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东游,见两小儿辩斗,问其故。
一儿曰:“我以日始出时去人近,而日中时远也。
” 一儿曰:“我以日初出远,而日中时近也。
”一儿曰:“日初出大如车盖,及日中则如盘盂,此不为远者小而近者大乎?”一儿曰:“日初出沧沧凉凉,及其日中如探汤,此不为近者热而远者凉乎?”孔子不能决也。
两小儿笑曰:“孰为汝多知乎?”。
自夸诩龟鹭罹灾 唱道情韩湘动众
得逍遥处且逍遥,不学人间两路跑。
赶得东时西已失,未曾南向北先抛。
庄生曳尾轻人爵,列子乘风重草茅。
祸福总缘时下彩,世情争似道情高。
不说湘子隐形在绿杨树下。且说那绿杨树正靠着湘江岸口,正是湘子前世做白鹤的时节,同那个香獐游戏的所在。那香獐被吕师贬谪在深潭底下,已经一十八载,终日眼气吞精,指望一个出头日子,又不见鹤童来度他。正在没法,只见岸口有霞光霭气,晓得是神仙经过,便伸头探脑,作起波浪,叫做:“弟子今日有缘,凑遇大仙经过,望慈悲方便,救拔则个。”
湘子听见声音,明晓得是香獐叫他,故意大声问道:“汝是恁么妖怪?敢在深水下面兴风作浪,阻我仙轺?”
香獐道:“我是一个香獐,十八年前曾与鹤兄结为伴侣,终日在此闲游戏耍。忽然一日,有钟、吕两位神仙在此经过,度化鹤兄去做青衣童子,怪我言语冲突了他,把我贬在这潭水底下。待鹤兄成仙了道,果证飞升,才来度我。我悬悬望眼,再不见鹤兄到来。今日幸遇大仙,实是三生有幸,万望救度弟子,脱离毛畜,超出爱河,再不敢作歹为非,自贻伊戚。”
湘子暗想:“玉帝不曾有旨着我度他,师父又不曾吩咐我放他,我如何敢自作自是。”
便道:“我今日奉旨下凡,来得急了,不曾带得金丹,教我把恁么度你?只有交梨、火枣在此,权且与汝二枚。那鹤童已成仙了,不久就来度汝,汝且安心宁耐,不要躁急,又取罪累。”
言罢,把火枣、交梨丢下水去。那香獐接得在手,三咽下腹,顿觉境地清凉,五内宁谧,点头称谢,风恬浪静。湘子遂敛那祥光,依旧坐在那绿杨树下。
话不絮烦。却说那江潭中间,有一个金线绿毛龟在深凹之处,养活已经百十余年,只是不曾生得腋翅,飞不上天,向来跟着香獐、白鹤做个小妖儿。自从香獐遭贬,鹤童托胎去后,他便逐日在这潭口晒衣游玩,遇着人来,连忙缩了下去,人也拿他不着。这一日虽值天时炎热,气宇觉得清朗,龟儿恰好浮在水面上,伸出头来,四下里一望,见湘子坐在绿杨树下,他也不认得是旧日主人家,只说是渔翁来捉他的,连忙缩了头,浮浮沉沉的不动。正是:
背负一团瓢,蹄攒四马腰。
风云难际遇,衣晒在江皋。
那龟儿在水里浮来淌去,就是一块浮石一般。湘子欲待点化,怕他不醒头,正在犹豫之际,忽有一只鹭鸶望空飞来,这鹭鸶也是历了百十个春秋,经了百十番寒暑,江潭内的鱼儿、虾儿,也不知被他吃了多多少少,这时正飞来寻鱼虾儿吃,见绿沉沉的一块漾在水面上,他只说是一块石头,茸茸的绿草儿生满在上面,一径展翅停下来,站在他背上吃水。这龟儿觉得背上有些沉重,只道是水蛇儿游来歪厮缠他,便昂起头来一看,见是只白鹭鸶,心中不忿,大声喝道:“你是何物?敢大胆立在我背上?”
那白鹭鸶吃了一惊,道:“清平世界,朗荡乾坤,你是何物,敢来作人言?”
绿毛龟道:“我是一个金线绿毛龟,在此多年,无生无死。你是那里来的泼鸟,敢吐人言,明来欺我?”
