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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中》

尉缭 〔先秦〕

  18、太宗曰:朕观诸兵书无出孙武,孙武十三篇无出虚实。夫用兵,识虚实之势,则无不胜焉。今诸将中,但能了背实出虚,及其临敌则鲜识虚实者,盖不能致人而反为敌所致故也。如何?卿悉为诸将言其要。

  靖曰:先教之以奇正相变之术,然后语之以虚实之形可也。诸将多不知以奇为正、以正为奇,且安识虚是实、实是虚哉!

  太宗曰:策之而知得失之计;作之而知动静之理;形之而知死生之地;角之而知有余不足之处。此则奇正在我、虚实在敌欤?

  靖日;奇正者,所以致敌之虚实也。敌实,则我必以正;敌虚,则我必为奇。苟将不知奇正,则虽知敌虚实,安能致之哉!臣奉诏,但教诸将以奇正,然后虚实自知焉。

  太宗曰:以奇为正者,敌意其奇,则吾正击之;以正为奇者,敌意其正,则吾奇击之;使敌势常虚,我势常实。当以此法授诸将,使易晓尔。

  靖曰:千章万句,不出乎“致人而不致于人”而已。臣当以此教诸将。

  19、太宗曰:朕置瑶池都督以隶安西都护,蕃汉之兵,如何处置?

  靖曰:天之生人,本无蕃汉之别,然地远荒漠。必以射猎为生,由此常习战斗。若我恩信抚之,衣食周之,则皆汉人矣。陛下置此都护,臣请收汉卒,处之内地,减省粮馈,兵家所谓治力之法也。但择汉吏有熟蕃情者,散守堡障,此足以经久。或遇有警,则汉卒出焉。

  太宗曰:《孙子》所言治力如何?

  靖曰:“以近待远,以佚待劳,以饱待饥”,此略言其概尔。善用兵者,推此三义而有六焉:以诱待来,以静待躁,以重待轻,以严待懈,以治待乱,以守待攻。反是则力有弗逮。非治力之术,安能临战哉!

  太宗曰:今人习《孙子》者,但说空文,鲜克推广其义。治力之法,宜遍告诸将。

  20、太宗曰:旧将老卒,凋零殆尽,诸军新置,不经陈敌今教以何道为要?

  靖曰:臣尝教士,分为三等。必先结伍法,伍法即成,授之军校,此一等也。军校之法,以一为十,以十为百,此一等也。授之裨将,裨将乃总诸校之队聚为陈图,此一等也。大将军家此三等之教,于是大阅,稽查制度,分别奇正,誓众行罚,陛下临高观之,无施不可。

  21、太宗曰:伍法有数家,孰者为要?

  靖曰:臣案《春秋左氏传》云,先偏后伍;又《司马法》曰;五人为伍;《尉缭子》有束伍令;汉制有尺籍伍符。后世符籍以纸为之,于是失其制矣。臣酌其法,自五人变为二十五人,自二十五人而变为七十五人,此则步卒七十二人、甲士三人之制也。舍车用骑,则二十五人当八马,此则五兵五当之制也。是则诸家兵法,惟伍法为要。小列五人,大列二十五人,参列七十五人,又五参其数,得三百七十五人。三百人为正,六十人为奇;此则百五十人分二正,而三十人分二奇。盖左右等也。穰苴所谓五人为伍,十伍为队,至今因之,此其要也。

  22、太宗曰:朕与李勣论兵,多同卿说,但勣不究出处尔。卿所制六花陈法。出何术乎?

  靖曰:臣本诸葛亮八陈法也,大陈包小陈,大营包小营,隅落钩连,曲折相对,古制如此。臣为图因之,故外画之方,内环之圆,是成六花,俗所号尔。

  太宗曰:内圆外方,何谓也?

  靖曰:方生于步,圆生于奇,方所以矩其步,圆所以缀其旋。是以步数定于地,行缀应乎天,步定缀齐,则变化不乱。八阵为六,武侯之旧法焉。

  23、太宗曰:画方以见步,点圆以见兵,步教足法,兵教手法,手足便利,思过半乎!

  靖曰:吴起云:“绝而不离,却而不散。”此步法也。教士就布綦于盘,若无画路,綦安用之。孙武曰:“地生度,度生量,量生数,数生称,称生胜;胜兵若以镒称铢,败兵若以铢称镒。”皆出于度量方国也。

  太宗曰:深乎,孙子之言!不度地之远近,形之广狭,则何以制其节乎!

  靖曰:庸将安能知其节者也。“善战者,其势险,其节短,势如彍弩,节如发机。”臣修其术,几立队相去各十步,驻队去前队二十步,每隔一队立一战队。前进以五十步为节。角一声,诸队皆散立,不过十步之内。至第四角声,笼枪跪坐。于是鼓之,三呼三击,三十步至五十步以制敌之变。马军从背出,亦五十步临时节止。前正后夺,观敌如何。再鼓之,则前奇后正,复邀敌来。伺隙捣虚。此六花大率皆然也。

  24。太宗曰:《曹公新书》云:“作陈对敌,必先立表,引兵就表而陈。一部受敌,余部不进救者斩。”此何术乎?

  靖曰:临敌立表非也,此但教战时法尔。古人善用兵者,教正不教奇,驱众若驱羊群,与之进,与之退,不知所之也。曹公骄而好胜,当时诸将奉《新书》者,莫敢攻其短。且临敌立表,无乃晚乎?臣窃观陛下所制破陈乐舞,前出四表,后缀八幡,左右折旋,起步金鼓,各有其节,此即八陈图四头八尾之制也。人间但见乐舞之盛,岂有知军容如斯焉!

  太宗曰:昔汉高帝定天下,歌云“安得猛士兮守四方。”盖兵法可以意授,不可以言传。朕为破陈乐舞,唯卿已晓其表矣,后世其知我不苟作也。

  25、太宗曰:方色五旗为正乎?旛麾折冲为奇乎?分合为变,其队数曷为得宜?

  靖曰:臣参用古法,凡三队合,则旗相依而不交五队合,则两旗交;十队合,则五旗交。吹角开五交之旗,则一复散为十;开二交之旗,则一复散为五;开相依不交之旗,则一复散为三。兵散则以合为奇,合则以散为奇、三令五申,三散三合,复归于正,四头八尾,乃可教焉。此队法所宜也。

  太宗称善。

  26、太宗曰:曹公有战骑、蹈骑、游骑,今马军何等比乎?

  靖曰:臣案《新书》云:战骑居前,蹈骑居中,游骑居后。如此则是各立名号,分类三等尔。大抵骑兵八马当车徒二十四人;二十四骑当车徒七十二人,此古制也。车徒常教以正,骑队常教以奇。据曹公前后及中分为三复,不言两厢,举一端言也。后人不晓三复之义,则战骑必前于蹈骑、游骑,如何使用?臣孰用此法;回军转陈,则游骑当前,战骑当后,蹈骑临变而分,皆曹公之术也。

  太公曰:多少人为曹公所惑。

  27、太宗曰:车、步、骑三者一法也,其用在人乎?

  靖曰:臣案春秋鱼丽陈,先偏后伍,此则车步无骑,谓之左右拒,言拒御而已,非取奇胜也。晋荀吴伐狄,舍车为行,此则骑多为便,唯务奇胜,非拒御而已。臣均其术,凡一马当三人,车步称之,混为一法,用之在人,敌安知吾车果何出,骑果何来,徒果何从哉?或潜九地,或动九天,其知如神,惟陛下有焉,臣何足以知之。

  28、太宗曰:太公书云:“地方六百步,或六十步,表十二辰。”其术如何?

  靖曰:画地方一千二百步,开方之形也。每部占地二十步之外,横以五步立一人,纵以四步立一人。凡二千五百人分五方。空地四处,所谓陈间容陈者也。武王伐纣,虎贲各掌三千人。每陈六千人,共三万之众,此太公画地之法也。

  太宗曰:卿六花陈画地几何?

  靖曰:大阅地方千二百步者,其义六陈各占地四百步。分为东西两厢,空地一千二百步为教战之所。臣常教士三万,每陈五千人,以其一为营法,五为方、圆、曲、直、锐之形,每陈正变,凡二十五变而止。

  太宗曰:五行陈如何?

  靖曰:本因五方色立此名。方、圆、曲、直、锐实因地形使然。凡军不素习此五者,安可以临敌乎?兵,诡道也。故强名五行焉。文之以术数相生相克之义。其实兵形象水,因地制流,此其旨也。

  29、太宗曰;李勣言北牡,方圆、伏兵法,古有是否?

  靖曰:北牡之法,出于俗传,其实阴阳二义而已。臣案范蠡云;“后则用阴,先则用阳;尽敌阳节,盈吾阴节而夺之。”此兵家阴阳之妙也。范蠡又云:“设左为牝,益右为牡,早宴以顺天道。”此则左右、早宴临时不同,在乎奇正之变者也。左右者人之阴阳,早宴者天之阴阳,奇正者天人相变之阴阳,若执而不变,则阴阳俱废,如何守牝牡之形而已。故形之者,以奇示敌,非吾正也;胜之者,以正击之,非吾奇也,此谓奇正相变。兵伏者,不止山谷草木伏藏;所以为伏也,其正如山,其奇如雷,敌虽对面,莫测吾奇正所在。至此,夫何形之有焉。

  30、太宗曰:四兽之陈,又以商、羽、徵、角、象之,何道也?  靖曰:诡道也。

  太宗曰:可废乎?

  靖曰:存之所以能度之也,若废而不用,诡愈甚矣。

  太宗曰:何谓也?

  靖曰:假之以四兽之陈,及天、地、风、云之号,又加商金、羽水、徵人、角木之配,此皆兵家自古诡道。存之,则余党不复增矣;废之,则使贪使愚之术从何而施哉。

  太宗良久回:卿宜秘之,无泄于外。

  31、太宗曰:严刑峻法使众畏我而不畏敌,朕甚惑之。昔光武以孤军当王莽百万之众,非有刑法临之,此何由乎?  靖曰:兵家胜败,情状万殊,不可以一事推也。如陈胜、吴广败秦师,岂胜、广刑法能加于秦乎?光武之起,盖顺人心之怨莽也,况又王寻、王邑不晓兵法,徒誇兵众,所以自此败。臣案《孙子》曰:“卒未亲附而罚之,则不服;已亲附而罚不行,则不可用。”此言凡将先有爱结于士,然后可以严刑也;若爱未加而独用峻法,鲜克济焉。

  太宗曰:《尚书》言。“威克厥爱,允济;爱克厥威,允罔功。”何谓也?

  靖曰:爱设于先,威设于后,不可反是也。若威加于先,爱教于后,无益于事矣。《尚书》所以慎戒其终,非所以作谋于始也。故孙子之法万代不刊。

  32、太宗曰:卿平萧铣,诸将皆欲藉伪臣家以赏士卒,独卿不从,以谓蒯通不戮于汉,既而江汉归顺。朕由是思古人有言曰:“文能附众,武能威敌。其卿之谓乎?

  靖曰:汉光武平赤眉,入贼营中案行,贼曰:萧王推赤心于人腹中。此盖先料人情必非为恶,岂不豫虑哉!臣顷讨突厥,总蕃汉之众,出塞千里,未尝戮一扬千,斩一庄贾,亦推赤诚存至公而已矣。陛下过时听,擢臣以不次之位,若于文武则何敢当。

  33、太宗曰:昔唐俭使突厥,卿因击而败之。人言卿以俭的死间,朕至今疑焉,如何?

  靖再拜曰:臣与俭比肩事主,料俭说必不能柔服,故臣因纵兵以击之,所以去大恶不顾小义也。人谓以俭为死间,非臣之心。案《孙子》用间最为下策,臣尝著论其末云:“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或用间以成功,或凭间以倾败。若束发事君,当朝正色,忠以尽节,信以竭诚,虽有善间,安可用乎?”唐俭小义,陛下何疑。

  太宗曰:诚哉,非仁义不能使间,此岂纤人所为乎。周公大义灭亲,况一使人乎。灼无疑矣。

  34、太宗曰:兵贵为主,不贵为客;贵速,不贵久,何也?

  靖曰:兵不得已而用之,安在为客且久哉。《孙子》曰:“远输则百姓贫”为此为客之弊也。又曰:“役不再籍,粮不三载。此不可久之验也。臣较量主客之势,则有变客为主,变主为客之术。

  太宗曰:何谓也?

  靖曰:“因粮于敌”,是变客为主也;“饱能饥之,佚能劳之”,是变主为客也。故兵不拘主客迟速,惟发必中节,所以为宜。

  太宗曰:古人有诸?

  靖曰:昔越伐吴,以左右两军鸣鼓而进,吴分兵御之;越以中军潜涉不鼓,袭取吴师。此变客为主之验也。石勒与姬澹战,澹兵远来,勒遣孔苌为前锋逆击澹军,孔苌退而澹来追,勒以伏兵夹击之,澹军大败。此变劳为佚之验也。古人如此者多。

  35、太宗曰:铁蒺藜、行马,太公所制,是乎?

  靖曰:有之,然拒敌而已。兵贵致人,非欲拒之也”。大公《六韬》言守御之具尔,非政战所施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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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缭

作者:尉缭

名缭。尉缭一生事迹,史籍载之不详,大约活动于魏国由安邑迁都于大梁的历史时期,著名的军事家。秦王政十年(公元前237年)入秦游说,被任为国尉,因称尉缭。 

尉缭其它诗文

《卷一百九十》

尉缭 〔先秦〕

  炎兴下帙九十。

  起绍兴八年十二月一日癸丑,尽其日。

  太府寺丞某人再上书。

  《书》曰:臣去年十月尝上收陈狂瞽之说冒千圣听继蒙睿恩召臣赐对擢臣太府今巳全年臣之说曰:臣闻天下事成败得失在理不在形形者众人共争之地理者众所不见之处共争之地举世皆足以知之不见之处非高智远识者不能辨愿陛下游心於所不争之地以求治安之理勿贪功於须臾勿丧志於少屈陛下得治安之理而行之则足以知彼败亡之理矣。夫椒之会越人行成於吴吴王从之吴有亡之理也。当时惟伍子胥范蠡识之鸿门之会项羽纵沛公使去楚有亡这理也。当时惟范增张良识之方夫椒鸿门之举乃夫差项羽盛晨如四子言其亡形於数年之前者以理知之也。何则以兵雄天下虽盛时尤当惧祸而敢以厌继之乎!楚灵王克陈民从乱如归智伯好胜不已忽毙於肘腋之变虏乱中国(改作金人兴兵)。且一纪矣。天之假佑不善非助之也。厚其钳子恶而降之罚虏(改作彼)独不悟耳晋高祖欺天叛主倚虏(改作契丹)为重不能再世叛亡无馀赵德钧为耶律德光谋德光乃以其子延寿为罪首其後丧灭无类彼刘豫者助虏(改作金)为虐敬塘德钧之祸豫必不免陛下姑俟之臣之为是说盖亦揆於理知其有然者也。是时朝廷先遣王伦奉使虏(改作北)庭既复命而刘豫巳为虏(删此字)所逐臣之说似一验矣。未几王伦再使举国纷纷各出异论陛下慨然乃主和议(非陛)下游心於人所不争之地以求治安之理而能独见昭明如此耶既得治安之理则知彼败亡之理安知臣之说不终验乎!今年虏(改作金)使乌陵(改作乌凌阿)思谋来议事巳遂今。又遣张通古萧哲来聘。且许交割河南地界还梓宫归东朝渊圣皇族议者杂然尽以为诈(删此字改作不可信)巳而见行人过索礼仪。又肆臆度之说何众人之难晓一至是乎!臣夙夜以思陛下之所以奉天天之所以仁佑陛下无过此举深虑或者臆度之说少眩圣慈陛下惜一日之屈而堕其初心薄物细故(阙)辄广前说以固圣意之所得臣闻柔能制刚弱能制强柔者德也。刚者贼也。弱者人之所助强者人之所攻故三略曰:莫不贪强鲜能守微圣人存之动应事机藏之胸臆而敌国服。又曰:敌强下之敌陵待之敌暴绥。

