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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咏零陵》

欧阳修 〔宋代〕

画图曾识零陵郡,今日方知画不如。

城郭恰临潇水上,山川犹是柳侯余。

驿亭幽绝堪垂钓,岩石虚明可读书。

欲买愚溪三亩地,手拈茅栋竟移居。

咏零陵 - 赏析

欧阳修的这首诗曾被收入《永州府志》。柳宗元贬谪永州司马,这里的山水之胜便形于词人学士之口。自唐宋以来,吟咏零陵、永州的诗文层见叠出,流传最广的莫过于欧阳修的《咏零陵》。

这首七律,首联以肯定和否定相叠的方式来写总的感觉,提挈全篇。颔联、颈联铺写城郭、山川、驿亭、岩石等典型景物,以点带面,活现了零陵的真面目。尾联画龙点睛,曲终奏雅,巧用移居事,使描绘的所有物象都获得了灵魂。通篇即兴即事,信笔点染,全以口语道出,但天巧偶发,外质内秀,富有自然真率、似俗实雅的韵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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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修

作者:欧阳修

欧阳修(1007-1072),字永叔,号醉翁,晚号“六一居士”。汉族,吉州永丰(今江西省永丰县)人,因吉州原属庐陵郡,以“庐陵欧阳修”自居。谥号文忠,世称欧阳文忠公。北宋政治家、文学家、史学家,与韩愈、柳宗元、王安石、苏洵、苏轼、苏辙、曾巩合称“唐宋八大家”。后人又将其与韩愈、柳宗元和苏轼合称“千古文章四大家”。 

欧阳修其它诗文

《题光化张氏园亭》

欧阳修 〔宋代〕

君家花几种,来自洛之滨。

惟我曾游洛,看花若故人。

芳菲不改色,开落几经春。

陶令来常醉,山公到最频。

曲池涵草树,啼鸟悦松筠。

相德今方赖,思归未有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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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谊不至公卿论》

欧阳修 〔宋代〕

论曰:汉兴,本恭俭,革弊末、移风俗之厚者,以孝文为称首;仪礼乐、兴制度、切当世之务者,惟贾生为美谈。

天子方忻然说之,倚以为用,而卒遭周勃、东阳之毁,以谓儒学之生纷乱诸事,由是斥去,竞以忧死。

班史赞之以“谊天年早终,虽不至公卿,未为不遇”。

予切惑之,尝试论之曰:孝文之兴,汉三世矣。

孤秦之弊未救,诸吕之危继作,南北兴两军之诛,京师新蹀血之变。

而文帝由代邸嗣汉位,天下初定,人心未集。

方且破觚斫雕,衣绨履革,务率敦朴,推行恭俭。

故改作之议谦于未遑、制度之风阙然不讲者,二十余年矣。

而谊因痛哭以悯世,太息而著论。

况是时方隅未宁,表里未辑,匈奴桀黠,朝那、上郡萧然苦兵;侯王僭效,淮南、济北继以见戮。

谊指陈当世之宜,规画亿裁之策,愿试属国以系单于之颈,请分诸子以弱侯王之势。

上徒善其言,而不克用。

又若鉴秦俗之薄恶,指汉风之奢侈,叹屋壁之被帝服,愤优倡之为后饰。

请设庠序,述宗周之长久;深戒刑罚,明孤秦之速亡。

譬人主之加堂,所以忧臣子之礼;置天下于大器,所以见安危之几。

诸所以日不可胜,而文帝卒能拱默化理、推行恭俭、缓除刑罚、善养臣下者,谊之所言略施行矣。

故天下以谓可任公卿,而刘向亦称远过伊·、管。

然卒以不用者,得非孝文之初立日浅,而宿将老臣方握其事?或艾旗斩级矢石之勇,或鼓刀贩缯贾竖之人,朴而少文,昧于大体,相与非斥,至于谪去,则谊之不遇,可胜叹哉?且以谊之所陈,孝文略施其术,犹能比德于成、康。

