以為後王年也。」朱文公曰:「惠、襄、哀之年,見於《竹書》明甚,《史記》蓋失其實。邵子《皇極》之書乃從《史記》而不取《竹書》。」

  太史公曰:「天方令秦平海內,其業未成。魏雖得阿衡之佐,曷益乎?」《史通》曰:「論成敗者,當以人事為主。必推命而言,則其理悖矣。」

  《趙世家》:趙朔娶晉成公姊為夫人。《左傳正義》曰:「案《傳》,趙衰適妻,是文公之女。若朔妻成公之姊,則亦文公之女,父之從母不可以為妻。且文公之卒,距此四十六年,莊姬此時尚少,不得為成公姊。賈、服先儒皆以為成公之女,故杜從之。」

  屠岸賈誅趙氏,殺趙朔、趙同、趙括。又云:「公孫杵臼取他兒代武死,程嬰匿武於山中,居十五年。」《左傳正義》曰:「欒書將下軍,則於時朔已死矣,不得與同、括俱死也。晉君明,諸臣強,無容有屠岸賈輒廁其間,如此專恣。」呂成公曰:「《史記》失於傳聞之差。是時晉室正盛,而雲『索莊姬子於宮中』,晉宮中自有紀綱,不容如此。趙朔已亡,而雲『與同、括同時死』。以二者考之,見其誤。」

  《孔子世家》,王文公曰:「仲尼之才,帝王可也,何特公侯哉?仲尼之道,世天下可也,何特世其家哉?處之《世家》,仲尼之道不從而大;置之《列傳》,仲尼之道不從而小,而遷也,自亂其例。」淇水李氏曰:「欲尊大聖人而反小之,其所以稱夫子者,識會稽之骨,辨墳羊之怪,道楛矢之異,測桓、釐之災。斯以為聖而已矣,何其陋也!」《皇王大紀》曰:「遷載孔子言行,不得其真者尤多。」

  《伯夷傳》,朱文公曰:「孔子謂求仁得仁,又何怨?《傳》但見伯夷滿身是怨。」致堂胡氏曰:「叩馬之諫,孔氏未嘗及也。」程子曰:「《史記》所載諫詞,皆非也。武王伐商,即位已十一年矣,安得父死不葬之語?」

  《仲尼弟子傳》:子貢一出,存魯,亂齊,破吳,強晉,而霸越。《通鑑外紀》曰:「戰國之時,齊、魯交兵者數矣,一不被伐,安能存哉?田氏弱齊,一當吳兵,安能亂哉?吳不備越而亡勝齊,安能破哉?四卿擅權,晉以衰弱,修兵休卒,安能強哉?越從吳伐齊,滅吳乃強,此安能伯哉?十年之中,魯、齊、晉未嘗有變,吳、越不為是而存亡,遷之言華而少實哉!」

  有若狀似孔子,共立為師。宋景文公曰:「此鄒、魯間野人語耳。觀《孟子》書,則始嘗謀之,後弗克舉,安有撤坐之論乎?」

  宰予與田常作亂,龜山楊氏曰:「田常為亂於齊,齊君蓋弗勝也。宰予附田常,則誰得而殺之?使其為齊君而死,則予何罪焉?當是時,有闞止,字子我,死于田常之亂,是必傳之者誤而為宰我也。」

  《孟子列傳》:梁惠王謀欲攻趙,孟軻稱大王去邠。葛氏曰:「於《孟子》無所見,但有對滕文公之語。」

  《刺客傳》,說齋唐氏曰:「諸侯棄甲兵之讎,為盟會之禮,乃於登壇之後,奮匕首而劫國君,賊天下之禮者,非沫乎?君臣之義,有死無隕,專諸感公子光之豢養,而親剚刃於王僚,賊天下之義者,非諸乎?父母全而生之,子全而歸之,政才終母之年,遂殺身以為仲子,賊天下之仁者,非政乎?樊將軍以困窮歸燕丹,軻說取其首以濟入秦之詐,賊天下之信者,非軻乎?以賊禮賊義賊仁賊信之人,並列於《傳》,又從而嗟嘆其志,不亦繆哉?豫子以不忘舊君,殺身而不悔,抗節致忠,行出乎列士,乃引而置諸四子之間,不亦薰蕕之共器乎?」

  《張叔傳》未嘗言案人,呂成公曰:「景帝誅晁錯,時丞相青翟、中尉嘉、廷尉敺,劾奏錯之大逆無道。錯當要斬,父母妻子同產,無少長,皆棄市。廷尉敺,即張敺也,安得為不案人哉?則敺固謹於細而略於大也。」

  《商君傳》趙良曰:「五羖大夫相秦六七年,而東伐鄭,三置晉君。」呂成公曰:「秦穆納晉惠,在僖九年;納晉文,在僖二十四年。相距十九年。」

  《司馬相如傳》讚揚雄以為勸百而風一,江氏曰:「雄後於遷甚久,遷得引雄辭何哉?蓋後人以《漢書贊》附益之。」

  《滑稽傳》,韓、魏處戰國之時,而雲其君陪楚莊王葬馬。《史通》謂:以後為先。

  《貨殖傳》子贛廢著鬻財,《史通》曰:「太史公述《儒林》,則不取游、夏之文學;著《循吏》,則不言冉、季之政事。至於《貨殖》為傳,獨以子貢居先。成人之美,不其缺如。

  《酷吏周陽由傳》:與汲黯俱為忮,司馬安之文惡,俱在二千石,列同車,未嘗敢均茵伏。《漢書》作「馮」。呂成公曰:「吾觀汲黯,廷折公孫弘,質張湯,揖衛青,所謂眼高四海,空無人者也。彼周陽由,孤豚腐鼠,何足以辱同車,而反謂黯不敢均茵馮?班固之陋至此。」愚按:班史實本於《史記》。

  《自序》:桀、紂失其道而湯、武作,周失其道而《春秋》作,秦失其政而陳涉發跡。夾漈鄭氏曰:「湯、武仗大義,平殘賊,《易》謂順天應人,烏可與陳涉同日而並議哉?」

  獵儒、墨之遺文,明禮義之統紀,絕惠王利端,作《孟子荀卿傳》。鄭氏曰:「孟子距楊、墨,荀卿亦非墨子,儒、墨固異矣,豈嘗獵其遺文哉?」

  仁者有乎,義者有取焉,作《遊俠傳》。鄭氏曰:「遊俠之徒,未足為煦煦孑孑之萬一,況能當仁義之重名乎?」

  太史公論六家之要指,西山真氏曰:「列儒者於陰陽、墨、名、法、道家之間,是謂儒者,特六家之一爾。而不知儒者之道,無所不該。五家之所長,儒者皆有之;其短者,吾道之所棄也。談之學本於黃、老,故其論如此。」

  《封禪書》,《皇王大紀》曰:「自史遷載管仲言,上古封禪之君七十有二,後世人主希慕之,以為太平盛典。然登不遍於四岳,封非十有二山。入懷宴安,不行五載一巡守之制;出崇泰侈,無納言計功行賞之實。鐫文告成,明示得意,而非所以教諸侯德也。泥金檢玉,遂其侈心,而非所以教諸侯禮也。心與天道相反,事與聖人相悖,故太平之典方舉,而天災人禍隨至者多矣。」梁許懋曰:「燧人之前,世質民淳,安得泥金檢玉?結繩而治,安得鐫文告成?是故考《舜典》,可以知後世封禪之失;稽懋言,可以知史遷著書之謬。」

  《魯世家》開金縢書,呂子進曰:「考之於《書》,啟金縢之書,在周公未薨前,而無揃蚤事。此蓋一事,傳之者不同耳。」

  《張釋之傳》:事孝文帝,十歲不得調。張廷尉事景帝,歲余為淮南王相。洪氏曰:「《漢百官公卿表》:文帝即位三年,釋之為廷尉。至十年,書廷尉昌、廷尉嘉又二人,凡歷十三年,景帝乃立,而張敺為廷尉。則是釋之未嘗十年不調,及未嘗以廷尉事景帝也。」

