迢遞天上直,寂寞丘中琴。
憶爾山水韻,起予仁智心。
凝情在正始,超想疏煩襟。
涼生子夜後,月照禁垣深。
遠風靄蘭氣,微露清桐陰。
方襲緇衣慶,永奉南薰吟。
雨花台畔訪紫荊。
匹練大江橫。
鐘山紫翠斜陽外,虬龍影、幾陣松聲。
曾共廬山高衲,小樓明月吹笙。
短筇重過石頭城。
懷舊不勝情。
徵君舊剎棲霞寺,梧桐老、白鶴相迎。
為道二鄉居士,來尋三影先生。
春雨濕歸鞅,行色藉以沐。
落日投薊門,遂寄禪宮宿。
誰為初地功,高樓倚空築。
梯雲歷層楹,聊縱千里目。
回飆遞曉鍾,薄霧籠寒竹。
芳草麗郊原,新林變川陸。
豈意路道人,復此慰幽獨。
臨風思近睽,倚檻恣遙矚。
渤海杳漭沆,盤山互紆曲。
安期駐秦鑾,廣成降帝屋。
聖哲既已往,陳跡遺岩谷。
空同與滄溟,煙波恆斷續。
宛馬來渥窪,?雲無泥塗。
朝辭蒲梢下,暮廁天閒居。
銀錟何蹀躞,錦障時踟躕。
日刷三萬里,何者為崎嶇。
道旁有老馬,骨相殊未瘏。
豈涉太行險,卻似疲鹽車。
伏櫪氣瑟縮,夾鏡朣模糊。
不知金門式,較視將何如。
獨戀棧豆恩,驤首看雲衢。
是時秋霖積,三刻溝難逾。
竛?移跬步,遠羨湖上驢。
湖上知可樂,但慮難求芻。
老馬且自慰,慎勿悲飢驅。
臣朔昔待詔,猶對侏儒吁。
識塗儻見用,迥立長風呼。
圖入玉花繪,牧有薦草濡。
努力向閶闔,九達皆夷途。
經,常道也。
其在於天,謂之命;其賦於人,謂之性。
其主於身,謂之心。
心也,性也,命也,一也。
通人物,達四海,塞天地,亘古今,無有乎弗具,無有乎弗同,無有乎或變者也,是常道也。
其應乎感也,則為惻隱,為羞惡,為辭讓,為是非;其見於事也,則為父子之親,為君臣之義,為夫婦之別,為長幼之序,為朋友之信。
是惻隱也,羞惡也,辭讓也,是非也;是親也,義也,序也,別也,信也,一也。
皆所謂心也,性也,命也。
通人物,達四海,塞天地,亘古今,無有乎弗具,無有乎弗同,無有乎或變者也,是常道也。
以言其陰陽消息之行焉,則謂之《易》;以言其紀綱政事之施焉,則謂之《書》;以言其歌詠性情之發焉,則謂之《詩》;以言其條理節文之着焉,則謂之《禮》;以言其欣喜和平之生焉,則謂之《樂》;以言其誠偽邪正之辨焉,則謂之《春秋》。
是陰陽消息之行也,以至於誠偽邪正之辨也,一也,皆所謂心也,性也,命也。
通人物,達四海,塞天地,亘古今,無有乎弗具,無有乎弗同,無有乎或變者也。
夫是之謂六經。
六經者非他,吾心之常道也。
是故《易》也者,志吾心之陰陽消息者也;《書》也者,志吾心之紀綱政事者也;《詩》也者,志吾心之歌詠性情者也;《禮》也者,志吾心之條理節文者也;《樂》也者,志吾心之欣喜和平者也;《春秋》也者,志吾心之誠偽邪正者也。
君子之於六經也,求之吾心之陰陽消息而時行焉,所以尊《易》也;求之吾心之紀綱政事而時施焉,所以尊《書》也;求之吾心之歌詠性情而時發焉,所以尊《詩》也;求之吾心之條理節文而時着焉,所以尊《禮》也;求之吾心之欣喜和平而時生焉,所以尊《樂》也;求之吾心之誠偽邪正而時辨焉,所以尊《春秋》也。
蓋昔者聖人之扶人極,憂後世,而述六經也,由之富家者之父祖,慮其產業庫藏之積,其子孫者,或至於遺忘散失,卒困窮而無以自全也,而記籍其家之所有以貽之,使之世守其產業庫藏之積而享用焉,以免於困窮之患。
故六經者,吾心之記籍也,而六經之實,則具於吾心。
猶之產業庫藏之實積,種種色色,具存於其家,其記籍者,特名狀數目而已。
而世之學者,不知求六經之實於吾心,而徒考索於影響之間,牽制於文義之末,硜硜然以為是六經矣。
是猶富家之子孫,不務守視享用其產業庫藏之實積,日遺忘散失,至為窶人丐夫,而猶囂囂然指其記籍曰:「斯吾產業庫藏之積也!」何以異於是?嗚呼!六經之學,其不明於世,非一朝一夕之故矣。
