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人學苦空,百念已灰冷。
劍頭唯一吷,焦谷無新穎。
胡為逐吾輩,文字爭蔚炳?新詩如玉屑,出語便清警。
退之論草書,萬事未嘗屏。
憂愁不平氣,一寓筆所騁。
頗怪浮屠人,視身如丘井。
頹然寄淡泊,誰與發豪猛?細思乃不然,真巧非幻影。
欲令詩語妙,無厭空且靜。
靜故了群動,空故納萬境。
閱世走人間,觀身臥雲嶺。
成酸雜眾好,中有至味永。
詩法不相妨,此語當更請。
譯文參寥大師你學習佛法,百念俱無。劍環頭上的小芽仍只傳來風過的小聲,焦谷上依然沒有新生出小芽。為什麼要跟我們這些人一樣好作詩歌?你的文章都是文采華美,新出的詩篇如玉屑一樣精美,語句清平而深刻。韓愈談想到張旭狂草時,認為張旭心中並未屏蔽萬事,反而將頭憂愁與不平之氣,統統寓於筆端任頭馳騁。韓愈很奇怪高閒浮屠氏的草書,視人身為丘井。頹然寄有淡泊之意,又如何發出像張旭那樣豪邁而不受拘束的氣魄呢?仔細一想頭實不然,真實的技巧並不是虛幻的泡影。要想使詩句巧妙,不要嫌惡於空和靜。虛靜因而能懂得萬物之變化,空明所以能接納萬事之境界。閱歷世事行走於人間,只見棲身於世外雲嶺。鹹味酸味雜列於諸食物里,頭中有着極頭雋永的韻味。詩歌與佛法並不相妨礙,上面的話更當允許我說出來。
注釋苦空:佛教認為世俗間一切皆苦皆空。人生老病死為苦,一切皆虛無,並非實體,為空。吷(xuè)血:吹氣聲,表示小而短的聲音。劍首,指劍環頭的小芽。焦谷:火烤乾枯的穀類。穎:子粒的芒殼尖。玉屑:比喻文詞佳美,字字如珠璣飛屑。退之:韓愈,字退之。浮屠人:出家人。詩法:指詩歌與禪法,這兩者並不相悖,而統一於「空靜」,並由此而獲得「至味」和「妙」的境界。請:領受,明確接受。▲
董治祥,劉玉芝著.鶴兮歸來 蘇東坡在徐州:中國戲劇出版社,2000.12:第1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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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舊作《鳳咮石硯銘》,其略云:蘇子一見名鳳咮,坐令龍尾羞牛後。
已而求硯於歙,歙人云:子自有鳳咮,何以此為?蓋不能平也。
奉議郎方君彥德,有龍尾大硯奇甚,謂余若能作詩少解前語者,當奉餉,乃作此詩。
黃琮白琥天不惜,顧恐貪夫死懷璧。
君看龍尾豈石材,玉德金聲寓於石。
與天作石來幾時,與人作硯初不辭。
詩成鮑謝石何與,筆落鐘王硯不知。
錦茵玉匣俱塵垢,搗練支床亦何有。
況瞋蘇子鳳咮銘,戲語相嘲作牛後。
碧天照水風吹雲,明窗大幾清無塵。
我生天地一閒物,蘇子亦是支離人。
粗言細語都不擇,春蚓秋蛇隨意畫。
願従蘇子老東坡,仁者不用生分別。
惡衣惡食詩愈好,恰似霜松囀春鳥。
蒼蠅莫亂遠雞聲,世上誰如公覺早。
八年看我走三州,(元豐八年予赴登州,元祐四年赴杭州,今赴揚州,皆見仲車。
)月自當空水自流。
人間擾擾真螻蟻,應笑人呼作鬥牛。
清夜無塵,月色如銀。
酒斟時、須滿十分。
浮名浮利,虛苦勞神。
嘆隙中駒,石中火,夢中身。
雖抱文章,開口誰親。
且陶陶、樂盡天真。
幾時歸去,作個閒人。
對一張琴,一壺酒,一溪雲。
落日岸葛巾,晚風吹羽扇。松間野步穩,竹外飛橋轉。
神功鑿橫嶺,岩石得巨片。直渡千人溝,下有微流泫。
岡巒蔚回合,金碧爛明絢。緬懷異姓王,負擔此鄉縣。
長逢胯下辱,屢乞桑間飯。誰謂山石頑,識此希世彥。
凜然英氣逼,屹起猶聳戰。他年萬騎歸,父老恣歡宴。
錦繡被原野,金珠散貧賤。竇融既入朝,吳芮空記面。
榮華坐銷歇,閱世如郵傳。惟有長明燈,依然照深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