  《匈奴傳》:夏道衰,公劉變於西戎。其後三百有餘歲,戎狄攻大王亶父。王氏曰:「自后稷三傳而得公劉,自亶父三傳而武王滅商,則公劉在夏之中衰,而亶父宜在商之季世,不啻五六百年。而曰三百歲,未知何所據?」

  秦穆公得由余,西戎服於秦。後百有餘年,晉悼公使魏絳和戎翟。以《左氏》考之,魯文公三年,秦始霸西戎。《史記》差一年。襄公四年,晉魏絳和戎,裁五十餘歲。

  《田敬仲世家》齊人歌之曰:「嫗乎采芑。歸乎田成子。」《史通》曰:「田常見存,而遽呼以諡,此之不實,昭然可見。」蘇氏曰:「田常之時,安知其為成子而稱之。」

  《周本紀》:秦取九鼎寶器,而遷西周君於憚狐。《秦始皇本紀》:還過彭城,齋戒禱祠,欲出周鼎泗水。使千人沒水求之,弗得。潏水李氏曰:「是時泗水在彭城宋之分,九鼎何緣而至宋?夫取九鼎者,秦昭襄王也。始皇乃莊襄之子也,世數年歲相去不遠。始皇東遊過彭城,於泗水欲出周鼎,竟不得。兩說牴牾如此。」

  《宋世家》:襄公之時,其大夫正考父美之,故追道契、湯、高宗,殷所以興,作《商頌》。曹氏曰:「自戴公至襄公,凡一百五十有一年,正考甫既佐戴公,而能至於襄公之時作《頌》,何其壽耶?」朱氏曰:「太史公蓋本《韓詩》之說。《頌》皆天子之事,非宋所有。其辭古奧,亦不類周世之文。」

  《殷本紀》曰:「微子數諫紂,不聽,乃與太師、少師謀,遂去。比干強諫而死,箕子佯狂為奴,而後太師、少師挾其祭樂器,以奔於周。武王乘此東伐。」劉氏度。曰:「以《書》考之,太師即箕子也,少師即比干也。若已殺比干,囚箕子,則所謂太師、少師奔周者,又何人也?」《宋世家》曰:「箕子不忍彰君之惡,乃佯狂為奴。比干見箕子諫不聽,乃直諫而死。微子曰:『義可以去矣。』於是太師勸微子遂行。及武王伐商,微子遂持其祭器,造於軍門,肉袒面縛,以降於周。」今以《論語》考之,微子則先去,箕子奴次之,比乾死又次之。聖人之言固有次第,且微子已行矣,則武王伐商之際,何反歸於國,以自取面縛之辱也?蔡氏沉。曰:「按《左傳》,微子適周,乃在克商之後。所謂去者,特去其位而逃遁於外耳。」

  《伯夷傳》:天道無親,常與善人。若伯夷者,可謂善人非邪?程子曰:「天道甚大,安可以一人之故,妄意窺測?如曰:『顏何為而夭?跖何為而壽?』皆指一人計較天理,非知天也。」

  秦廢太后,逐穰侯。朱文公曰:「《經世書》只言秦奪太后權,蓋實不曾廢。」

  《孔子世家》:匡人拘孔子益急,孔子使從者為寧武子臣於衛,然後得去。致堂胡氏曰:「穆公末,武子之子相已與孫良夫將兵侵齊,武子非老則卒矣。穆公卒,歷定公、獻公,凡三十七年。至靈公三十八年,而孔子來。使有兩武子則可,若猶俞也,其年當百有五六十矣,何子長之疏也?」

  三年不蜚不鳴,《楚世家》謂伍舉進隱於莊王,《滑稽傳》謂淳于髠說齊威王。此一事而兩見,然莊王時嬖人伍參,見《左氏傳》。舉其子也,《新序》以為士慶,《呂氏春秋》以為成公賈,不言伍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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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八·評詩》

墨子 〔先秦〕

  陶淵明詩:羲農去我久,舉世少復真。汲汲魯中叟,彌縫使其淳。又曰:「此中有真意,欲辯已忘言。」東坡云:「淵明欲仕則仕,不以求之為嫌;欲隱則隱,不以去之為高。飢則扣門而求食,飽則具雞黍以迎客。古今賢之,貴其真也。」葛魯卿為贊,羅端良為記,皆發此意。蕭統疵其閒情,杜子美譏其責子,王摩詰議其乞食,何傷於日月乎?《述酒》一篇之意,惟韓子蒼知之。

  《詠貧士詩》云:「昔在黃子廉,彈冠佐名州。一朝辭吏歸,清貧略難儔。」愚按:《風俗通》曰:「潁川黃子廉,每飲馬輒投錢於水,其清可見矣。」《吳志·黃蓋傳》:故南陽太守黃子廉之後。

  《古辭》:雞鳴高樹巔,狗吠深宮中。陶淵明《歸田園詩》二句效此,唯改「高」為「桑」、「宮」為「巷」。

  少陵《和嚴武軍城早秋詩》:已收滴博雲間戍,更奪蓬婆雪外城。的博嶺,在維州。見《韋皋傳》。蓬婆山,在柘州。見《元和郡縣誌》。

  《飲中八仙》,其名氏皆見於《唐史》,唯焦遂事跡,僅見於《甘澤謠》。

  《石壕吏》,蓋陝州陝縣石壕鎮也。見《九域志》、《輿地廣記》。本崤縣,唐改為硤石,熙寧六年省為鎮。

  《新安吏》僕射如父兄,《汝墳》之詩曰:「雖則如燬,父母孔邇。」此詩近之。山谷所謂:論詩未覺《國風》遠。

  少陵善房次律,而《悲陳陶》一詩不為之隱;昌黎善柳子厚,而《永貞行》一詩不為之諱。公議之不可掩也如是。

  《贈嚴閣老詩》:扈聖登黃閤,明公獨妙年。《舊史·嚴武傳》:遷給事中,時年三十二。給事中屬門下省,開元曰黃門省,故云黃閤。少陵為左拾遺,亦東省之屬,故云:「官曹可接聯。」近世用此詩為宰輔事,誤矣。《通鑑》:王涯謂給事中鄭肅、韓佽曰:「二閣老不用封敕。」此唐人稱給事中為閣老也。

  公安送李晉肅入蜀,蓋即李賀之父。

  王無功《三月三日賦》:聚三都之麗人。「長安水邊多麗人,」語本此。

  土門壁甚堅,杏園度亦難。土門口在鎮州獲鹿縣,即井陘關也。郭子儀自杏園渡河,圍衛州。董秦為濮州刺史,移鎮杏園渡。地蓋在衛州汲縣,非長安曲江池之杏園也。

  「杜位宅守歲」,按《李林甫傳》,杜位,林甫諸婿也。「四十明朝過」,《年譜》謂:天寶十載,時林甫在相位,盍簪列炬之盛,其炙手之徒歟。又《寄杜位詩》:近聞寬法離新州,想見懷歸尚百憂。逐客雖皆萬里去,悲君已是十年流。其流貶蓋以林甫故。

  《示獠奴阿段》,《北史》獠無名字,以長幼次第呼之。丈夫稱阿謨、阿段,婦人稱阿夷、阿等之類,皆語之次第稱謂也。

  李尚書之芳。考諸《唐史》,之芳,蔣王惲之曾孫。廣德初,詔兼御史大夫,使吐蕃,被留二歲,乃得歸,拜禮部尚書。故少陵詩有「奉使失張騫,史閣行人在」之句。

  楊綰諡文貞,比部郎中蘇端持異議。「雨過蘇端」,豈即斯人歟?然少陵稱其文章有神交有道,而端終為憸人,豈晚謬乎?