况用于朝廷之叫,坐于廊庙之上,则举大汉之风,登三皇之首,犹决壅裨坠耳。

奈何俯抑佐王之略,远致诸侯之间!故谊过长沙,作赋以吊汨罗,而太史公传于屈原之后,明其若屈原之忠而遭弃逐也。

而班固不讥文帝之远贤,痛贾生之不用,但谓其天年早终。

且谊以失志忧伤而横天,岂曰天年乎!则固之善志,逮与《春秋》褒贬万一矣。

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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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太尉西园贺雪歌》

欧阳修 〔宋代〕

阴阳乖错乱五行,穷冬山谷暖不冰。

一阳且出在地上,地下谁发万物萌。

太阴当用不用事,盖由奸将不斩亏国刑。

遂令邪风伺间隙,潜中瘟疫於疲氓。

神哉陛下至仁圣,忧勤悬祷通精诚。

圣人与天同一体,意未发口天已听。

忽收寒威还水官,正时肃物凛以清。

寒风得势猎猎走,瓦乾霰急落不停。

恍然天地半夜白,群鸡失晓不及鸣。

清晨拜表东上合,郁郁瑞气盈宫庭。

退朝骑马下银阙,马滑不惯行瑶琼。

晚趋宾馆贺太尉,坐觉满路流欢声。

便开西园扫征步,正见玉树花凋零。

小轩却坐对山石,拂拂酒面红烟生。

主人与国共休戚,不惟喜悦将丰登。

须怜铁甲冷彻骨,四十余万屯边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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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获麟赠姚辟先辈》

欧阳修 〔宋代〕

世已无孔子,获麟意谁知。

我尝为之说,闻者未免非。

而子独曰然,有如埙应篪。

惟麟不为瑞,其意乃可推。

春秋二百年,文约义甚夷。

一从圣人没,学者自为师。

峥嵘众家说,平地生险◇。

相沿益迂怪,各斗出新奇。

尔来千余岁,举世不知迷。

焯哉圣人经,照耀万世疑。

自从蒙众说,日月遭蔽亏。

常患无气力,扫除浮云披。

还其自然光,万物皆见之。

子昔已好古,此经手常持。

超然出众见,不为俗牵卑。

近又脱赋格,飞黄摆衔羁。

圣门开大道,夷路肆腾嬉。

便可剿众说,旁通塞多歧。

正途趋简易,慎勿事岖崎。

著述须待老,积勤宜少时。

苟思垂後世,大禹尚胼胝。

顾我今老矣,两瞳蚀昏眵。

大书难久视,心在力已衰。

因思少自弃,今纵悔可追。

戒我以勉子,临文但吁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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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恋花》

欧阳修 〔宋代〕

一掬天和金粉腻。

莲子心中,自有深深意。

意密莲深秋正媚。

将花寄恨无人会。

桥上少年桥下水。

小棹归时,不语牵红袂。

浪浅荷心圆又碎。

无端欲伴相思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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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营小斋凿地炉辄成五言三十七韵》