白鹭鸶道:“我生长在华岳山中,展翅在瑶池碧落,色斯举矣,翔而后集。汝这般龌龊东西,虽能见梦于楚元王,而不免七十二钻之苦,只合藏头缩颈,曳尾泥涂!谁许汝浮沉碧浪,荡漾清波,口作人声,惊人忤物?”
绿毛龟道:“倮虫三百六十,人为之长;羽虫三百六十,凤为之长;鳞虫三百六十,龙为之长;介虫三百六十,我为之长。汝虽然翔汉冲霄,不过是羽虫之未,有恁么手段,敢胡说漫天大活?”
鹭鸶道:“世上只有鹦鹉能言,鸲鹆念佛,再不曾见乌龟说话。”
龟道:“石言于晋,无情之物且然,况我有灵心,何足为异?”
鹭鸶道:“我莫笑你短,你莫说我长,今日结为兄弟何如?”
龟道:“各将本身胜处说来,说得过的便是哥。”
鹭鸶道:我占先了。
遍体白翎,洒洒扬扬,不让千年朱顶鹤。
绿毛龟道:满身金线,闪闪烁烁,何殊百岁紫衣鼋。
白鹭鸶道:我立水窥鱼,影落寒潭成璞玉。
绿毛龟道:我朝阳向日,壳留池畔赛含珠。
白鹭鸶道:我举翼傍红霞,锦绣窝中添个太真仙子。
绿毛龟道:我挺身浮绿水,藻萍深处现出碧眼胡儿。
白鹭鸶道:我顶有丛丝,谩说江边濯锦。
绿毛龟道:我胸怀八卦,岂非心上经纶。
白鹭鸶道:我若吞一粒金丹,指日丹丘羽化。
绿毛龟道:我若得八仙救度,须臾度脱尘寰。
白鹭鸶道:我立在清水潭边,清白羽毛堪入画。
绿毛龟道:我趴在绿杨树下,绿莎甲冑更惊人。
两物正在那里角口,不曾见得高下。不想一个猎户一步步挨将近来,见白鹭立在那里伸头展翅,就像与人说话的一般,他便兜起金丝弓,搭上狼牙箭,把那白鹭一箭就射倒了。这正是:
左手开弓右手推,穿杨百步有神威。
虽然不中南山虎,白鹭翻身一命亏。
那绿毛龟见白鹭鸶被箭射倒,正叹息间,谁知一个渔翁撑着一只小船,荡在深潭岸口。绿毛龟见船势来得汹涌,连忙伸开四足望水深处就走。那渔翁看见他走,也不慌不忙,便把铁叉照着龟头叉将去。那龟被铁叉一下,就叉开了圆壳,流出许多鲜血来。真个是:
一把铜叉丈二长,锋尖铦利胜神枪。
眼捷手快无空放,乌龟今日见阎王。
不一时两个畜生都死于猎户、渔翁之手。湘子才现出形来,叹道:“一饮一啄,莫非前定。死生有命,富贵在天,信非虚语。”
叹息未完,想得起来道:“我领了玉帝敕旨,离却金殿去朝参过王母娘娘,就该去辞别两个师父,如何竟自下凡,也不对师父说一声,这是我有罪了。”
连忙腾云驾雾,赶到洞府,叫清风、明月禀知钟、吕两师。两师道:“湘子领旨去度冲和子,有恁事又转来?”
湘子跪告道:“弟子奉玉帝敕冒,领了宝贝金书,又蒙王母娘娘赐弟子金牌三面,前往永平州昌黎县度化叔父韩愈,登真了道,证果朝元,特来拜辞师父,望师父指教一二。”
两师道:“他现做高官,享大禄,如何便肯弃舍修行?汝须要多方点化,不负玉帝差遣才好。”
湘子道:“叔父若不回心,弟子作何区处?”