  《可嘆行》云:「丈夫正色動引經,豐城客子王季友。群書萬卷常暗誦,《孝經》一通看在手。豫章太守高帝孫,引為賓客敬頗久。」季友,肅、代間詩人也。殷璠謂其詩放蕩,愛奇務險,然而白首短褐。錢起有《贈季友赴洪州幕下詩》云:「列郡皆用武,南征所從誰?諸侯重才略,見子如瓊枝。」此即豫章賓客之事也。少陵謂:王也論道阻江湖,期以致君堯舜。季友不但工詩而已。太守宗室。少陵謂:邦人思之比父母。鮑欽止云:「江西觀察使李勉,時季友兼監察御史,為副使。」

  《出瞿唐峽詩》:五雲高太甲,六月曠摶扶。註:不解五雲之義。嘗觀王勃《益州夫子廟碑》云:「帝車南指,遁七曜於中階;華蓋西臨,藏五雲於太甲。」《酉陽雜俎》謂:燕公讀碑,自「帝車」至「太甲」四句,悉不解。訪之一公,一公言:北斗建午,七曜在南方。有是之祥,無位聖人當出。「華蓋」以下,卒不可悉。愚謂:老杜讀書破萬卷,必自有所據,或入蜀見此碑而用其語也。《晉·天文志》:華蓋槓旁六星曰六甲,分陰陽而配節候。太甲恐是六甲一星之名,然未有考證。以一行之邃於星曆,張燕公、段柯古之殫見洽聞,而猶未知焉,姑闕疑以俟博識。

  《贈閭丘師太常博士均之孫》謂:鳳藏丹霄暮,龍去白水渾。蓋稱均之文也。考之《舊史》,成都閭丘均,景龍中為安樂公主所薦,起家拜太常博士。公主誅,貶循州司倉。進不以道,其文不足觀也已。

  「終始任安義」之句,蕭使君之賢可見矣。少陵自注其事,足以砥薄俗,惜其名不傳也。

  「陳倉石鼓又已訛」,按陳倉,在唐為鳳翔寶雞縣。石鼓,在天興縣南,乃雍縣也。魏太武自東平趣鄒山,見始皇石刻,使人排而仆之。「嶧山之碑野火焚」,蓋此時也。

  《遣興》云:「門戶有旌節。」註:引楊國忠以劍南旌節導駕。二字出《周禮》,少陵豈用《新唐史》語哉?

  《金華山詩》:上有蔚藍天,垂光抱瓊台。放翁云:「蔚藍乃隱語天名。」按《度人經》作「郁藍」。

  《成都詩》:初月出不高,眾星尚爭光。謂肅宗初立,盜賊未息也。胡文定《通鑑舉要補遺序》曰:「轂冥濛,眾星爭耀。」語本於此。

  鮮于京兆,仲通也;張太常學士,均、垍也。所美非美,然昌黎之於於頔、李實,類此。杜、韓二公晚節所守,如孤鬆勁柏,學者不必師法其少作也。

  《野望詩》:西山白雪三奇戍,南浦清江萬里橋。按《唐·地理志》:彭州導江縣有三奇戍。《韋皋傳》:遣大將陳洎等,出三奇西南。《備邊錄》所謂三奇營也。一本作「三年」,趙氏本作「三城」,當從舊本「三奇」為是。潏水李氏云:「老杜讀書,多不曾盡見。其所讀之書,則不能盡注。其間又用方言,如『岸溉土銼』,乃黔蜀人語,須是博問多讀。」

  《八哀詩》,將相宗室之外,名士有三焉:蘇源明不污偽爵,其最優乎;李邕細行弗飭,次也;鄭虔大節已虧,下矣。

  「借問懸車守,何如儉德臨?」「不過行儉德,盜賊本王臣。」明皇以侈致亂,故少陵以儉為救時之砭劑。

  《別李義詩》:丈人嗣王業。又云:「道國繼德業,丈人領宗卿。」按《唐書·宗室表、傳》:道孝王元慶次子詢之子微,嗣王終宗正卿李義,蓋微之子也。

  《送顧八分文學》,趙氏《金石錄》以為前太子文學、翰林院待詔顧誡奢。《醉歌行》云:「東吳顧文學。」即誡奢也。注謂顧況,誤。

  《李潮八分小篆歌》:潮也奄有二子成三人。《金石錄》云:「潮書唯《慧義寺彌勒像碑》與《彭元曜志》,其筆法亦不絕工,非韓、蔡比也。」

  《鄭駙馬宅宴洞中》,今考少陵作《皇甫德儀碑》云:「有女臨晉公主,出降代國長公子滎陽潛曜。」又云:「忝鄭莊之賓客,游竇主之山林。」鄭潛曜,見《孝友傳》。

  《橋陵詩》:石門霧露白,玉殿莓苔青。《舊史》鄭顥夢為聯句,與此同。《得房公池鵝詩》:鳳凰池上應回首,為報籠隨王右軍。宋元憲以鵝贈梅聖俞,聖俞以詩謝曰:「昔居鳳池上,曾食鳳池萍。乞與江湖客,從教養素翎。」宋得詩不悅。聖俞之意,本於少陵。

  陶靖節之《讀山海經》,猶屈子之賦《遠遊》也。「精衛銜微木,將以填滄海。刑天舞干戚,猛志故常在。」悲痛之深,可為流涕。

  真文忠公曰:「杜牧之、王介甫賦息媯、留侯等作,足以訂千古是非。」

  《文選注》:五言自李陵始。《文心雕龍》云:「《召南·行露》,始肇半章;孺子《滄浪》,亦有全曲;《暇豫》優歌,遠見春秋;《邪徑》童謠,近在成世。」則五言久矣。

  《古詩十九首》,或雲枚乘,疑不能明也。《驅馬上東門》、《遊戲宛與洛》,辭兼東都,非儘是乘作。《文心雕龍》云:「《孤竹》一篇,傅毅之詞。」

  鶴山云:「《禮》於生子曰詩負,於祝嘏曰詩懷。詩之為言承也,情動於中,而言以承之,故曰詩。」

  《列女傳·式微》,二人之作,聯句始此。皮日休云:「柏梁七言,聯句興焉。」《文心雕龍》云:「聯句共韻,柏梁余制。」

  《左傳》有《虞殯》,《莊子》有《紼謳》,輓歌非始于田橫之客。

  韋孟在鄒詩曰:「我既仙逝,心存我舊,夢我瀆上,立於王朝。其夢如何?夢爭王室。其爭如何?夢王我弼。」呂成公曰:「孟既致為臣而歸,拳拳之意猶如此。」

  《吳語》越王告吳王曰:「民生於地上,寓也。」老萊子曰:「人生於天地之間,寄也。寄者固歸。」《古詩》人生忽如寄,本於此。

  東方朔有八言、七言,考之《風》、《雅》,「尚之以瓊華乎而」,七言也;「我不敢效我友自逸」,八言也。

  《雕龍》云:「張衡《怨篇》,清典可味。」《御覽》載衡《怨詩》曰:「秋蘭,嘉美人也。猗猗秋蘭,植彼中阿。有馥其芳,有黃其葩。雖曰幽深,厥美彌嘉。之子之遠,我勞如何?」

  陳思王《靈芝篇》曰:「伯瑜年七十,彩衣以娛親。」今人但知老萊子之事,而不知伯瑜。

  陸務觀云:「古詩有倡有和,有雜擬、追和之類,而無和韻者。唐始有用韻,謂同用此韻。後有依韻,然不以次。最後有次韻,自元、白至皮、陸,其體乃成。」

  《詩苑類格》謂:回文出於竇滔妻所作。《文心雕龍》云:「回文所興,則道原為始。」又傅咸有回文反覆詩,溫嶠有迴文詩,皆在竇妻前。皮日休曰:「傅咸反覆興焉,溫嶠回文興焉。」

  左思《白髮賦》:星星白髮,生於鬢垂。詩用「星星」字,出於此。

  韓子蒼曰:「柏梁作而詩之體壞,河梁作而詩之意乖。」

  李義山謂昌黎文若元氣,荊公謂少陵詩與元氣侔,唯韓、杜足以當之。

  山谷云:「學老杜詩,所謂刻鵠不成猶類鶩也。」後山謂:山谷得法於少陵。朱文公云:「李、杜、韓、柳,初亦學《選》詩,然杜、韓變多,而柳、李變少。變不可學,而不變可學。」