  之敌悖义之以俟须臾使气疲於人一战为勇陛下耀德用柔守微观变以应今日之事机用是说矣。太公告文王日争胜不斗大兵不创鸷鸟将击卑飞敛翼猛兽将搏弭耳俯伏圣人将动必有愚色尉缭子日机在於应事政在於意表慎在於愚小智在於治大陛下从虏(改作金)人之和而遂忘父兄之深雠乎!宗社之大耻乎!盖将有以为也。如是则沈机制胜畏小治大应是说矣。孙武日利而诱之卑而骄之吴起曰:兵有五日义日强日刚日暴日逆义必以礼服强必以谦服刚必以辞服暴必以诈服逆义必以礼服强必以谦服刚必以辞服暴必以诈服逆必以权服今与之利乃所以诱之也。自卑乃所以骄之也。彼以强我以谦彼以逆我以权合孙吴制敌之道灼然无可疑者。又十二伐亦日因其所喜彼将生骄苟能因之必能去之。又日卑辞委听顺命而合彼将不争坚节乃定。又日厚其贿而锢其心致其大尊以偷其志示之必信以得其情足其富贵以塞其国。又日养其乱进其谣诱之以大势上察而与天下图之凡古人所以自屈而就事者於十二伐而有七说合陛下今日之所为使古人言皆不足信则巳使一可信焉陛下,岂不遂得志也哉!昔之论兵法之要者日凡(用兵)之道莫过二者独(阙)。又黄帝之书日一者潜於道几於神用之在於机显之在於势成之在於君臣固知纷纷者不解此也。然此皆陛下求治安之理游心於众所不争之地而得之者固纷纭之所不解至於今日之事殆有异焉不可不义和者臣不得不缕悉陈之陛下巳得其妙而微者矣。是,岂不经圣虑而屡陈之者,庶几警晓纷纷之人而息其说也。魏武侯与吴起论六国之俗至於燕则曰:燕阵守而不走击之道当陵而远之驰而後之谨我车骑必避之路至於三晋则入中国也。来则拒去则追可卷其师燕近於夷自古中国之於夷狄无能尽灭亡盖以其兵为生也。夷狄乱华无盛於晋方十六国之雄长於中原其相吞灭者皆夷狄耳(删燕近至此五十一字下添在昔)刘渊则石勒灭之石勒则冉闵灭之冉闵则慕容垂灭之西秦则赫连定灭之西凉则沮渠蒙逊灭之南京则乞伏炽磐灭之後燕则元魏灭之元魏所灭者三刘裕所灭者二晋桓温所灭百蜀李势而已苻坚一举而败於合肥李靖谓非谢玄之善乃苻坚之不善盖时为慕容垂所陷也。由是言之纷纷者之论以谓养吾兵一举而足以灭虏(改作敌)者亦不通乎!古今之说也。兵法说害天。

  下者天下闭之杀天下者天下贼之穷天下者天下仇之危天下者天下灾之虏人行杀害危穷於天下久矣。天下怀闭贼仇灾之心沦於腥膻辱於剃削其怨薰天也。杀人之父兄利人之货财臣妾人之子女皆盗也。天於大盗终右之乎!(删虏六十一字)是二(此字改作金人)者天必有以处之(下添矣。字)。又况天下战国五胜者祸四胜者弊三胜者伯二胜者王一胜者帝虏(改作金)之胜岂止五哉!其祸可立待也。以此知陛下行吾治安之理以待虏(改作敌)之败亡真通乎!古今之说畏天下而奉天道也。孟子曰:太王事肇鬻勾践事吴畏天者也。太王避地天相其心勾践事仇天相其策相其心故肇基王这而周之卜世至於三十卜年至於八百相其策亦足以雪耻而霸今陛下以太王之心行勾践之策顾不可乎!陛下达孝於父母至恭於兄弟敦睦於九族一举而悉如吾志此。又天相陛下之明验也。天相陛下则相天下之人可也。相天下之人则所以处夷虏(改作敌国)者。又可知也。臣闻兴师十万则不得操事者七十万家古人以用兵喻囚人情日小圄不下十数人中圄不下百数人大圄下下千数人十人联百人之事百人联千人之事千人联万人之事使良民百万联於囹圄上不能省此危道也。今日之议成虽未可以去兵而(变可)以少休兵矣。不得操事者七十万家与(联於囹圄)者(千万)人获息肩之乐顾不可乎!善用里无一年之食二百里无二年之食三百里无三年之食国虚则民贫民贫则上下不亲敌攻其外民盗其内是谓必溃此今日四川之事大可虑也。民流者亲之地不耕者任之主胜之道故兵法以城称地以地称人以人称粟为可以固守可以战胜今四方之民流者不得亲四方之田荒者不得耕今日之议成则兵之戍於外者可以移於近兵之冗於食者可以汰而减兴农桑而省饷运俾四方万里举无科抑怵惕之劳天下虽未能去兵而三称之说巳行矣。顾不可乎!出不中战入不足守者古人治之以市市者百贷之官所以给战守也。万乘无千乘之助必有百乘之市故曰:提天下之节制而无百货之官无谓其能战守也。今关市重敛商贾不通财货彫虚钱宝空乏公私埽地亦立匮之际也。今日之议成费可渐积商可渐通钱可渐增变警扰之习为阜民归迁徙之劳为永业俾城郭郊野举有还定之安出足以战入足。

  以守顾不可乎!是四事者至易晓也。而纷纷之说犹不解焉盖亦未之思耳或者。又曰:无纳而请和者谋也。辞卑而益备者进也。臣应之曰:陛下遣使以和请虏(改作金)以和应非无约而请也。使人之来徜徉境上举止甚高言辞颇倨非辞卑也。虏(改作金)以和应出於宝矣。然曰:无纳则不可日益备则进亦不可在我所以自治而待之者何如也。夫圣人御世观盛衰得失而为之制非计策无以决疑非谲奇无以息寇(改作衅)非阴谋无以成功此陛下大有为之日也。臣於此多有说焉傥得丹墀咫尺之地使臣获奉清闲之燕以毕其说非特臣之幸实天下之幸(此书传来元本多讹姑存之疑以传疑)。

  胡铨签书武威军节度判官听公事。

  胡铨以上书乞斩秦桧孙近王伦遂罢枢密院编修官归乡里舟行至池州贵池口岸下以书报提举常平方滋滋尝为枢密院计议官与铨同舍乃出城至贵池口见铨於税亭中铨日曾有近报否滋曰:云云又问曰:铨负罪之日另有指挥否滋曰:近报令与舍人差遣铨曰:上书君父。又何差遣滋曰:枢密院属官升擢则无不可者。若舍人差遣不在诸州签判之下铨默然。

  枢密副使王庶罢为资政殿学士知潭州兼湖南安抚制置大使。

  王庶累奏劄乞治兵戎不讲和不省遂以疾乞解机政五上章而後获请以资政殿不士出知潭州及陛辞力请曰:以臣异议罔功必致人言乞改除一宫观差遣不允复温言谕遣之。

  王庶辞潭州。

  臣今月二十二日准尚书省劄子蒙恩除臣资政殿学士知潭州者闻命震惊莫知所措伏念臣材术疏聘疾病侵陵屡控悃诚乞避机密觊逃旷弛免负使令敢谓德意优隆徽数腆缛俾之(通班机殿)假守大藩臣虽至愚曷可妄受是(宜设)长沙之巨镇为江表之上流慎择老成用宽优渥臣本以识昧置之闲散获少遂於夙心而乃冒宠叨荣必有乖於清议矧以无能薄植恳辞宥密之司,岂可更加崇资重任滥膺藩宣之寄决致败事仰误圣知伏望大慈特垂矜察收回涣号允穆师言所有前件恩命臣不敢祗受欲乞一在外官观差遣粗安微分以养衰残异时沟壑未填筋力稍复誓殚犬马之劳仰答乾坤之施臣无任恳祈。

  激切之至。

  刘锜回军行在。

  刘锜自镇江府撤戍回归行在所也。。

  知平江府向子諲致仕。

  初张通古持金人诏来经过平江府向子諲不拜而请致仕许之。

  刘大中王庶并落职。

  遗史曰:刘大中已得宫祠王庶除知潭州萧振言大中不孝庶沮挠讲和事大路落职依旧宫神情哜一止行词大中词曰:(旧校云:两制见刘一止茹溪集)含齿之类共知笃於爱亲垂髫这童亦羞称於不孝,岂有居仪型之重任为名教之罪人。又曰:亡所生之天属视厥父如路人爨烟不同寝疾弗问事皆有状闻者寒心庶词曰:大言惑众小智饰奸既陈立异之辞旋有坏成之意傥谓和戎(改作约和)之非策则虽执义以何惭乃因知已之莫留始欲脱身而邀誉第务死党不知有君。

  是月金人改天着元年。

  诏威武军遣王忠民至行在。

  王忠民字子道河南颍阳人也。世业医跽幼通经史尤明於刑名杜门却埽人罕见其面宣和六年童贯为招讨取燕山忠民闻之曰:祖宗与辽人有唇齿之好今信奸臣之计而累弃之祸至无日矣。既而金人渝盟复取燕山徽宗方悔悟亟下诏日岂无四方忠义之人来徇国家一日之急忠民读诏泣下曰:其果然矣。渊圣传位金人为城下之盟而还渊圣诏曰:应朝廷之阙失政令之僻违保邦御众之方安边御戎(改作敌)之策自今中外臣僚民庶皆许直言实封以闻虽有过差弗加谴责忠民乃著安边休征书。又画图遣人诣北军达金人二王及执政大臣。又著保图长庆书十一策经民守业书四策通利养民书三策去冗裁俗书十一策经河南府投进靖康元年冬诏忠民赴阗辞以病十二月犯(改作围)洛阳留守王襄南窜忠民募得张义斋书开谕元帅。又以策干永兴帅范致虚范喜之而不能致屯建炎元年金人板榜有穴鼠民伐罪之语忠民著六论以辨密遗谍者散於敌境。且以副本献於朝二年有诏京西制置使翟兴敦遣而道阻不通三年同解制置使李彦先欲致忠民亦辞以疾翟不徙治药川忠民避地南下遇商虢镇抚使董先於内乡因留之军中事以师礼绍兴元年虏(改作金)立刘豫为帝忠民作九思图及(定乱)四像遣人。

  达之金酋(删此字)。又镂板印图散於辽境及伪齐以断天下之疑宣换张浚制置王庶皆欲补以官不受遂荐之朝三年至行在见宰相吕颐浩枢密徐俯皆拜舍於政府翼日补宣义郎忠民乃以告纳木匣中题其上云:本心报国非求名禄藏匣於七宝山下既见所奏留中力恳去是时董先军豫章往依焉次年撰三国和议复镂板广傅及遣使臣岳知常贩之敌境俄而知常为候人所执以擅越外界编置忠民於福建未几得释八年十二月三诏威武军津遣忠民造朝力辞恩命罢归十年契家寓临安卒时年七十五子正卿节二十六年葬於鄂武昌县云:

  赐进士出身头品顶戴四川等处承宣布政使司布政使清苑许涵度校刊。

  ※卷一百九十校勘记。

  而敢以厌乱继之乎!(脱乱字)争胜不斗(争一作全)慎在於畏小(畏误作愚盖将以有为也。(以有误作有以)进其惑(惑误作谣)昔之论兵法之要者曰:殷之兴也。伊挚在夏周之兴也。吕牙在商故明君贤相能以二智为闲者必成大功凡潜於道(一作二者阶於道)以倦其师(以倦误作可掩)後燕则元魏灭之(元魏一作高云:)兵法曰:(曰:误和说)畏天命而奉天道也。(命误)重任(崇资二字衍)始欲脱身而邀誉(始应作姑)金人犯洛阳(脱金人二字)开谕二元帅(脱二字)及定乱四象(象应作策)八年三月诏威武军(误作八年十二月三诏威武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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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遗卷三》

尉缭 〔先秦〕

  【武庙】唐高宗上元初,封太公为武成王,开元间,始置亚圣十哲以从祀,寻加七十二弟子。宋太祖初即位,即诏修庙,与国学相对,未几幸庙,以白起杀降命去之。至徽宗宣和间,又升张良配享殿,上以管仲、孙武、乐毅、诸葛亮、李绩西向,穰苴、范蠡、韩信、李靖、郭子仪东向,为十哲;而两庑则白起、吴起各为之首,凡七十二人。南渡后又升管仲、郭子仪于殿上,又增曹彬一人。至本朝洪武间,礼部请如前代故事,设武学,仍建武成庙,上谓是歧文武为二矣,但以太公从祀帝王庙,而废武成庙。并武学不设。至建文四年正月,始建京卫武学,及教授等官。景泰三年废武学,天顺二年复设。成化四年,用国子监丞阎禹锡言,古者学必有庙,乞将武学余楹改为庙,使知礼先勇后之义。上许之,而太公不得祀犹故也。嘉靖间,世宗修举旷典,无不明备至诏修太医院、三皇庙,仍厘正祀典,正位以伏羲、神农、黄帝,配位以勾芒、祝融、风后、力牧四人,其从祀,僦贷季天师、歧伯、伯高、鬼臾区、俞跗、少俞、少师、桐君、太乙雷公、马师皇十人,盖拟十哲,复增伊尹、神应王扁鹊、仓公淳于意、张机、华佗、王叔和、皇甫谧、抱朴子葛洪、巢元方真人、孙思邈药王、韦慈藏启玄子、王冰、钱乙、朱 厷、刘完素、张元素、李杲、朱彦修十八人,从祀两庑,殿曰景惠,门曰咸济,牲用太牢,器用笾豆簠簋,以仲春仲冬上甲日,遣大臣行礼,著为令。盖几与文宣庙并峙。而武成之庙,直至嘉靖十五年四月,兵部议以武学太窄,请拓其制,改建于大兴隆寺故址。上命会礼工二部共议,皆言宜仿唐制,立武成王庙,其配食者,益以尉缭子、黄石公、李广、赵充国,宋将则增韩世忠、岳飞,本朝则徐达、常遇春、张玉、汤和配享,每年夏秋致祭,至仲冬,请车驾幸学之讲武殿大阅。

  上允之,即命拟议图说以闻,于是文武两庙并医王凡三大祀,鼎立于京师矣。

  今鄚州立药王庙,专祀扁鹊,盖扁故鄚人也。神庙建像,慈圣祈祷有效,遂鼎新之,香火繁盛为畿南冠。然鹊居专位,而三皇反祀于旁,倒置甚矣。

  【武臣刺背】嘉靖末年,用故将杨照为辽东总兵官,照感上知遇,涅“尽忠报国“四字于背,其与巡抚侯汝谅、户部管饷郎中何东序,互讦回卫,久之复起感愤不平,誓死与虏角,因之战殁。无子,有母,贫不免饥寒。巡抚王之诰以闻,上命月给米三石,复其家。此累朝旷典,然以励各边壮士不为过也。

  按刺背一事,始于宋岳少保(飞),元顺帝末年,杭州巡检胡仲彬举兵,其徒皆文背曰“赤心报国,誓杀红巾“。至我明正德间,锦衣卫匠余刁宣,自言背刺“尽忠报国“四字,上怒,命本卫杖而戍之岭南。至嘉靖初,南礼部侍郎黄绾为白简所攻,亦自疏言背有“尽忠报国“字可验,上虽不罪,而天下至今嗤笑。盖至照而五矣。割股剖肝,固尽孝美事,然效颦不已,亦成故套。胡仲彬、刁宣不足言,惜黄、杨之见不及此。

  【请武举殿试】成化十四年,宦官汪直擅权,方务边功,右武人,乃上疏请武举设科,亦用乡试、会试、殿试,悉如进士恩例。上下其疏于兵部,时余肃敏为大司马,不敢决,请廷臣集议,于是会同英国公张辅、文武诸大臣及科道议之。众知不可,然不敢逆直,遂条上大略:选武臣嫡子就儒学读书习射,乡试以九月,会试以三月,初场试射,二场试论,三场试策,以四月初一殿试,赐武举及第出身恩荣次第,刻录立碑,一如进士制。时万文康当国,心知其非,恐沮之且得祸,须有术以缓之,乃密奏上内批出:武举重事未易即行,宜令兵部移文天下,教养数年,俟有成效,巡按提学具奏起送,事方得止。文康生平以阿媚取宠,独此事调停最妥。然至弘治中,毕竟行之,但不殿试耳。以孝宗亲礼儒臣,四方清晏,犹不免为缨弁破格,今南北多事,武夫俱有跃冶之心,或议及殿试,未可知也。嘉靖十九年,兵部请武举乡试,上以累科未见得人,命已之。给事中王梦弼请六年一举,亦不许。未久复行之。

  【刺军】宋健儿刺面,以防逃逸。韩琦欲刺陕西义勇手,司马光争之不从。南宋有八字军,自刺其面,云“誓杀金贼,报效赵皇“,后从刘锜。败兀术于顺昌者是也。然未有刺臂者。本朝极重黔刺,太祖厉禁不许,嗣圣滥用,乃有极可笑者。如景泰中,武清侯石亨为总兵,请征剿也先,军人一胜二胜者,得保家产;四胜五胜者,左右臂各刺“赤心报国“四字。景帝曰:领军胜虏,刺字是刑罚,加于无罪不近情。不许。武人不学,妄议至此。

  【戚帅惧内】汪太涵与戚元敬少保,生死交也,戚殁,而汪志其墓,述其为妻所困,几至绝祀,其说甚备,内所称一品者是也。然汪之怕妇,亦与戚相伯仲。即汪长君(无疆)为其妇所阉,亦母夫人导之也。蝙蝠不自见,笑他梁上燕。自古然矣。

  【武弁之横】正统十三年,大宁都指挥佥事李暠,道遇祁州知州李玉不避道,杖之,为巡按御史段信所劾,其时都司之横如此。又二年为景泰元年,万全参将杨峻,以挟私杖死都指挥佥事陶忠,初拟斩,未几景帝宥之,令随父昌平侯杨洪立功而已,都司之贱又如此。夫以五品刺史,反见挞于健儿,其时缙绅道丧,可为短气。又宣德间,宁州知州刘纲,河南钧州人,以进士起家,出守凡历九考廿七年,加至二品服俸,竟不迁,致仕归。然则甲科郡守,将终身为偏裨箠耶?当时典制亦难解矣。

  【倭患】比岁倭犯朝鲜,中朝倾兵力救之,一时大帅非人,蹂践其境,剽掠淫恣,更倍于倭。顷闽人谈及嘉靖癸亥十一月,倭至兴化府伪为官军赴救,城中开门纳之,倭遂入据其城,逾岁方去,其惨毒不必言。其时立功大将如刘显者,即今刘挺父也,其在东南号为良弁,然御军全无纪律,兴化城逃出妇人,显军即掠夺之。即原任参政王凤台者,其新继妻年少姝丽,亦为显所纳,诸大吏俱不敢诘。显后以积劳奏凯登坛,入蜀平九丝夷酋,与蜀抚曾尚书(省吾),同为江陵公器重。其子綎,从滇黔起,屡奏功,其后朝鲜之役,亦以凯旋,为时向用。方倭事起时,吾乡有朱先者,以贩盐拒捕,伤官兵论斩,会募壮士为前锋,先夺身应募,以貌伟充队长,一日馘倭十三人,胡襄愍为督府,即以便宜拜守备,逾年至参将。然性倔强,不能事上官,俄进副总兵,被台使白简论斩。久之事得白,降参将,再进再谪,终为福建大帅。廉勇善战,有惠爱,能抚士卒,得其死力,闽人爱之。以年至请老,优礼允归,今卧林下,四壁萧然,尚健无恙。余幼熟识之,其同时立功者,如沈希仪、俞大猷、戚继光,皆以征倭取富贵,能结交文士,表章战绩,遂为世所侈谈。朱先为将军,有古人风,似不在诸弁下,竟没没无闻,惜哉!

