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千条送马蹄(tí),北来征雁旧南飞。客中谁与换春衣。
在杨柳依依的季节,我骑着骏马远行,春天北来的大雁都是去年去南方过冬的,只身在外,已经换了季节,有谁为我打点行装,替我换上春天的衣裳呢?
北来征雁:大雁每年春分节令前后从南方北归,以其前一年秋分时节由北南飞.故云北归雁为“旧南飞”春衣:春季穿的衣服,相对冬衣而言。
终古闲情归落照,一春幽(yōu)梦逐游丝。信回刚道别多时。
自古以来,闲情逸致只能寄托在落日的余晖上,而我这一春幽梦,追逐着飘荡在空中的蜘蛛丝。刚刚寄走家书,只说自己离家太久。
终古:往昔,自古以来。闲情:悠闲、清闲之情。落照:落日之光。幽梦:隐约的梦境游丝:飘动着的蛛丝。刚道:只说。
上片从景色入笔,前两句“杨柳干条送马蹄,北来征雁旧南飞”,主要写眼前的景物,千万条柳丝在微风吹拂下摇摇摆摆,好像是在迎送这飞扬的马蹄;去年秋天往南飞的大雁,现在也飞回北方了。“客中谁与换春衣”,既是抒情,也是上片的点睛之笔。自己扈驾在外,没有爱人在身边,又有谁来给自己换春衣。盎然的春意与心中惆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下片进一步借景抒情,“终古闲情归落照,一春幽梦逐游丝”,通过“落照”“游丝”这两个意象,苦闷之情跃然于纸。词人只好把自己的闲情逸致寄托在落日的余晖上。梦境中,竟然隐隐约约追逐飘荡在空中的蜘蛛丝。这是作者对自己常年忙于侍卫职责,在消磨青春时光的扈从出巡中难得自由的慨叹,当然也流露出其对这种生活的厌倦。只能通过自然之景消磨时光。结尾一句“信回刚道别多时”,读来既心酸,又欣慰。心酸的是,纳兰的心真的就像孩子一样,与爱人的一点点离别都会讣他难以承受;欣慰的是,不管纳兰身在何处,心里都牵挂着自己的爱人,尽管分别的时间很短暂,他却觉得已经很漫长了。这样的男子,无论是哪个女子都会为之心动,并愿意为他守候。
全词表达了词人厌于扈从生涯,思念家乡、思念闺中妻子的情怀,不加雕饰,真挚朴素。
作于清康熙二十一年(1682年)春天,纳兰性德扈从康熙帝出关避暑途中,看眼前之景有感而发,故作此词。
缅昔二仪肇判,三辰初曦。
轩辕制器尚象。
伊祁治历明时。
岐伯铸钟而调嶰竹,挈壶司漏以协璿玑。
用能揆合昏旦之盈缩,平章度数之精微。
是以仲叔、羲和守之,百世而勿失;天官、太史用之,亿代而靡违者也。
丕惟圣祖龙兴,造邦中宇。
聪明时宪,风云应虡。
改革制度,厘定规矩。
历授西洋,法依古里。
厥初爰有自鸣之钟,创于利马豆氏。
虽形体之大小多所殊,而循环于亥子初无异。
至其后人之传教,推步益臻于神妙。
帝乃命以钦天,纪官司于凤鸟;易刻漏以兹钟,建灵台于云表。
显列众辰之图,深藏运机之奥。
抉宣夜之渊弘,殚周髀之浩渺尔。
其外之可见者,加尺茎于圆上,俨窥天之玉衡。
譬夸父之逐日,莫之推而勇行。
辰标上下四刻之初正,刻著一十四分之奇赢。
尺每交于一辰之疆界,则内钟之不可睹者,若为考击而闻声。
始则宫商间发,继则剽栈齐鸣。
珰珰丁丁,鏦鏦铮铮。
随烟高下,从风飘零。
既犹伦、夔之和律吕,渐若襄、旷之奏韶韺。
逾半晷而稍歇,遇中正而愈鍧。
盖如龙吟寂而虎啸旋起,猿啼息而鸡号迭兴。
实动仪苍昊健行之无息,而一准朱轮飞辔之均平。
赐谷虞渊,蚤暮不差于累黍;昆吾蒙汜,书宵罔忒于权衡。
故其为声也,不假鲸鱼之象,非由乐人之撞。
四序流音于汉殿,奚关铜岫之颓;终年叶韵于丰山,岂尽繁霜之降。
于以范围岁月,统章而无乖;消息寒暑,晦朔而勿爽。
此其造历之密,不徒与太初、麟德为颉颃;制作之精,非仅同弘度、承天相揖让。
知自此枫庭蓂荚,可勿生阶;彤陛鸡人,无烦戴绛。
总由一机柚所自舒卷,若有群鬼神为之鼓荡。
于是深宫听之,不失九重之宵旰;在位闻之,毋愆百职之居诸。
纵令雨晦风潇,而惜阴之士自识晨昏而运甓;即使终霾且曀,而刺绣之姬应知中昃而添丝。
或处深山幽谷之中,若聆音而起,当弗昧于茅索绹之候;或居修竹长林之内,若辨响而兴,亦勿迷弋凫与雁之期矣。
余为辗转思维,末由悟其蕴;低徊俯仰,惟有叹其神。
则知焉是钟者,诚默夺造化之工巧,潜移二气之屈伸。
徇足媲铜仪玉箫,垂为典则而难改;且可配大挠章亥,祀之奕世而常新。
迨将黜公输而褫子野,夫何周礼凫氏之足云。
代谢感时序,迭微叹日月。
憝彼鶗鴂鸣,忍此众芳歇。
林园无鲜蕊,原野飞陨叶。
王孙伤岁暮,志士励穷节。
劲莛矗惊飙,贞松翠霜雪。
昂昂泽中雉,矫矫韝同鷢。
物性不可渝,人宁不如物?努力崇明义,岂为威武屈。
连理无分影,同心岂独芳?傍檐巢翡翠,临水宿鸳鸯。
叶叶含春思,枝枝向画廊。
君情若比树,妾意复何伤?陌上谁攀折,闺中思复侵。
眼凝清露重,眉敛翠烟深。
羌笛临风曲,悲笳出塞音。
纵垂千万缕,那系别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