  朱文公編《小學》書,其《答劉子澄》謂:《古樂府》及杜子美詩可取者多,令其喜諷詠,易入心,最為有益。今本《樂府》及詩皆不取,豈修改而刪之歟?子澄著《訓蒙新書、外書》。

  韓文公《城南聯句》「禮鼠拱而立」,出《關尹子》:聖人師拱鼠,制禮。《遠遊聯句》「開弓射鴅吺」,《古文尚書》「驩兜」字也。《管子》云:「鴅然若謞之靜。」即「驩」字。又《雨中聯句》「高居限參拜」,《戰國策》頓弱曰:「臣之義不參拜。」二字本此。

  《送廣帥詩》:上日馬人來。《唐書·環王傳》:西屠夷,蓋馬援還,留不去者,才十戶,隋末孳衍至三百,皆姓馬,俗以其寓,故號馬留人,與林邑分唐南境。《演蕃露》引《傳燈錄》:中印度,乃在西域。其說誤矣。

  《抱朴子》曰:「俗士多云:『今月不如古月之朗。』」李太白詩有《古朗月行》,又《把酒問月》云:「今人不見古時月,今月曾經照古人。」

  王胄以「庭草」一句,為隋煬所忌。《初學記》載胄《雨晴詩》:風度蟬聲遠,雲開雁路長。亦佳句也。

  「忍過事堪喜」,杜牧之《遣興詩》也。呂居仁《官箴》引此,誤以為少陵。俗言「忍事敵災星」,司空表聖詩也。

  韋處厚《盛山十二詩》,韓文公為序,今見於《唐詩紀事》。十二詩謂:《隱月岫》、《流杯渠》、《竹嵒》、《繡衣石榻》、《宿雲亭》、《梅溪》、《桃塢》、《胡盧沼》、《茶嶺》、《盤石磴》、《琵琶台》、《上士瓶泉》也。

  伊川曰:「凡人家法,須月為一會以合族。古人有『花樹韋家宗會法』可取也。」「宗會法」今不傳,岑參有《韋員外家花樹歌》:君家兄弟不可當,列卿太史尚書郎。朝回花底常會客,花撲玉缸春酒香。韋員外失其名,此詩見一門華鄂之盛。

  《墨子》謂西施之沈其美也,豈亦如隋之於張麗華乎?「一舸逐鴟夷」,特見於杜牧詩,未必然也。

  張碧,字太碧;黃居難,字樂地,慕太白、樂天也。亦李赤之類歟。

  陸魯望《雜諷》云:「紅蠶緣枯桑,童麋來觸犀。歌鵝慘於冰,赤舌可燒城。」皆用《太玄》語。又《南征詩》「繞帳生犀一萬株」,宋元憲詩「帳犀森別校」、「犀株衛帳並兒勇」,景文詩「合宴傳餐帳繞犀」,皆用此。

  毛澤民詩:不須買絲繡平原,不用黃金鑄子期。本李賀、貫休詩。

  李義山《詠賈生》云:「可憐夜半虛前席,不問蒼生問鬼神。」馬子才《詠文帝》云:「可憐一覺登天夢,不夢商岩夢櫂郎。」雖同一律,皆有新意。

  唐以詩取士,錢起之《鼓瑟》,李肱之《霓裳》是也。故詩人多。韓文公薦劉述古,謂舉於禮部者,其詩無與為比。錢起,名在第六,《豹舄賦》。

  羅昭諫《詠松》曰:「陵遷谷變須高節,莫向人間作大夫。」其志亦可悲矣。唐六臣,彼何人哉?昭諫說錢癿舉兵討梁,見《通鑑》,其忠義可見。視奴事朱溫之杜荀鶴,猶糞土也。

  《宋書·樂志·陌上桑》曰「《楚辭鈔》以《九歌》、《山鬼》篇增損為之。」東坡因《歸去來》為詞,亦此類也。

  詩一字至七字,張南史《花》、《竹》、《草》是也。一字至十字,文與可《竹》、《石》是也。

  「一叢深色花,十戶中人賦」,白樂天謂牡丹也。「豈知兩片雲,戴卻數鄉稅」,鄭雲叟謂珠翠也。侈靡之蠹甚矣。

  韓文公詩「離家已五千」,註:引沈休文《安陸王碑》「平塗不過七百」,而不知「弼成五服,至於五千」,本《書》語也。奚以泛引為?

  唐彥謙詩:啖螯譏《爾雅》,賣餅斥《公羊》。事出《晉書》、《魏志》。

  白樂天《迂叟詩》:初時被目為迂叟,近日蒙呼作隱人。又云:「自哂此迂叟,少迂老更迂。」則迂叟之名,不獨司馬公也。

  「堯韭舜榮」,梁元帝《玄覽賦》始用之。李群玉《蒲澗寺詩》:澗有堯時韭,山余禹代糧。

  致堂云:「古樂府者,詩之旁行也。詞曲者,古樂府之末造也。」陸務觀云:「倚聲制詞,起於唐之季世。」

  寒山子詩,如施家兩兒,事出《列子》;羊公鶴,事出《世說》。如子張、卜商,如侏儒、方朔,涉獵廣博,非但釋子語也。對偶之工者,青蠅白鶴,黃籍白丁,青蚨黃絹,黃口白頭,七札五行,綠熊席、青鳳裘。而《楚辭》尤超出筆墨畦徑,曰:「有人兮山陘,雲卷兮霞纓。秉芳兮欲寄,路漫兮難征。心惆悵兮狐疑,蹇獨立兮忠貞。」

  司空表聖云:「戴容州叔倫。謂:詩家之景,如藍田日暖,良玉生煙,可望而不可置於眉睫之前也。」李義山「玉生煙」之句,蓋本於此。

  《古詩》「何能待來茲」,茲,年也。《左傳》今茲,注云:「此歲。」《呂氏春秋》:今茲美禾,來茲美麥。

  梁元帝《賦得蘭澤多芳草詩》。古詩為題,見於此。

  韓文公云:「六字常語一字難。」《文心雕龍》謂:善為文者,富於萬篇,貧於一字。

  王儉四言,頗有子建、淵明餘風。其《侍太子九日玄圃宴》云:「秋日在房,鴻雁來翔。寥寥清景,藹藹微霜。草木搖落,幽蘭獨芳。眷言淄苑,尚想濠梁。既暢旨酒,亦飽徽猷。有來斯悅,無遠不柔。」

  劉苞《九日詩》:曲終高宴罷,景落樹陰移。陸務觀:夕陽頻見樹陰移。

  吳會,謂吳、會稽二郡也。石湖辯之甚詳。魏文帝《雜詩》:適與飄風會。又曰:「行行至吳會。」

  應璩《百一詩》:室廣致凝陰,台高來積陽。出《呂氏春秋》。

  李虛己初與曾致堯倡酬,致堯謂曰:「子之詩雖工,而音韻猶啞。」虛己初未悟,既而得沈休文所謂「前有浮聲,後須切響」,遂精于格律。

  詩言志。「秀干終成棟,精鋼不作鈎」,包孝肅之志也。「人心正畏暑,水面獨搖風」,豐清敏之志也。

  張文饒曰:「處心不可著,著則偏;作事不可盡,盡則窮。先天之學,止是此二語,天之道也。」愚謂:邵子詩「夏去休言暑,冬來始講寒」,則心不著矣。「美酒飲教微醉後,好花看到半開時」,則事不盡矣。

  杜正獻公詩:因念古聖賢,名為千古垂。何嘗廣居室?儉為後人師。亞聖樂簟食,寑丘無立錐。文終防勢奪,景威恥家為。文園四壁立,鄭公小殿移。陳正獻公詩:遺汝子孫清白在,不須廈屋太渠渠。二賢相之清風,可以愧木妖之習。

  雁湖注荊公詩,於《明妃曲》「漢恩自淺胡自深,人間樂在相知心」,則引范元長之語,以致其譏。《日出堂上飲》之詩「為客當酌酒,何預主人謀」,則引鄭氏《考槃》之誤,以寓其貶。《君難托》之詩曰:「世事反覆那得知,讒言入耳須臾離」,則明君臣始終之義,以返諸正。愚按:楊元素謂:介甫詩「今人未可輕商鞅,商鞅能令政必行」,今睹其行事,已頗類之矣。言,心聲也,其可掩乎?