  【军令】胡襄愍提兵在吾郡,时有健儿买酤肆醇酒肉鲊饮啖,而不酬其值,且痛殴之,酤者不能平,诉之行台。胡立命缚卒至,卒力辨云无之。胡不能决。时徐文长在坐,谓当剖腹以验之。胡笑以为然,谓酤者曰:“腹中有鲊则已,不然汝当抵偿。“酤者听命,立剖之,则鲊尚在,遂释酤者,而倍偿之,军中股栗,不复敢肆。徐以书生而有胆决乃尔。

  【武弁僭服】今武弁所衣绣胸,不循钦定品级,概服狮子;自锦衣至指挥佥事而上,则无不服麒麟者。人皆谓起于嘉靖间,后乃知事在景泰四年:锦衣指挥同知毕旺,疏援永乐旧例,谓环卫近臣,不比他官,概许麟服。亦犹世宗西苑奉玄,诸学士得衣鹤袍,犹为有说。至于狮子补,又不特卑秩武人,今健儿荷刀戟者,无不以为常服。偶犯令辄和衣受缚,宛转于鞭挞之下,少顷,即供役如故。孰知一二品采章,辱亵至此。

  【武职比试】今武弁袭替至京比试,徒应故事,其目不识丁,射不穿札者,俱金紫银青而归,徒糜廪饩,缓急不得丝毫之用。偶检得隆庆二年二月十四日,兵部题浙江巡抚赵都御史陈将材一节而申明之,请饬各抚按督学宪臣将应袭舍人,年十五以上,资质可造者,送学充附作养,凡遇袭替年及二十应比试者,学臣考韬钤策一道,转送抚按覆阅。韬钤贯通,弓马娴熟者为上等;韬钤疏而弓马熟者为次等;韬钤弓马俱不习为下等。送部比试,上等候缺管事,中等带俸差操,下等与支半俸,候第二年再考赴部覆比。二次不中者,照邦政例仍支半俸;三次不中者革发为军,别选子弟袭职。奉旨依拟行。按此法于武弁考核最严,亦最恕,久而不废,此辈必思自奋。竟不知废于何年,而穆宗史亦不载何也?

  【家丁】家丁盖昉于唐季藩镇,如田承嗣之魏府牙兵,吕用之之莫邪都,杨行密之黑云都,杨师厚之银枪效节都而始盛,至沙陀以健儿为义子而极矣。今西北将帅所蓄家丁,其廪饩衣械,过额兵十倍,每当大敌,用以陷阵,其善战者多以首功自奋,间至登坛。亦有以降虏效顺者,尤称骁健,近辽左李宁远专仗此树勋。癸巳朝鲜之役,平壤大捷,李如松以平殄在迩,不欲他兵分其功,潜率家丁二千人夜至碧蹄馆,遇伏一举歼焉。

  其家丁李友升者,积劳已至副总兵,只身殿后战殁,如松始得脱。升初为健儿,昵一妓,因违令失期当斩,如松惜其勇,因用重赀买妓,并为制奁具,共费千金赐之,至是以死报云。

  【土兵】土兵之设,始于成化初年,巡抚延绥都御史庐祥建议,以营伍兵少,而延安庆阳边民骁勇,习见胡虏,敢与战斗,宜选民兵之壮者,编成什伍为土兵,量免户租,凡得五千人训练之。土兵强盛时,毛里孩入寇,为之退却,祥去而此法遂废。今内地所谓民壮者,始于正统己巳之变,亦非祖制。初招募时,器械鞍马俱从官给,地方有司春秋训练,遇警调用。

  弘治二年,复命行之,此后照例编佥,徒供迎送之用。然正德季年,王文成尚用之以歼宁叛。沿至今日,竟列舆皂之中,捕拿民犯虚费工食,毫无所用。各边将领,又专倚家丁为锋锐,并土兵亦久不讲矣。然延绥之兵,至今为诸边冠,他镇则不然。

  以故嘉靖间,蓟州练兵,终不能成列,王思质中丞,以此坐重辟。隆、万间,戚少保(继光)为帅,反用浙兵于蓟,由是精兵称朔方第一,亦时势使然。若土兵之在东南,则倭警时,赵文华誓师浙江,故令乡官领兵,团结出战,又查籍间田百万亩,以赡新兵。时蒲坂杨襄毅新从蓟辽召领中枢,覆疏谓乡绅为帅,督责未便,且间田出于何所?事遂得已。赵之说,盖欲借以笼桑梓,张威福,尤舛谬之谈也。

  【解军】解军一役,以本图里长充长解,先为娶妻,备赀装,事之如严父,防之如大敌,尚恐中途逃逸相累。其践更得此遣者,举家震怖哀号,至有因而抵罪破家者。近年则稍不然,曾记幼年侍先人邸之,有吴江一叟,号丁大伯者,家温而喜啖饮,久往来予家,一日忽至邸舍,问之,则解军来,其人乃捕役,妄指平民为盗,发遣辽东三万卫充军,亦随在门外。先人语之曰:慎勿再来,倘此犯逸去奈何?丁不顾,令之人,叩头自言姓王,受丁恩不逸也。去甫一月,则王姓者独至邸求见,先人骇问之,云已讫事,丁大伯亦旦夕至矣。先人细诘其故,第笑而不言。又匝月而丁来,则批回在手,其人到伍,先从间道遁归,不由山海关,故反早还,因与丁作伴南旋。近闻中途亦有逃者,则长解自充军犯,雇一二男女,一为军妻,一为解人,投批到卫收管,领批报命时,竟还桑梓。彼处戍长,以入伍脱逃,罪当及己,不敢声言,且利其遗下口粮,潜入囊橐,而荷戈之人,优游闾里,更无谁何之者。向来长解凡遇逃叛,必告所在官司追捕,即羁留之,然后发卒追讨,百中不得一二。自蹈重典者比比,抑可拙也。

  ○刑部

  【山人蜚语】山人乐新炉者,江西临川人,本监生也,来京师以捭阖游公卿间,多造口语,人多畏恶之。然颇有才智,以故士大夫亦有与之昵者。时为今上之辛卯冬,刑科给事中王建中,特疏纠之,内云新炉捏造飞语,以邹元标、雒于仁、李沂、梁子琦、吴中行、沈思孝、饶伸、卢洪春、李植、江东之为十君子,以赵卿、洪声远、张程、蔡系周、胡汝宁、陈与郊、张鼎思、李春开为八狗,以杨四知、杨文焕、杨文举为三羊,又为谣曰:若要世道昌,去了八狗与三羊。又与听补佥事李琯改作参申阁下本稿,并与原任给事中罗大纮为同乡交好,讲究禅学,及他诸不法事。上命逮新炉于诏狱鞫之,具伏诸罪状,上命荷立枷戍之,寻死。张鼎思故为吏科都给事中,谪为幕僚,上疏自白其冤云:身本苏州人,首揆申为会试大座师,次揆王为庶常时教习师,俱同里人,因在言路伉直,不附二相被贬。

  今新炉所指自有人,独臣为人所易致,招词中遂改入臣姓名,不得不辨。其易与否不可知,而吴吻儇薄,遂嘲为“张换狗“。云王次年外补佥事,又一年癸巳大计,以不及谪,盖坐此疏云。

  新炉事先为东厂所发,已得旨讯鞫,王给事参疏继之,非王始祸也。新炉先年曾入大榼张宏幕下称契厚,冯保之得罪,宏授意新炉以转授言官论之。原任顺天通判周宏禴建言疏中曾发其事,盖新炉之倾险有素矣。

  【戊戌谤书】吕新吾司寇,初刻《闺范》一书,行京师未久,而皇贵妃重刻之,且为之序,光艳照一时,朝士争购置案头,亦渐有潝訿,而无敢昌言者。吏科给事中戴士衡首发大难,参吕包藏祸心,有敬宗、林甫之谋,而前任御史今全椒知县樊玉衡者继之,举朝骇愕。盖以首篇明德马后进封一事,不免稍碍眼耳。其时有为图说跋者,又专攻吕司寇,其语深文,且杂引在事知名大臣数人以实之。于是诸与张新建相左者,遂指及之。前二年,吕与秀水沈继山争为少宰,俱不得,而沈独见逐,沈与新建素厚,吕遂疑新建为沈报复矣。吕先有疏,其朱语为直陈天下安危,而疏尾云:敬上忧危之疏,因此跋语之前,又标名云“忧危竑议“,以讥切之。其云燕山朱东吉者诡名也,竟不知何人所造。又书本名《闺范》易名《闺鉴》,亦不知出自何人。今《闺范》改本,人间尚行,而贵妃所刻原本,及郑畹《辨冤录》,世已不多见矣。恐国史他日未必全载本末,今录其全文于后,至若吕刻书之有成心与否,张相于士衡疏果预闻与否,则冥冥中有鬼神詧之。两家聚讼,正如妇女勃溪,俱不足凭也。

  【重刊闺范序】尝闻闺门者,万化之原,自古圣帝明皇,咸慎重之。予赋性不敏,幼承母师之训,时诵诗书之言,及其十有五年,躬逢圣母广嗣之恩,遂备九嫔之选,恪执巾栉,倚蒙帝眷,诞育三王,暨诸公主,惭叨皇号,愧无图报微功。前因储位久悬,脱簪待罪,赖乾刚独断,出阁讲学,天人共悦,疑义尽解,益自勤励。侍御少暇,则敬捧我慈圣皇太后《女鉴》,庄诵效法,夙夜兢兢。且时聆我皇上谆谆诲以《帝鉴图说》,与凡训诫诸书,庶几勉修厥德,以肃宫闱。尤思正己宜正人,齐家当治图,欲推广是心,公诸天下,求诸明白易简,足为民法者。近得吕氏坤《闺范》一书,是书也首列四书五经,旁及诸子百家,上溯唐虞三代,下迄汉宋我朝,贤后哲妃,贞妇烈女,不一而足,嘉言善行,照耀简编,清风高节,争光日月,真所谓扶持纲常,砥砺名节,羽翼王化者是已。然且一人绘一图,一图叙一事,附一赞,事核言直,理明词约,真闺壶之箴鉴也。虽不敢上拟仁孝之《女诫》,章圣之《女训》,藉令继是编而并传,亦庶乎继述之一事也。独惜传播未广,激劝有遗,原出宫赀,命官重梓,颁布中外,永作法程。嗟嗟!予昔观《河南饥民图》,则捐金赈济,今观《闺范图》,则用广教言,无非欲民不失其教与养耳。斯世斯民,有能观感兴起,毅然以往哲自励,则是图之刻,不为徒矣。因叙厥指,以冠篇端。万历二十三年乙未七月望日序。

  此贵妃旧序,妃兄郑国泰之伯郑承恩重刻,今行于世。但图说第一段,明德马后居首者,今已删去不存,不知何故?戴给事既疏参吕司寇矣,承恩辨疏,即以跋语为出于给事之笔,此仇口往复之常,亦无足讶。惟是樊知县疏,承恩以为远臣不宜构此大逆,必士衡之党,大奸大权主使之,则明指张新建矣。

  盖士衡曾为新建知县,故直坐张主使。而御史赵之翰一疏,又附会戚畹,谓新建实造此谋,而同谋者则刘楚先、刘应秋、徐作、万建{山昆}等诸人,上怒益不可解,不两月,张相遂借东事见逐,初旨位冠带闲住,第二旨,谓张位倡言为首,著革冠带为民。盖直用周之翰及承恩疏中语矣。

  郑承恩上疏后,又刻《辨冤续言》,尽载贵妃序并跋矣。

  承恩辨疏云:《图说》乃皇贵妃颁自内府,重加再序,即贵妃序中,亦不过云近得吕氏《闺范》一书而已。而明旨忽下,云“《闺范》是朕付与贵妃所看“,于是臣下缄口,不敢复为戴樊陈冤。至癸卯妖书起,上密旨忽问陈矩:“张位怎么打发了?“盖旧疑未释也。矩回奏云:“以东事打发。“上意始解。

  【闺鉴图说跋】东吉得《闺鉴图说》,读之叹曰:吕先生为此书也,虽无易储之谋,不幸有其迹矣。一念之差,情固可原。或曰,吕素讲正学,称曲谨,胡忍辄与逆谋?曰:君知其一,未知其二。昔吕欲得铨部以行道,诚恐绣水捷足,势迫无奈,遂诺鲰生之计,邀内禁之援,出门有功,诗书发冢,未尝不出于正也。或曰:吕意广风化,胡不将此书明进朝廷,颁行内外,乃奴颜戚畹,岂不失体?曰:孔子圣人也,佛肸应召,南子请见,志在行道,岂得为屈。或曰:吕序中直拟继述先朝母后,置太后中宫何地,且称脱簪劝讲,毋乃巧为媚乎?曰:公言误矣。曾见从古以来,有宫闱与见任大臣刻书者乎?破格之恩良厚矣。恩厚则报斯隆,身为大臣,朝忍自处以薄。或曰:序中又引先朝《女训》、《女诫》,彼乃母后临子,儒臣纂编,兹相比拟,得无不伦?曰:尊称不极,恐取信不笃,但求内教宏宣,又何计较及此。或曰:古今贤后妃多矣,胡《图说》独取汉明德一后?明德后贤行多矣,胡《图说》首载其繇贵人进位中宫?曰:吕先生自辨精矣。明德无子,故以取之,若进中宫偶然相类,彼诚何心哉?且彼时大内被灾,中宫减膳,以妃进后,事机将成,吕乘此时,此亦值其会耳。或曰:五十宝镪,四匹彩币,十目所视,胡为而来?曰:此贤妃敬贤之礼,却之不恭,是当谅其心矣。或曰:人谓吕因败露难容,乃上忧危一疏,号泣朝门,无乃欲盖而弥彰?曰:忧危一疏,人称忠肝义胆,况此一副急泪,何可遽得!安得而少诸?或曰:国本安危,宁逾太子。窃见忧危疏中,列天下事备矣,胡独缺此?曰:公何见之晚耶?夫人意有所专,语有所忌,倘明奉册立,将属之谁?若归此则前功尽弃,归彼则后患自招,何若不言之愈也?或曰:固矣。闻吕所进金龙命书,称在长之命,不过清淡藩王,称在三之命,异日太平天子,今内廷咸睹缩舌,是亦不可以已乎?曰:管仲、魏徵,天下才也,子纠、建成,均号国裔,人各有见,子何责备太苛?或曰:吕之为此,本谋铨部行道,今铨部不可得,司寇不能安,不终付浩叹乎?曰:有是哉,子之迂也。夫有非常人,斯有非常事,古今成则王,败则盗者何限,岂宜以成败论英雄哉?流芳遗臭,断非凡庸卑陋所能为,况事尚未定,策国元勋,终有召起之日矣。或曰:吕之为此,人皆薄之,子独与之,何也?曰:子真井蛙见矣,当世名人,若张公养蒙、刘公道亨、魏公允真、郑公承恩、邓公光祚、洪公其道、程公绍、白公所知、薛公亨,皆称吕所见极高,所举极当,咸举春秋大义子以母贵之说,共建社稷奇勋。夫唐阉执命,天子门生;宋奸弄权,神器宵易。今盟约定,羽翼已成,子韦布之士,岂知国家大计,宜从此三缄,无自取祸可也。余故曰:吕先生为此书,特其一念之差,情固可原也。或人不能难,唯唯而退,因援笔记之。燕山朱东吉顿首跋。