两师道:“汝三度他不回心时,缴还金旨便了。”
湘子道:“谨遵严命。”
正是:
古洞闲云已闭关,香风缥缈遍尘寰。
神仙岂肯临凡世,为度文公走一番。
湘子下得山来,将头上九云巾捺在花篮里面,头挽阴阳二髻,身上穿的九宫八卦跨龙袍,变作粗布道袍。把些尘土搽在脸上,变作一个面皮黄瘦、骨格伶仃、风魔道人的模样,手拿着渔鼓、简板,一路上唱着道情。且说那道情是何等样说话?有《浪淘沙》为证:贫道下山来,少米无柴。手拿渔鼓上长街,化得钱来沽美酒,自饮自筛。渔鼓响声频,非假非真。不求微利与鸿名,一任狂风吹野草,落尽清英。湘子打动渔鼓,拍起简板,口唱道情,呵呵大笑。那街坊上人不论老的、小的、男子、妇人,都哄拢来听他唱。见湘子唱得好听,便叫道:“疯道人,你这曲儿是那里学来的?再唱一个与我们听。”
湘子道:“俗话说得好,宁可折本,不可饿损。小道一路里唱将来,不曾化得一文钱,买碗面吃,如今肚中饥了,没力气唱不出来。列位施主化些斋粮与小道吃饱了,另唱一个好的与列位听何如?”
众人齐声道:“酒也有,斋也有,只要你唱得好,管取你今朝一个饱罢。”
那湘子便打着渔鼓、简板,口中唱道:〔遍地锦〕
十岁孩童正好修,元阳不漏可全周。金丹一粒真玄妙,身心清净步瀛洲。
二十以上娶浑家,活鬼同眠不怕他。只怕金鼎走丹砂,撞倒玲珑七宝塔。
三十以上火烟缠,却似蚕儿茧内眠。浑身上下丝缠定,不铺芦席不铺毡。
四十年来男女多,精神耗散损中和。思量若是从前苦,急急修来也没窠。
五十以上老来休,少年不肯早回头。直待元阳都耗散,恰似芝麻烤尽油。
六十以上老干巴,孙男孙女眼前花。那怕个个活一百,皂角揉残一把渣。
七十以上顷刻慌,妻儿似虎我如羊。若有喜来同欢喜,若有忧愁只自当。
一个老儿七十七,再过四年八十一。耳聋眼瞎没人扶,苦在人间有何益?
众人听罢,个个夸奖说好。也有递果饼与他吃的,也有递酒肴与他吃的,也有出铜钱银子与他,说道:“风师父,你拿去自买些吃。”
也有递尺布,寸丝、麻鞋、草履之类,说道:“与师父结个缘。”
湘子一一都接了,只吃几个果子,其余酒肴并铜钱、银子、布丝、鞋子之类,随手又散与市上乞丐。众人便向前劝道:“这些对象,是我们布施与你的,如何就与了乞丐?莫不是嫌我们不好,不识人知重么?”
湘子道:“贫道出家人,全靠施主们喜舍,怎敢憎嫌多寡轻重?只是从古至今,酒色财气这四个字是人近不得的东西,贫道怎敢饮酒受财,以生余事?”
便又点动渔鼓,唱一套《玉交枝》道:
贪杯无厌,每日价泛流霞潋滟,子云嘲谑防微渐。托鸱夷彩笔拈,季鹰好饮豪兴添,忆莼鲈只为葡萄酽,倒玉山恁般瑕玷。又不是周晏相沾,槽腌着葛仙翁,曲埋着张孝廉。恣狂情谁与砭?英雄尽你夸,富贵饶他占。则这黄垆畔有祸殃,玉缸边多危险。酒呵!播声名天下嫌。
么待谁来挂念?早则是桃腮杏脸,巫山洛甫皆虚艳。把西子比无盐。那里有佳人将四德兼?为龙厘衾枕是干戈渐,锦片似江山着敌敛。可曾悔恋子秾纤?碎鸾钗,闲宝奁,这风情怎强谵?眼见坠楼人,犹把临春占。笑男儿,自着鞭;叹青娥,藏刀剑。色呵!播声名天下嫌。
么富豪的偏俭,奢华的无过是聚敛。王戎、郭况心无厌,拥金穴,握牙签,可知道分金鲍叔廉?煞强如牢把铜山占。晋和峤也多褒贬,恰便是朱方聚歼。有齿的焚身,多财的要谦。斗量珠,树系缣,刑伤为美妹、杀伐因求剑。空有那万贯钱,到底来亡沟堑。财呵!播声名天下嫌。
么英雄气焰,貔虎般不能收敛。夷门燕市皆为僭。空僝僽-,在威严。探丸厉刃掀紫髯,笑谈落得填沟堑。尽淋漓,一腔丹慊,惹旁人血泪横沾。冷觑王侯暖,守兵钤,发冲冠,雄猛添。惊惶博浪椎,寂寞乌江剑。恁忘了?泡影与河山,算相争都无餍。气呵!播声名天下嫌。到不如我道人呵!