  東坡文章好譏刺,文與可戒以詩云:「北客若來休問事,西湖雖好莫吟詩。」晚年,郭功父寄詩云:「莫向沙邊弄明月,夜深無數採珠人。」饒德操、黎介然、汪信民寓宿州,作詩有略詆及時事者,呂滎陽聞之,作《麥熟》、《繰絲》等四詩,以諷止之。自此不復有前作。

  後山云:「蘇公之門有客四人:黃魯直、秦少游、晁無咎則長公之客也,張文潛則少公之客也。」魯直詩云:「晁子智囊可以括四海,張子筆端可以回萬牛。」文潛詩云:「長公波濤萬頃陂,少公巉秀千尋麓。黃郎蕭蕭日下鶴,陳子峭峭霜中竹。秦文倩麗舒桃李,晁論崢嶸走珠玉。」可以見一時文獻之盛。

  「衣上六花非所好,畝間盈尺是吾心。」「何由更得齊民暖,恨不偏於宿麥深。」《雪詩》無出晏元獻、韓持國之右。

  晏元獻詩:二龍驂夏服,雙鶴記堯年。宋元憲詩:軒野龍催馭,堯宮鶴厭寒。劉敬叔《異苑》:太康二年,冬大寒,南州人見二白鶴於橋下,曰:「今茲寒,不減堯崩年。」故山陵挽章用之。

  《符瑞圖》:日二黃人守者,外國人來降。宋景文云:「青帝迴風還習習,黃人捧日故遲遲。」翟公巽云:「青女霜如失,黃人日故遲。」

  司馬公《早朝詩》:太白明如李。出《漢·天文志》:滎惑逾歲星,居其東北半寸所如連李。又《即事》云:「雨不成游布路歸。」出《左傳》:自朝布路而罷。今《集》中皆注云:「恐誤。」蓋未考也。

  更無柳絮隨風起,惟有葵花向日傾。見司馬公之心。浮雲世事改,孤月此心明。見東坡公之心。

  東坡《次韻朱公掞初夏詩》:諫苑君方續承業,醉鄉我欲訪無功。隋樂運,字承業,錄夏、殷以來諫爭事,名《諫苑》。文帝覽而嘉焉。注謂:《南史》李承業作《諫苑》。誤矣。

  《答王定國詩》:謹勿怨謗讒,乃我得道資。淤泥生蓮花,糞壤出菌芝。賴此善知識,使我枯生荑。此尹和靜所謂困窮拂郁,能堅人之志而熟人之仁也。《詩》曰:「它山之石,可以攻玉。」

  浮雲世事改,孤月此心明。坡公晚年所造深矣。

  夏均父詩:欒城去聲色,老坡但稱快。嗚呼二法門,近古絕倫輩。嘗觀欒城為《歐陽公碑》云:「公之於文,雍容俯仰,不大聲色而義理自勝。」欒城評品文章至佳者,獨雲不帶聲色,蓋得於公也。歐陽公《與梅聖俞書》云:「快哉,快哉!老夫當避路,放他出一頭地。」東坡看人文字,於所酷愛者,但稱快而已,亦得於公也。

  陸務觀記東坡詩「翠欲流」,謂:蜀語鮮翠,猶言鮮明也。愚按:嵇叔夜《琴賦》云:「新衣翠粲。」李周翰註:翠粲,鮮色。李善注引《子虛賦》:翕呷翠粲。張揖曰:「翠粲,衣聲。」《漢書》作「萃蔡。」萃音翠。班倢伃賦:紛綷縩兮紈素聲。其義一也。以鮮明為翠,乃古語。

  後山云:「少好詩,老而不厭。及一見黃豫章,盡焚其稿而學焉。豫章以謂譬之弈焉,弟子高師一著,僅能及之,爭先則後之。」此可為學文之法。

  東坡與歐陽晦夫詩三首。晦夫,名辟,桂州人,梅聖俞有詩送之云:「我家無梧桐,安可久留鳳?」東坡南遷至合浦,晦夫時為石康令,出其詩稿數十幅。事見《桂林志》。注坡詩者以為文忠之族,非也。

  《夏小正》:九月榮鞠。東坡詩云:「黃花候秋節,遠自《夏小正》。」注止引《月令》,非也。司馬公《春帖子》:候雁來歸北,寒魚陟負冰。亦用《夏小正》。

  山谷詩,晚歲所得尤深。鶴山稱其以草木文章,發帝杼機;以花竹和氣,驗人安樂。

  《題蘇若蘭迴文錦詩圖》云:「亦有英靈蘇蕙手,只無悔過竇連波。」連波,竇滔字也。《武后記》云:「因述若蘭之多才,復美連波之悔過。」

  《物理論》云:「虛無之談,無異春蛙秋蟬,聒耳而已。」山谷《演雅》「春蛙夏蜩更嘈雜」,本於此。

  《題王黃州墨跡》:掘地與斷木,智不如機舂。聖人懷余巧,故為萬物宗。注不言所出,嘗觀孔融《肉刑論》云:「賢者所制,或逾聖人。水碓之巧,勝於斷木掘地。」此詩意本於此。機舂,即水碓也。

  《立春詩》:看鏡道如咫。出《汲冢周書》王子曰:「遠人來歡,視道如尺。」

  《呈吉老縣丞詩》:觟[角虒]今無種,蒲盧教未形。注云:「觟[角虒],此兩姓,今無人。」按《太玄·難》上九云:「角觟[角虒],終以直,其有犯。」二字與「解豸」同。亦見王充《論衡》云:「一角之羊也。」注誤矣。

  「八百老彭嗟杖晚」,出《莊子釋文》:彭祖至七百歲,猶曰悔不壽,恨杖晚而唾遠。「醇樸乃器師」,二字出《荀子》。

  《江西道院賦》:堂密有美樅。出《爾雅注》:《尸子》謂松柏之鼠,不知堂密之有美樅。

  後山《挽司馬公》云:「輟耕扶日月,起廢極吹噓。」與老杜「桑麻深雨露,燕雀半生成」相似。生成、吹噓,字若輕而實重。

  張文潛《詠孔光》云:「試問不言溫室木,何如休望董賢車。」仲彌性《詠韋執誼不看嶺南圖》云:「政恐崖州如有北,卻應未肯受讒夫。」二詩誅奸諛之蕭斧也。

  朱云為槐里令,上書求見,而即得對,成帝時言路猶未塞也。張文潛詩曰:「直言請劍斬安昌,勿謂朱游只素狂。君看漢家文景業,張侯能以一言亡。」

  南豐《麻姑山詩》(送南城羅尉)仿《廬山高》而不逮,絕唱寡和也。

  唐子西「佳月明作哲,好風聖之清」,本於李誠之「山如仁者靜,風似聖之清。」朱新仲「無人馬為二,對飲月成三」,本於秦少游「身與杖藜為二,影將明月成三。」陸務觀「誰其雲者兩黃鵠,何以報之雙玉盤」,本於新仲「何以報之青玉案,我姑酌彼黃金罍」。葉少蘊「逸人舊住子午谷,詩客獨尋丁卯橋」,務觀用之。程致道「明知計出柏馬下,正擬身全木雁中」,敖器之用之。

  或問崔德符作詩之要,曰:「但多讀而勿使,斯為善。」張芸叟云:「年逾耳順,方敢言詩。」未窺六甲,先制五言者,觀此可以戒。

  曾文昭公《河間詩》云:「南北車書久混同,河間今有楚人風。獨慚太守非何武,已見州閭出兩龔。」謂彥和兄弟也。《童蒙訓》以為曾子宣作,恐誤。

  徐師川以諫議召,程致道在西垣封還除書,言與中貴人唱和「魚須」之句,為人所傳。朱文公《語錄》云:「師川游廬山,遇宦者鄭諶,與之詩。」後村謂:《徐集》不載「魚須」之篇。愚考《集》中有《次韻鄭本然居士》云:「頗知鶴脛緣詩瘦,早棄魚須伴我閒。」本然居士,豈即鄭諶歟?魚須,笏也。