欧阳修 〔宋代〕

霜降百工休,居者皆入室。

墐户畏初寒,开炉代温律。

规模不盈丈,广狭足容膝。

轩窗共幽窳,竹柏助蒙密。

辛勤惭巧宦,穷贱守卑秩。

无术政奚为,有年秋屡实。

文书少期会,租讼省鞭抶。

地僻与世疏,官闲得身佚。

荆蛮苦卑陋,气候常台郁。

天日每阴翳,风飙多凛凓。

衰颜惨时晚,病骨知寒疾。

蛮床倦晨兴,篮舆厌朝出。

南山近樵采,僮仆免呵叱。

御岁畜蹲鸱,馈客荐包橘。

霜薪吹晶荧,石鼎沸啾唧。

披方养丹砂,候节煎秋术。

西邻有高士,轗轲卧蓬荜。

鹤发善高谈,鲐背更炙熨。

披裘屡相就,束縕亦时乞。

传经伏生老,爱酒杨雄吃。

晨灰暖余杯,夜火爆山粟。

无言两忘形,相对或终日。

微生慕刚毅,劲强早难屈。

自从世俗牵,常恐天性失。

仰兹微官禄,养此多病质。

省躬由一言,无枉慕三黜。

因知吏隐乐,渐使欲心窒。

面壁或僧禅,倒冠聊酒逸。

螟蛉轻二豪,一马齐万物。

启期为乐三,叔夜不堪七。

负薪幸有瘳,旧学颇思迷。

兴亡阅今古,图籍罗甲乙。

鲁册谨会盟,周公彖凶吉。

详明左丘辩,驰骋马迁笔。

金石互铿鍧,风云生倏忽。

容尔一开卷,慨然时揜帙。

浮沈恣其间,适若遂聱耴。

吾居谁云陋,所得乃非一。

五斗岂须惭,优游岁将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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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制集序》

欧阳修 〔宋代〕

昔钱思公尝以谓朝廷之官,虽宰相之重,皆可杂以他才处之,惟翰林学士非文章不可。

思公自言为此语,颇取怒于达官,然亦自负以为至论。

今学士所作文书多矣,至于青词斋文,必用老子、浮图之说:析禳秘祝,往往近于家人里巷之事:而制诏取便于宣读,常拘以世俗所谓四六之文。

其类多如此。

然则果可谓之文章者欤?予在翰林六年,中间进拜二大臣,皆适不当直。

而天下无事,四夷和好,兵革不用。

凡朝廷之文,所以指磨号令,训戒约束,自非因事,无以发明。

矧予中年早衰,意思零落,以非工之作,又无所遇以发焉。

其展屑应用,拘牵常格,卑弱不振,宜可羞也。

然今文士尤以翰林为荣选,予既罢职,院吏取予直草以日次之,得四百余篇,因不忍弃。

况其上自朝廷,内及宫禁,下暨蛮夷海外,事无不载。

而时政记、日历与起居郎舍人有所略而不记,未必不有取于斯焉。

鸣呼!予且老矣,方买田淮、颖之间。

若夫凉竹簟之暑风,曝茅檐之冬日,睡余支枕,念昔平生仕宣出处,顾瞻玉堂,如在天上。

因览遗稿,见其所载职官名氏,以较其人盛衰先后,孰在孰亡,足以知荣宠为虚名,而资笑谈之一噱也。

亦因以夸于田夫野老而已。

嘉佑六年秋八月二日,庐陵欧阳修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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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巩县初见黄河》