〔醉乡奉〕打渔鼓高歌兴添,彩灵芝快乐无厌。大叫高呼,前这后掩。腾云驾雾,霎时间游遍九天。一任旁人笑我颠。
众人听罢,尽皆喝采道:“这道人虽然有些害疯,恰是博古通今,知文达理,不比那街坊上弄嘴头哄骗人的野路货。”
那递酒与湘子的道:“师父,你若不吃我的酒,难为我买来这片心。况且酒是人间之禄,神仙祖代传留下的,就是刘伶、阮籍-因之而得道成仙。享天祭地,也用着太羹玄酒。师父今日便吃几杯,也不为害。”
湘子被他劝不过,只得吃上几杯,不觉醺醺佯醉,倒在地上。众人见他醉了,便问道:“疯道人,你家在哪里?安身何处?这般醉倒,谁人扶你回去?”
内中有一个人道:“这个道人倒也有趣,我们问他一个的确,做个手轿儿抬了他去罢。”
湘子见众人唧唧哝哝的碎聒,便踉踉跄跄,立起身来,呵呵大笑,唱《浪淘沙》道:
酒醉眼难开,倒在长街。人人笑我不咍咳。动问先生居何处?家住蓬莱。
众人见他唱,一齐拍手笑道:“师父道情虽是唱得好,你想是苏州人么?”
湘子道:“我是水平州昌黎县人,不是苏州。”
众人道:“原来是本地人,怎的不老实,慢说空心话。”
湘子道:“列位施主在此,贫道不打诳语不瞒天,句句说的是实话,为何说我空心?”
转身就走。人人都道:“你看这疯子!”
一下里跟着他跑去。正是:
世上肉眼欠分明,当面神仙认不真。
虎隐深山君莫问,安排牙爪便惊人。
毕竟不知湘子走到那里去,且听下回分解。
炎兴下帙六。
起建炎元年六月五日癸亥,尽其日。
五日癸亥责降王时雍等。
臣僚上言金人之变而近臣百官有为金人股肱者驱逼二圣太子后妃及搜捕宗室戚属如王时雍徐秉哲余大均者有为虏(改作金)人之喉舌传布命令废本朝而建伪楚如吴开莫俦者有因为奸利污染国戚如王及之者有为伪楚之辅翼总其政事如冯澥李回者有受伪楚之官爵与商议论如李擢孙觌者有肆为恶言以辱本国以谄邦昌或为定册之仪视之恬然不以为怪如胡思颜博文王绍者除徐秉哲巳责授余大均王及之胡思别听指挥外王时雍等并安置王时雍责授昭化军节度使高州安置徐秉哲责授昭化军节度副使梅州安置吴开责授昭化军节度副使永州安置莫俦责授甯海军节度副使全州安置王绍除名勒停送容州编管李擢责授陈州团练副使柳州安置颜博文责授果州别驾沣州安置孙觌责授海州团练副使归州安置并令所在州军差人管押前去制曰:朕惟国家励名节於百年之馀尊士大夫於众人之上非以周旋於闲暇盖将责望於艰危苟捐躯殉国之无人知排难解纷而奚赖具官某早缘推择进躐近班当君亲蒙犯於氛埃至臣子盗称於神器兹非小变何以生为乃通命令之往来坐使等威之差僭此而阔略势不可容宜宠秩之尽镌以一官而置散无忘自省尚服宽恩。
孙觌辨受伪官爵状曰:臣在宿州见朝报有臣僚言章称受伪楚官爵与商议论有如孙觌李擢者奉圣旨散官安置伏念臣自靖康元年八月和州召还十月蒙恩召试中书舍人兼侍讲资善堂撰文官十二月初三日权直学士院诏劄具存。又因东壁统制官不散特支例降三官至今尚未牵复。又因拘执虏(改作敌)营七十馀日至三月二十三日放还次日便在假即不曾赴中书後省学士院供职二十七日虏(改作金)人以臣元非放还人数复见追取虽一时窜匿名得免而开封吏俯视围第追捕窘辱百端忧悸成疾一向家居在假不出直至四月二十四日陛下行台至南京有旨推发一半官吏以臣充管押圭宝使二十五日参假受敕太后临遣径赴行在所有前後请假关牒见在中书後省学士院阁门御史台可以照验即不。
