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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米行》

老子 〔先秦〕

竹君亢宗擅楚墟,一一修耸山泽臞。

风流秀整与世殊,楚俗食息皆尔须。

薪之篱之且蘧篨,笲筥箱篚{上竹下觚}篮笯。

沟瓦厥祖羹其雏,随索斯获掇诸涂。

今岁麦秋旱岁馀,得麦仅足偿官租。

竹君悯农如士夫,著花结实千林俱。

密砌玉粒缀旒珠,株株撷取虽锱铢。

弥顷亘亩无闲株,硙磨蒸炊胜雕胡。

邻里乞索水火如,坐令颦蹙兴歌呼。

野叟好吉能分吾,香清而洌甘而腴。

此君行能不一书,此惠及物旋就枯。

摩顶放踵忘其躯,所学无乃墨者徒。

老子苟禄天之隅,袖手无策苏{娐去爪换旬}孤,

投匕三吧吾惭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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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米行 - 赏析

老子

作者:老子

老子,姓李名耳,字聃,一字伯阳,或曰谥伯阳,春秋末期人,生卒年不详,籍贯也多有争议,《史记》等记载老子出生于楚国 或陈国 。中国古代思想家、哲学家、文学家和史学家,道家学派创始人和主要代表人物,与庄子并称“老庄”。后被道教尊为始祖,称“太上老君”。在唐朝,被追认为李姓始祖。春秋末年,天下大乱,老子欲弃官归隐,遂骑青牛西行。到灵宝函谷关时,受关令尹喜之请著《道德经》。老子传世作品《道德经》(又称《老子》),是全球文字出版发行量最大的著作之一。

老子其它诗文

《第十五回》

老子 〔先秦〕

  从范增访立楚王孙 信赵高冤杀李丞相

  却说项梁带领部众,杀奔彭城,仗着一股锐气,冲入秦嘉营垒,杀的杀,砍的砍,利害得很。嘉自起兵以来,从未经过大敌,骤然遇了项家兵队,勇悍异常,叫他如何抵挡?没奈何弃营逃去。项梁驱兵追赶,直至胡陵,逼得秦嘉无路可奔,只好收集败兵,还身再战。奋斗多时,究竟强弱不敌,终落得兵败身亡。残众进退两难,统皆弃械投降。秦嘉所立的楚王景驹,孤立无依,出奔梁地,后来也一死了事。项梁进据胡陵,复引兵西进,适值秦将章邯,南下至栗,为梁所闻,乃使别将朱鸡石余樊君等,往击秦军。余樊君战死,朱鸡石逃还。梁愤杀鸡石,驱兵东出,攻入薛城。忽由沛公刘邦,到来乞师,梁与沛公本不相识,两下晤谈,见沛公英姿豪爽,却也格外敬礼,慨然借兵五千人,将吏十人,使随沛公同行。沛公谢过项梁,引兵自去。回应第十二回。

  惟沛公何故乞师,应该就此补叙。沛公前居母丧,按兵不动,偏秦泗川监官名来攻丰乡,乃调兵与战,得破秦兵。泗川监遁还,沛公命里人雍齿居守,自引兵往攻泗川,泗川监平,及泗川守北,出战败绩,逃往薛地,又被沛公军追击,转走戚县。沛公左司马曹无伤,从后赶去,杀死泗川守,只泗川监落荒窜去,不知下落。沛公既得报怨,乃还军亢父,不意魏相周市,遣人至丰,招诱雍齿,啖以侯封。雍齿素与沛公不协,竟背了沛公,举丰降魏。沛公闻报,急引兵还攻雍齿,偏雍齿筑垒固守,屡攻不下。丰乡为沛公故里,父老子弟,本已相率畏服,不生贰心,乃被雍齿胁迫,反抗沛公,沛公如何不愤!自思顿兵非计,不如另借大兵,再来决斗,乃撤兵北向,拟至秦嘉处乞师。道出下邳,巧与张良相遇。张良伏处有年,闻得四方兵起,也欲乘势出头,特纠集同志百余人,拟往从楚王景驹。会见沛公过境,因乘便求见,沛公与语一切兵机,良应对如流,大得沛公赏识,授为厩将。最奇怪的是张良所言,无人称赏,独沛公一一体会,语语投机。良因叹息道:“沛公智识,定由天授,否则我所进说,统是太公兵法,别人不晓,为何沛公独能神悟呢?”良得太公兵法,见前文第四回。嗣是良遂随着沛公,不复他去。会秦嘉为项梁所杀,景驹走死,沛公乃竟造项梁营门,乞师攻丰。既得项军相助,便亟返丰乡,再攻雍齿。雍齿保守不住,出投魏国去了。

  沛公逐去雍齿,驰入丰乡,传集父老子弟,训责一番。大众统皆谢过,乃不复与较,但改丰乡为县邑,筑城设堡,留兵扼守,再向薛城告捷,送还项军。旋接项梁来书,特邀沛公至薛商议另立楚王。沛公方感他厚惠,当然应召,带同张良等趋至薛城。适值项羽战胜班师,因得与羽相见,询明战状,乃是羽拔襄城,尽坑敌兵,方才告归。羽一出师,便尽坑襄城敌兵,其暴可知。惺惺惜惺惺,两人一见如故,联成为萍水交。刘项相交自此始。

  过了一宵,项氏属将,一齐趋集。当由项梁升帐议事,顾语大众道:“我闻陈王确已身死,楚国不可无主,究应推立何人?”大众听了,一时也不便发言,只好仍请项梁定夺。有几个乘机献媚的将吏,竟要项梁自为楚王,梁方欲承认下去,忽帐外有人入报,说是居鄛人范增,前来求见。鄛一作巢,即今巢县。梁即传令入帐。少顷见一个老头儿,伛偻进来,趋至座前,对梁行礼。死多活少,何苦再来干进!梁亦拱手作答,延坐一旁,并温颜与语道:“老先生远来,必有见教,愿乞明示!”范增答道:“增年已老朽,不足谈天下事,但闻将军礼贤下士,舍己从人,所以特来见驾,敬献刍言。”项梁道:“陈王已逝,新王未立,现正筹议此事,尚无定论,老成人想有高见,幸即直谈!”增又道:“仆正为此事前来,试想陈胜本非望族,又乏大才,骤欲据地称王,谈何容易!此次败亡,原不足惜。自从暴秦并吞六国,楚最无罪,怀王入秦不反,楚人哀思至今。仆闻楚隐士南公,深通术数,尝谓楚虽三户,亡秦必楚,照此看来,三户尚足亡秦,今陈胜首先起事,不知求立楚后,妄自称尊,怎得不败!怎得不亡!将军起自江东,渡江前来,故楚豪杰,争相趋附,无非因将军世为楚将,必立楚后,所以竭诚求效,同复楚国。将军诚能俯顺舆情,扶植楚裔,天下都闻风慕义,投集尊前,关中便一举可下了。”增言亦似是而非。项梁喜道:“我意也是如此,今得老先生高论,更无疑义,便当照行。”增闻言称谢,梁又留与共事,增亦不辞。此时增年已七十,他本家居不仕,好为人设法排难,谋无不中。既居项梁幕下,当然做了一个参谋。梁遂派人四出,访求楚裔,可巧民间有一牧童,替人看羊,查问起来,确是楚怀王孙,单名是个心字,当即报知项梁。梁即派遣大吏数人,奉持舆服,刻日往迎。说也奇怪,那牧童得了奇遇,倒也毫不惊慌,就将破布衣服脱下,另换法服,居然象个华贵少年,辞别主人,出登显舆,一路行抵薛城。项梁已率领大众,在郊迎接,一介牧童,不知从何处学得礼节,居然不亢不卑,与梁相见。梁遂导入城中,拥他高坐,就号为楚怀王,自率僚属谒贺。牧童为王,虽后来不得令终,总有三分奇异。行礼既毕,复与大众会议,指定盱眙为国都,命陈婴为上柱国,奉着怀王,同往盱眙。梁自称武信君,又因黥布转战无前,功居人上,封他为当阳君。