欧阳修 〔宋代〕

河决三门合四水,径流万里东输海。

巩洛之山夹而峙,河来啮山作沙嘴。

山形迤逦若奔避,河益汹汹怒而詈。

舟师弭楫不以帆,顷刻奔过不及视。

舞波渊旋投沙渚,聚沫倏忽为平地。

下窥莫测浊且深,痴龙怪鱼肆凭恃。

我生居南不识河,但见禹贡书之记。

其言河状钜且猛,验河质书信皆是。

昔昔帝尧与帝舜,有子朱商不堪嗣。

皇天意欲开禹圣,以水病尧民以溃。

尧愁下人瘦若腊,众臣荐鲧帝曰试。

试之九载功不效,遂殛羽山惭而毙。

禹羞父罪哀且勤,天始以书畀於姒。

书曰五行水润下,禹得其术因而治。

凿山疏流浚畎浍,分擘枝派有条理。

万邦入贡九州宅,生人始免生鳞尾。

功深德大夏以家,施及三伐蒙其利。

江海淮济洎汉沔,岂不浩渺汪而大。

收波卷怒畏威德,万古不敢肆凶厉。

惟兹浊流不可律,历自秦汉尤为害。

崩坚决壅势益横,斜跳旁人惟其意。

制之以力不以德,驱民就溺财随弊。

盖闻河源出昆仑,其山上高大无际。

自高泻下若激箭,一直一曲一千里。

湍雄冲急乃迸溢,其势不得不然尔。

前岁河怒惊滑民,浸漱洋洋淫不止。

滑人奔走若锋骇,河伯视之以为戏。

呀呀怒口缺若门,日啖薪石万万计。

明堂天子圣且神,悼河不仁嗟曰喟。

河伯素顽不可令,至诚一感惶且畏。

引流辟易趋故道,闭口不敢烦官吏。

遵涂率职直东下,咫尺莫可离其次。

尔来岁星行一周,民牛饱刍邦羡费。

滑人居河饮河流,耕河之坝浸河濆。

嗟河改凶作民福,呜呼明堂圣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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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中寄友人》

欧阳修 〔宋代〕

楚岸梅香半入依,冻云银铄晓光飞。

遥应便面逢人处,走马章街失路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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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後三日陪丁元珍游东山寺》

欧阳修 〔宋代〕

幕府文书日已稀,清◇岁晏喜札携。

寒山带郭穿松路,瘦马寻春踏雪泥。

翠藓苍崖森古木,绿萝盘石暗深溪。

为贪赏物来犹早,迎腊梅花吐未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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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美堂记》

欧阳修 〔宋代〕

嘉祐二年,龙图阁直学士,尚书吏部郎中梅公,出守於杭。

於其行也,天子宠之以诗。

於是始作有美之堂。

盖取赐诗之首章而名之,以为杭人之荣。

然公之甚爱斯堂也,虽去而不忘。

今年自金陵遣人走京师,命予志之。

其请至六七而不倦,予乃为之言曰:夫举天下之至美与其乐,有不得兼焉者多矣。

故穷山水登临之美者,必之乎宽闲之野、寂寞之乡,而後得焉。

览人物之盛丽,跨都邑之雄富者,必据乎四达之冲、舟车之会,而後足焉。

盖彼放心於物外,而此娱意於繁华,二者各有适焉。

然其为乐,不得而兼也。

今夫所谓罗浮、天台、衡岳、洞庭之广,三峡之险,号为东南奇伟秀绝者,乃皆在乎下州小邑,僻陋之邦。

此幽潜之士,穷愁放逐之臣之所乐也。

若四方之所聚,百货之所交,物盛人众,为一都会,而又能兼有山水之美,以资富贵之娱者,惟金陵、钱塘。

然二邦皆僭窃於乱世。

及圣宋受命,海内为一。

金陵以後服见诛,今其江山虽在,而颓垣废址,荒烟野草,过而览者,莫不为之踌躇而凄怆。

独钱塘,自五代始时,知尊中国,效臣顺及其亡也。

顿首请命,不烦干戈。

今其民幸富完安乐。

又其俗习工巧。

邑屋华丽,盖十馀万家。

环以湖山,左右映带。

而闽商海贾,风帆浪舶,出入於江涛浩渺、烟云杳霭之间,可谓盛矣。

而临是邦者,必皆朝廷公卿大臣。

若天子之侍从,四方游士为之宾客。

故喜占形胜,治亭榭。

相与极游览之娱。

然其於所取,有得於此者,必有遗於彼。

独所谓有美堂者,山水登临之美,人物邑居之繁,一寓目而尽得之。

盖钱塘兼有天下之美,而斯堂者,又尽得钱塘之美焉。

宜乎公之甚爱而难忘也。

梅公清慎,好学君子也。

视其所好,可以知其人焉。

四年八月丁亥,庐陵欧阳修记。

《楚泽》

欧阳修 〔宋代〕

宿莽湘累怨,幽兰楚俗谣。

紫屏空自老,翠被岂能招。

欲就苍梧诉,愁迷澧浦遥。

哀猿羌昼晦,悲鴃众芳凋。

红壁丹砂板,琼钩翡翠翘。

如何搴香灶,江上独无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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