  【癸卯妖书】东宫未建,自乙酉姜给事(应麟)、孙比部(如法)、沈吏部(璟)三君抗疏后,无岁不以建储为请。至壬辰春,申吴县以密揭被疑,癸巳春,王太仓以并封被议,上怼言者滋甚,册立再三缓期。至辛丑年,而明旨忽从中下,立东宫,封福王,不繇群臣建白,天下共晓然知圣意久定,特不欲臣下居以为功耳。至癸卯岁,则震方久安者已历三年,乃妖书陡起,复借改易东朝为名,而指朱次揆姓名以实之,其立意甚毒,造语甚巧,而其词旨甚不经。时上怒莫测,举朝鼎沸,仅捕俶生光服上刑,聊以塞责完局耳。至于造撰之人,终莫能明也,余向已述其概,今录全文于后。

  【续忧危竑议(附)】万历三十一年十一月十二日,提督东厂太监陈矩奏称:办事蒋臣等,访得《国本攸关》刊书一本,封进圣览。《国本攸关》本书用缸连纸刷印,皮面上签,是此四字,无边栏。《续忧危竑议》,本书第一张第一行是此五字。

  或有问于郑福成曰:今天下太平,国本已固,无复可忧,无复可虑矣,而先生常不豫,何也?郑福成曰:是何言哉?今之事势,正贾生所谓厝火积薪之时也。或曰:亦太甚矣,先生之言也,得毋谓储宫有未安乎?曰:然。夫东宫有东宫之官,一官不备,何以称乎?皇上迫于沈相公之请,不得已立之,而从官不备,正所以寓他日改易之意也。曰:改立谁其当之?曰:福王矣。大率母爱者子抱,郑贵妃之专权,回天转日何难哉!曰:何以知之?曰:以用朱相公知之。夫在朝在野固不乏人,而必用朱者,盖朱名赓,赓者更也,所以寓他日更易之意也。曰:是固然矣。朱相公一人,安能尽得众心而变乱乎?曰:陋哉子之言矣。夫蚁集膻,蝇逐臭,今之仕宦者皆是。岂有相公倡之,而众不附者乎?且均是子也,长可立,而次未必不可立也。

  侯之门、仁义存,谁肯舍富贵而趋死亡乎?或曰:众附姓名,可得数否?曰:余数之熟矣,文则有王公世扬、孙公玮、李公汶、张公养志;武则有王公之桢、陈公汝忠、王公名世、王公承恩、郑公国贤,而又有郑贵妃主之于内。此之谓十乱。《鲁论》所谓有妇人焉,九人而已,正合文王舍伯邑考而立武王之意也。曰:然则何以知此数人之所为乎?曰:数公皆人杰,无不望分茅胙土,如姚广孝,岂其富贵终其身而已乎?故有王世扬、陈汝忠,则靖难之兵取诸京营而自足矣;有李汶,则三边险要有人控之矣;有孙玮于保定,则扼天下之咽喉,四方勤王之兵无由至矣;有王之桢,则宿卫禁城有人,谁能斩关而入乎?曰:是固然矣。若张养志、王承恩、王名世者何欤?曰:养志,朱公私人也,而二王者,则朱公之乡人也,无不愿借相公之余光者,况有以招徕之乎?曰:然则事可济乎?曰:必济。

  庸人倡议,人尚景从,而此数公皆人杰也,且复有郑妃与郑矩朝夕比周于帝前,以为之主,共举大事,何谓无成。或曰:蛟门公独无言乎,曰,蛟门为人阴贼,常用于人,故有福己自成之,有祸则规避而不染。何以见其然也,夫锦衣卫西司房,类奏有名,祖宗来无有不升者。而皇亲王道化,本内有名,竟不升,岂其才力出诸菜佣下哉?盖沈相公欲右郑而左王,故核实之时,令亲家史起钦抑其功而不录,王之桢有以默授之也。曰:然则子何以处此?曰:天之所兴,不可废也;天之所废,不可兴也。余止听天耳,安能反天乎?或人唯唯而退。万历三十一年吏部都给事中项应祥撰,四川道御史乔应甲书。

  此妖书立意,踵前《图说跋》而作,故名《续忧危竑议》,但其所倾陷者,别是一番人耳。所云郑福成者,则指郑贵妃与福王所谋必成,前之诡名朱东吉,亦是此意。其时文武要津,各缘天怒,以报夙仇,如缇帅王之桢亦何足言,若郭江夏、沈归德诸公,俱几不保首领,实此书为之祟,真所谓交乱四国,豺虎不受者。曾闻一钜公云:此锦衣郑朴者实为之,其意借以倾其同类,不虞贻祸至此。郑为故大司马洛之第三子,素狡狯无赖,先于壬寅年与棍徒吴中□诓大将刘綎金,事发革职,居京益多秽状,即侪辈亦畏恶之。其后患恶疾不起,五官俱溃丧始绝。识者快之,以为报应,理或然与?都下之人,又有云出自中书赵士桢手。赵为浙之乐清人,生平甚口好讦,以故人亦相疑,但赵以布衣能书,选入文华殿,与所指诸公毫无怨隙,何以作此伎俩,是殆不然。

  【奴婢弑逆】往年松江董幼海少宰,以御下过苛,为群仆所脔割。近年嘉兴府之平湖陆生号二顽者,亦世家之裔,酷遇诸奴,奴辈共手刃之,俱自首正法。盖怨毒之极,甘心抵偿也。

  又万历十七年六月,南监生潘文锡者,湖州人,名家子也,年甚少,性淫而佻,弃其诸旧仆,独与爱婢春桃、嬖奴朱廷,及廷妻金氏入金陵。婢与奴私通甚昵,惧主知而加罪,与金氏共三人,杀潘,割其阳道,去其双趺之半,挈赀逸去。不数日臭达四邻,启户见尸,认为女子,咸谓潘杀婢逃去。官司远捕,逾半岁,始得三弑逆伏法,其家人辈始拾潘生残骼以归。盖淫虐之得祸如此,而潘事则更奇矣,且俱在三吴一方,可戒可戒!

  【辱及父兄】语云:父子兄弟罪不相及。往年甲申,刑部尚书潘季驯请宽故相江陵子孙,而御史李植劾其往年自叙河工,以发踪人功推江陵,而以狗功自居。又云:父访察充军,兄人命拟死,父子兄弟济恶,不才则太甚矣。潘兄故以甲科官词林,亦名士也,自是而后,弹章所指,诬及家门,蔓延闺阁,其秽令人掩耳矣。

  【赌博厉禁】今天下赌博盛行,其始失货财,甚则鬻田宅,又甚则为穿窬,浸成大伙劫贼。盖因本朝法轻,愚民易犯。宋时淳化二年闰二月,太宗下令开封府,凡坊市有赌博者,俱行处斩,邻比匿不闻者问罪。此法至善,盖人情畏死,自然衰止。

  又有嗜赌者,将妻妾卖奸以偿负进,亦有并妻注而输去者。按洪武二十二年圣旨:学唱的割了舌头,下棋打双陆的断手,蹴圆者卸脚,犯者必如法施行。今赌博者亦当加以肉刑,如太祖初制,解其腕可也。

  正统间,大兴知县马通建白治赌博之法,法司覆议,已定犯者运粮口外矣。今此法何以格不行,仅从初制拟杖,即加重者不过枷示,何耶?

  【天顺议罚之异】英宗复辟后,刑赏最为失平,而杀人抵偿,更有极倒置可骇者,今聊记一二。如天顺二年九月,有湖广常德卫指挥使夏瑄,杀依己以居者妻子三人,俱焚之,按察司冯诚奏鞫凌迟处死,刑部郎中许振,以审刑至,辨所杀为雇工人,减论绞。后瑄数陈诉冤,法司俱置不理,瑄子虎上疏,原代父刑,且谓父杀家奴,非雇工人,都察院谓其情可悯,瑄逐得复职。诚以失入人死,下锦衣狱。至三年四月,沂川卫指挥佥事王有忠,杀其所部为盗者,逐嗾所部杀之,事觉,所部七人皆瘐死,忠坐谋杀人造意斩。巡按山东御史郝渊之谓,杀一人而死七人,况忠非亲杀者,情可悯。上命有忠发充甘肃卫军,夫杀人至三人七人,此宇宙大变,一得复官,一仅遣戍,此何律也?至三年六月,御史何楚英巡视光禄,笞作奸厨役朱辛,逾月而死,命锦衣讯之,下刑部狱拟赎杖还职,上命枷于都察院前三月,满日以闻,至九月始释枷,降为广西平南典史。

  以御史杖一厨役,且死在保辜限外,何至荷三木且至三月,较之两指挥杀多命者,何啻天壤?盖是时曹石擅权,专右武人,以至台臣僇辱至此。

  ○台省

  【御史墨败】世宗末年,宠赂滋彰,上下相蒙,无闻以赃吏上闻者。至嘉靖四十四年,巡按御史浙江黄廷聘回籍,过衡山县,不礼知县陈安志,陈怒发其箧,得金银诸物甚夥,廷聘惶惧逊谢,始还之。其事传闻入都,掌院左都御史张永明发其状,上命廷聘冠带闲住,台长可谓能举其职矣。四十五年给事中何起鸣,追论巡抚郧阳都御史陈志先,任御史按江西,归家过崇安县,亡其四橐,建宁府推官吴维京,为捕获得之,其中皆金宝,且有簿一扇,载赂遗不下数万,上亦命革职闲住,盖以省垣纠西台也。至穆宗初年,屯盐都御史庞尚鹏,疏劾淮扬巡盐御史孙以仁,侵匿盐银千余两,宜令先革职听勘,上允之,是又同事宪臣相纠,与前两事稍异矣。今上丙戌年,南京掌院右都御史辛自修,疏劾巡视下江御史沈汝梁,赃贿数万,奉旨追赃遣戌,此以堂官参治台臣,正与张永明同。至辛卯年,原任江西庐陵知县新任试御史钱一本,追论巡按江西丁忧御史祝大舟,临行票取多赃,上命刑部主事马犹龙往勘得实,乃命缇骑逮大舟至京,下诏狱,遣戍追赃,盖以旧属吏、新台臣,发同官秽状也。至壬辰年,御史李天麟又劾大理丞原任御史苏酂按滇,贪肆赃盈钜万,次年大计,以贪例斥为编氓。是两事皆同寅自相讦,较前事更大不同,而主上处分亦较世宗朝加重。盖巡方不检,固自取之,而兰台体面扫地尽矣。永乐八年,北京御史邹师颜,劾启盐察御史白春,巡视驿站,贪受贿赂,皇太孙命都察院鞫之,时上北征未还,太孙留守北京行在也。宣德中,御史严皑受赂事露,为御史刘洪道劾罢。又宣德末年,英宗登极,御史刘桢劾御史郑禧,侵欺物料,受匠吏银两,御史廖文昌巡按广西,扰害军民,命逮下狱。又御史孙纯、郑夏,劾御史胡正巡视仓粮,为表兄千户纳粮,嘱托徇私,亦下法司逮治。盖国初台臣已相讦如此。近日有台不攻台之说,虽非国体,亦近于厚。

  【科道互纠】嘉靖六年丁亥大计,张璁以兵部左侍郎,为北科道所纠,桂萼以礼部右侍郎,为南科道所纠,虽俱奉旨留用,而心恨甚。萼乃疏谓杨廷和私党犹在言路,引宪宗初年例,于拾遗后,互相纠察。吏部谓此弘治十七年事,而宪宗无之。

  萼又以成化三年八月宪纲载其事。上以萼言为然,命吏部勒科道互相纠拾,时考察内六科已去四人,十三道已去十人矣。科臣王俊民、道臣刘隅等,执奏愿听吏部再考,于是吏部同都察院考上,不谨御史储良材,浮躁给事黎良,御史王道、曹宏。

  上命黎良留用,王道、曹宏,终养家居,不必考,惟储良材一人罢职闲住。而中旨批出,兵科都给事郑自璧,一门三爨,户科给事孟奇,被劾勘问不引避,各降二级调外。此二人罪状昭然,部院掩覆,而以无关系者为解,殊负委任,今再稽舆论严察。乃又上四人被谪而止。未几,良材上章自辨,谓“臣为杨廷和所恨,今吏部左侍郎何孟春、右副都御史刘文庄,素党廷和,将引用攻议礼之臣,仍主大宗之论“。时孟春署部,文庄署院也。上责部院不持公论,为人报复私怨,且良材素行非不谨者,今以不及调外任。侍郎桂萼等,又疏救良材“任怨遭诬,去非其罪“,上从之,命良材复职。按部院初考止四人,其三已不动,惟良材已罢而降,已降而留,是终无一人去位也。惟内批谪二科臣,乃张、桂初不嗛者,附出以报私怨耳。然则奚以考为?况桂萼所引成化三年例亦不然,是时惟延绥巡抚缺不当,上因命互纠,一时外补者七人,初非考察拾遗例也。至于吏部所引弘治十七年例,则更无之,是年惟给事中吴蕣等,论马文升等不当,为御史所劾,因罢蕣职。然则不惟桂萼恣意妄引,而何孟春等亦懵然典故,欲以拒萼辈方张之焰难矣!内计大典,似此颠倒披猖,书之史册,令人戟手追詈权奸。且萼始终引杨廷和及大礼为言,耸动上听,以要必允,心虽狠而识则陋矣。

  【苛求姓名】古来以姓名谤人者,如裴度之绯衣坦腹,宋郊之国姓祀天,谗口造言,为千古痛恨。近日儇薄成俗,亦有串合名字,供嘲谑者,然未敢达之天听。不意年来惯以此陷人,登之章疏,如科臣齐世臣,初保张居正,再保大峪山,则目之为齐人齐保山。吏科都给事连有陈姓者,则曰陈陈相因;近日左通政徐申者,吴人也,初名申锡,后去下字,举进士,言官追论之,以为逢迎同里申王二相,其弹章云,去太仓之嫌名,附吴县之同姓,亦巧而刻矣,最后则癸卯冬之妖书,云上起朱山阴于田间,专以易储,示意朱乃国姓,而赓者更也,穿凿矫诬,惑乱远近,其罪殊死固宜,但未必果出于俶生光耳。

  【御史阿内侍】正统二年五月,御史郑颙奏张家湾宣课司及崇文门分司,商货贩到,积至数多,方命抽盘,不无停滞,张家湾宜专委内官抽分,崇文门宜令本门收钞内官兼管。上曰:但戒所司勿滞,不必专委内官,事竟不行。当时台长顾佐号为清正,甫去位,而御史辄有此等建白。时王振初窃柄,颙奏非结交近侍而何?今崇文门税课属之户部郎,尚或厉民,若行颙言,贻害无穷矣。是时三杨在内阁,故尚能杜祸萌,但不知此御史尚堪处班行否?成化六年,巡按云南御史郭瑞,奏镇守太监钱能,刚果有为,政务归一,今能有疾,恐召还京师,乞圣恩悯念,永令镇守,上报闻而已。能之稔恶,天下所恨,瑞以宪臣奏保,寸斩不足蔽辜也。未几御史戴缙之谀汪直,此已见其端矣。