当受伪官爵及预议论今行遣徙置远方实负天下之至冤只缘围闭以来传闻失实不知仔细一例论列。若不陈诉何以自明伏望圣慈将臣三月二十三日以後放罪月日体究指实施行。
又辞中书舍人状曰:臣顷遇渊圣皇帝即位之日以国子司业擢为侍御史方中国稔四夷(改作阳九)之祸而庙堂无一定(改作克一)之谋群奸兴讹匹夫横议臣冒居言路固无独见远虑陪辅聪明而一时诛赏不协公议因事论奏仅能塞责言狂意拙轻犯众怒怨讟所归遂成谤薮尝论故宰相王黼诛死而蔡京方自拱州请觐大臣游说欲还其赐第以为谋主宣抚使童贯王安中谭稹皆散官安置而蔡攸乃以大中大夫提举宫观任便居住罪同罚异物议沸腾责在臣等谏议大夫杨时在延和殿下宣言渊圣有蔡攸无罪之语以讽台谏臣独以为有罪论奏不已,於是京戏攸之党惟臣之怨张劝卫仲达以弃官得罪既除削矣。。又传逮诏狱将致之死臣论蔡攸父子兄弟等亦弃官而去者何为独置不问,於是诏御史台根究臣等条具攸等兄弟亲戚宾客之弃官者凡数十人上之有旨送大理寺约法而劝等亦贳死,於是逃弃守官之人惟臣之怨金人犯(改作至)关李纲不忍忿忿欲一战驱之而幕府吏士皆年少书生怂涌以赞其决方元。若草露布以待破贼(改作敌)楚天觉涓劫寨之日漏语於旬日之先都人尽知之臣。又论纲素不知兵难以独任请以诸道兵尽付种师道节制而以纲佐之老者之智壮者之决可几万全疏上不报是日也。植三帜於开宝寺旁以待报捷御前。又张御幄於封邱门上以俟车驾临受俘获而王师歼焉,於是行营司官属惟臣之怨。又论太学诸生诱众为乱劫请人主拜免大臣支解王人流血被道毁撤庐舍掠取金币几至内讧失今不治他日必有握兵之臣胁制天子武夫悍卒戕害将帅县杀其令丞郡杀其守尉以众暴寡渐不可长,於是大学诸生惟臣之怨臣。又论靖康之政专务姑息大臣掠美嫁怨君父伏阙之後学官待罪可也。乃降诏以奖其忠群凶惧诛弗问可也。乃肆赦以固其恶行营大臣下行使臣之职收金银榜以悦众心开封尹代{執目};御之职传诏太学以沽士誉蔡京责秘书监词臣追数其过宰相甚其言却之三反窜定无几王蕃潜师夜遁召兵於唐州台谏交章论其罪恶而大臣以分兵护送家属之功竟薄其。
罪主威陵夷必自兹始,於是上自朝廷大臣下至太学官惟臣之怨时方庇昵私党以附下罔上臣独论刺以忤权贵时方弃捐爵禄以市恩钓名臣独矫激以招怨怒群嘲众骂恬不知畏任情妄行卒蹈机井始则蔡攸党人吕本中之流作为痛定等录文奸言以佐其父。又崇饰恶语以并中臣终则言事臣僚。又置臣於伪官之内此皆臣积致怨仇以蹈大难伏遇皇帝陛下扩日月之照下雷雨之泽一洗谤诬深垂简照。
赵子崧奏劄论《列子》时雍徐秉哲等十人乞正其罪。