  朱新仲《詠顏魯公》云:「千五百年如烈日,二十四州唯一人。」又《詠昭君》云:「當時夫死若求歸,凜然義動單于府。不知出此肯隨俗,顏色如花心糞土。」

  《本草》:菊,一名傅延年。朱新仲詩:三徑誰從陶靖節?重陽惟有傅延年。前未有用者。

  梁文靖公克家。《梅花詩》云:「九鼎燮調終有待,百花羞澀敢言芳。」用王沂公之意,亦魁天下,位宰相。然梁公之句,失於雕琢。

  誠齋始學江西,既而學五字律於後山,學七字絕句於半山,最後學絕句於唐人。

  誠齋《讀貞觀政要》云:「拔士新豐逆旅中,懷賢鴨綠水波東。酒傾一斗鳶肩客,醋設三杯羊鼻公。」羊鼻公,謂魏鄭公。見《龍城錄》。

  攻媿記張武子之語,水禽有名信天公者。按《晁景迂集》:黃河有信天緣,常開口待魚。

  蘇雲卿,廣漢人,隱東湖。張魏公為相,使帥漕輓其來。一夕遁去,不知所之。真文忠為詩曰:「魏公孤忠如孔明,赤手能支天柱傾。蘇公高節如子陵,寸膠解使黃河清。等是世間少不得,問津耦耕各其適。後人未可輕雌黃,兩翁之心秋月白。」

  南塘《挽趙忠定公》云:「空令考亭老,垂白注《離騷》。」楊楫《跋楚辭集注》云:「慶元乙卯,治黨人方急。趙公謫死於道,先生憂時之意,屢形於色。一日,示學者以所釋《楚辭》一篇。

  孫燭湖《讀通鑑詩》:簿書流汗走君房,那得狂奴故意降?努力諸公了台閣,不煩魚雁到桐江。又曰:「清濁無心陳仲弓,圓機聊救漢諸公。末流不料兒孫誤,千古黃初佐命功。」朱文公謂:二絕甚佳。

  平園詩:生戎馬,死佛狸。荊公詩:生白,殺青。皆佳對。

  鶴山詩:只期玉女是用諫,肯為金夫不有躬。本於「玉汝」、「金吾」之對。

  林和靖詩:怪書披月看銅牆。放翁文有「銅牆鬼炊」之語,出東方朔《神異經》。

  田園圖史分貧富,鼎鼐樓台辨有無。洪舜俞詩,用龐穎公、寇萊公事。

  本朝絕句,有夾漈《詠漢高祖》五言,乃唐於季子詩。又荊公絕句《詠叔孫通》,亦見《宋景文公集》。

  《演蕃露》云:「搏黍為鶯,不知何出。」蓋未考《詩·葛覃注》也。《緗素雜記》不知麥秋出《月令》,亦此類。《能改齋漫錄》考古語所出,詳且博矣,然「首如飛蓬」見於《詩》,乃以左思賦為始;「樹桃李者夏得休息」,見於《說苑》,乃以狄梁公事為始。若此者非一,是以君子無輕立論。

  《方言》:斟,益也。凡病少愈而加劇,謂之不斟,或謂之何斟。呂居仁《答曾吉父詩》:記我今年病不斟。蓋用此,而不知者改為「不禁」。

  《韋玄成傳》:五世壙僚。言五世無官也。呂成公銘湯烈母云:「湯世壙僚,委祉於後。」而婺本改為「壙遼」。東坡《春帖》用「翠管銀罌」,出老杜《臘日詩》,而注者改為「銀鈎」。此邢子才所以有「日思誤書」之語也。

  呂居仁詩:弱水不勝舟,有此積立鐵。又云:「何知若人胸,中有積立鐵。」出老杜《鐵堂峽詩》:壁色立積鐵。又云:「準擬春來泰出遊。」出《漢書·田叔傳》。又云:「日月已秋罷。」出《元帝紀》。

  趙紫芝詩謂:輔嗣易行無漢學,玄暉詩變有唐風。

  潘庭堅《題嶽麓寺道鄉台》曰:「坡仙不謫黃,黃應無雪堂。道鄉不如新,此台無道鄉。青山非其人,山靈能頡頏。一落名勝手,境與人俱香。悲吟倚空寂,臨眺生慨慷。道鄉不可作,承君不可忘。」陳樞密宗禮,景定間,持節廣東,有詩云:「山川只為蠻煙累,姓字多因謫籍香。」御史虞虙劾之,陳坐謫。其後陳召入,虙鐫官。

  吳吉甫以晚科試漕闈,《搗藥兔長生詩》云:「真水黃芽長,香風玉杵鳴。不為三窟計,永伴一輪明。」省試,《聖人之道猶日中賦》,用「闕摶之月,見沫之星。」第七聯云:「桑榆已晚,尚期一戰之收。」

  湯伯紀《自儆》云:「春秋責備賢者,造物計校好人。一點莫留余滓,十分成就全身。」此老晚節,庶幾踐斯言也。

  薛士龍詩:左角蠻攻觸,南柯檀伐槐。的對也。

  徐淵子詩:植杞必植梓,藝蘭仍藝蓀,過庭遺訓在,鑿楹故書存。蓋以「梓蓀」喻「子孫」也。鑿楹,出《晏子春秋》。李義山詩:經出宣尼壁,書留晏子楹。

  任元受《七夕詩》:切勿填河漢,須留洗甲兵。意亦新。

  伊川先生不作詩,唯《寄王子真詩》云:「我亦有丹君信否,用時還解壽斯民。」先生入嵩山,子真已候於松下。問何以知之,曰:「去年已有消息來矣。」蓋先生前一年欲往,以事而止。子真名筌,岐下陽平人。元豐中,賜號沖熙處士。張芸叟為《功行碑》,謂超世之資,與陳圖南侔。

  建隆初,詔五代時命官,投狀敘理,復命之。郭恕先詩云:「為逢末劫歸依佛,不就新恩敘理官。」飛龍在天,利見大人,而猶不屈,其志如此。

  《文鑒》取蔡確《送將歸賦》,猶《楚辭後語》之取息夫躬也。

  浮溪詩:人間何事非戲劇,鶴有乘軒蛙給廩。《水經注》引《晉中州記》:惠帝為太子,令曰:「若官蝦蟆,可給廩。」《晉書》無此語。

  張芸叟曰:「岐山石鼓,是《車攻》詩也。『我車既攻,我馬既同』,則所取也。『其魚維何,維魴及鱮。何以貫之,維以楊柳』,則所不取者也。」先儒凡今《詩》所無者,盡目為逸詩,誤矣。見致堂《論語說》。

  朱文公曰:「顧況詩有集,皆不及見韋應物集者之勝。」今按:《韋集》有顧況《奉同郡齋雨中宴集詩》云:「好鳥依嘉樹,飛雨灑高城。況與數君子,列座分兩楹。文雅一何麗,林堂含余清。我公未歸朝,遊子不待晴。白雲帝鄉遠,滄江楓葉鳴。拜手欲無言,零淚如酒傾。寸心已摧折,別離方骨驚。安得凌風翰,肅肅賓天京。」

  程可久沙隨先生。《自題眄怡齋》云:「乞得膠膠擾擾身,霜筠露菊便相親。勸君莫厭羹藜藿,違己由來更病人。六月松風萬籟寒,笙竽頻到枕屏間。夜深夢繞康廬阜,瀑布濺珠過藥欄。葵花已過菊花開,萬里西風拂面來。問字今朝幾人至,細看屐齒破蒼苔。」

  朱新仲云:「唐之詩人,達者唯高適。」適位不過常侍,本朝歐、王、蘇、黃出,徐、陳、韓、呂繼之八人,一相、三執政、三從官,何其盛也!