  【台疏讥谑】海忠介为房寰所论列,愤极上疏辩析,其词甚激,房乃再疏攻之,以鄙臣挟忿妄辩,大肆鸱张为名,其他所云破靴易带诸事,及讥诮孔孟不廉诸说,俱不必录。惟其矢口笑谑者,最堪捧腹,今节录于后。瑞谓臣论其一言一动,无不为士论所嗤笑者之诬,请举一二实之,可乎?瑞为牍,令兵马司申之于给事锺宇淳,宇淳批其牍尾曰:海外奇谈。又送监生到国子监,令祭酒黄凤翔责治,凤翔批其来文曰:本堂先生,且将《中庸》君子素位而行一章,与他讲解。凡此皆为嗤笑,瑞岂以是为二臣褒美之词耶?至于诸臣往来,宾主之间,借瑞而供谈笑者,何可胜数。臣一日,偕司业习孔教,会见其属官屠谦、陈文衡等,座中有问及瑞之举动者,曰:贵堂翁放告受状,不见发行如何?谦曰:他要行,我四司执定不肯,说问理词状,原不是本部衙门职掌,所以没奈何,只得住了。臣又问曰:然则近日何为?文衡曰:在家读程策?臣曰:读策经生事,大臣何日为之?文衡曰:要条陈,笑曰:要条陈,不过就事论事可矣,何必程策?顷瑞所陈一日治安天下之疏,固即来自终日杜门熟读程策而有得者也。然疏之将成,竭心思于匝岁之久,而效之速,能计治安于一日之间,臣终未敢信之,谦又曰:近日又要我改一道招拟,甚是苦事。臣语谦曰:老法家何难于此?谦曰:题目古怪难做,他招题说南直隶之有徽州,犹十省之有福建。考日、诸吏俱不喻其意,吾堂翁晓譬之曰:徽、闽人多欲,你每只将殷正茂与沈汝梁两个来,取供问罪就是了。题内又有汉汲黯秉公出首,被徽州知府重责二十,汲黯气愤不过,抱石投江而死。如此题目,教人怎做?习孔教叹曰:此老不出,反获盛名。今此一出,露出许多本相,此见造化之妙,不容人窃取虚名也。此皆臣去年八月回京之时,所习闻于诸臣者皆如此。近过苏松,会抚臣王元敬、按臣邓炼,又相与言及瑞之为人。二臣皆自广东而来,臣问其居家何状,应曰:此老大概好异,作事多不近人情,居家九娶,而易其妻,无故而缢其女,是皆异常之事。臣问其妻女有可出可杀之罪否?曰:如有可出可杀之罪,而出之杀之,则贤者之能事,非所谓不近人情矣。臣长叹曰:吴起杀妻,易牙烹子,斯其人欤,奈何世之贤瑞者啧啧耶?今瑞已耄,而妻方艾,人欲固无所不极;女既杀而子亦无,天道或不可尽爽也。时万历十四年之七月,疏至,举朝骇惑,俱相顾,未及有言。惟、诸、顾、彭三进士,合疏攻房保海,卒不胜而见逐。

  未几房亦外转副使以去。大抵忠介之清,冠绝一时,无端性褊而执,既以清骄人,又以清律人,至形之谩骂,人多不堪,然服其名,不敢抗。惟房首撄其锋,遂有泼皮无赖之称,房言虽不尽诬,但谓海迂憨则可,乃曰大奸,曰极诈,曰穿窬,则失之矣,宜三君之不平也。不数日,南冏卿沈继山参房之疏亦至。

  ○言事

  【疏论夺情】景泰五年吏科给事中李秉彝上疏,止左通政王复夺情,内云:曩者吏科都给事林聪奏,凡京官非与机要者,有父母丧,悉听终制,不必夺情。或有以夺情为善事,视父母如路人,子道既亏,臣节安在?其时已蒙俞允,今又令复夺情,复发身科第,名教中人,又非职典机务者,乞上收回纶命。上不允秉彝所引。盖林聪先一年疏也,其持论可谓正矣。至天顺三年,则林聪已为右副都御史,以忧归里,奉旨行取来京,林亦有疏请终丧。然一辞不允,即赴任矣。然当时倘有以前疏质之者,林何词致辨?岂以中丞典机要,可视父母为路人耶?林庄敏一代名臣,非后生所敢擅议,此事亦完璧之瑕云。

  ○京职

  【刘文泰】刘文泰先任右通政,管太医院使,以投剂乖方,致损宪宗,为给事中韩重等、御史陈谷等,交章公疏参劾,孝宗命降为院判。至弘治十六年,上因《本草》讹误,命官改修,以刘文泰等充其役。而文泰等于《本草》实懵然,乃请用翰林官任校正。阁臣刘健争之云:岂有词臣为医士校书之理?上乃命翰林专修其书,而太医官不预。盖文泰曾得故大学士邱浚所著医书,俱在十三科之外者,欲另奏以为己功,因有此议也。

  刘健又力争:臣等职在论思,理难侵越,太医院官数多,宜令纂修。上又改命该院自修,取回词臣,以太监张瑜主其事。文泰因此益与瑜相表里,于是援引专侍禁中,遇上及中宫有疾,无论内外科,俱令文泰直入矣。乙丑之夏,上本以患热得疾,文泰误投大热之剂,烦躁不堪,以至上宾。盖孝康后素亦信任文泰及瑜,以故不行遏止。比武宗登极,法司会奏张瑜向与文泰为奸,又荐文泰纂修《本草》,先帝不豫,文泰药不对证,宜比诸司官与内臣交结作弊扶同,奏启各斩,上允之。于是南北科道刘◆等,咸谓请速诛文泰,以慰先帝在天之灵,上仅报闻而已。久之,二人苦辨不已,俱免死遗戍。史云是时大臣暱厚文泰者,故不用“合和御药大不敬“正条,而比他律,因得为后日解脱之地。所指大臣,盖指谢、李二相也。文泰一庸医,致促两朝圣寿,寸磔不足偿,竟免于死,若其诬陷王三原,又不足言矣。

  【马从谦】光禄少卿马从谦,嘉靖间劾提督光禄太监杜泰,干没内帑数万,泰亦诬从谦诽谤不忠,上信而怒之,诏杖八十,即毙杖下。盖马先有疏弹相嵩,留中不发,至是嵩因而下石,其死可谓至冤。及穆宗登极,凡先朝忠谏得罪者,悉荷褒恤,言官建白,屡为马请恩典,而中官辈追恨之,哗言从谦实谤先帝,死有余僇,上竟抑不许。直至今上之辛卯,从谦之子马有骅,吁请甚哀,上始命与他祭葬,而他恤尚未之及。

  【光禄官窃物】光禄寺大官署丞张冕,奏本寺卿柰亨借供祀,盗取猪鹅肉及面食为私用,上命亨对状,亨具状。上曰:尔为堂官,贪饕如此,论法难容,姑宥之。此正统六年时也。

  至万历十八年,光禄署丞茅一柱。盗署中火腿,为堂官所奏,上命送刑部,追原物,问徒为民。两事略同,而处分略异。按亨以厨役得官,盗窃固其长技,然宥罪之后,至正统十年十三年,两以户侍郎充廷试读卷官,又荫子鐄为中书舍人。十四年,亨以久疾乞免朝参,但出视事,上又许之。亨之厚颜不足责,而恩宠之滥亦甚矣!

  ○历法

  【算学】算学亦书数中要事,而于勾稽钱谷,尤为吃紧。本朝定制,以浙江及苏松二府,为财赋之地。江西士风谲诡,遂禁此三处士人,不得官计曹。然户部胥吏,尽浙东巨奸,窟穴其间,那移上下,尽出其手,且精于握算,视官长犹木偶。释褐版曹者,又视簿书为脂地,漫不留意,其在外司民社者,亦持筹不知纵横,任其下为溪壑,皆坐算学不讲之故。惟宋崇宁三年,特立算学,其业以《九章周髀》,及假设疑数为算问,仍兼海岛、孙子、五曹、张邱建、夏侯算法、并唐历算三式天文书为本科。本科外,人占一小经,愿占大经者听。大观中,命算学如庠序之制,三年三月诏以文宣王为先师,兖、邹、荆三国公配享,十哲从祀,而列自昔著名算数之人,绘像于两廊,加赐五等之爵,于是风后、大挠、隶首、容成、箕子、商高、常仪、鬼臾区、巫咸九人封公,史苏、卜徒父、卜偃、梓慎、卜楚邱、史赵、史墨、裨灶、荣方、甘德、石申、鲜于妄人、耿寿昌、夏侯胜、京房、翌奉、李寻、张衡、周兴、单飏、樊英、郭璞、何承天、宋景业、萧吉、临孝恭、张恭、张胄元、王朴二十八人封伯,邓平、刘洪、管辂、赵达、祖冲之、殷绍、信都芳、许遵、耿询、刘焯、刘炫、傅仁均、王孝通、瞿昙罗、李淳风、王希明、李鼎祚、边冈、郎襄楷二十人封子,司马季主、洛下闳、严君平、刘徽、姜、岌、张邱建、夏侯阳、甄鸾、卢天翼九人封男。其后又改黄帝为先师,且试学与太学三舍同,以上舍三、等推恩,其重如此。又洛下闳与鲜于妄人俱同定《太初历》者,而所习亦似以天文书为本科,则兼通历学,有裨世用更大。今日钦天监世学诸生,有能通《九章周髀》者乎?

  宋人识见,固非今世所及。

  按《广典故》云:以赀为郎,非赀财也。赀、即“訾“字,訾算也。积而算之。士人挟此技效于官,及格者酬以职,谓之赀郎。汉世自有此一途,如张释之、司马相如之属皆是也。后世误以为纳钱买爵,如今开事例耳。然则算学之重,正不始于宋季矣。○佞幸

  【太极】太极本无极,自宋周子加以一圈,其后迂儒铸太极图,其式如圈,人遂云:今乃知太极之为物,匾而中空。而本朝大儒吴康斋,每对人辄以两手作圈势,自云无时不见太极,浮薄者遂以芦菔投其中。又有一显官,以隶人裸露,发出治罪,云冲破太极。又有作太极诉冤文者,而圣贤道理,受人亵慢至矣。至世宗朝,罢任府丞朱隆禧。作太极衣以献,盖房中术也。

  上大喜,进卿进侍郎。又今滇中文武上下,以缅铃相馈遗,登之简牍,曰太极丸。侮圣至此,可痛可恨!

  【两六卿之进】河南鄢陵人刘睿者,为吏科都给事中,路遇王振,跪于道旁,振大喜,升为户部左侍郎,后升户部尚书,致仕归,至成化七年始卒。河南汤阴人李燧者,历官工部尚书,致仕归,其后张永西征还京过汤阴,燧敝衣破冠,而束上所赐玉带,跪迎于路。永惊曰:何至于是?燧因以情乞怜。永至京师,吏部荐之,召复故官,再长冬曹,又十二年致仕归,嘉靖七年始卒。二人俱起中州,以甲榜位六卿,乃其媒进之术如此,然皆功名始终,老死林下,不罹诃谴。燧得谥恭敏,崇赠太保,后仅夺易名而已。

  【正德二歌者】武宗南幸,至杨文襄(一清)家,有歌童侍焉,上悦其白皙,问何名,曰杨芝,赐名曰羊脂玉,命从驾北上。芝妻父宋闵,以人命问抵偿,系常州府狱,芝尚未娶,而驾行已迫,巡按御史李东,急命常州知府李嵩,唤闵出狱,免罪归家,取女送府,官为具衣饰送之,从上至京师,厚赏而还。先是上出宣府,有歌者亦为上所喜,问其名,左右以“头上白“为对,盖本代府院中乐部,镇守太监借来供应者,故有此诨名。上笑曰:“头既白,不知腰间亦白否?“逮上起,诸大榼遂阉之,盖虑圣意或欲呼入内廷,故有此问,后此优竟不召。同为歌童,而幸不幸至此。

  按唐人谓不由诏命而自宫为私白,本朝无此名,今圣语云云,必从史册得之者。宣德间,汉府军余王敏善蹴鞠,宣宗喜之,阉为内侍,后进太监,镇守陕西。此则与唐太宗阉伶人罗黑黑,命教宫人琵琶事相类。

  【名臣一事之失】嘉靖大礼之议,自张、桂倡之,至称宗,至入庙配上帝。以至奉迁显陵,下至厨役王福、随全等贱隶,亦尤而效之。然士君子无一人以为可者,惟汪鋐独主迁移一说,则章圣太后尚无恙也。鋐元恶大憝,亦何足责?奈何阿谄成风,即一时号为正人,亦献谀希宠,有中人所不为者。如魏恭简(庄渠)因桂萼引用,得以祭酒侍讲筵,则托桂密进种子秘方,高文瑞(南宇)为礼卿时,则撰玄文叩坛求媚,俱著在耳目。比之蔡君谟之龙图,寇平仲之天书,更堪呕哕。士风披靡,即贤者不免,谓非张、桂作俑不可。

  【论芝】嘉靖丙辰八月,上问礼臣:“古用芝草入药,当求之何所,今可得否?“尚书吴山对云:《本草》论芝,有黑、赤、青、白、黄、紫,其色不同,其味亦异。然皆云久服轻身,王充《论衡》云:芝生于土,土气和,故芝草生。《瑞命记》云:王者德仁,则芝草生。《文选》云:煌煌灵芝,一年三秀。《汉旧仪》云:芝有九茎,金色绿叶朱实,夜有光。《黄帝内传》云:王母遣仙人歌万年长生之曲,授帝以石函玉笈之书,会阆风瑶池之上,授《神芝图》十卷。其条对甚析。上诏有司,采芝于元岳、龙虎、鹤鸣、三茅、齐云诸山及五岳,又访之民间。于是宛平县民张巨佑首得芝五本以献,上悦,赍以金帛。

  于是臣民献芝者接踵,采芝使亦四出。次年九月,礼部类进五岳及名山所采获鲜芝已千余本。直至末年,王金献芝,大得圣眷,召为御医,炼芝为药,杂进他不经之剂,致损圣躬。上仙后,坐子杀父律论剐,最后贷出。当炼芝时,用顾可学、陶仲文等言,须真龙涎香配和,并得矿穴先天真银为器,进之可得长生。于是主事王健等以采龙涎出,左通政王槐等以开矿出,保定抚臣吴岳等献金银砂,所至采办遍天下矣。

  吴山为礼部尚书时,值辛酉年正旦,以日食不及分数当免救,上欲臣下称贺,山不从,遂罢归,盖借以饰昔日之逢迎也。

  此吴山为江西高安人,今上初谥文端,非河南抚臣进白兔者,然其人亦至刑部尚书,直隶吴江人。

  ○督抚

  【周文襄】周文襄(忱)之抚江南最久,功最大,三吴人至今德之,然亦正谲兼用。时王振新建私第,文襄密令人规度其厅事内室,广狭长短,命松江府织绒地衣以馈,振铺之不爽分寸,因大喜,凡有奏请,其批答无不如意,以此得便宜展布。

  及振死虏中,景帝命籍之,得一金观音,背镂云:“孝孙周忱进“。为司籍没御史钱昕所目睹。盖委曲以从事,亦豪杰作用,如李德裕之于中尉杨钦义、马存亮也。

  秦桧造格天阁成,蜀帅郑刚中,赂其匠侦量广袤,造毯为献,尽如其式:桧愠,谓探其阴事,因事窜之。幸王振无此见解耳。

  前乎此,则唐李璋为宣州观察使时,宰相杨收造白檀亭子,会亲友落成之先,是璋潜度其广袤,织成地毯,至日以献,后收败,璋亦得罪,盖藩臣以地衣赂权要,亦有所本。

  【白兔】唐有白兔御史之诮,盖以不得爪践民园也,若真有其事,无如嘉靖十一年四川巡按御史宋沧,获白兔于梁山县以献,礼部请贺,上辞以菲薄不敢当,再请乃许,以献于太庙世庙,呈于两宫太后前。百官表贺,于是吏部尚书汪鋐、侍讲学士葵昂献诗,礼部尚书夏言、少詹事张瀚、翰林学士席春、祭酒林文俊、编修张家献颂,礼部侍郎湛若水献演雅,侍讲学士廖道南、侍读学士吴惠、王教、修撰姚涞献赋,修撰伦以训献歌,上皆优诏褒答。惟侍讲学士郭维藩以献赋忤旨,诘责革职闲住。盖抚镇重臣贡瑞取媚,自嘉靖八年汪鋐献甘露后所仅见,且下及禽兽,从此进瑞物者接踵,若宋沧者,亦可呼为白兔都御史矣。嗣后则十二年河南抚臣吴山得白鹿于灵宝县,上命献庙,呈两宫,受贺如前,汪鈜等又献颂赋,而掌詹侍郎顾鼎臣则献乐章,辅臣李时、方献夫、翟銮各以白鹿呈瑞诗为献,上皆优答。是年又有应天抚臣陈轼献白兔,上曰:“白鹊鹿兔重出,不必举献。“汪鈜又作诗三章,美上谦冲之德,上益大悻。然四方抚臣以禽兽瑞物进者,史不绝书,终上之世,盖肇于宋沧云。

  先宋沧而献白鹊者,有嘉靖十年之郑王厚烷,后吴山而献白兔者,有十六年之徽王厚爝,十七年之伊王典楧,俱系宗室,不足道也。然他日厚烷发高墙革爵,典楧革爵削国,厚爝之子载埨,至削爵自杀,最后则四十一年淮王厚燽进白雁,不数月,王亦薨。吁!亦异矣。