  布乃复英原姓,仍称英布。

  张良趁此机会,谋复韩国,遂入白项梁道:“公已立楚后,足副民望,现在齐赵燕魏,俱已复国,独韩尚无主,将来必有人拥立,公何不求立韩后,使他感德;名虽为韩,实仍属楚,免得被人占了先着,与我为敌呢。”语有分寸。项梁道:“韩国尚有嫡派否?”良答道:“韩公子成,曾受封横阳君,现尚无恙,且有贤声,可立为韩王,为楚声援,不致他变。”梁依了良议,遂使良往寻韩公子成。良一寻便着,返报项梁。梁因命良为韩司徒,使他往奉韩成,西略韩地。良拜辞项梁,又与沛公作别,径至韩地,立韩成为韩王,自为辅助,有兵千人,取得数城。从此山东六国,并皆规复,暴秦号令,已不能远及了。

  独秦将章邯,自恃勇力,转战南北,飘忽无常,竟引兵攻入魏境。魏相周市,急向齐楚求救,齐王田儋,亲自督兵援魏,就是楚将项梁,亦命项它领兵赴援。田儋先至魏国,与周市同出御秦,到了临济,正与秦军相遇,彼此交战一场,杀伤相当,不分胜负。儋与市择地安营,为休息计,总道夜间可以安寝,不致再战。那知章邯狡黠得很,竟令军士衔枚夜走,潜来劫营。时交三鼓,齐魏各军,都在营中高卧,沈沈睡着,蓦地里一声怪响,方才从梦中惊醒,开眼一瞧,那营内已被秦军捣入。急忙爬起,已是人不及甲,马不及鞍,如何还能对敌?秦军四面围杀,好似砍瓜切菜一般,齐魏兵无路可奔,多被杀死。田儋周市,也死于乱军中,同至枉死城头,挂号去了。章邯踏平齐魏各营,遂驱兵直压魏城。魏王咎自知不支,因恐人民受屠,特遣使至章邯营,请邯毋戮人民,便即出降。邯允如所请,与定约章,遣使回报。魏王咎看过约文,心事已了,当即纵火自焚,跟着祝融氏祝融,火神名。同去,却是一个贤王,可惜遭此结果。弟魏豹缒城出走,巧遇楚将项它,与述国破君亡等事,项它知不可救,偕豹还报项梁。

  梁方出攻亢父,闻得魏都破灭,项它还军,正拟自往敌秦,赌个输赢。适值齐将田荣,差来急足,涕泣求援。经梁问明底细,才知田儋死后,齐人立故齐王建弟田假为王,田角为相,田间为将。独田儋弟荣不服田假,收儋余兵,自守东阿,秦兵乘势攻齐,把东阿城围住。城中危急万分,因特遣使求救,项梁奋然道:“我不救齐,何人救齐!”遂撇了亢父,立偕齐使同赴东阿。

  秦将章邯,方督兵攻东阿城,限期攻入,忽闻楚军前来救齐,乃分兵围攻,自率精锐去敌项梁。一经交锋,觉得项梁兵力,与各国大不相同,当下抖擞精神,率兵苦斗,偏项军都不怕死,专从中坚杀来,无人敢当,章邯持刀独出,拦截楚军,兜头碰着一个楚将,横槊相迎,刀槊并交,不到数合,杀得章邯浑身是汗,只好抛刀败退。看官道楚将为谁?就是力能扛鼎的项羽。邯生平未遇敌手,乃与项羽争锋,简直是强弱悬殊,不足一战。自思楚军中有此健将,怎能抵敌?不如赶紧收军,走为上计,于是挥众急走,奔回东阿,索性将攻城人马,一律撤去,向西驰还。田荣引兵出城,会合楚军,追击秦兵至十里外,望见章邯去远,荣托词告归。独项梁尚不肯舍,再追章邯,逐节进兵。

  既而田假逃至,报称为荣所逐,乞师讨荣,项梁未许,但促田荣会师攻秦。荣方驱逐田假,及田角田间,另立兄儋子市为齐王,自为齐相,弟横为将,出徇齐地,无暇发兵攻秦。及楚使到来,荣与语道:“田假非前王子弟,不应擅立,今闻他逃入楚营,楚应为我讨罪。田角田间,与假同恶,现皆奔往赵国;若楚杀田假,赵杀田角田间,我自当引兵来会,烦汝回报便了。”田假系齐王建弟,岂必不可为王?荣为是言,无非强词夺理。楚使还见项梁,具述荣言,项梁道:“田假已经称王,今穷来投我,怎忍杀他?田荣不肯来会,由他去罢。”一面说,一面使沛公项羽,往攻城阳。羽亲冒矢石,首先登城,入城以后,又将兵民尽行屠戮。沛公亦无法劝阻,俊羽屠城毕事,同归告捷。

  项梁复率众西追章邯,再破秦军,邯败入濮阳,乘城固守。梁攻城不克,移攻定陶。定陶城内亦有重兵守着,兀自支撑得住。梁自驻定陶城下,指挥军事,另命沛公项羽,往西略地。两人行至雍邱,却遇秦三川守李由引兵迎敌,项羽一马当先,突入秦阵,李由不知好歹,仗剑来迎,被项羽手起一槊,挑落马下,眼见是一命告终了。秦兵失了主将,自然大乱,逃去一半,死了一半。惟李由为秦丞相李斯长子,战死沙场,总算是为秦尽忠,那知秦廷还说他谋反,竟把乃父李斯,拘入狱中!李由死无对证,李斯冤枉坐罪,这真叫做不明不白,生死含冤呢。也是李斯造孽太深,故有此报。说将起来都是赵高一人的狡计。

  秦二世宠任赵高,不亲政务,及四方乱起,警报频闻,却不向赵高归罪,但去责成丞相李斯。李斯是个贪恋禄位的佞臣,只恐二世加谴,反要迎合上意,请二世讲求刑名,严行督责,且云督责加严,臣民自然畏惧,不敢生变。这数语正合二世心理,遂大申刑威,不论有罪无罪,孰贵孰贱,每日总要刑戮数人,总算实做那督责的事情。官民栗栗危惧,各有戒心,赵高平日,恃恩专恣,往往报复私仇,擅杀无辜,此次恐李斯等从旁讦发,祸及己身,乃先行设法,入白二世道:“陛下贵为天子,亦知天子称贵的原因么?”二世茫然不解,转问赵高,高答说道:“天子所以称贵,无非是高拱九重,但令臣下闻声,不令臣下见面。从前先皇帝在位日久,臣下无不敬畏,故得日见臣下,臣下自不敢为非,妄进邪说。今陛下嗣位,才及二年,春秋方富,奈何常与群臣计事?倘或言语有误,处置失宜,反使臣下看轻,互相诽议,这岂不是有玷神圣么?臣闻天子称朕,朕字意义,解作朕兆,朕兆便是有声无形,使人可望不可近,愿陛下从今日始,不必再出视朝,但教深居宫禁,使臣与二三侍中,或及平日学习法令诸吏员,日侍左右,待有奏报,便好从容裁决,不致误事。大臣见陛下处事有方,自不敢妄生议论,来试陛下,陛下才不愧为圣主了。”好似哄骗小儿。

