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震于天,石陨于山。石则何罪,龙殛石间。容而不拒,石则有愆。
毋谓恢广,不察神奸。想方震时,大雨溢川。万里晦冥,风霆后先。
独恨不及,徙倚纵观。睨而不惊,知神之全。余后过之,间四十年。
乃记其始,以永其传。
庐山到此深,面面皆叠嶂。安知九江滨,自有三峡壮。
层崖合飞流,深谷呀百丈。颇闻开辟初,融结固异状。
帝遣六天丁,开凿就空旷。划为双门关,拔作两城障。
乔林叠帷幄,怪石蹲犀象。高泉落其间,快若翻瓮盎。
雷动正轰磕,龙吟更悽怆。萦流十里间,馀怒犹奔放。
诗人细评品,价出瀑布上。山祇苦闷蓄,可探不可望。
我来搜奇古,秋色正明亮。初观虽震慑,少定亦恬荡。
复值朝日升,光景相荡漾。如倚明月宫,俯看银河浪。
顽云积穹苍,天宇昼沉黄。日车亦徘徊,风力软不扬。
亭午犹蒸溽,汗泻如沃浆。裋褐无所投,返坐闭深房。
外观俱遣绝,欲以进清凉。烦襟竟不解,号呼投空床。
安得引扶摇,大鹏共翱翔。拔石移三山,回波沃扶桑。
炎官丧精魄,火蛾潜遁藏。披襟阊阖畔,爽气盈衣裳。
谁能守环堵,执热徒自伤。
平川汹汹经南国,匹练横拖半天碧。洪澜巨浪之中央,忽见颓嵬太古石。
此石由来几许时,混元一气初开辟。神功割(豫章本作豁)破混沌胎,划落半空随霹雳。
非鼋非鳌不可辨,有若神龟见踪迹。精刚不待娲皇鍊,浑朴宁从巨灵擘。
我知神物本天性,推移运转非人力。当时大禹走天下,驱至九江为纳锡。
万牛攒车载不动,铁轴峥嵘自堆积。秦皇鞭山移四海,怒视不能移咫尺。
至今独立犹惊人,地志山经不能测。千灵万状谁复知,一片坚顽粗可识。
昂头突出翠涛中,跪足横蹯九泉脉。劲壳纵横窦穴穿,当心一搭莓苔黑。
渊潜不见曳尾状,日烁犹惊负图色。青髯剥落向何处,秋草绥绥晨露滴。
劲健曾支玉女床,斓斑似点乖龙额。渔翁未网先自骇,灵蓍欲伏安可得。
鼋鼍缩首不敢近,虾蟆巡行夜(豫章本作应)战惕。
岁冬大寒百圣伏,圜圜劲势无攲侧。风磨霜鍊无日休,发鬓皴痕成兆坼。
负才不免刳肠累,至珍惟藉天公惜。灼以炎皇之火精,衅以少昊之金液。
神钻鬼卜不见形,阴阳造化无遗策。大哉龟者物之精,岁久已化为真形。
有时月黑无人夜,绕岸光芒芒(豫章本作先)自生。
下骇深潭怪蜃窟,上应中天玄武星。万众森森下相向,来决吉凶真伪情。
奸狐妖鼠已破胆,山魑野魅见亦惊。波神吞气不敢喘,四面长漪铺席平。
吾闻溪老记往岁,半夜风雨来冥冥。剨然曳转大潭左,百里震惊如雷霆。
妒憎摧折虽万状,崔嵬孤高终自灵。吁哉天地至奇物,何为流落于江城。
铜马犹闻标汉殿,神羊昔亦驯尧廷。便当推置玉堂上,古貌岌岌无攲倾。
奸臣猾竖作狐媚,见之赪面先吞声。凶荒水旱必可卜,仓卒变怪皆先明。
匈奴丧魄万里外,慉缩不敢窥天兵。龟乎龟乎用不用,壮士与尔同死生。
雍熙真人金丹成,骑龙逍遥上太清。一时文物甚炳焕,至今高阁留峥嵘。
道山不为人间设,千秋长镇白玉京。蓬莱诸仙当閒暇,相邀初作升天行。
宫殿相望金碧动,觚棱半引霄汉明。锵金宝钥端门辟,四坐光芒炫奎壁。
换鹅何处得遗踪,临水当年应尽墨。波澜入唐仍浩瀚,追蹑馀尘犹十百。
味入(豫章本作如)啖蔗真渐佳,力未半途多自画。
万物莫如观所聚,我(豫章本作一)生强半初相识。
相期更乘飞云来,琪花为盘霞为杯,咽味沆瀣临丹台。
兴尽翩然欲归去,从此心骨无尘埃。
玄玉琢为池,潭潭可容尺。圆侵震泽璞,润带端溪色。
麟台雠书御史孙,挥毫应敌(豫章本作教)妙语言。
滔滔百丈洪河翻,助宝以泓还骏奔。君王侧席明光殿,直言傥有公卿荐。
区区边计不须陈,亦论皇王继家传。
寒云行空乱春华,西风凛凛空吹沙。夫子抱膝若丧魄,谁知巧思中萌芽。
败毫淡墨任挥染,苍莽菌蠢移龙蛇。略增点缀已成就,止见枯木成槎枒。
更无丹青相掩翳,惟有口鼻随穿呀。往年江湖饱观画,或在山隈溪水涯。
腹中空洞夜藏魅,巅顶突兀春无花。径深最宜系画舸,日落时复停归鸦。
苏公早与俗子偶,避世欲种东陵瓜。窥观尽得物外趣,移向纸上无毫差。
醉中遗落不秘惜,往往流传(豫章本作落)藏人家。
赵昌丹青最细(豫章本作匀)腻,直与春色争豪华。
公今好尚何太癖,曾载木车出岷巴。轻肥欲与世为戒,未许木叶胜枯槎。
万物流形若泫露,百岁俄惊眼如车。树犹如此不长久,人以何者堪矜誇。
悠悠坐见死生境,但随天机无损加。却笑金城对宫柳,泫然流涕空咨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