奏劄曰:臣窃谓陛下始初清明万国归往急先务者惟用人而已风俗不厚廉耻道丧未有甚於斯时也。小人既无所守则至於国破主迁亦不以为意稽首伪朝自谓得计盖缘平日习与性成不复知义利之分耳今王时雍等尽趋行在意气扬扬略无忌惮臣闻京城士人籍籍谓王时雍徐秉哲吴开莫俦范琼胡思王绍王及之颜博文余大均皆左右卖国逼太上皇取皇子污辱六宫捕系宗室盗劫禁中之物公取嫔御都城无小无大指此十人者为国贼此天下之所不赦者也。张邦昌未有反正之心虏(改作敌)骑甫退此十人皆日夕缔交密谋劝以久假未肆赦闲。又复督逼之时雍奴事金贼(改作人)肆出诡计辱君父以安巳亡社稷以要功秉哲身为京尹余大均为少尹助贼(改作敌)为虐分遣捉事人追捕宗族急於寇贼立赏召人告首必欲搜罗竭尽而後巳有捉事人姓乔姓胡姓韩尤为残毒至於拘挤王夫人於匮坊锁闭如牢狱捉事人无高下金皆有钜万之富矣。开俦往来传金贼(改作人)语言迫胁城中士民传舍正从伪邀请太上皇不容少缓言气轩骜上皇至泣下琼经兵众不恤国难弃君徇贼无所不至皇后及东宫将出都城人号哭遮道愿无出琼斩数人以徇趣车舆以趋虏(改作敌)寨及之得罪渊圣乃藉贼(改作敌)威以陵侮朝廷不复知有赵氏为虏(改作敌)人搜索宫嫔而择其美者藏之私家邦昌既僭号胡思献赦文曰:无汤武之征诛有尧舜之揖逊逊字直用濮安懿王讳邦昌惶恐以谓不可思曰:如今更理会甚濮安懿王颜博文则曰:虽欲避尧之子其如畏天之威孟子曰:以小事大畏天者也。盖谓陛下在外教邦昌畏金贼(改作人)而不推奉也。至王绍则尤为悖逆其言不可道窃闻时雍秉哲落职宫祠既未足以正典刑。又不足以。
安反侧使此曹手熟则人主何以立国天下亦失望解体矣。。若不付之诏狱考治其罪臣恐小人辨辞饰非奸恶之状无以暴曰:於天下伏望圣慈特降睿旨将十人付狱鞫治明正刑上以刷二圣危辱之耻下以谢宗族驱虏(改作迫)之祸永为万世臣子之戒臣不胜忠愤。
赵子崧家《传》曰:子崧字伯山太祖皇帝之六世孙也。崇甯二年贡礼部奏名为第一赐进士出身宣和中除徽猷阁待制时王黼当国方议平燕郑公居中领枢密生日士大夫例以诗为寿公因以保全生齿固守欢盟为讽郑笑曰:能保否能守否公曰:公能保呼韩足矣。郑深颔其言巳而任子谅王子习皆以书论燕事子谅谓巡边之兵不宜过白沟一步子飞谓当遣辨士往使辽主问女真事使勿讳欲兵助兵欲财助财辽人必感服减岁赐削敌国礼倚以为外藩可。又保百年无虞是真得燕也。不然我。且殆矣。公携以见郑郑奇二说而黼乃创立尚书省经抚房凡燕事皆专行枢密院至不与闻有识者危之郭药师来朝公察其微密语李丞相邦彦日药师叛辽归宋其心叵测某早同见之坐殿门外瞻视非常有轻中国意大则为侯景小则为禄山李相愕然曰:子谓何以善其後公曰:军中最黠者张令徽刘舜臣也。志不在药师下今。若以燕蓟封药师为广阳王以檀顺封令徽舜臣为节度使许世守如折氏常胜军授田为世业尚可纾祸也。明年黼。又括诸路出夫钱盗起京东河北天下骚然命初下虽丞辖亦不与闻公。又语李曰:自古立大事未有无定论者管仲佐小白霸天子孔明说先主取荆取蜀皆预定计今平燕不先计军食乃竭四海之力以供无艺之求何可继也。某尝谓名为平燕实亡河北京东今已取夫钱则实亡天下矣。李起握公手曰:当为上别白论之巳而闻有旨未输者减半然民已困矣。黼失上意颇欲置相一日李问客曰:今日孰可相者公曰:无人可相坐者惊睨不敢答李间其详公曰:里中有病伤寒者一医汗之一医下之外虽支持而中巳耗矣。谢前医而访草泽名士後至者投一药则殆乃归过焉今国势大概类此蔡京倡之王黼成之二十馀年二人者家富於国志得意满全身而去天下病矣。公议望公为相公欲如何医治李唯唯九月李果相公与李厚惕然思引去除徽猷阁直学士知淮甯府郭药师叛金师陷燕山公即。