  二世闻言甚喜,乐得在宫安逸,恣意淫荒。从前尚有视朝的日子,至此杜门不出,唯与宦官宫妾,一淘儿寻欢取乐,所有诰命出纳,统委赵高办理。赵高便往访李斯,故意谈及关东乱事,李斯皱眉长叹,唏嘘不已。高便进说道:“关东群盗如毛,警信日至,主上尚恣为淫乐,征调役夫,修筑阿房宫,采办狗马无用等物,充斥宫廷,不知自省。君侯位居丞相,不比高等服役宫中,人微言轻,奈何坐视不言,忍使国家危乱哩!”哄骗李斯又另用一番口吻。李斯道:“非我不愿进谏,实因主上深居宫中,连日不出视朝,叫我如何面奏?”赵高道:“这有何难,待我探得主上闲暇,即来报知君侯,君侯便好进谏了。”李斯听着,还道赵高是个忠臣,怀着好意,当即欣然允诺。

  过了一二日,果由赵高遣一阉人,通知李斯促令进谏。李斯忙穿了朝服,匆匆至宫门外,求见二世。二世正在宫中宴饮,左抱右拥,快乐无比的时候,忽见内官趋入,报称丞相李斯求见,不由的艴然道:“有何要事,败我酒兴?快叫他回去罢!明日也好进来。”内官出去,依言拒斯,斯只好回去。明日再往求见,又被二世传旨叱回,斯乃不敢再往。偏赵高又着人催促,说是主上此刻无事,正好进谏,不得再误。斯尚以为真,急往求见,又受了一碗闭门羹。斯白跑三次,倒也罢了,那知二世动了懊恼,赵高乘势进谗,说是沙邱矫诏,斯实与谋,他本望裂地封王,久不得志,因与长子由私下谋反。近日屡来求见,定有歹意,不可不防!二世听了,尚在沈吟,赵高又加说道:“楚盗陈胜等人,统是丞相旁县子弟,斯为上蔡人,与陈胜阳城相近,故云旁县。为甚么得横行三川,未闻李由出击?这就是真凭实据了。请陛下速拘丞相,毋自贻患!”二世仍沈吟多时,究因案情重大,不好草率,特先使人按察三川,是否有通盗实迹,再行问罪。赵高不敢再逼,只好听二世派人出去,暗中贿嘱使臣,叫他诬陷李斯父子。

  偏李斯已知中计,且闻有查办李由等情,因上书劾奏赵高,历陈罪恶。二世略阅斯书,便顾语左右道:“赵君为人,清廉强干,下知人情,上适朕意,朕不任赵君,将任谁人?丞相自己心虚,还来诬劾赵君,岂不可恨!”李斯越弄越糟。说着,即将原奏掷还。李斯见二世不从,又去邀同右丞相冯去疾,将军冯劫,联名上书,请罢修阿房宫,请减发四方徭役,并有隐斥赵高的语意。惹得二世越加动怒,愤然作色道:“朕贵为天子,理应肆意极欲,尚刑明法,使臣下不敢为非,然后可制御海内。试看先帝起自侯王,兼并天下,外攘四夷,所以安边境,内筑宫室,所以尊体统,功业煌煌,何人不服。今朕即位二年,群盗并起,丞相等不能禁遏,反欲举先帝所为,尽行罢去,是上不能报先帝,次又不能为朕尽忠,这等玩法的大臣,还要何用呢?”赵高在旁,连忙凑趣,请即将三人一并罢官,下狱论罪。二世当即允准,遂由赵高派出卫士,拿下李斯冯去疾冯劫,囚系狱中。

  去疾与劫,倒还有些志趣,自称身为将相,不应受辱,慨然自杀。独李斯还想求生,不肯遽死,再经赵高奉旨讯鞫,硬责他父子谋反,定要李斯自供。斯怎肯诬服?极口呼冤,被赵高喝令役隶,搒掠李斯,直至一千余下,打得李斯皮开肉烂,实在熬受不住,竟至昏晕过去。若得就此毕命,也免身受五刑。小子有诗叹道:

  严刑峻法任君施,祸报临头悔已迟,

  家族将夷犹惜死,桁杨况味请先知。

  毕竟李斯性命如何,且看下回续叙。

  范增之请立楚后,与张耳陈余之进说陈胜,其说相同。此第为策士之诈谋,无足深取。丈夫子迈迹自身,岂必因人成事?试观郦食其请立六国后,而张良借箸以筹,促销刻印,汉卒成统一之功,是可知范增之谋,不足图功,反足贻祸。项氏之亡,实亡于弑义帝,谓非增贻之祸而谁贻之乎?或谓张良亦尝请立韩公子成,夫良之请立韩后,不过为韩存祀而已,其与范增之借楚为名,亦安可同日语者。苏子瞻资议范增,犹目之为人杰,毋乃尚重视范增欤!彼夫李斯之下狱,原属冤诬,然试思残刻如斯,宁能令终?坑儒生者李斯,杀扶苏蒙恬者亦李斯,请行督责者亦李斯,斯杀人多矣,安保不为人杀乎?故杀斯者为赵高,实不啻斯自杀之耳,冤云乎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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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回》

老子 〔先秦〕

  讨淮南箭伤御驾 过沛中宴会乡亲

  却说高祖既臣服南越,复将伪公主遣嫁匈奴,也得冒顿欢心,奉表称谢,正是四夷宾服,函夏风清。偏偏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高祖政躬不豫,竟好几日不闻视朝。群臣都向宫中请安,那知高祖不愿见人,吩咐守门官吏,无论亲戚勋旧,一概拒绝,遂致群臣无从入谒,屡进屡退,究不知高祖得何病症,互启猜疑。独舞阳侯樊哙,往返数次,俱不得见,惹得一时性起,号召群僚,排闼直入,门吏阻挡不住,只得任令入内。哙见高祖躺在床上,用一小太监作枕,皱着两眉,似寐非寐,便不禁悲愤道:“臣等从陛下起兵,大小百战,从未见陛下气沮,确是勇壮得很,今天下已定,陛下乃不愿视朝,累日病卧,又为何困惫至此!况陛下患病,群臣俱为担忧,各思觐见天颜,亲视安否?陛下奈何拒绝不纳,独与阉人同处,难道不闻赵高故事么?”樊哙敢为是言,想知高祖并非真病。高祖闻言,一笑而起,方与哙等问答数语。哙见高祖无甚大病,也觉心安,遂不复多言,须臾即退。其实高祖乃是愁病,一大半为了戚姬母子,踌躇莫决,所以闷卧宫中,独自沈思。一经樊哙叫破,只好撇下心事,再起听政,精神一振,病魔也自然退去了。

  过了数日,忽来一个淮南中大夫贲赫,报称淮南王英布谋反,速请征讨。高祖恐赫挟嫌诬控,未便轻信,乃把赫暂系狱中,别令人查办淮南。究竟英布谋反,是否属实,容小子约略表明。先是彭越被诛,醢肉为酱,分赐王侯。布得酿大惊,恐轮到自己身上,阴使部将带兵守边,预防不测。会因爱姬得病,就医诊治,医家对门,就是中大夫贲赫宅第。赫尝在英布左右,与王姬亦曾见过。此时因姬就医,便想乘便奉承。特购得奇珍异宝,作为送礼。待至姬病渐瘥,又备了一席盛筵,即借医家摆设,恭请王姬上坐,自就末座相陪。男女有别,奈何不避嫌疑?王姬不忍却情,就也入席畅饮,直至玉山半颓,酒阑席散,方才谢别还宫。布见姬已就痊,倒也心喜。有时追问病中情景,姬即就便称赫,说他忠义兼全。那知布面色陡变,迟疑半晌,方说出一语道:“汝为何知赫忠义?”姬被他一诘,才觉得出言冒昧,追悔无及,但又不能再讳,只好将赫如何厚馈,如何盛宴,略说一遍。布不听犹可,听他说完,越加动怒,厉声诃责道:“贲赫与汝何亲?乃这般优待,莫非汝与赫另有别情!”姬且悔且惭,又急又恼,慌忙带哭带辩,宁死不认。偏英布不肯相信,竟欲贲赫对质,使人宣召。何必这般性急。赫见了来使,还道是王姬代为吹嘘,非常高兴。及见来使语言有异,乃殷勤款待,探问情由。使人感赫厚情,便与他附耳说明,赫始知弄巧成拙,不敢应召,佯说是病不能起,只好从宽。待至使人去后,又恐布派兵来拿,当即乘车出门,飞奔而去。果然不到半日,即由布发到卫兵,围住赫第,入宅搜捕。四处寻觅,并不见赫,只得回去告布。布又命卫兵追赶,行了一二百里,杳无赫踪,仍然退归。赫已兼程西进,入都告变。

