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河南入关所经皆秦汉旧迹车中无事因仿香山新乐府体率成十章 其三 贾谊墓》
西京执戟郎,绿鬓忽已皓。
太宗爱老臣乃少,武皇爱少臣复老。
坐令人惜贾洛阳,怀奇亦不值武皇。
灌婴周勃哙伍耳,是老秃翁何足详。
长沙西来对宣室,汉皇才高殊自失。
固知尚鬼由楚人,因从楚来询鬼神。
鬼神之言亦陈戒,汉廷惟生识成败。
君不见,微吟贾生赋,车过洛阳界,坟荒无人碑已坏。
纷纷何况里中儿,我亦少年先下拜。
我为颍川谣,忽与颖尾别。
君歌月映清淮流,不识孤篷已飘雪。
长淮岸头村树斜,短棹系岸惊栖鸦。
可怜人鸟共凄绝,天水阔处难为家。
操舟者谁北风劲,十五吴姬寄身命。
风波到眼不识愁,妆罢只照长淮镜。
眼中何所有?三万顷,太湖宽。
纵蛟虎纵横,龙鱼出没,也把纶竿。
龙威丈人何在?约空中同凭玉阑干。
薄醉正愁消渴,洞庭山桔都酸。
更残,黑雾杳漫漫,激电闪流丸。
有上界神仙,乘风来往,问我平安。
思量要栽黄竹,只平铺海水几时干?归路欲寻铁瓮,望中陡落银盘。
人未有不乐为治平之民者也,人未有不乐为治平既久之民者也。治平至百余年,可谓久矣。然言其户口,则视三十年以前增五倍焉,视六十年以前增十倍焉,视百年、百数十年以前不啻增二十倍焉。
试以一家计之:高、曾之时,有屋十间,有田一顷,身一人,娶妇后不过二人。以二人居屋十间,食田一顷,宽然有余矣。以一人生三计之,至子之世而父子四人,各娶妇即有八人,八人即不能无拥作之助,是不下十人矣。以十人而居屋十间,食田一顷,吾知其居仅仅足,食亦仅仅足也。子又生孙,孙又娶妇,其间衰老者或有代谢,然已不下二十余人。以二十余人而居屋十间,食田一顷,即量腹而食,度足而居,吾以知其必不敷矣。又自此而曾焉,自此而玄焉,视高、曾时口已不下五六十倍,是高、曾时为一户者,至曾、元时不分至十户不止。其间有户口消落之家,即有丁男繁衍之族,势亦足以相敌。或者曰:“高、曾之时,隙地未尽辟,闲廛未尽居也。”然亦不过增一倍而止矣,或增三倍五倍而止矣,而户口则增至十倍二十倍,是田与屋之数常处其不足,而户与口之数常处其有余也。又况有兼并之家,一人据百人之屋,一户占百户之田,何怪乎遭风雨霜露饥寒颠踣而死者之比比乎?
曰:天地有法乎?曰:水旱疾疫,即天地调剂之法也。然民之遭水旱疾疫而不幸者,不过十之一二矣。曰:君、相有法乎?曰:使野无闲田,民无剩力,疆土之新辟者,移种民以居之,赋税之繁重者,酌今昔而减之,禁其浮靡,抑其兼并,遇有水旱疾疫,则开仓廪,悉府库以赈之,如是而已,是亦君、相调剂之法也。
要之,治平之久,天地不能不生人,而天地之所以养人者,原不过此数也;治平之久,君、相亦不能使人不生,而君、相之所以为民计者,亦不过前此数法也。然一家之中有子弟十人,其不率教者常有一二,又况天下之广,其游惰不事者何能一一遵上之约束乎?一人之居以供十人已不足,何况供百人乎?一人之食以供十人已不足,何况供百人乎?此吾所以为治平之民虑也。
忆昨同醉长安之酒楼,少年十辈君不浮。忆昨同跨郊坰之骏马,偕游七人君最雅。
君才岂比凡少年,我意雅欲追前贤。长安城中与君友,五度碧月联吟肩。
我交于世皆苍老,朱贾沦亡益悲悼。吾曹缓急须托身,讵敢相轻此年少。
我感古人志行超,虽未绝交能寡交。身今纵贱有殊禀,冀与一世回轻爂。
十年此志不暂忘,世人不知谓我狂。乡闾益复盛嘲毁,并以余论加孙郎。
畏谗一室居疑蛰,昨者孙郎有书及。我谋于众谢不敏,君独不辞乎燥湿。
亦知人生饶缓急,难尔少年尤独立。朱门纨绮艳障天,独出英英矫余习。
吾侪快意得一朋,如入玉陛升金门。急持一书报远人,谓此年少非常伦。
离风昨风吹原野,花叶纷披已成夏。交君未久别念侵,独持一杯与论心。
酒楼花开三面阴,马蹄浮红五尺深。燕秦十年游,近始抵乡土。
晏公祠外箫鼓喧,竞渡来看日端午。离程关陇复数千,南瞻无家有墓田。
桑根草堂富经史,举半赠子穷雕镌。识君不嫌迟,别君不嫌早。
读书溪南柳阴好,新妇窗前月痕皎。人生聚散殊草草,君不见,百回相思令人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