具奏乞留黄河椿夫修城众笑之未几虏(改作敌)至牟驼冈游骑过咸平诸州大震独陈方兴板筑兵二万馀人公。又设三寨屯於城外收士卒砺器械以示有备贼(改作敌)至牟驼冈去陈百里而返先是闻上皇命渊圣为开封牧。且有南巡意任子谅时居陈公问此举如何任公曰:可危也。上果东下太子留守功成位不加益万一少衄归罪留守矣。公曰:然公与某合然非内禅不可任公复乃议以书广相意云云曰:是某意也。丞相。若能为寇准公能为赵犨否公曰:敢不勉後两奉大赦列位宣读公大恸至不能起明年竭力治守御谓虏(改作敌)必大举自六月後即疏言畿之西南宜屯兵为备不然虏(改作敌)。且扼吾师绝饷道。又曰:朝廷不须论三镇弃不乘炻罕(改作尼堪)斡离不(改作斡里雅布)非争三镇实南乡而争天下宜大为之备愿诏群臣母以同异为论议专以国事为急其详见奏议九月四道置都总管公以书晓譬王襄。又以书约颍昌应天蔡颍诸郡缓急相援十月诏下团乡兵公牒颖昌寿春府卢蔡舒光蕲黄州信阳军勤王曰:恭惟太祖皇帝创业垂统救斯民於五代涂炭之中二百馀年闲恩浃骨髓今天子慈孝恭俭视民如伤夙夜讲求尽复祖宗法度将以便民近者边境失备虏贼(改作金人)再犯(改作至)京都尚未退师天下之所痛心兼闻虏(改作敌)骑所至唯务杀戮生灵劫掠财物驱虏妇人焚毁舍屋产业意欲尽使中国之人父子兄弟夫妇不能相保狼狈冻馁归於死地以逞其无厌之心远近之民所共愤疾况朝廷信赏必罚此正豪杰奋发上报君亲下保家室之时当所身兼臣子情同休戚朝夕究心不敢少甯须赖邻境犄角辅车协心戮力以捍贼(改作敌)势以藩王室近奉密诏许结集义兵人自为战节钺以下并以充赏请诸郡体国事不可缓公文到日各怀忠愤多方措画广行招集或信义素著为众推服或武艺绝伦谋略可用或胆勇敢死不以军民世家子弟务在存恤激劝人人自奋知上尊君亲下保家室图富贵免杀戮虏劫之患转祸为福其利甚大。又於靖康元年蜡弹奏状曰:本府自十一月二十四日後来不得京递道路隔绝贼(改作敌)骑出没不测自本月初十日以前平安十一日以後诸县及村落日日被劫臣赤手独捍孤城。又以不通京城消息至尊父子在内臣尤激切痛彻五内见竭力守御以死报国自六月後来奏报不蒙施行今日果见危急。
辄募人赍此奏知乞回降平安指挥以安民心。又状曰:右臣自六月後来奏乞加兵严守辅郡累状不蒙施行今来贼(改作敌)骑猖獗(改作深入)本府境内劫虏日夜相继。又以京递不通民心疑惑西道总管南遁不知下落今月十一日胡(改作敌)骑至本府城下臣见竭力守御终恐无以报国徒有一死仰念至尊在都四面隔绝激切五内无以效毫发臣见病心气脚膝之疾晓夕巡城仅存皮骨辄募人赍此奏知乞回降平安指挥以慰民心臣获得奸细通说敌志甚大乞圣断审应母轻信误国之言。又募张泽随陈贵赍蜡弹奏状曰:臣今月二十三日开封府百姓陈贵到府称奉差同张元祐文字至本府及蔡蕲州内张元将带文字不见陈贵独到不知处分何事至臣所遣统领官赵安十一月二十三日押团结军民六千馀人前去寻访张元不见遭贼(改作敌)马冲散县尉二员不知存亡本府自十一月二十五日後来四郊日遭警劫屡至城下臣坚壁固守上下一心竭尽驽力诸县及顺昌府蔡州县镇皆已残破臣义兼臣子情同休戚日夕痛心伏乞别降密诏,庶几遵奉臣闻近郡贼(改作敌)骑多以溃卒为乡导。