  高祖恨不得杀尽功臣,正要他自来寻祸,还是萧何防赫挟嫌,奏明高祖,才得高祖首肯,也虑赫怀有诈意,一面将赫系住,一面派使查布。布因追赫不及,已料他西往长安,讦发隐情。至朝使到来,虽然没有严诏,但见他逐事调查,定由赫从中挑唆。自知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将赫家全眷,尽行屠戮,且欲拿住朝使,一刀两段,亏得朝使预得风声,先期逃脱,奔还长安,报称布已起反。

  高祖闻知,乃赦赫出狱,拜为将军,并召诸将会议出师。诸将统齐声道:“布何能为?但教大兵一到,便好擒来。”高祖却不免迟疑,一时不能遽决。原来高祖病体新愈,尚未复原,意欲使太子统兵,出击英布。莫非与头曼单于同一思想?太子有上宾四人,统是岩栖谷隐,皓首庞眉。一叫做东园公,一叫做夏黄公,一叫做绮里季,一叫做用音禄里先生。向来蛰居商山,号为商山四皓。高祖尝闻他重名,屡征不至。建成侯吕释之,系吕后亲兄,奉吕后命,要想保全太子,特向张良问计。良教他往迎四皓,辅佐太子,当不致有废立情事。释之也不知他有何妙用,但依了张良所言,卑礼厚币,往聘四人。四人见来意甚诚,勉允出山,面谒储君。及至长安,太子盈格外礼遇,情同师事,四人又不好遽去,只得住下。到了英布变起,太子盈有监军消息,四皓已窥透高祖微意,亟往见吕释之道:“太子出去统兵,有功亦不能加封,无功却不免受祸,君何不急请皇后,泣陈上前,但言英布为天下猛将,素善用兵,不可轻敌。现今朝廷诸将,都系陛下故旧,怎肯安受太子节制。今若使太子为将,何异使羊率狼,谁肯为用?徒令英布放胆,乘隙西来,中原一动,全局便至瓦解。看来只有陛下力疾亲征,方可平乱云云。照此进言,太子方可无虞了。”释之得四皓教导,忙入宫报知吕后。吕后即记着嘱语,乘间至高祖前,呜呜咽咽,泣述一番。高祖乃慨然道:“我原知竖子不能任事,总须乃公自行,我就亲征便了。”谁知已中了四皓的秘计。

  是日即颁下诏命,准备亲征。汝阴侯夏侯婴,尚谓英布未必遽反,特召入门客薛公,与他商议。薛公为故楚令尹,向有才智,料事如神,既入见夏侯婴,说起英布造反等情,便以为确实无疑。婴复问道:“主上已裂地封布,举爵授布,布得南面称王,难道还要造反么?”薛公道:“往年杀彭越,前年杀韩信,布与信越,同功一体,两人受诛,布怎能不惧?因惧思反,何足为怪?”婴又道:“布果能逞志否?”薛公道:“未必!未必!”婴深服薛公言论,遂入白高祖,力为保荐。高祖也即传见,向他问计。薛公道:“布反不足深虑,设使布出上策,山东恐非汉有:若出中策,胜负尚未可知;惟出下策,陛下好高枕安卧了!”高祖道:“上策如何?”薛公道:“南取吴,西取楚,东并齐鲁,北收燕赵,坚壁固守,乃为上策,布能出此,山东即非汉有了!”高祖又问及中策下策。薛公道:“东取吴,西取楚,并韩取魏,据敖仓栗,塞成皋口,便是中策。若东取吴,西取下蔡,聚粮越地,身归长沙,这乃所谓下策哩。”高祖道:“汝料布将用何策?”薛公道:“布一骊山刑徒,遭际乱世,得封王爵;其实是无甚远识,但顾一身,不顾日后,臣料他必出下策,尽可无忧!”高祖听了,欣然称善,面封薛公为关内侯,食邑千户。且立赵姬所生子长为淮南王,预为代布地步。

  时方新秋,御跸启行,战将多半相从,惟留守诸臣,辅着太子,得免从军,但皆送行出都,共至霸上。留侯张良,平时多病,至此亦强起出送。想是辟谷所致。临别时方语高祖道:“臣本宜从行,无如病体加剧,未便就道,只好暂违陛下!惟陛下此去,务请随时慎重,楚人生性剽悍,幸勿轻与争锋!”高祖点首道:“朕当谨记君言。”良又说道:“太子留守京都,关系甚重,陛下应命太子为将军,统率关中兵马,方足摄服人心。”高祖又依了良议,且嘱良道:“子房为朕故交,今虽抱病,幸为朕卧傅太子,免朕悬念。”良答道:“叔孙通已为太子太傅,才足胜任,请陛下放心。”高祖道:“叔孙通原是贤臣,但一人恐不足济事,故烦子房相助,子房可屈居少傅,还望勿辞!”良乃受职自归。无非为着太子。高祖又发上郡北地陇西车骑,及巴蜀材官,并中尉卒三万人,使屯霸上,为太子卫军。部署既定,然后麾兵东行,逐队进发。

  布已出兵略地,东攻荆,西攻楚,号令军中道:“汉帝已老,必不亲来,从前善战诸将,只有韩信彭越,智勇过人,今已皆死,余不足虑,诸君能努力向前,包管得胜,取天下也不难呢!”部众闻命,遂先向荆国进攻。荆王刘贾,战败走死。布取得荆地,复移兵攻楚。楚王刘交,分兵三路,出城拒布,有人谓楚统将道:“布善用兵,为众所惮,我若并力抵拒,还可久持。今作为三路,势分力散,彼若败我一军,余军皆散,楚地便不保了!”楚将不从,果然两造交锋,前军为布所败,左右二军,不战自溃,楚将亦遁。就是楚王刘交,也保不住淮西都城,避难奔薛。布以为荆楚已下,正好西进,遂如薛公所料,甘出下计,溯江西行,及抵蕲州属境会甄地方,正值高祖亲率大队,迤逦前来。布望将过去,隐隐见有黄屋左纛,却也吃了一惊。偏不如汝所料。但势成骑虎,不能再下,只得摆成阵势,与决雌雄。