  【罗汝敬】罗汝敬初为吉士,被文皇帝召背诵古文,不能称旨,谪戍江西。越数月召回释之,寻擢修撰,升侍讲,坐事降监察御史。受宣宗知,超为工部右侍郎,往谕交址黎利,以利设女乐不悦,尽碎其饮器,黎惧,遣使驰谢。寻提督陕西屯田,受指挥傅敏等金银器貂鼠皮,事觉论绞,追赃入官。未几,蒙恩宥充为事官,再往陕西,赐之敕曰:尔不能治身以取罪,朕特屈法以伸恩宥。而复用仍往总督,遇有诉讼,重则付都司、布政司、按察司,及巡按御史究问,轻则量情责罚。汝敬甫脱死囚,遽膺重任如此,且巡按御史尚承受抚臣词状如属吏,亦可废祖宗时制度。汝敬抚陕未几,又以妄引例复职坐斩,屡疏称枉,英宗甫即位,令再谳,以在陕有劳,宥死戍赤城卫。再起,又以原官抚陕西,以老罢归,卒于家。讣闻,与祭葬如例。

  按敬一坐斩,一坐绞,两谪戍,又以贰卿善去,得饰终之典,遭际亦不常云。弇州奇事云:汝敬为吉士时,曾充刑部吏,又谪戍交址,果尔则更奇矣。汝敬曾为侍卿,为于谦所戏,扃之空室,命赋诗三十韵始启之出,俄顷诗成,盖才而不羁士也。

  ○司道

  【监司创势家】苏松兵备,广平蔡国熙,华亭徐相讲学高足也,既应高新郑幕,百方窘华亭,没其产,戍其子。时陆五台太宰以卿士居家,与蔡同侍讲席者,曲为排解,屡以门墙谊动之,蔡曰:“吾此举正深为相公也。不如此,徐氏不安。“

  同时有嘉湖兵备无锡张子仁,吾郡吴少参(绍)同年也,绍为太宰鹏仲子,兄弟凡五人,每诟詈之曰:吾侪俱曳白,若安得独叨甲第?少参不堪其凌,诉之兵使。时太宰居乡,颇纵其舍人子为不法,张乃法绳之,长公为郡伯者,日扶服顿颡于邑令。

  禾郡为谚曰:有眼不曾见,太守跪知县。士绅辈尤其已甚,张曰:“吾此举深为太宰也,不如此,吴氏不安。“两事俱在一时,松嘉又接壤,刁诈四起,鼠狐纵横,闾巷鼎沸者浃岁。华亭几欲投缳,吴太宰父子不胜忿,相继死,迨蔡斥去,张调任方解。二公即真为两家造福,无奈当之者难堪耳。

  吴公偶病不出,先人往候,谈于榻前,时正苦久雨,忽问曰:“君居乡间,农人皆得计矣。“先人以愁霖妨穑事为言。

  吴曰:“不然,吾谓乡村刁顽,正将借此为图赖租债地耳。“先人大骇,谓身一品,富一郡,何出此语,是且不久矣。未几祸发,逾年谢世。○士人

  【周解元淳朴】周用斋(汝砺),吴之昆山人,文名藉甚,举南畿解元,久未第,馆于湖州南浔董宗伯家,赋性朴茂,幼无二色,在塾稍久,辄告归。主人知其不堪寂寞,又不敢强留,微及龙阳子都之说,即恚怒变色,谓此禽兽盗丐所为,盖生平未解男色也。主人素念其憨,乃令童子善淫者,乘醉纳其茎,梦中不觉,欢洽惊醒,其童愈嬲之不休,益畅适称快,密问童子,知出主人意,乃大呼曰:“龙山真圣人!“数十声不绝,明日其事传布,远近怪笑。龙山为主人别号,自是遂溺于男宠,不问妍媸老幼,必求通体。其后举丁丑进士,竟以好外,羸惫而殁。

  【沈祖量】吴中才士好为小令,不过闺奁烟粉中语,吾友沈祖量(同生)赠妓作一词,末句云:任他百般打骂百般羞,也只是书生薄福难消受。余谓柔情亦吾辈佳事,何至卑下委媟乃尔。此君虽有才名,其如风云气短何?沈未几以贫郁早世。

  ○妇女

  【命妇以妒受杖】礼部致仕左侍郎杨宣妻王氏,素妒悍,杖杀侍婢十余人,宣不能制。东厂上其事,命逮治,刑部拟赎如律,宣则赎杖仍致仕。上曰:王氏虽命妇,例应纳赎,但肆意残酷,仍命刑部杖之五十,使知所儆。此成化末年事也。此例若行于今,足使士绅之妻惭惧不敢恣,但恐贵臣如杨宣,隐忍不敢发耳。

  宣,直隶新城人,进士起家,天顺初为御史。时更化之初,宣建白多可采,上目属之,立拜鸿胪少卿,历宪宗朝,甚被眷注,上作连环诗以赐之,以今官致仕。归家后,妾生子,匿之邻家,其妻又来搜之不获,子始得全,此其妻被杖以后事也。

  宣至弘治十年始卒。弘治十一年,泗州知州许弼妻孙氏,妒妾朱氏有娠,以药毒之不死,用铁椎击其脑,朱惧,自缢死。复以石压其腹,羊毛塞其口鼻,以棺载出复活。事发,上命杖孙氏八十离异。

  宣德六年,御史傅敬妻,殴妾中其要害,妾自缢死。当治罪,有司以敬妻曾受封为疑,上曰:“妇妒已是恶行,况以妒杀人,其恶甚矣!“命罪之如律。成化十二年十月,朝审诸囚,有殴妻死者坐抵偿,时礼部侍郎尹直独曰:人以无子娶妾,遭妻悍妒,殴之初恐绝嗣,今顾绝其命,世之妒妇长气矣。众翕然书可矜,遂得不死。元太宗时,命妇人有妒者,乘以骣牛徇部中,论罪,即聚财为更娶。

  【南和伯妾】僧官常琇者,拜故南和伯方瑛为父,因与修武伯沈煜等交好,琇至各家饮,俱设妓乐,比更衣即与妓乱,又通瑛妾。为其徒所告,诏下锦衣卫狱,以琇奸义父之妾,杖一百充铁岭卫军;煜停禄,戴平巾闲住。又御马监左监丞龙闰,娶方瑛妾许氏为妻,事发,上命离异,闰送司礼监治之。彼瑛生前屡为大帅,颇著劳绩,而身后姬侍,或耦妖秃,或配淫阉,俱彻圣听,亦可笑矣。此俱成化年间事。

  ○畿辅

  【元夕放灯】永乐七年正月十一日,钦奉太宗文皇帝圣旨:“太祖开基创业,平定天下,四十余年,礼乐政令,都已备具。朕即位以来,务遵成法,如今风调雨顺,军民乐业,今年上元节正月十一日至二十日,这几日官人每都与节假,著他闲暇休息,不奏事;有要紧的事,明白写了封进来。民间放灯,从他饮酒作乐快活,兵马司都不禁,夜巡著不要搅扰生事,永为定例。恁官人每更要用心守著太祖皇帝法度,爱恤军民,永保富贵,共享太平。钦此。“又宣德二年正月十二日,钦奉宣宗皇帝敕谕文武群臣:“朕恭膺天命,嗣承大位,仰惟祖宗创建守成之艰,夙夕兢惕,一遵成宪,以抚天下。赖上天垂佑,海宇清平,雨旸时若,年谷遂成,嘉与臣等,共享太平之乐。

  今岁维新,上元届节,特赐百官假十日,凡有机务重事,封进来闻。在京军民,如故事张灯饮酒为乐,五城兵马弛夜禁,但戒饬官员军民人等,不许因而生事,违者罪之,永为定例。钦此。“以上二例,皆载在令甲,每至年终,礼部上疏援引前例请旨,许来年新正,民间放灯凡十昼夜。盖比之宋初,钱俶买宴增三日之外,又展二日。自永乐七年己丑,至今上明年三十五年丁未,恰已一百九十九年,四海承平日久,辇下繁富百倍,外方灯市之盛,日新月异,诸司堂属,俱放假遨游,省署为空。

  惟辰、戌、丑、未年,系入计定期,吏部都察院官。及朝觐外吏,旧皆有禁,而微服私观者,仍不乏也。其时南宫试士,大半鳞集,呼朋命伎,彻夜歌呼,无人诃诘。至若侯门戚里、贵主大珰,则又先期重价,各占灯楼,尺寸隙地,仅容旋马,价亦不赀。初至京师者,骇叹 咢眙,正如宋汴京“春如红锦堆中过,人似青罗幙里行“,真太平佳话也。余儿时目睹繁华,至今入梦,闻近年亦稍稍减旧观。矣盖圣主游幸渐稀,而鳌山之设,久已停止,亦事理使然。

  按文皇帝朝,正用官妓,至宣德二年,尚未有顾佐之疏。

  是时朝臣退食,俱得拥蛾黛为娱,则灯楼之盛,尤为奇艳。士生斯世,抑何多幸!近偶与黄贞甫谈及官妓,余谓若循唐宋及国初故事,则公辈真神仙不如矣。时黄以外吏诣部候考选,乃振声曰:“不可,不可,果如兄言,则曲中佳丽,俱为吏部、科道所据,其与吾辈周旋,必麻瞎跛秃之属,令人益不堪耳。“为之大噱。

  宣德四年正月朔,特赐文武节假二十日,元宵夜,召群臣悉赴御苑观灯。至五年八年亦然,此又系特恩,非常例也。

  【内府畜豹】世宗初年,革内府鹰房诸鹰犬,令放纵几尽矣。至嘉靖八年,鹰房内臣,又以祖庙献新奏请存留,盖以禋祀大典尝上,仍溪壑其中也。上严旨不许,且命礼部查议献新时物以闻。礼部言宗庙献新,及奉先殿岁荐品味,不过鹿、雁、兔、猪、鹅、鸭、鸡等物,载在《会典》,掌之太常,后因畜有鹰犬,或间以奉荐,然非例也,请一切罢之。上纳其言,遂依《会典》罢去。至嘉靖十年,兵部覆勇士张升奏,西苑豹房畜土豹一只,至役勇士二百四十名,岁廪二千八百石,占地十顷,岁租七百金,其实皆典守内臣侵牟。请量留勇士四十人,余还营差操,仍令该监核其奸利以报,上从之。按内廷鸟兽之畜,所费不赀,举一豹而他物可知矣。余近得游苑中,见虎豹之槛者,及牡牝白额之在虎城者,不可枚举,啗大官之奉,皆民膏血也。

  【建酒楼】洪武二十七年,上以海内太平,思与民偕乐,命工部建十酒楼于江东门外,有鹤鸣、醉仙、讴歌、鼓腹、来宾、重译等名。既而又增作五楼,至是皆成。诏赐文武百官钞,命宴于醉仙楼,而五楼则专以处侑酒歌妓者。盖仿宋世故事,但不设官酝,以收榷课,最为清朝佳事。宴百官后不数日,定正蔡氏书传,上又命宴博士钱宰等于新成酒楼,各献诗谢,上大悦,比书成,赐书名曰《书传会通》,命礼部刊行天下。按上初观蔡氏书传,日月星辰运行与朱子诗传不同,及他注与鄱阳邹季友所论,间有未安,遂徵天下儒臣定正之,于是翰林致仕编修张美和、国子致仕博士钱宰、致仕助教靳权、教授高让等共二十七人,俱遣行人驰传征至。上命学士刘三吾总其事开局,翰林院礼遇诸儒甚厚,至御制诗以赐,命之属和,及其归,又赐宴驰驿而还。以修书钜典,而令之歌馆为欢,非开天圣人无此韵致,但邹季友者何人,致勤高皇葑菲之采?至永乐二年,又有饶州人朱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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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地理》

尉缭 〔先秦〕

  《三礼义宗》引《禹受地记》,王逸注《离骚》引《禹大传》,岂即太史公所谓《禹本纪》者欤?

  《盐铁论》大夫曰:“邹子推终始之运,谓中国,天下八十分之一,名赤县神州,而分为九州。绝陵陆不通,乃为一州,有大瀛海圜其外。所谓八极,而天下际焉。故秦欲达九州,方瀛海,朝万国。”文学曰:“邹衍怪说,荧惑诸侯。秦欲达瀛海,而失其州县。”愚谓:秦皇穷兵胡粤,流毒天下。邹衍迂诞之说实启之。异端之害如此。

  《管子》曰:“齐之水道躁而复,故其民贪粗而好勇;楚之水淖弱而清,故其民轻果而贼;越之水浊重而洎,故其民愚疾而垢;秦之水泔最而稽,圩滞而杂,故其民贪戾罔而好事;齐、晋之水枯旱而运,圩滞而杂,故其民谄谀而葆诈,巧佞而好利;燕之水萃下而弱,沉滞而杂,故其民愚戆而好贞,轻疾而易死;宋之水轻劲而清,故其民闲易而好正。是以圣人之化世也,其解在水。故水一则人心正,水清则民心易。”此即《汉志》所谓系水土之风气也。杜牧亦云:“山东之地,程其水土与河南等,常重十三,故其人沈鸷多材力,重许可,能辛苦。”

  太史公、班孟坚谓:禹酾二渠以引其河,一贝丘,一漯川。李垂《导河书》曰:“东为漯川者,乃今泉源赤河。北出贝丘者,乃今王莽故渎,而汉塞宣房所行二渠,盖独漯川,其一则汉决之,起观城,入蒲台,所谓武河者也。”晁补之《河议》曰:“二渠于《禹贡》无见。禹时河入海,盖在碣石。”《地理志》:碣石在北平骊城县西南,计勃海北距碣石五百余里。而河入勃海,盖汉元光三年,河徙东郡所更注也。而言禹时河入勃海,何哉?

  蔡氏《禹贡传》曰:“鸟鼠,《地志》在陇西郡首阳县西南,今渭州渭源县西也。”此以唐之州县言,若本朝舆地,当云今熙州渭源堡。又曰:“朱圉,《地志》在天水郡冀县南,今秦州大潭县也。”按《九域志》:建隆三年,秦州置大潭县。熙宁七年,以大潭隶岷州,今为西和州,当云:“今西和州大潭县。”朱文公《诗传》曰:“秦德公徙雍,今京兆府兴平县。”按《舆地广记》:凤翔府天兴县,故雍县,秦德公所都也。兴平,乃章邯为雍王所都之废丘也。当云:“雍,今凤翔府天兴县。”

  《吕氏春秋》:禹南至九阳之山,羽人祼民之处,不死之乡。此屈子《远游》所谓“仍羽人于丹丘兮,留不死之旧乡。朝濯发于汤谷兮,夕晞余身于九阳”。

  朱文公谓:汉之浔阳县,在江北,今之江州,非古九江地,其说明矣。然汉柴桑县属豫章郡,而莽以豫章郡为九江,柴桑县为九江亭,则九江之名,其误久矣。以九江为洞庭,本于《水经》,而胡、晁、曾氏因之。

  《国语注》“姑蔑,今太湖”,当作“太末”。“甬句东,今句章东,海口外洲”,当作“浃口”。盖传写之误。唐卢潘引《地理志》:浙江出黟县南率山,东入海。今《汉志》云:“蛮夷中。”

  《战国策》:田单为栈道木阁,迎齐王与后于城阳山中。非但蜀有栈阁也。

  楚北有甘鱼之口,鲍氏注:疑为济阴高鱼。非也。《左氏·昭十三年传》次于鱼陂,注云:“竟陵县城西北有甘鱼陂。”

  《大事记·解题》:沈黎郡、汶山郡,《地理志》不载。按《舆地广记》:汉武帝置郡,既而罢之。愚按:《黄霸传》入谷沈黎郡,《后汉·莋都夷传》:武帝所开,以为莋都县,元鼎六年,以为沈黎郡。至天汉四年,并蜀为西部,置两都尉。一居旄牛,主徼外夷,一居青衣,主汉人。《冉駹夷传》:武帝所开。元鼎六年,以为汶山郡。至地节三年,省并蜀郡为北部都尉。灵帝时复分蜀郡北部为汶山郡。《宣帝纪》:地节三年十二月,省文山郡并蜀。

  荀卿为兰陵令,县在汉,属东海郡,今沂州承县。诚斋《延陵怀古》有《兰陵令》一章,盖误以南兰陵为楚之兰陵也。古灵字亦误①。

  文中子父曰“铜川府君”。隆为铜川令。阮氏注:上党有铜鞮县。龚氏注:隋初置铜川县,今忻州秀容是。愚考《隋·地理志》:定襄郡秀容县,开皇初,置新兴郡铜川县。十八年,置忻州。龚注是也。

  《中说》同州府君,龚氏本作“司州”,注云:“宋武置司州于虎牢,西魏始改华州为同。”