  山谷詩云:「能與貧人共年穀,必有明月生蚌胎。」為富不仁者可以警。

  少陵詩:東屯稻田一百頃,北有澗水通青苗。東屯,乃公孫述留屯之所,距白帝五里,稻米為蜀第一。郡給諸官俸廩,以高下為差,帥漕月得九斗。王龜齡詩云:「少陵別業古東屯,一飯遺忠畎畝存。我輩月叨官九斗,須知粒粒是君恩。」東屯有青苗陂。

  有問「心遠」之義於胡文定公者,公舉上蔡語曰:「莫為嬰兒之態,而有大人之器;莫為一身之謀,而有天下之志;莫為終身之計,而有後世之慮。此之謂『心遠』。」

  宋正甫詩:三聖傳心惟主一,《六經》載道不言真。

  攻媿先生書桃符云:「門前莫約頻來客,坐上同觀未見書。」

  葛魯卿《借書詩》:大勝揚雄辭子駿,更殊班嗣阻君山。

  朱希真避地廣中,作《小盡行》云:「藤州三月作小盡,梧州三月作大盡,哀哉官曆今不頒,憶昔昇平淚成陣。我今何異桃源人,落葉為秋花作春。但恨未能與世隔,時聞喪亂空傷神。」唐李益《問路侍御六月大小》云:「野性迷堯歷,松窗有道經。故人為柱史,為我數階蓂。」

  山谷詩:金石在波中,仰看萬物流。出《孟子注》:萬物皆流,而金石獨止。

  野處《雪詩》:天上長留滕六住,人中會有葛三來。葛三事,出《太平廣記》。葛仙公第三子。

  王逢原詩:退之昔裁詩,頗以豪橫恃。暮年意氣得,金玉多自慰。買居紀廂榮,顧影樂冠佩。喜將閭巷好,持與妻子議。彼哉何足道?進退茲焉系?安知九列榮,顧是德所累。」謂《南內朝賀歸》及《示兒詩》也。朱子曰:「此篇所夸,乃《感二鳥》。符讀書之成效極致,而《上宰相書》,所謂行道憂世者,已不復言矣。」鄧志宏亦謂:愛子之情則至矣,導子之志則陋也。

  致堂曰:「韓退之賦石鼓曰:『孔子西行不至秦,故不見錄。』孔子編《詩》豈必身歷而後及哉?信斯言也,《車鄰》、《駟鐵》,胡為而收之也?」

  荊公《傷杜醇》曰:「隱約不外求,耕桑有妻子。藜杖牧雞豚,筠筒釣魴鯉。」《吊王致》曰:「老妻稻下收遺秉,稚子松間拾墮樵。」二人,四明鄉先生也。固窮守道如此,今人知者鮮矣。利慾滔滔,廉恥寥寥,孰能景慕前修哉!

  唐子西《內前行》云:「宅家喜得調元手。」唐時宮中,謂天子為宅家。《通鑑》:韓建發兵圍十六宅,諸王呼曰:「宅家救兒!」劉季述等至思政殿,皇后趨至,拜曰:「軍容勿驚宅家。」

  文宋瑞《指南錄·為或人賦》云:「悠悠成敗百年中,笑看柯山局未終。金馬勝游成舊雨,銅駝遺恨付西風。黑頭爾自誇江總,冷齒人能說褚公。龍首黃扉真一夢,夢回何面見江東!」南齊樂豫謂徐孝嗣曰:「人笑褚公,至今齒冷。」謂褚淵也。

  翁與可《上徐直翁詩》:六丈謀謨同輩服,二郎官職乃翁知。

  鄭德言侃。為國子、博士,私試策問師道,祭酒不悅,台評及之。李艮翁丑父。為詩餞之曰:「諸生幸不笑韓愈,官長何因罵鄭虔?」

  柳文云:「王氏子著論,非班超不能讀父兄之書,而力徼狂疾之功以為名。先君子嘗為《投筆詩》,其末云:「蘭台舊家學,胡不紹箕裘。」

  鄧志宏曰:「詩有四忌:學白樂天者忌平易,學李長吉者忌奇僻,學李太白者忌怪誕,學舉子詩者忌說功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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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閱戰國策有感而言十首 其五 墨子往楚》

墨子 〔先秦〕

公輸機已就,墨子義相禁。爾莫誇攻具,王當罷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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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寄張漢臣李廣之》

墨子 〔先秦〕

枳棘非所棲,系匏焉不食。未黔墨子突,又奪伯氏邑。

一年三褫服,半歲兩塗敕。歸去來山中,無器亦無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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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中梅花正開用舊韻貽端伯》

墨子 〔先秦〕

羌笛何勞塞北吹,江南何處不寒梅。千秋寂寂無人看,獨樹亭亭對客開。

偏為咨嗟惟爾念,是誰移種待君來。縱留一曲安能唱,恰似朝歌墨子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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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林令衛象餳絲結歌》

墨子 〔先秦〕

主人雕盤盤素絲,寒女眷眷墨子悲。乃言假使餳為之,

八珍重沓失顏色。手援玉箸不敢持,始狀芙蓉新出水。

仰坼重衣傾萬蕊,又如合歡交亂枝,紅茸向暮花參差。

吳蠶絡繭抽尚絕,細縷纖毫看欲滅。雪發羞垂倭墮鬟,

繡囊畏並茱萸結。我愛此絲巧,妙絕世間無,

為君作歌陳座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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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詠懷詩十三首 其九》

墨子 〔先秦〕

登高望遠,周覽八隅。山川悠邈,長路乖殊。咸皮《墨子》,懷此楊朱。

抱影鵠立,企首踟躕。仰瞻翔鳥,俯視游魚。丹林雲霏,綠葉風舒。

造化絪縕,萬物紛敷。大則不足,約則有餘。何用養志,守以沖虛。

猶願異世,萬載同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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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詠懷 其二十三》

墨子 〔先秦〕

楊朱泣岐路,墨子悲染絲。揖讓長離別,飄颻難與期。

豈徒燕婉情,存亡誠有之。蕭索人所悲,禍釁不可辭。

趙女媚中山,謙柔愈見欺。嗟嗟塗上士,何用自保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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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求》