尚功利,崇邪說,是謂亂經;習訓詁,傳記誦,沒溺於淺聞小見,以塗天下之耳目,是謂侮經;侈淫辭,競詭辯,飾奸心盜行,逐世壟斷,而猶自以為通經,是謂賊經。
若是者,是並其所謂記籍者,而割裂棄毀之矣,寧復之所以為尊經也乎?越城舊有稽山書院,在臥龍西岡,荒廢久矣。
郡守渭南南君大吉,既敷政於民,則慨然悼末學之支離,將進之以聖賢之道,於是使山陰另吳君瀛拓書院而一新之,又為尊經閣於其後,曰:「經正則庶民興;庶民興,斯無邪慝矣。
」閣成,請予一言,以諗多士,予既不獲辭,則為記之若是。
嗚呼!世之學者,得吾說而求諸其心焉,其亦庶乎知所以為尊經也矣。
。
經,常道也,其在於天謂之命,其賦於人謂之性,其主於身謂之心。
心也,性也,命也,一也。
通人物,達四海,塞天地,亘古今,無有乎弗具,無有乎弗同,無有乎或變者也,是常道也。
其應乎感也,則為惻隱,為羞惡,為辭讓,為是非;其見於事也,則為父子之親,為君臣之義,為夫婦之別,為長幼之序,為朋友之信。
是惻隱也,羞惡也,辭讓也,是非也,是親也,義也,序也,別也,信也,一也;皆所謂心也,性也,命也。
通人物,達四海,塞天地,亘古今,無有乎弗具,無有乎弗同,無有乎或變者也,是常道也。
是常道也,以言其陰陽消息之行焉,則謂之《易》;以言其紀綱政事之施焉,則謂之《書》;以言其歌詠性情之發焉,則謂之《詩》;以言其條理節文之著焉,則謂之《禮》;以言其欣喜和平之生焉,則謂之《樂》;以言其誠偽邪正之辯焉,則謂之《春秋》。
是陰陽消息之行也以至於誠偽邪正之辯也,一也;皆所謂心也,性也,命也。
通人物,達四海,塞天地,亘古今,無有乎弗具,無有乎弗同,無有乎或變者也,夫是之謂六經。
六經者非他,吾心之常道也。
故《易》也者,志吾心之陰陽消息者也;《書》也者,志吾心之紀綱政事者也;《詩》也者,志吾心之歌詠性情者也;《禮》也者,志吾心之條理節文者也;《樂》也者,志吾心之欣喜和平者也;《春秋》也者,志吾心之誠偽邪正者也。
君子之於六經也,求之吾心之陰陽消息而時行焉,所以尊《易》也;求之吾心之紀綱政事而時施焉,所以尊《書》也;求之吾心之歌詠性情而時發焉,所以尊《詩》也;求之吾心之條理節文而時著焉。
所以尊《禮》也;求之吾心之欣喜和平而時生焉,所以尊《樂》也;求之吾心之誠偽邪正而時辯焉,所以尊《春秋》也。
蓋昔者聖人之扶人極、憂後世而述六經也,猶之富家者之父祖,慮其產業庫藏之積,其子孫者或至於遺忘散失,卒困窮而無以自全也,而記籍其家之所有以貽之,使之世守其產業庫藏之積而享用焉,以免於困窮之患。
故六經者,吾心之記籍也;而六經之實,則具於吾心,猶之產業庫藏之實積,種種色色,具存於其家;其記籍者,特名狀數目而已。
而世之學者,不知求六經之實於吾心,而徒考索於影響之間,牽制於文義之末,硜硜然以為是六經矣;是猶富家之子孫,不務守視享用其產業庫藏之實積,日遺忘散失,至於窶人丐夫,而猶囂囂然指其記籍。
曰:「斯吾產業庫藏之積也!」何以異於是?嗚呼!六經之學,其不明於世,非一朝一夕之故矣。
尚功利,崇邪說,是謂亂經;習訓詁,傳記誦,沒溺於淺聞小見,以塗天下之耳目,是謂侮經;侈淫辭,競詭辯,飾奸心盜行,逐世壟斷,而猶自以為通經,是謂賊經。
若是者,是並其所謂記籍者而割裂棄毀之矣,寧復知所以為尊經也乎?越城舊有稽山書院,在臥龍西崗,荒廢久矣。
郡守渭南南君大吉,既敷政於民,則慨然悼末學之支離,將進之以聖賢之道,於是使山陰令吳君瀛拓書院而一新之;又為尊經之閣於其後,曰:經正則庶民興,庶民興斯無邪慝矣。
閣成,請予一言,以諗多士。
予既不獲辭,則為記之若是。
嗚呼!世之學者,得吾說而求諸其心焉,其亦庶乎知所以為尊經也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