  子夏居西河,在汾州。文中子之教,兴于河汾。

  《汉·地理志》言风俗,多取太史公《货殖传》,然太史公语尤奇峻,可以参观。

  《地理志》:《禹贡》桐柏大复山,在平氏东南,淮水所出,东南至淮陵入海。《禹贡集解》云:“淮陵,晋犹存,不知何代废省,今其地当在楚州界。”愚考《宋·州郡志》,淮陵郡本淮陵县。汉属临淮,后汉属下邳,晋永宁元年为淮陵国。《舆地广记》:泗州招信县,本淮陵县,汉属临淮郡,宋曰睢陵,置济阴郡。今按:汉、晋有淮陵、睢陵二县,宋济阴郡有睢陵县,而淮陵郡无淮陵县,盖宋之睢陵即汉之淮陵也。《广记》:汉睢陵故城,在淮阳军下邳县。《寰宇记》:古淮陵城,在招信县西北二十五里。然则《禹贡解》以淮陵在楚州,非也。

  《志》谓齐俗弥侈,织作冰纨绮绣纯丽之物,号为冠带衣履天下。临淄有服官。《说苑》:墨子曰:“锦绣絺紵,乱君之所造,其本皆兴于齐景公喜奢而忘俭。幸有晏子以俭镌之,然犹几不能胜。”齐俗之侈,盖自景公始。

  琅邪郡灵门县壶山,浯水所出。音吾。元次山名浯溪,亦有所本,非自造此字也。

  《沟洫志》史起引漳水溉邺,出《吕氏春秋·先识览》:以贤令为圣令,舄卤为斥卤。

  《史记·货殖传》南阳西通武关、郧关,《正义》云:“《地理志》宛西通武关,而无郧关。‘郧’当为‘洵’。洵水上有关,在金州洵阳县。”愚按:《汉志》汉中郡长利县有郧关。长利,今商州上津县。武关在商洛县。《正义》失之。

  古公事獯鬻,而商不与;晋拜戎不暇,而周不知,封建之效也。唐以幽镇扞契丹,及幽镇亡而契丹之患始炽,方镇之效也。郡县削弱,则夷狄之祸烈矣。

  《九域志》:沧州有汉武台。《唐太宗纪》:贞观十九年,伐高丽,班师,次汉武台,刻石纪功。台余基三成。燕、齐之士,为汉武求仙之处。

  李太白《蜀道难》云:“蚕丛及鱼凫,开国何茫然?尔来四万八千岁,不与秦塞通人烟。”其说本扬雄《蜀记》。愚谓:岷、嶓载于《禹贡》,庸、蜀见于《牧誓》,非至秦始通也。

  《水经》引天下之水百三十七,江河在焉。郦氏注引枝流一千二百五十二。《通典》谓:晋郭璞注,三卷。后魏郦道元注,四十卷。皆不详撰者名氏,不知何代之书。云“济水过寿张”,则前汉寿良县,光武更名。“又东北过临济”,则狄县,安帝更名。“荷水过湖陆”,则湖陵县,章帝更名。“汾水过永安”,则彘县,顺帝更名。故知顺帝以后纂序也。愚按:《经》云:“武侯垒。”又云:“魏兴安阳县。”注谓:诸葛武侯所居。魏分汉中,立魏兴郡。又“改信都从长乐”,则晋太康五年也。然则非后汉人所撰。《隋志》云:“郭璞注。”而不著撰人。《旧唐志》云:“郭璞撰。”愚谓:所载及魏、晋,疑出于璞也。《新唐志》始以为桑钦,而又云:“一作郭璞撰。”盖疑之也。《经》云:“河水又北薄骨律镇城。”注云:“赫连果城也。”乃后魏所置,其郦氏附益欤?按《前汉·儒林传》:《古文尚书》,涂恽授河南桑钦君长。晁氏《读书志》谓:钦,成帝时人。意者钦为此书,而后人附益,如《山海经》禹、益所记,有长沙、零陵、桂阳、诸暨之名;《本草》神农所述,有豫章、朱崖、赵国、常山、奉高、真定、临淄、冯翊之称;《尔雅》作于周公,而云张仲孝友;《苍颉篇》造于李斯,而云汉兼天下;皆非本文,颜之推尝论之矣。《通典》又谓:景纯注解疏略,多迂怪,今郭注不传。

  《三辅黄图》所载灵金内府及天禄阁青藜杖,皆王嘉《拾遗记》谲诞之说。程泰之谓:《黄图》,盖唐人增续成之。《水经注》引《黄图》,今本所无。

  殷芸《小说》云:“诸葛武侯躬耕于南阳。”南阳是襄阳墟名,非南阳郡也。

  《素问》:天不足西北,左寒而右凉;地不满东南,右热而左温。

  《汉袁良碑》云:“帝御九龙殿,引对饮宴。”《集古录跋》谓:九龙殿名,惟见于此。愚按:张平子《东京赋》曰:“九龙之内,寔曰嘉德。”注:九龙,本周时殿名。门上有三铜柱,柱有三龙相纠绕,故曰九龙。嘉德殿在九龙门内。非但见于此碑也。

  武后在洛阳,不归长安。此《通鉴》所载也。张柬之等举兵,至后所寝长生殿,又迁后于上阳宫,皆在洛阳。程泰之《雍录》,乃谓长安宫殿,误矣。

  冯衍赋云:“皋陶钓于雷泽兮,赖虞舜而后亲。”未详所出。《水经注》引《墨子》曰:“舜渔濩泽。”今《墨子·尚贤篇》曰:“舜渔雷泽,尧得之服泽之阳。”服字,疑即“濩”字。

  《汉·王嘉传》为南陵丞,颜注:南陵,县名,属宣城。按:汉无宣城郡南陵县。宣城县属丹阳郡。南陵属京兆,文帝七年置。颜注不考《地理志》何邪?

  《禹贡》冀州治梁及岐,先儒皆以为雍州之山。晁氏谓:冀州之吕梁狐岐山也。蔡氏《集传》从之。朱文公曰:“梁山证据不甚明白。”

  《贾谊书》曰:“所为建武关、函谷、临晋关者,大抵为备山东诸侯也。”武关在商州商洛,以限南诸侯。函谷在陕州灵宝,以限北诸侯。临晋在同州朝邑,以限东诸侯。

  鲍明远《登大雷岸与妹书》云:“栈石星饭,结荷水宿。旅客贫辛,波路壮阔。”其词奇丽超绝,翰墨畦径,可以讽诵。明远妹令晖,有文才,能诗,见钟嵘《诗品》。大雷在舒州望江县,《水经注》所谓大雷口也。晋有大雷戍,陈置大雷郡。庾亮《报温峤书》:无过雷池一步。积雨为池,谓之雷池,东入于江,为大雷口。《元和郡县志》云。

  余仕于吴郡,尝见长洲宰,其圃扁曰“茂苑”。盖取诸《吴都赋》。余曰:“长洲非此地也。”问其故,余曰:“吴王濞都广陵。《汉·郡国志》:广陵郡东阳县有长洲泽,吴王濞太仓在此。东阳,今盱眙县,故枚乘说吴王云‘长洲之苑’,服虔以为‘吴苑’,韦昭以为长洲在吴东,盖谓广陵之吴也。”曰:“它有所据乎?”曰:“隋虞绰撰《长洲玉镜》,盖炀帝在江都所作也。长洲之名县,始于唐武后时。”《元和郡县志》苑在长洲县西南七十里,未足据也。当从《郡国志》。

  杀胡林,在栾城县。唐属赵州,后属真定府。《纪异录》云:“林内射杀一狐,因以名之。”《续通典》云:“唐天后时,袭突厥,群胡死于此,故以名之。”

  隋牛弘,封奇章公。僧孺,其后也。奇章,巴州之县,梁普通六年置,取县东八里奇章山为名。《隋、唐志》、《通典》、《九域志》、《舆地广记》皆云“其章”,误也。《续通典》作“奇章”。

  诸子

  《汉志》:《曾子》十八篇。今世所传,视汉亡八篇矣。十篇见于《大戴礼》。景迂云:“世知读《曾子》者,殆未见其人也。”朱文公云:“所记虽或甚疏,亦必切于日用躬行之实。”

  太史公序《历书》曰:“律居阴而治阳,历居阳而治阴,律历更相治,间不容翲忽。”出《曾子·天圆章》。《曾子》云:“其间不容发。”

  《通鉴》载子思言“苟变于卫侯”,在安王三十五年。《大事记》云:“去孔子没百有三年,子思逮事孔子,未必至是时尚存。”薛常州亦云:“子思之年,毋乃过于寿考乎?”

  《家语》、《荀子》谓:孔子观于鲁桓公之庙,有欹器焉。《韩诗外传》、《说苑》皆云:“观于周庙,有欹器焉。”《晋·杜预传》云:“周庙欹器,至汉东京,犹在御坐。”当以周庙为是。

  《皇览·记阴谋》黄帝《金人器铭》:武王问尚父曰:“五帝之诫,可得闻乎?”尚父曰:“黄帝之戒曰:‘吾之居民上也,摇摇恐夕不至朝。’故为金人,三封其口,曰古之慎言。”按《汉·艺文志》道家,有《黄帝铭》六篇。蔡邕《铭论》:黄帝有《巾机》之法。《皇览》撰集于魏文帝时,汉《七略》之书犹存。《金人铭》,盖六篇之一也。

  胡文定铭龟山杨公曰:“孰能识车中之状,意欲施之。”《韩诗外传》云:“孔子出卫之东门,逆姑布子卿,曰:‘二三子引车避。有人将来,必相我者也。’孔子下步,姑布子卿曰:‘羸乎若丧家之狗。’子贡以告,孔子曰:‘丘何敢乎?’子贡曰:‘何足辞也?’子曰:‘汝独不见夫丧家之狗欤?既敛而椁,布器而祭。顾望无人,意欲施之。上无明王,下无贤方伯,王道衰,政教失,强陵弱,众暴寡,百姓纵心,莫之纲纪。是人固以丘为欲当之者也,丘何敢乎?’”文定盖用此,以比二程。

  荀卿《非十二子》,《韩诗外传》引之,止云十子,而无子思、孟子。愚谓:荀卿非子思、孟子,盖其门人如韩非、李斯之流,托其师说以毁圣贤。当以《韩诗》为正。

  荀卿曰:“盗名不如盗货。田仲、史鰌不如盗也。”陈仲子犹可议,“直哉史鱼”,以为盗,名可乎?《非十二子》,史鰌与子思、孟轲皆在焉,岂有法仲尼而非三子者乎?

  《楚辞·渔父》:吾闻之,新沐者必弹冠,新浴者必振衣,安能以身之察察,受物之汶汶者乎?《荀子》曰:“新浴者振其衣,新沐者弹其冠,人之情也。其谁能以己之潐潐,受人之棫棫者哉?”荀卿适楚,在屈原后,岂用《楚辞》语欤?抑二子皆述古语也。

  《荀子》曰:“非其人而教之,赍盗粮借贼兵也。”独不知李斯、韩非乎?

  《成相》曰:“禹傅土,平天下,躬亲为民行劳苦,得益、皋陶、横革、直成为辅。”注云:“横革直成,未闻。”韩侍郎云:“此论益、皋陶之功,横而不顺者革之,直者成之也。”愚尝考《吕氏春秋》云:“得陶、化益、真窥、横革、之交五人,佐禹,故功绩铭乎金石,著于盘盂。”陶,即皋陶也。化益,即伯益也。真窥,即直成也。“真”与“直”字相类。横革,即横革也。皆禹辅佐之名。之交,未详。《世本》化益作井,宋衷云:“伯益。”

  《王霸篇》睪牢天下而制之,《马融传》注作“皋牢”,犹牢笼也。

  孟子三见齐王不言事,曰:“我先攻其邪心。”杨倞注云:“以正色攻去邪心,乃可与言也。”此《庄子》所谓“正容以悟之,使人之意也消”。

  《荀子》曰:“千人万人之情,一人之情是也。”《阿房宫赋》之语本此。

  《劝学篇》青出之蓝,作“青取之于蓝”;圣心循焉,作“备焉”;玉在山而木润,作“草木润”;君子如向矣,作“如响矣”。《赋篇》请占之五泰,作“五帝”。监本未必是,建本未必非,余不胜纪。今监本乃唐与政台州所刊。熙宁旧本亦未为善,当俟详考。五泰,注云:“五泰,五帝也。”监本改为五帝,而删注文。

  河间献王之言,惟见于《说苑》,谓:尧存心于天下,加志于穷民,痛万姓之罹罪,忧众生之不遂也。有一民饥,则曰:“此我饥之也。”有一人寒,则曰:“此我寒之也。”一民有罪,则曰:“此我陷之也。”仁昭而义立,德博而化广,故不赏而民劝,不罚而民治。先恕而后教,是尧道也。又曰:“禹称民无食,则我不能使也。功成而不利于人,则我不能劝也。故疏河以导之,凿江通于九派,酾五湖而定东海。民亦劳矣,然而不怨苦者,利归于民也。”又曰:“汤称学圣王之道,譬如日焉;静居独思,譬如火焉。夫舍学圣王之道,若舍日之光。独思,若火之明也,可以见小,未可用大知,惟学问可以广明德慧也。”又曰:“《管子》称:‘仓廪实,知礼节;衣食足,知荣辱’夫谷者,礼义所以行,而人心所以安也。《尚书》五福,以富为始。子贡问为政,孔子曰:‘富之。’既富,乃教之,此治国之本也。”司马公为献王赞,谓:用其德,施其志,帝王之治复还,其必贤于文、景远矣。

  《法言序》旧在卷后,司马公《集注》始寘之篇首,《诗》、《书》之《序》亦然。

  老泉《太玄论》曰:“疑而问,问而辩,问辩之道也。扬雄之《法言》,辩乎其不足问也,问乎其不足疑也,求闻于后世而不待其有得,君子无取焉。”东坡亦谓:《太玄》、《法言》,雕虫而变其音节,谓之经可乎?

  《法言》末篇称汉公,斯言之玷,过于美新矣。司马公虽曲为之辩,然不能涤莽大夫之羞也。

  五两之纶,半通之铜。注云:“半通,阙。”今按:仲长统《昌言》曰:“身无半通青纶之命。”注:《十三州志》曰:“有秩啬夫,得假半章印。”半通,半章也。

  美灵根,闭朋牖,《太玄》之心学也。

  《中说前述》云:“隋文帝坐太极殿,召见,因奏太平之策十有二焉。”按《唐会要》武德元年五月,改隋大兴殿为太极殿。隋无此名。

  《诗》失于齐、鲁,当从龚氏本云:“《论》失于齐、鲁。”谓《论语》也。上文已言齐、韩、毛、郑,《诗》之末也,不当重出。

  封禅,秦汉之侈心。此河汾笃论也。房、魏学于河汾,而议封禅之礼,不以为非,安在其为守师说乎?梁有许懋,而唐无人焉,曾谓房、魏不如懋乎!

  龚氏注《中说》,引古语云:“上士闭心,中士闭口,下士闭门。”愚按:《楚辞·橘颂》云:“闭心自谨终不过失兮。”王逸注:闭心,捐欲也。

  《中说》于文取陆机,于史取陈寿,自魏、晋而下言之也。

  记註兴,而史道诬矣。註,当作“注”。记注,谓汉、晋以后起居注之类。虚美隐恶,史无直笔,故曰诬。阮逸谓若裴松之注《三国志》,恐非。

  张玄素《问礼》,注云:“史传未见。”玄素,蒲州人,《唐书》有传。注以为未见,非也。

  戎狄之德,黎民怀之,三才其舍诸。此叔恬之言也。元魏之君,唯称孝文,然治家无法,佳兵不已,再传而遂乱,安在其黎民怀之也?

  文中子游马颊之谷,遂至牛首之溪。龚氏本云:“子游黄颊之谷,遂至白牛之溪。”注云:“王绩尝题诗黄颊山壁。”愚按:《负苓者传》:文中子讲道于白牛之溪。当从龚本。

  仲长子光,《中说》称之,王无功为《传》云:“著《独游颂》及《河渚先生传》以自喻。文中子比之虞仲夷逸,又为祭文云:‘明道若昧,进道若退。鸟飞知还,龙亢靡悔。藏用以密,养正以蒙。不见其始,孰知其终?’”