墨子 〔先秦〕

王戎簡要,裴楷清通。孔明臥龍,呂望非熊。楊震關西,丁寬易東。

謝安高潔,王導公忠。匡衡鑿壁,孫敬閉戶。郅都蒼鷹,寧成乳虎。

周嵩狼抗,梁冀跋扈。郗超䫇參,王珣短簿。伏波標柱,博望尋河。

李陵初詩,田橫感歌。武仲不休,士衡患多。桓譚非讖,王商止訛。

嵇呂命駕,程孔傾蓋。劇孟一敵,周處三害。胡廣補闕,袁安倚賴。

黃霸政殊,梁習治最。墨子悲絲,楊朱泣岐。朱博烏集,蕭芝雉隨。

杜後生齒,靈王出髭。賈誼忌鵩,莊周畏犧。燕昭築台,鄭莊置驛。

瓘靖二妙,岳湛連璧。郤詵一枝,戴馮重席。鄒陽長裾,王符逢掖。

鳴鶴日下,士龍雲間。晉宣狼顧,漢祖龍顏。鮑靚記井,羊祜識環。

仲容青雲,叔夜玉山。毛義捧檄,子路負米。江革忠孝,王覽友弟。

蕭何定律,叔孫制禮。葛豐刺舉,息躬歷詆。管寧割席,和嶠專車。

時苗留犢,羊續懸魚。樊噲排闥,辛毗引裾。孫楚漱石,郝隆曬書。

枚皋詣闕,充國自贊。王衍風鑒,許劭月旦。賀循儒宗,孫綽才冠。

太叔辨洽,摯仲辭翰。山濤識量,毛玠公方。袁盎卻座,衛瓘撫床。

於公高門,曹參趣裝。庶女振風,鄒衍降霜。范丹生塵,晏嬰脫粟。

詰汾興魏,鱉靈王蜀。不疑誣金,卞和泣玉。檀卿沐猴,謝尚鴝鵒。

泰初日月,季野陽秋。荀陳德星,李郭仙舟。王忳繡被,張氏銅鈎。

丁公遽戮,雍齒先侯。陳雷膠漆,范張雞黍。周侯山嶷,會稽霞舉。

季布一諾,阮瞻三語。郭文游山,袁宏泊渚。黃琬對日,秦宓論天。

孟軻養素,揚雄草玄。向秀聞笛,伯牙絕弦。郭槐自屈,南郡猶憐。

魯恭馴雉,宋均去獸。廣客蛇影,殷師牛鬥。元禮模楷,季彥領袖。

魯褒錢神,崔烈銅臭。梁竦廟食,趙溫雄飛。枚乘蒲輪,鄭均白衣。

陵母伏劍,軻親斷機。齊後破環,謝女解圍。鑿齒尺牘,荀勖音律。

胡威推縑,陸績懷橘。羅含吞鳥,江淹夢筆。李廞清貞,劉驎高率。

蔣詡三徑,許由一瓢。楊仆移關,杜預建橋。壽王議鼎,杜林駮堯。

西施捧心,孫壽折腰。靈輒扶輪,魏顆結草。逸少傾寫,平子絕倒。

澹臺毀璧,子罕辭寶。東平為善,司馬稱好。公超霧市,魯般雲梯。

田單火牛,江逌爇雞。蔡裔殞盜,張遼止啼。陳平多轍,李廣成蹊。

陳遵投轄,山簡倒載。淵客泣珠,交甫解佩。龔勝不屈,孫寶自劾。

呂安題鳳,子猷訪戴。董宣彊項,翟璜直言。紀昌貫虱,養由號猿。

馮衍歸里,張昭塞門。蘇韶鬼靈,盧充幽婚。震畏四知,秉去三惑。

柳下直道,叔敖陰德。張湯巧詆,杜周深刻。三王尹京,二鮑糾慝。

孫康映雪,車胤聚螢。李充四部,井春五經。谷永筆札,顧愷丹青。

戴逵破琴,謝敷應星。阮宣杖頭,畢卓瓮下。文伯羞鱉,孟宗寄鮓。

史丹青蒲,張湛白馬。隱之感鄰,王修輟社。阮放八雋,江暨四凶。

華歆忤旨,陳群蹙容。王浚懸刀,丁固生松。姜維膽斗,盧植音鍾。

桓溫奇骨,鄧艾大志。楊修捷對,羅友默記。杜康造酒,蒼頡制字。

樗里智囊,邊韶經笥。滕公佳城,王果石崖。買妻恥醮,澤室犯齋。

馬後大練,孟光荊釵。顏叔秉燭,宋弘不諧。鄧通銅山,郭況金穴。

秦彭攀轅,侯霸臥轍。淳于炙輠,彥國吐屑。太真玉台,武子金埒。

巫馬戴星,宓賤彈琴。郝廉留錢,雷義送金。逢萌掛冠,胡昭投簪。

王喬雙鳧,華佗五禽。程邈隸書,史籀大篆。王承魚盜,丙吉牛喘。

賈琮褰帷,郭賀露冕。馮媛當熊,班女辭輦。王充閱市,董生下帷。

平叔傅粉,弘治凝脂。楊生黃雀,毛子白龜。宿瘤採桑,漆室憂葵。

韋賢滿籯,夏侯拾芥。阮簡曠達,袁耽俊邁。蘇武持節,鄭眾不拜。

郭巨將坑,董永自賣。仲連蹈海,范蠡泛湖。文寶緝柳,溫舒截蒲。

伯道無兒,嵇紹不孤。綠珠墜樓,文君當壚。伊尹負鼎,寧戚叩角。

趙壹坎壈,顏駟蹇剝。龔遂勸農,文翁興學。晏御揚揚,五鹿嶽嶽。

蕭珠結綬,王貢彈冠。龐統展驥,仇覽棲鷹。葛亮顧廬,韓信升壇。

王褒柏慘,閔損衣單。蒙恬制筆,蔡倫造紙。孔伋縕袍,祭遵布被。

周公握髮,蔡邕倒屣。王敦傾室,紀瞻出妓。暴勝持斧,張綱埋輪。

靈運曲笠,林宗折巾。屈原澤畔,漁父江濱。魏勃埽門,潘岳望塵。

京房推律,翼奉觀性。甘寧奢侈,陸凱貴盛。干木富義,於陵辭聘。

元凱傳癖,伯英草聖。馮異大樹,千秋小車。漂母進食,孫鍾設瓜。

壺公謫天,薊訓歷家。劉玄刮席,晉惠聞蟆。伊籍一拜,酈生長揖。

馬安四至,應璩三入。郭解借交,朱家脫急。虞延剋期,盛吉垂泣。

豫讓吞炭,鋤麑觸槐。阮孚蠟屐,祖約好財。初平起石,左慈擲杯。

武陵桃源,劉阮天台。王儉墜車,褚淵落水。季倫錦障,春申珠履。

甄后出拜,劉楨平視。胡嬪爭摴,晉武傷指。石慶數馬,孔光溫樹。

翟湯隱操,許詢勝具。優旃滑稽,落下歷數。曼容自免,子平畢娶。

師曠清耳,離婁明目。仲文照鏡,臨江折軸。欒巴噀酒,偃師舞木。

德潤傭書,君平賣卜。叔寶玉潤,彥輔冰清。衛後發鬒,飛燕體輕。

玄石沈湎,劉伶解酲。趙勝謝躄,楚莊絕纓。惡來多力,飛廉善走。

趙孟疵面,田駢天口。張憑理窟,裴頠談藪。仲宣獨步,子建八斗。

廣漢鈎距,弘羊心計。衛青拜幕,去病辭第。酈寄賣友,紀信詐帝。

濟叔不痴,周兄無慧。虞卿擔簦,蘇章負笈。南風擲孕,商受斮涉。

廣德從橋,君章拒獵。應奉五行,安世三篋。相如題柱,終軍棄繻。

孫晨槁席,原憲桑樞。端木辭金,鍾離委珠。季札掛劍,徐稚致芻。

朱雲折檻,申屠斷鞅。衛玠羊車,王恭鶴氅。管仲隨馬,蒼舒稱象。

丁蘭刻木,伯瑜泣杖。陳逵豪爽,田方簡傲。黃向訪主,陳寔遺盜。

龐儉鑿井,陰方祀灶。韓壽竊香,王濛市帽。句踐投醪,陸抗嘗藥。

孔愉放龜,張顥墮鵲。田豫儉素,李恂清約。義縱攻剽,周陽暴虐。

孟陽擲瓦,賈氏如皋。顏回簞瓢,仲蔚蓬蒿。糜竺收資,桓景登高。

雷煥送劍,呂虔佩刀。老萊斑衣,黃香扇枕。王祥守奈,蔡順分椹。

淮南食時,左思十稔。劉惔傾釀,孝伯痛飲。女媧補天,長房縮地。

季圭士首,長孺國器。陸玩無人,賈詡非次。何晏神伏,郭奕心醉。

常林帶經,高鳳漂麥。孟嘉落帽,庾凱墮幘。龍逢板出,張華台坼。

董奉活燮,扁鵲起虢。寇恂借一,何武去思。韓子孤憤,梁鴻五噫。

蔡琰辨琴,王粲覆棋。西門投巫,何謙焚祠。孟嘗還珠,劉昆反火。

姜肱共被,孔融讓果。端康相代,亮陟隔坐。趙倫鶹怪,梁孝牛禍。

桓典避馬,王尊叱馭。鼌錯峭直,趙禹廉倨。亮遺巾幗,備失匕箸。

張翰適意,陶潛歸去。魏儲南館,漢相東閣。楚元置醴,陳蕃下榻。

廣利泉涌,王霸冰合。孔融坐滿,鄭崇門雜。張堪折轅,周鎮漏船。

郭伋竹馬,劉寬蒲鞭。許史侯盛,韋平相延。雍伯種玉,黃尋飛錢。

王允千里,黃憲萬頃。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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