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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老恆言

〔子部〕

被宜裡面俱綢,毋用錦與緞,以其柔軟不及也。裝絲綿者,厚薄各一,隨天時之宜,或厚或薄,以其一着體蓋之;外多備裝絮者數條,酌寒暖加於裝綿者之上。絮取其勻薄,取其以漸可加,故必多備。

《身章撮要》曰:「大被曰衾,單被曰 。」老年獨臥,着身蓋者,被亦宜大,乃可摺如封套式,使暖氣不散。此外酌寒暖漸加其上者,必狹尺余,兩邊勿摺,則寬平而身之轉側舒。有以單被襯其里,牽纏非所適,只於夏初需之。亦用狹者,夾被同。

老年畏寒,有以皮製被,皮衣宜表毛於外,皮被宜着毛於體。面用綢,薄加絮,寬大可摺為妥。然較以絲綿裝者,究之輕軟勿及。

被取暖氣不漏,故必闊大,使兩邊可摺,但摺則臥處不得平勻,被內亦嫌逼窒。擬以兩邊緝合如筒,勿太窄,須酌就寢之便。且反側寬舒,腳後兼緝合之,錫以名曰「繭子被」,謂如蠶繭之周密也。

《嶺南誌異》曰:「邕州人選鵝腹之毳毛裝被,質柔性冷,宜覆嬰兒,兼辟驚癇。」愚謂如果性冷,老年亦有時宜之,特嬰兒體屬純陽,利於常用。又《不自棄文》曰:「食鵝之肉,毛可遺也,峒民縫之以御臘。」柳子厚詩亦云:「鵝毛御臘縫山 。」然則性冷而兼能御臘,所謂暖不傷熱,囊被之物,竟屬盡美。《江右建昌志》:「產紙大而厚,揉軟作被,細膩如繭,面里俱可用之,薄裝以綿,已極溫暖。」唐徐寅詩:「一床明月蓋歸夢,數尺白雲籠冷眠。」明龔詡詩:「紙衾方幅六七尺,厚軟輕溫膩而白。霜天雪夜最相宜,不使寒侵獨眠客。」可謂曲盡紙被之妙。龔詩云獨眠,紙被正以獨眠為宜。

有摘玫瑰花囊被,去蒂曬乾,先將絲瓜老存筋者,剪開捶軟作片,約需數十;以線聯絡,花鋪其上,紗制被囊之,密針行如麂眼方塊式,乍涼時覆體最佳。玫瑰花能養血疏肺氣,得微暖,香彌甚;絲瓜性清寒,可解熱毒。二物本不甚貴,尋常猶屬能辦。

冬月子後霜落時,被口每覺加冷,東坡詩,所謂「重衾腳冷知霜重」也。另以薄棉被兜住腳後,斜引被角,置諸枕旁。覺冷時,但伸一手牽被角而直之,即可蓋暖。凡春秋天氣,夜半後俱覺稍涼,以夾被置床內,趁意加體,亦所以順天時。《詩· 大杜》篇,疏云:從旦積暖,故日中之後必熱;從昏積涼,故夜半之後必涼。

《記·王制》曰:「八十非人不暖。」《本草》曰:「老人與二七以前少陰同寢。藉其熏蒸,最為有益。」少陵詩:「暖老須燕玉」是也。愚謂老年以獨寢為安,或先令童女睡少頃,被暖則起,隨即入寢。既藉熏蒸之益,仍安獨寢之常,豈非兩得。倘氣血衰微,終宵必資人以暖,則非如《王制》所云不可。

《法藏碎金》曰:「還元功夫,全在被中行之。擇少女肥白無病者,晚間食以淡粥,擦齒漱口極淨,與之同被而寢。至子後令其呼氣,吸而咽之,再則令其舌抵上齶,俟舌下生津,接而咽之。真還元之秘也。」愚按,此說近採補詭異之術,然《易·大過》之爻辭曰:「枯楊生ㄗ。」謂老陽得少陰以滋長也,蓋有此理,姑存之。《參同契》有「鉛汞丹鼎」之說,惑世滋甚。或有以飛 之術問程子,答曰:「縱有之,只恐天上無着處。」

熏籠只可薰香,若以暖被,火氣太甚。當於欲寢時,先令人執爐,遍被中移動熨之,但破冷氣,入寢已覺溫暖如春。《西京雜記》曰:「長安有巧工作熏爐,名'被中香』外體圓,中為機環,使爐體常平,以此熏被至佳。」近亦有能仿而為之,名「香球」。《衛生經》曰:「熱爐不得置頭臥處」,火氣入腦恐眩暈。有制大錫罐,熱水注滿,緊覆其口,徹夜納諸被中,可以代爐,俗呼「湯婆子」。然終有濕氣透漏,及於被褥,則必及於體,暫用較勝於爐。黃山谷名以「腳婆」。明吳寬詩:「窮冬相伴勝房空。」《博古圖》「漢有溫壺」,為注湯溫手足之器,與湯婆子同類。

夏月大熱時,裸體而臥,本無需被;夜半後汗收涼生,必備葛布單被覆之。葛布廓索,不全着體,而仍可遮護,使勿少受涼,晨起倍覺精神爽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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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老恆言
    《老老恆言》作者曹廷棟,為清朝秀才,共五卷,是老年養生的專著,周作人對其評價甚高,稱是可以作為六十壽禮的好書。其最佳刻本為清乾隆三十八年曹廷棟的自刻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