  高祖就庸城下营,登高窥敌,见布军甚是精锐,一切阵法,仿佛与项羽相似,心下很是不悦,因即策励诸将,出营与战。布严装披挂,立住阵门,高祖遥与布语道:“我封汝为王,也足报功,何苦兴兵动众,猝然造反!”布说不出甚么理由,但随口答说道:“为王何如为帝,我亦无非想做皇帝呢!”倒也痛快。高祖大怒,痛骂数语,便即用鞭一挥,诸将依次杀出,突入布阵。布令前驱射箭,群镞齐飞,争注汉军,汉军虽不免受伤,仍然拚死直前,有进无退。高祖也冒矢督战,毫无惧色。忽遇一箭飞来,迫不及避,竟中胸前,还亏身披铁甲,镞未深入,不过入肉数分,痛楚尚可忍耐。高祖用手扪胸,保护痛处,越觉得怒气上冲,大呼杀贼。诸将见高祖已经中箭,尚且舍命奋呼,做臣子的理应为主效劳,争先赴敌,还管甚么生死利害,但教一息尚存,总要拚个你死我活,于是从众矢攒集的中间,拨开一条血路,齐向布阵杀入。布兵矢已垂尽,汉军气尚未衰,顿时布阵捣破,横冲直撞,好似生龙活虎,不可复制,布众七零八落,纷纷四溃,布亦禁止不住,带领残骑,回头退走。高祖尚麾众追击,直逼淮水。布兵渡淮东行,只恐汉军追及,急忙凫水,多被漂没。及渡过对岸,随兵已不满千人,再加沿途散失,相从只百余骑兵,哪里还能保守淮南。布势尽力穷,不敢还都,专望江南窜走。适有长沙王吴臣,贻书与布,叫他避难长沙。吴臣即吴芮子,芮已病殁,由臣嗣立,与布为郎舅亲。布得书心喜,急忙改道前往。行至鄱阳,夜宿驿中,不料驿舍里面,伏着壮士,突起击布。布猝不及防,竟被杀死,好与韩信彭越一班阴魂,混做一淘,彼此诉苦去了。看官不必细猜,便可晓得杀布的壮士,乃是吴臣所遣。既得布首,当然赍献高祖,释嫌报功。大义灭亲,原不足怪,但必诱而杀之,毋乃不情。

  那时高祖已顺道至沛,省视故乡父老,寓有衣锦重归的意思。沛县官吏,预备行宫,盛设供帐,待至高祖到来,出城跪迎。高祖因他是故乡官吏,却也另眼相看,就在马上答礼,命他起身,引入城中。百姓统扶老携幼,欢迎高祖,香花载道,灯彩盈街,高祖瞧着,非常高兴,一入行宫,即传集父老子弟,一体进见,且嘱他不必多礼,两旁分坐。沛中官吏,早已备着筵席,摆设起来。高祖坐在上面,即令父老子弟,共同饮酒,又选得儿童二百二十人,教他唱歌侑觞,儿童等满口乡音,咿咿呀呀的唱了一番,高祖倒也欢心。并因酒入欢肠,越加畅适,遂令左右取筑至前,亲自击节,信口作歌道:

  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歌罢,命儿童学习,同声唱和。儿童伶俐得很,一经教授,便能上口,并且抑扬顿挫,宛转可听,引得高祖喜笑颜开,走下座来,回旋动舞。无赖依然旧酒徒。舞了片刻,又回想到从前苦况,不由的悲感交乘,流下数行老泪。父老子弟等,看到高祖泪容,都不禁相顾错愕。高祖亦已瞧着,便向众宣言道:“游子悲故乡,乃是常情。我虽定都关中,万岁以后,魂魄犹依恋故土,怎能忘怀?且我起自沛公,得除暴逆,幸有天下,是处系朕汤沐邑,可从此豁免赋役,世世无与。”大众听了,俱伏地拜谢。高祖又令他起身归座,续饮数巡,至晚始散。到了次日,复使人召入武负,王媪,及亲旧各家老妪,都来与宴。妇女等未知礼节,由高祖概令免礼,大众不过是敛衽下拜,便算是觐见的仪制。草草拜毕,依次入座。高祖与他谈及旧事,相率尽欢,且笑且饮,又消磨了一日。嗣是男女出入,皆各赐宴,接连至十余日,方拟启行,父老等固请再留。高祖道:“我此来人多马众,日需供给,若再留连不去,岂不是累我父兄?我只好与众告辞了!”乃下令起程。

  父老等不忍相别,统皆备办牛酒,至沛县西境饯行,御驾一出,全县皆空。高祖感念父老厚情,命在沛西暂设行幄,与众共饮,眨眨眼又是三日,始决计与别。父老复顿首请命道:“沛中幸免赋役,唯丰邑未沐殊恩,还乞陛下矜怜!”高祖道:“丰邑是我生长地,更当不忘,只因从前雍齿叛我,丰人亦甘心助齿,负我太甚,今既由父老固请,我就一视同仁,允免赋役罢了。”雍齿巳给侯封,何必再恨丰人?父老等再为丰人叩谢。高祖待他谢毕,拱手上车,向西自去。父老等回入沛中,就在行宫前筑起一台,号为歌风台。曾记清朝袁子才,咏有歌风台诗云:

  高台击筑记英雄,马上归来句亦工。

  一代君民酣饮后,千年魂魄故乡中。

  青天弓剑无留影,落日河山有大风。

  百二十人飘散尽,满村牧笛是歌童。

  高祖行次淮南,连接两次喜报,心下大悦。究竟所报何事,待看下回自知。

  韩彭未反而被戮,英布已反而始诛,是布固明明有罪,与韩彭之受戮不同。然韩彭不死,布亦未必遽反,兔死狐悲,物伤其类,布之反,实汉高有以激成之耳!究令布终不反,亦未必免祸。功成身危,千古同嘅,此张子房之所以独称明哲也。及高祖破布,过沛置酒,宴集父老,大风作歌,慨思猛士,是岂因功臣之死,自觉寂寥,乃为慷慨悲歌乎?夫猛士可使守,枭将亦不反矣。甚矣哉高祖之徒知齐末,不知揣本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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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回》