若朝廷那兵来京畿近郡颖除讨虏(改作擎)以断粮道其利甚大臣闻朝直孺在黎驿杜常在颍昌范讷马忠在南京伏望圣断责使效命母令端坐视衅。又再遣人赍蜡弹奏状曰:臣於闰十一月二十四日募到百姓张泽同枢密院差来使臣陈贵赍奏状前去至十一月初二日张元方到领枢密院十二日圣旨即时差人关报邻郡多方措置招集兵马外初三日陈贵复回称二十五日虏(改作敌)骑攻京师遂致前去不得臣义兼臣子痛心疾首夙夕霣涕恨无捐躯之所臣闻范讷马忠王渊在应天赵野在单州逐人所将甚众。又闻郭奉世将京东兵到亳州及江南湖北刀弩弓箭手正兵万数不久皆到宿亳闲臣累次遣人闲道移文及以书催促赵野范讷朱胜非并力入援仍责以大义言甚切至臣已檄庐舒颖寿光蔡蕲黄等州发遣勤王人兵到後一并团结前去臣以道路不通未奉平安诏旨无以自存谨再募人奏闻伏乞回降指挥以安民心所有本府曲折候路通续具奏报俄闻二圣出城东都四邻皆陷公乃誓人众设坛歃血以奖王室勇於奋义力与虏(改作敌)拒其攻胁说诱日甚公。且守。且战愈力首尾半年乃保全孤城以通诸道勤王之师康王大元帅奏。
除宝文阁学士擢参大议张邦昌僭伪首移书诃斥使其反正并以书晓其伪臣王时雍二书皆千馀言辞指激切奸谋遂沮。又多方间探京城事迹即令其人供具罪状以蜡弹赴大元帅府隔绝之势遂通而虚实得闻矣。。
赐进士出身头品顶戴四川等处承宣布政使司布政使清苑许涵度校刊。
※卷一百六校勘记。
有为金人之股肱者(脱之字者字衍)以辱本国(国应作朝)或为之草劝进之表或为之定册立之仪(脱或至表六字脱之字立字)有旨催发一半官吏(催误作推)下至太学官生(脱官字)意气轩骜(意误作言)皇后及东宫将出城都人号哭遮道(都字应连下读误作都城)管仲佐小白霸天下(下误作子)今既出夫钱(既出误作己取)实南乡而争天下(乡应作向)权参大议(权误作擢)。
端居临嚣尘,良辰㒽林野。联翩接华裾,邂逅命金马。
玉堂凌炎歊,琪园敞潇洒。丹葩驻馀春,清阴澄首夏。
烟丝困欲扶,风絮情犹惹。羽翣凉飔浮,麈尾玄韵泻。
山阴茅宇期,水曲兰亭斝。青云兴何高,白雪和弥寡。
列子风驭还,襄童日车下。回首汗漫游,愧尔悠然者。
青莲滴沆瀣,本是清凉界。南薰入古殿,四座生灵籁。
胜会集群贤,披襟仍解带。炎蒸尽洒濯,世虑归澄汰。
一为白雪吟,秋声益澎湃。宦途苦桎梏,远引轻冠盖。
君看嘒嘒蝉,饮露得仙蜕。列子如可作,御风期方外。
冯虚子,清且脩,藐观万物如浮沤。金茎一柱出天表,青田孤鹤横高秋。
大鹏抟风九万里,下视尘寰渺烟水。蜃楼缥缈危接天,夜半月明常独倚。
四方上下随所之,茫茫积气将焉依。居无室庐辙无迹,鳌背岂有三山为。
空中鸡犬刘安宅,我亦因之寄遐适。飞光浩浩不少留,回首人间非宿昔。
列子禦风已千载,庄生化蝶今安在。水中漉月亦好奇,管里窥天竟无底。
太虚太虚问不应,银河耿耿凝寒冰。丹台紫府不可登,愿归大化何由冯。
神巫善相人,壶子如湿灰。扁鹊巧发药,季梁病弗治。
一形苟脱落,纯气固委蛇。随火出石壁,泳珠没淫隈。
彼或蜩翼得,此犹沤鸟疑。中心既怵殆,外物尽坑溪。
干壳即木叶,皮肤类婴孩。远矣列姑射,吾为荣启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