老子 〔先秦〕

  激军心焚营施巧计 信谗构严诏捕名贤

  却说桂阳太守陈奉,前已剿平长沙贼党,见五十二回。复破灭桂阳贼李研,桂阳乃安。惟余贼卜阳潘鸿等,逃入深山,伏处年余,觑得兵防少弛,又四出劫掠,蹂躏居民;还有艾县残贼,亦与卜潘二贼连合,大为民患。荆州刺史度尚,颇有胆略,招募蛮夷杂种,悬赏进讨,大破贼众,连平三寨,夺得珍宝甚多。卜潘二贼,仍窜入山谷间,党羽犹盛,尚欲穷捣贼巢,殄绝根株;只士卒已腰囊满盈,不愿冒险再入,彼此逍遥自在,各无斗志;尚乃想出一法,向众扬言道:“卜阳潘鸿,乃是多年积贼,能战能守,未易驱除,我兵已经劳苦,且与贼相较,还是彼众我寡,一时不便轻进;今宜征发诸郡兵马,并力击贼,方可图功,尔等可随时习劳,出外射猎,毋使游惰,待至诸郡兵到,大举进剿,岂不是一劳永逸么?”士卒闻言,很是喜悦,当即成群结队,共出游猎,每日获得禽兽,充入庖厨,足供大嚼,众情愈加踊跃,遂至倾寨俱出,四处弋射,尽兴始归;不意到了营旁,统是惊心怵目,叫苦连天;原来那几座营盘,都已变做灰烬,所有平时珍积,被祝融氏收拾尽净了。却是奇绝。看官阅此,还道是营中失火,谁知却是度尚的秘计。尚见军心懈弛,无非为骄富所致,因特诱他出猎,密令心腹将士,暗地纵火,毁去各营,使他失所凭借,然后可以再用。大众未知尚谋,正在自悔自恨,涕泪交并,可巧尚来营巡视,故意顿足道:“我令汝等出猎习劳,实为平贼起见,今营中无故被毁,致失汝等蓄积,怕不是由贼狡计,前来放火么?这都是我失防闲,致遭此害,我定要向贼求偿呢!”说至此,见大众并皆感泣,又继续宣言道:“卜潘二贼的财货,足富数世,诸君若能努力击贼,便可悉数取来,区区小失,不足介意,明日就进捣贼巢便了!”虽是一番权谋,但欲驱策骄兵,亦不得不尔。众皆应声道:“愿如尊命!”尚心中大喜,饬各军秣马蓐食,待旦即发。未几已是黎明,便传出号令,全军启行,自己亦披挂上马,扬鞭急进,驰抵贼寨。卜阳潘鸿等贼,甫经起食,一些儿没有防备,被官军长驱杀入,如削瓜刈草一般,卜潘二贼,弃食出奔,由吏士抢步赶上,乱刀交挥,任他两贼如何凶悍,已剁得有头无尾,血肉模糊;余贼大半饮刀,剩了几个脚长的毛奴,虽得侥幸逃生,也已心胆交碎,情愿改过自新,变做平民;荆州大定,群寇悉平。尚以功得封右乡侯,调任桂阳太守;越年征还京师,改命任胤为桂阳太守。荆州兵目朱盖等,戍役日久,财赏不足,复愤恚作乱,与桂阳贼胡兰等合并,共计三千余人,进攻桂阳,焚掠郡县。任胤胆小如鼷,弃地逃走;贼众辗转迫胁,多至数万,移扰零陵。太守陈球,婴城拒守,掾吏向球进说道:“贼势甚盛,明公不如挈家避难,尚可自全!”球勃然发怒道:“太守分国虎符,受任一方,岂可顾全妻孥,折损国威?如敢再言奔避,立斩勿贷!”掾吏乃咋舌退去。球即削木为弓,断矛为矢,引机扳发,射死贼党多人。贼攻城不下,因决城外流水,灌入城中,球相视地势,据高屯兵,反引水淹贼,贼众惊骇,乃将流水泄去。内外相拒十余日,全城无恙。朝廷再授尚为中郎将,使率幽冀黎阳乌桓步骑二万六千人,往救零陵,尚连败贼众,又与长沙太守抗徐等,调集各郡士卒,合力讨击,大破胡兰。兰急不择路,骤马乱奔,尚督兵追及,张弓搭箭,射倒兰马,兰颠扑地上,当由眼快脚快的军士,赶出一刀,了结贼命;余贼失去头颅共约三千五百级,朱盖等窜往苍梧。诏赐尚钱百万,抗徐等亦受赏有差。尚系山阳人,徐系丹阳人,两人为同时名将。至朱盖等入苍梧境,复被交阯刺史张磐击退,仍还荆州,后来为零陵太守杨璇讨平,这且无庸细表。

  且说李膺遇赦后,复起为司隶校尉,他本生性刚直,不肯诡随,虽已迭经挫折,仍然风裁严峻,执法不阿。小黄门张让弟朔,为野王令,贪残无道,甚至刑及孕妇,一闻膺为校尉,便即惧罪入京,匿居乃兄第舍。果然膺闻风往捕,亲率吏卒至让家,四处搜寻,不见形影,及见室有复壁,即令吏卒毁壁入视,得将张朔觅着,一把抓住,押赴洛阳狱中,讯鞫得供,立即处斩。让遣人说情,已经无及;没奈何入诉桓帝,谓膺专擅不法。桓帝召膺入殿,当面诘责,问他何故不先奏请,便即行诛?膺从容答说道:“昔晋文公执卫成公,归诸京师,《春秋》不以为非;《礼》云公族有罪,虽加三宥,有司尚可执宪不从。且孔子为鲁司寇,七日即诛少正卯,今到官已越一旬,自恐稽迟获罪,不意反欲速见讥;就使臣罪至死,还望陛下宽限五日,使臣得殄除元恶,然后退就鼎镬,也所甘心了!”元恶何能尽除?徒使权阉侧自,膺亦可以休矣!桓帝听着,因他理直气壮,不能再诘,乃旁顾张让道:“这是汝弟有罪,应该加戮,不得专咎司隶呢!”遂令膺退去,张让亦只好趋出。嗣是黄门常侍,皆屏足帖息,虽经休沐,不敢复出宫省;桓帝怪问原因,众阉并叩头泣语道:“畏李校尉!”是时朝廷日乱,纲纪颓弛,惟膺不屈不挠,好似中流砥柱,士人或得邀容接,辄相欣庆,号为登龙门。龙将烧尾,奈何?奈何?太尉陈蕃,荐引议郎王畅,进为尚书,出任河南太守,奋厉刚猛,与李膺齐名;太学诸生三万余人,常钦慕陈蕃李膺王畅等人,交口赞美,编出三语道:“天下楷模李元礼,不畏强御陈仲举,天下俊秀王叔茂。”元礼仲举叔茂,便是李膺陈蕃王畅三人的表字。自从太学生有此标榜,遂致中外承风,竞相臧否,孰忠孰奸,孰贤孰不肖,往往意为褒贬,信口歌谣。于是君子小人,辨别甚清,君子与君子为一党,小人与小人为一党,小人只知为恶,党派却结得牢固,不至分争。君子与君子,有时为了学说不同,政见不同,却互生龃龉,又从一党中分出两党来,两党相诽,久持不下,反被小人从旁窃笑,乘隙攻入,得将党人二字,加到君子身上。暗君不察,疑他结党为非,听信谗言,滥加逮捕,闹得一塌糊涂,这就叫做党祸。小人原属可恨,君子亦不能无咎。

  看官听着,待小子叙明东汉党祸的源流。一朝大狱,应该特别叙明。先是桓帝为蠡吾侯时,曾向甘陵人周福受业,及入承大统,便擢福为尚书;又有甘陵人房植,曾一任河南尹,也有重名。福字仲迟,植字伯武,乡人替他作歌道:“天下规矩房伯武,因师获印周仲迟。”据此两语,似乎房植的名望,驾过周福,惟两人既相继通显,自然各置宾僚;福门下无不助福,往往优福劣植,植门下无不助植,又往往优植劣福,两造互争优胜,积不相容,免不得各树党徒,濅成仇隙,党人的名号,就从甘陵的周房两家,发生出来。既而汝南太守宗资,用范滂为功曹,南阳太守成瑨,用岑瑨为功曹,并委他褒善纠违,悉心听政,二郡又有歌谣道:“汝南太守范孟博,南阳宗资主画诺;南阳太守岑公孝,弘农成瑨但坐啸。”宗资南阳人,成瑨弘农人,孟博系范滂表字,公孝系岑晊表字,歌中寓意,是归美范滂岑晊二人,名为功曹,实与太守无二,冤冤相凑,衅启南阳。宛县人张泛,为桓帝乳母外亲,拥有资财,工雕刻术,尝琢玉镂金,私贿中官,中官与为莫逆交,往来甚密,泛得恃势骄横,肆行无忌,宛吏不敢过问。南阳功曹岑晊,因宛县为南阳属地,特劝太守成瑨,捕泛入狱,泛慌忙通讯中官,乞为救护,中官即为代请,颁下赦文,晊又促瑨诛死张泛,然后宣诏施赦。小黄门赵津,家居晋阳,贪残放恣,太原太守刘瓆,亦将津捕入狱中,遇赦不赦,把津处死。中常侍侯览,时已复官,即使张泛妻上书讼冤,并向桓帝前谮诉瑨瓆,说他不奉诏命,罪同大逆。桓帝顿时大怒,立征瑨瓆下狱,饬令有司审谳,有司仰承中旨,复称两人俱当弃市。同时山阳太守翟超,使张俭为督邮,巡视全境。侯览家在防东,残害百姓,大起茔冢,俭举奏览罪,被览从中搁置,壅不上闻,惹得俭容忍不住,竟督吏役,毁去览冢,籍没资财。览怎肯罢休?泣诉桓帝,归罪太守翟超,超又被逮下狱,当由有司定案,与前东海相黄浮同科,并输左校。黄浮事,见五十一回。司空周景,时已免官,由太常刘茂代任,太尉陈蕃,邀茂一同入谏,请赦瑨瓆超浮四人,桓帝不从,中常侍复从中媒孽,茂恐为所构,不敢复言。独陈蕃不甘隐默,再上疏力谏道:

  臣闻齐桓修霸,务为内政,春秋于鲁,小恶必书,宜先自整饬,后乃及人。今寇贼在外,四肢之疾,内政不理,心腹之患;臣寝不能寐,食不能饱。实忧左右日亲,忠言以疏,内患渐积,外难方深,陛下超从列侯,继承天位,小家蓄产,百万之资。子孙尚耻愧失其先业,况乃产兼天下,受之先帝,而欲懈怠以自轻忽乎?即不爱己,不当念先帝得之勤苦耶?前梁氏五侯,毒遍海内,天启圣意,收而戮之,天下之议,冀当小平;明鉴未远,覆车如昨。而近习之权,复相煽结,小黄门赵津,大猾张泛等,肆行贪虐,奸媚左右;前太原太守刘瑨,南阳太守成瑨,纠而戮之,虽言赦后,不当诛杀,原其诚心,在于去恶。至于陛下,有何悁悁?而小人道长,荧惑圣聪,遂使天威为之发怒,各加刑谪,已为过甚;况乃重罚,令伏欧刃乎?又前山阳太守翟超,东海相黄浮,奉公不挠,嫉恶如仇,超没侯览财物,浮诛徐宣之罪,并蒙刑坐,不蒙赦恕;览之骄纵,没财已幸,宣犯衅过,死有余辜!昔丞相申屠嘉,召责邓通,洛阳令董宣,折辱公主,而文帝从而请之,光武加以重赏,未闻二臣有专命之诛。而今左右群竖,恶伤党类,妄相交构,致此刑谴,臣闻是言,当复啼诉。陛下深宜割塞近习预政之源,引纳尚书朝省之事,公卿大官,五日一朝,简练清高,斥黜佞邪,如是天和于上,地洽于下,休祯符瑞,岂远乎哉?陛下虽厌恨臣言,臣但知为国效忠,冀回上意,用敢昧死奏闻!

  桓帝览疏,非但不从蕃请,并且下诏责蕃;黄门中常侍等,恨蕃加甚,只因蕃为名臣,一时未敢加害,故蕃尚居官如故。平原人襄楷,诣阙陈书,力为瑨瓆讼冤,终不见报;会因河水告清,楷以为清属阳,浊属阴,河水当浊而反清,是阴欲乘阳之兆;又桓帝尝就濯龙宫中,亲祀老子,用郊天乐,楷书中亦曾提及,谓黄老清虚,好生恶杀,省欲去奢,今陛下厉行诛罚,博采妇女,全与黄老相反,祭祀何益?词意很是激切,桓帝惟置诸不理。楷复上书纠劾宦官,文中有云:“殷纣好色,妲己是出;叶公好龙,真龙游廷。今黄门常侍,并犯天刑,陛下乃宠遇日甚,臣愚以为继嗣未兆,实坐此弊!”这数语激动一班阉竖,大起哗声。桓帝年已逾壮,未得一子,也不免触起懊恼,即召楷入朝,令尚书问状。楷直答道:“古时本无宦官,自武帝末年,屡游后宫,始令阉人侍从,设置官职,这乃先朝弊政,不足为法!”尚书等斥楷违经诬上,应即论罪,竟把楷收送洛阳狱中,还是桓帝搁置不提,才免死刑。符节令蔡衍,议郎刘瑜,表救成瑨刘瓆,言亦切直,并坐罪免官;瑨与瓆竟搒死狱中,惟岑晊张俭,在逃未获。瑨晊毕命,事由晊俭二人启衅,乃瑨瓆死,而晊俭逃生,以义相绳,未免负友。俭有清名,望门投止,辗转至东莱,匿李笃家。外黄令毛钦,闻风往捕,笃与语道:“张俭知名天下,所为无罪,明府素行清正,何忍拘及名士?”钦抚笃背道:“蘧伯玉耻独为君子,足下如何自专仁义?”笃又答道:“笃虽好义,明府今日,也分得一半了!”钦叹息自去,笃复送俭出塞,方得幸存。晊窜往齐鲁,亲友亦竞为收容,惟前新息长贾彪,闭门不纳;彪曾有重望,在新息长任内,见贫民多弃子不育,特严令禁止,有犯与杀人同科,数年间户口蕃庶,民间称为贾父。至不纳岑晊一事,为众所疑,彪喟然道:“《传》云:‘相时而动,无累后人!’公孝要君致衅,自贻伊戚,我岂可私相容隐么?”足令岑晊自愧。后来晊走匿江夏山中,得疾乃终。一案未了,一案又起,河内有术士张成,颇善占验,预料朝廷当赦,纵子杀人。司隶校尉李膺,收捕成子下狱,越日果有诏大赦,成子应当脱罪,膺独援杀人抵命的故例,不肯轻恕,竟将成子加诛。成尝挟术干时,交通宦官,宦官便替成报怨,嗾使成弟子牢修上书,劾膺交结太学游士,共为部党,诽谤朝廷,败坏风俗。桓帝误为听信,严旨逮捕党人,班行郡国,布告天下,案经三府。当由太尉陈蕃,展览党人名籍,俱系海内闻人,便皱眉捻须道:“今欲逮捕诸人,统是忧国忠公,驰誉四海的名士;就使子孙有过,尚应十世加宥,况本身未著罪状,奈何无端收捕呢?”说着,遂将党人名籍却还,不肯署名。桓帝越加动怒,索性将司隶校尉李膺,罢官系狱;株连太仆杜密,御史中丞陈翔,及陈实范滂等,共二百余人,陆续捕入;或已闻风避匿,经有司悬金购募,务获到案。党人并非大盗,为何这般严酷?

  杜密颍川人,累迁北郡泰山太守,调任北海相,监视宦官子弟,有恶必惩;及去官还家,每见守令,多所陈托。同郡刘胜,亦自蜀郡告归,闭门扫轨,不复见客。颍川太守王昱,尝向密称美刘胜,说他清高绝俗,密知昱讽己,奋然说道:“刘胜位为大夫,见礼上宾,乃知善不荐,闻恶无言,隐情惜己,自同寒蝉,这乃是当世罪人!密却举善纠恶,使明府赏罚得中,令闻休扬,岂非有裨万一么?”无道则隐,奈何不知?昱闻言怀惭,待遇加厚。嗣入朝为尚书令,迁官太仆,嫉恶甚严,与李膺名行相次,时人号为李杜;膺既得罪,密自然不能脱身,与同连坐。陈翔系汝南人,官拜议郎,出任扬州刺史,尝举发豫章太守王永,私赂中官,吴郡太守徐参,倚兄中常侍徐璜权势,在职贪秽,永与参因此被黜,宦竖与他结嫌,亦将他列名党案,逮入狱中。陈实本与宦官无仇,不过因名盛遭忌,致被罗织。有人劝实逃亡,实叹息道:“我不就狱,众无所恃?”乃挺身入都,自请囚系。范滂本反对儉人,一闻逮捕,便昂然入狱,狱吏谓犯官坐系,应祭皋陶,滂正色道:“皋陶为古时直臣,若知滂无罪,且当代诉天帝;如或不然,祭亦何益?”众闻滂言,并皆罢祭。度辽将军张奂,已就征为大司农。由中郎将皇甫规升任度辽将军,闻朝廷大兴党狱,遍拘名士,自耻不得与列,径拜表上陈道:“臣前荐大司农张奂,便是附党,又臣输作左校时,由太学生张凤等为臣讼冤,便是党人所附;臣应同入党案,受罪坐罚!”桓帝得书,却搁置一旁,并不批答。想是宦竖与规无嫌。就中恼了一位大臣,复毅然申奏,力为党人辩诬,正是:

  谗口嚣嚣真罔极,忠言谔谔总徒劳。

  欲知何人出为辩诬,容至下回再表。

  国家设兵,原以防盗,盗去不击,乌用兵为?观度尚之计激军心,似以诈谋使人,不足为法,然尚之所用以击贼者,乃蛮夷杂种耳;平素未曾训练,第因一时之募集,驱使从戎,若非设法以鼓动之,安能令其再接再厉,捣平贼巢耶?故尚之所为,权道也,非正道也!孔子所谓可与权者,尚其有焉。若李膺等虽素怀刚正,而当国家开道之秋,不如洁身远害,天地闭,贤人隐,古有明言,乃以一时之矫激,祸及海内,宁非愚忠?徐孺子谓大木将颠,非一绳所能维;郭林宗谓天之所废,不可复支,正洞明权变之言,故卒能超然于党祸之外;刘胜甘作寒蝉,亦此物此志云尔。李杜虽忠,其如未识权宜何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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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调歌头(题永丰杨少游提点一枝堂)》

老子 〔先秦〕

万事几时足,日月自西东。无穷宇宙,人是一粟太仓中。一葛一裘经岁,一钵一瓶终日,老子旧家风。更著一杯酒,梦觉大槐宫。

记当年,哧腐鼠,叹冥鸿。衣冠神武门外,惊倒几儿童。休说须弥芥子,看取鹍鹏斥鷃,小大若为同。君欲论齐物,须访一枝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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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年春赠分司东都诸公(时为河南尹)》

老子 〔先秦〕

我为同州牧,内愧无才术。忝擢恩已多,遭逢幸非一。

偶当谷贱岁,适值民安日。郡县狱空虚,乡闾盗奔逸。

其间最幸者,朝客多分秩。行接鸳鹭群,坐成芝兰室。

时联拜表骑,间动题诗笔。夜雪秉烛游,春风携榼出。

花教莺点检,柳付风排比。法酒淡清浆,含桃袅红实。

洛童调金管,卢女铿瑶瑟。黛惨歌思深,腰凝舞拍密。

每因同醉乐,自觉忘衰疾。始悟肘后方,不如杯中物。

生涯随日过,世事何时毕。老子苦乖慵,希君数牵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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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促促词》

老子 〔先秦〕

促促复促促,家贫夫妇欢不足。今年为人送租船,

去年捕鱼在江边。家中姑老子复小,自执吴绡输税钱。

家家桑麻满地黑,念君一身空努力。

愿教牛蹄团团羊角直,君身常在应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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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般涉调·哨遍·半世逢场作戏》

老子 〔先秦〕

半世逢场作戏,险些儿误了终焉计。白发劝东篱,西村最好幽栖,老正宜。茅庐竹径,药井蔬畦,自减风云气。嚼蜡光阴无味,旁观世态,静掩柴扉。虽无诸葛卧龙冈,原有严陵钓鱼矶,成趣南园,对榻青山,绕门绿水。

【耍孩儿】穷则穷落觉囫囵睡,消甚奴耕婢织?荷花二亩养鱼池,百泉通一道青溪。安排老子留风月,准备闲人洗是非,乐亦在其中矣。僧来笋蕨,客至琴棋。

【二】青门幸有栽瓜地,谁羡封侯百里?桔槔一水韭苗肥,快活煞学圃樊迟。梨花树底三杯酒,杨柳阴中一片席,倒大来无拘系。先生家淡粥,措大家黄虀。

【三】有一片冻不死衣,有一口饿不死食。贫无烦恼知闲贵,譬如风浪乘舟去,争似田园拂袖归?本不爱争名利。嫌贫污耳,与鸟忘机。

【尾】喜天阴唤锦鸠,爱花香哨画眉。伴露荷中烟柳外风蒲内,绿头鸭黄莺儿啅七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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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调】新水令_题西湖四时》

老子 〔先秦〕

题西湖

四时湖水镜无瑕,布江山自然如画。雄宴赏,聚奢华。人不奢华,山景本无价。

【庆东原】暖日宜乘轿,春风堪信马,恰寒食有二百处秋千架。向人娇杏花,扑人衣柳花,迎人笑桃花。来往画船游,招飐青旗挂。

【枣乡词】纳凉时,波涨沙,满湖香芰荷蒹葭。莹玉杯,青玉斝,恁般楼台正宜夏,都输他沉李浮瓜。

【挂玉钩】曲岸经霜落叶滑,谁道是秋潇洒。最好西湖卖酒家,黄菊绽东篱下。自立冬,将残腊,雪片似江梅,血点般山茶。

【石竹子】锦绣钱塘富贵家,簪缨画戟官宦衙。百岁能欢几时价,可惜韶华过了他。

【山石榴】橹摇摇,声嗟呀,每华一梦天来大,风物逐人化。虚名争甚那?孤舟驾,功名已在渔樵话,更饮三杯罢。

【醉娘子】真个醉也么沙,真个醉也么沙。笑指南峰,却道西楼,真个醉也么沙。

【一锭银】欲赋终焉力不加,囊箧更俱乏。自赛了儿婚女嫁,却归来林下。

【驸马还朝】想象间神仙宫类馆娃,俯仰间飞来峰胜巫峡。葛仙翁郭璞家,几点林樱似丹砂。

【胡十八】云外塔,日边霞,桥上客,树头鸦,水亭山阁日西斜。哎,老子,醉么?宜阆苑泛浮槎。

【阿纳忽】山上栽桑麻,湖内寻生涯,枕头上鼓吹鸣蛙,江上听甚琵琶。

【尾】渔村偏喜多鹅鸭,柴门一任绝车马。竹引山泉,鼎试雷芽。但得孤山寻梅处,苫间草夏,有林和靖是邻家,喝口水西湖上快活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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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相》

老子 〔先秦〕

华阳梦破生红尘,山中宰相作外臣。芒鞋寻山芝草竟,茯苓屡辱官家命。

官家手敕来岩陬,先生不愿金笼头。同时亦有何处士,将须不得臣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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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调歌头 被酒与客话》

老子 〔先秦〕

老子半生事,慷慨喜交游。过江王谢子弟,填巷哄华驺。

曾记兽肥草浅,正值风毛雨血,大猎北冈头。日暮不归去,霜色冷吴钩。

今老大,嗟落拓,转沈浮。畴昔博徒酒侣,一半葬荒邱。

闭置车中新妇,羞缩严家饿隶,说著亦堪愁。我为若起舞,若定解此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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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字令 赠弹一弦子张文秀》

老子 〔先秦〕

一行秋思,记孙登当日,山中琴趣。谁识吾宗,父老子、自制寸金皮鼓。*截孤篁,丝抽独茧,替尽琵琶谱。轻拢慢捻,西湖何限怀古。堪笑锦瑟无端,繁弦五十,撩乱春云缕。得似嘈嘈么凤语,只手换宫移羽。绝艺无双,法门不二,喜遇知音侣。灯窗对影,为君挑尽寒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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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即休翁三首 其三》

老子 〔先秦〕

鹤林老子久不见,应是山门长绿苔。几日城南风雨过,村村无处不黄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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