  无功《答冯子华书》曰:“吾家三兄生于隋末,伤世扰乱,有道无位,作《汾亭》之操,盖孔氏《龟山》之流也。吾尝亲受其调,颇谓曲尽。近得裴生琴,更习其操,洋洋乎觉声品相得。”又曰:“吾往见薛收《白牛溪赋》,韵趣高奇,词义旷远,嵯峨萧瑟,真不可言!壮哉邈乎,扬、班之俦也。高人姚义常谓吾曰:‘薛生此文不可多得,登太行,俯沧溟,高深极矣!’”可附《中说》注。

  李百药曰:“分四声八病。”按《诗苑类格》沈约曰:“诗病有八:平头、上尾、蜂腰、鹤膝、大韵、小韵、旁纽、正纽。唯上尾、鹤膝最忌,余病亦通。”

  杜淹《文中子世家》:二子:长福郊,少福。龚氏本载《前述》长子福奖。刘禹锡撰《王质碑》云:“文中子生福祚,福祚生勉,勉生怡,怡生潜、质。潜之季子为谏议大夫、给事中,终宣歙观察使,《唐书》有传。福畤之子,见于《文艺传》者,勔、勮、勃、助、劼、劝。”太原府君召三子而教焉,龚氏注云:“文中子三子:福奖、福祚、福畤。”福奖疑即福郊也。书此以补《世家》之阙。

  王无功《游北山赋序》云:“余周人也。本家于祁,永嘉之际,扈迁江左。地实儒素,人多高烈,穆公衔建元之耻,归于洛阳。同州悲永安之事,退居河曲。始则晋阳之开国,终乃安康之受田。”其赋云:“白牛溪里,冈峦四峙,信兹山之奥域,昔吾兄之所止。许由避地,张超成市。察俗删诗,依经正史。组带青衿,锵锵儗儗。阶庭礼乐,生徒杞梓。山似尼丘,泉疑泗涘。”又注云:“此溪之集,门人常以百数。河南董恒、南阳程元、中山贾琼、河南薛收、太山姚义、太原温彦博、京兆杜淹等十余人,称为俊颖。而姚义慷慨,同侪方之仲由;薛收以理达,方庄周。门人多至公辅,而文中之道未行。然无功不及房、杜、魏,何哉?”郑毅夫论《中说》之妄,谓:李德林卒于开皇十二年,通时年八九岁,未有门人,而有“德林请见,归而有忧色,援琴鼓《荡》之什,门人皆沾襟”;关子明太和中见魏孝文,如存于开皇间,亦一百二三十岁矣,而有“问礼于子明”。是二者,其妄不疑。晁氏《读书志》谓:薛道衡仁寿二年出襄州,通仁寿四年始到长安,其书有“内史薛公见子于长安”。用此推之,则以房、杜为门人,抑又可知也。

  《世说》其言清以浮,有天下分裂之象;《中说》其言闳以实,有天下将治之象。

  张巨山《读管子》曰:“读《心术》、《白心》、《内业》诸篇,知其功业之所本,然后知世之知《管子》者殊浅也。书多古字,如‘况’作‘兄’,‘释’作‘泽’,此类甚众。召忽曰:‘百岁之后,吾君下世,犯吾君命而废吾所立,夺吾纠也,虽得天下,吾不生也,兄与我齐国之政也。’而注乃谓:‘召忽谓管仲为兄。’‘泽命不渝’,而注乃以为‘泽恩之命’。甚陋,不可遍举。”愚谓:《管子》乃尹知章注,今本云房玄龄,非也。

  《地员篇》云:“管仲之正天下也,其施七尺,施者,大尺之名。渎田悉徙,五种无不宜。其立后而手实。”谓立君以主之,手常握此地之实数。手实之名,始见于此。吕惠卿因以行手实之法。苏文忠论管仲之无后,利不可与民争也。盖有激云。

  傅子谓:《管子》书,过半是后之好事者所加,《轻重篇》尤鄙俗。《古史》谓:多申、韩之言,以智欺其民,以术倾邻国,有不赀之宝,石璧菁茅之谋,使管仲信然,何以霸哉?

  管仲曰:“决狱折中,臣不如宾胥无,请立为大理。”《吕氏春秋》云:“臣不若弦章。”按《说苑》,弦章在景公时,当以《管子》为正。

  黄帝六相,一曰蚩尤,《通鉴外纪》改为风后。

  《弟子职》,《汉志》附于《孝经》,朱子谓:疑是作《内政》时,士之子常为士,因作此以教之。

  晁景迂云:“王弼注《老子》,知‘佳兵者不祥之器’至于‘战胜,以丧礼处之’,非《老子》之言。不知‘常善救人,故无弃人;常善救物,故无弃物’,独得诸河上公,而古本无有也。傅奕能辩之。”

  《老子》曰:“治人事天,莫若啬。夫唯啬,是谓早复。早复谓之重积德。”司马公谓:不远而复,不离于德,可以修身。朱文公谓:能啬,则不远而复。重积德者,先已有所积,复养以啬,是又加积之也。王弼注本作“早服”,而注云:“早服,常也。”亦当为复。

  方伯谟,文公高弟也。其言曰:“老子之言,盖有所激者,生于衰周,不得不然。世或黜之,以为申、韩惨刻,原于《道德》,亦过矣。”又曰:“释氏固夷也,至于立志坚决,吾亦有取焉。”似与师说背驰。

  生之徒十有三,《韩非·解老》云:“四肢与九窍。”

  首章以“有”、“无”字下断句,自王介甫始。朱文公谓:名可名,有名、无名皆一义。常无欲,是说无欲。

  惟无以天下为者,可以有天下。此即舜、禹有天下而不与之意。汤、武之征伐,非利天下也。无利天下之心,而与天下同其利,然后可以得天下。

  谷神一章,养生者宗焉。《春秋繁露》谓:养生之大者,在爱气闲欲以平意。平意以静神,静神以养气。古之道士有言曰:“将欲无陵,固守一德。”此言神无离形,则气多内充。董子亦有得于此。

  文子者,老子弟子也。序曰:“亦曰计然,姓辛,名研,字文子。”其书称平王问道,老子与孔子同时。又云范蠡师之,去平王之时远矣。序谓周平王时人,非也。其言曰:“玉在山而草木润,珠生渊而岸不枯。”荀子取之。“譬若积薪燎,后者处上”,汲黯取之。“再实之木,其根必伤”,明德后取之。“用兵有五:有义兵,有应兵,有忿兵,有贪兵,有骄兵。义兵王,应兵胜,忿兵败,贪兵死,骄兵灭”,魏相取之。“临河欲鱼,不如归而织网”,董仲舒取之。“孔子无黔突,墨子无暖席”,班固、杜甫、韩愈取之。“心欲小,志欲大,智欲圆,行欲方”,孙思邈取之。“德均则众者胜寡,力敌则智者制愚”,陆抗取之。“欲治之主不世出”,王吉取之。“寸而度之,至丈必差;铢而解之,至石必过。石称丈量,径而寡失”,枚乘取之。“山有猛兽,林木为之不斩;园有螫虫,葵藿为之不采;国有贤臣,折冲千里”,郑昌取之。“文之所加者深,则权之所服者大;德之所施者博,则威之所制者广”,班固《刑法志》取之。“人之将疾,必先厌鱼肉之味;国之将亡,必先恶忠臣之语”,《越绝》、刘子取之。“乳犬之噬虎,伏鸡之搏狸”,何休注《公羊》取之。又曰:“士有一定之论,女有不易之行。”“同言而信,信在言前;同令而行,诚在令外。”“狡兔得而猎犬烹,高鸟尽而良弓藏。”皆见此书。其见于《列》、《庄》、《淮南子》者,不可缕数。

  《文子》曰:“虚无因循,常后而不先,譬若积薪燎,后者处上。”汲长孺学黄、老言,故用《文子》之语。颜注云:“积薪之言,出《曾子》。”当考。

  《战国策》云:“不闻老莱子之教孔子事君乎?示之其齿之坚也,六十而尽相靡也。”《孔丛子》云:“老莱子谓子思曰:‘子不见夫齿乎?虽坚刚,卒尽相摩;舌柔顺,终以不弊。’”《汉·艺文志》:老莱子与孔子同时。当从《国策》。

  壶丘子林,列子之师也。《吕氏春秋》云:“子产相郑,往见壶丘子林,与其弟子坐,必以年。”然则与子产同时。

  列子以仕卫为嫁于卫,从一而终,之死靡它,是之谓正。

  《列子》言西方之圣人,西极之化人,佛已闻于中国矣。

  狐父之盗,《史记正义》:《括地志》狐父亭在宋州砀山县东南三十里。

  东坡欲去《庄子》《盗跖》、《渔父篇》,而邵子《观物外篇》谓:《盗跖》言事之无可奈何者,虽圣人亦莫如之何;《渔父》言事之不可强者,虽圣人亦不可强。

  五峰云:“《庄子》之书,世人狭隘执泥者,取其大略,不为无益。若笃行君子,句句而求,字字而论,则其中无真实妙义,不可推而行也。”愚谓:此读《庄子》之法。伊川一生不曾看《庄》、《列》。

  《韩诗外传》:楚成王读书于殿上,而轮扁在下,作而问曰:“不审主君所读何书也?”与《庄子》同而小异。《汉·古今人表》作“轮边”。

  《大宗师》曰:“道可传而不可受。”屈子《远游》曰:“道可受兮不可传。”敢问其所以异?曰:“庄子所谓传,传以心也。屈子所谓受,受以心也。目击而存,不言而喻。耳受而口传之,离道远矣。”

  朱文公谓:《庚桑楚》一篇,皆是禅。

  《天运篇》:孔子见老聃归,三日不谈。弟子问曰:“夫子见老聃,亦将何规哉?”孔子曰:“吾乃今于是乎见龙,龙合而成体,散而成章,乘乎云气,而养乎阴阳。予口张而不能嗋,予又何规老聃哉?”《太平御览》引《庄子》曰。云云。孔子曰:“吾与汝处于鲁之时,人用意如飞鸿者,吾走狗而逐之;用意如井鱼者,吾为钩缴以投之。吾今见龙,云云。余口张不能噏,舌出不能缩,又何规哉?”与今本异。

  初寮谓:《庄子》之言风,其辞若与风俱鸣于众窍。掩卷而坐,犹觉翏翏之逼耳。

  《齐物论》:女以妄听之奚。张文潜铭商瑶曰:“造物则奚。”句法本此。

  饰小说以干县令,疏云:“县,高也。谓求高名令闻。”有进士程文用此,犯圣祖名。

  谓惠子曰:“儒、墨、杨、秉四,与夫子为五。”《列子释文》:公孙龙,字子秉。秉,谓公孙龙也。

  鲁鸡固能矣,注云:“大鸡也,今蜀鸡。”《尔雅》:鸡大者蜀。韩文公《守戒》曰:“鲁鸡之不期,蜀鸡之不支。”是以蜀鸡为小也,未详。

  荆公曰:“古之善事亲者,非事其亲之谓也,事其心而已矣。”事其心,出《人间世》。

  吕吉甫曰:“‘圣人之所以駴天下,神人未尝过而问焉’,盖孔氏与老氏同生于衰周,庄子与孟子俱游于梁惠,其书之言未尝相及,以此而已。”

  以恬养知者,主静而识益明;以知养恬者,致知而本益固。

  向秀注《庄子》,而郭象窃之;郗绍作《晋中兴书》,而何法盛窃之。二事相类。

  支离疏鼓筴播精,《文选注》作“播糈”。

  郭象注曰:“圣人之在天下,煖然若阳春之自和,故蒙泽者不谢;凄乎若秋霜之自降,故凋落者不怨。”李太白云:“草不谢荣于春风,木不怨落于秋天。”其语本此注。又曰:“世有假寐而梦经百年者,则无以明今之百年,非假寐之梦者也。”邯郸枕、南柯守之说,皆原此意。《幽求子》曰:“当其梦时,睹山念木,或志在舟楫,因舟念水,因水念鱼。”东坡《梦斋铭》,意出于此。

  《庄子》称“墨翟、禽滑釐闻其风而悦之”,则滑釐,墨者也。《史记·儒林传》谓:田子方、段干木、吴起、禽滑釐之属,皆受业于子夏之伦,为王者师。岂滑釐逃儒而入于墨,亦若吴起之言兵欤?《说苑》载“禽滑釐问墨子”。

  庖丁解牛,行其所无事也。《管子》云:“屠牛坦朝解九牛而刀可以莫铁,则刃游间也。”贾谊疏云:“解十二牛。”胡子《知言》云:“一目全牛万隙开。”横渠诗语也。

  王坦之著《废庄论》,而其论多用《庄》语。胡文定《春秋纲领》有取于《庄子》之言,其可废乎?

  豫且事有二:《说苑》:吴王欲从民饮,伍子胥曰:“昔白龙下清泠之渊,化为鱼,豫且射中目。白龙不化,豫且不射。”张平子《东京赋》所谓“白龙鱼服见困豫且”者也。《史记·龟策传》褚先生曰:“宋元王二年,江使神龟使于河,至于泉阳,渔者豫且举网得而囚之,置之笼中。夜半龟来见梦于宋元王。”《庄子》所谓“神龟能见梦于元君而不能避余且之网”者也。

  郭象注云:“喜惧战于胸中,固已结冰炭于五藏矣。”韩文公《听颍师琴诗》“无以冰炭置我肠”,本于此。

  《齐物论》非欲齐物也,盖谓物论之难齐也。是非毁誉,一付于物,而我无与焉,则物论齐矣。邵子诗谓“齐物到头争”,恐误。张文潜曰:“庄周患夫彼是之无穷,而物论之不齐也,而托之于天籁。其言曰:‘吹万不同,而使其自已也。’此言自以为至矣,而周固自未离夫万之一也。曷足以为是非之定哉?虽然,如周者,亦略税驾矣。”

  《庄子》逸篇

  陆德明《序录》曰:“庄生宏才命世,辞趣华深,正言若反,故莫能畅其私致。后人增足,渐失其真。故郭子玄云:‘一曲之才,妄窜奇说,若《阏奕》、《意修》之首,《危言》、《游凫》、《子胥》之篇,凡诸巧杂,十分有二。’《汉书·艺文志》:《庄子》五十二篇,即司马彪、孟氏所注是也。言多诡诞,或似《山海经》,或类占梦书,故注者以意去取。其内篇众家并同,自余或有外而无杂,唯子玄所注,特会庄生之旨。”北齐杜弼注《庄子·惠施篇》。今无此篇,亦逸篇也。

  阏奕之隶,与殷翼之孙、遏氏之子,三士相与谋,致人于造物,共之元天之上。元天者,其高四见列星。司马彪曰:“元,天山名。”

  游凫问雄黄曰:“今逐疫出魅,击鼓呼噪,何也?”雄黄曰:“黔首多疾,黄帝氏立巫咸,使黔首沐浴斋戒以通九窍,鸣鼓振铎以动其心,劳形趋步以发阴阳之气,饮酒茹葱以通五藏。夫击鼓呼噪,逐疫出魅鬼,黔首不知,以为魅祟也。”

  插桃枝于户,连灰其下,童子入不畏,而鬼畏之。是鬼智不如童子也。

  童子夜啸,鬼数若齿。

  小巫见大巫,拔茅而弃,此其所以终身弗如。

  尹儒学御三年而无所得,夜梦受秋驾。明日往朝师,师曰:“今将教子以秋驾。”司马彪曰:“秋驾,法驾也。”

  空阅一作门。来风,桐乳致巢,此以其能苦其性者。司马彪曰:“门户孔空,风善从之。桐子似乳,著其叶而生。其叶似箕,鸟喜巢其中也。”

  绋讴所生,必于斥苦。司马彪曰:“斥,疏缓也。苦,用力也。引绋所以有讴歌者,为人用力不齐,故促急之也。”

  庚市子肩之毁王也。

  孔子病,子贡出卜。孔子曰:“汝待也。吾坐席不敢先,居处若斋,食饮若祭,吾卜之久矣。”

  老子见孔子从弟子五人,问曰:“前为谁?”对曰:“子路,勇且多力。其次,子贡为智,曾子为孝,颜回为仁,子张为武。”老子叹曰:“吾闻南方有鸟,名为凤。凤之所居也,积石千里,河水出下。凤鸟居止。天为生食,其树名琼枝,高百仞,以璆琳琅玕为宝。天又为生离珠,一人三头,递起以伺琅玕。凤鸟之文,戴圣婴仁,右智左贤。”

  善卷,尧闻其得道之士,乃北面而师事之。蒲衣八岁,而舜师之。

  廉者不食不义之食,不啖不义之水。

  仲尼读《春秋》,老聃踞灶觚而听。觚,灶额也。

  羊沟之鸡,三岁为株。相者视之,则非良鸡也。然而数以胜人者,以狸膏涂其头。羊沟,斗鸡处。株,魁帅也。鸡畏狸也。

  惠子始与庄子相见,而问乎庄子曰:“今日自以为见凤凰而徒遭燕雀耳。”坐者俱笑。

  豫樟初生,可抓而绝。

  鹊上高城之垝,而巢于高榆之颠。城坏巢折,凌风而起。故君子之居世者,得时则义行,失时则鹊起。

  金铁蒙以大绁,载六骥之上,则致千里。

  孔子舍于沙丘,见主人曰:“辩士也。”子路曰:“夫子何以识之?”曰:“其口穷踦,其鼻空大,其服博,其睫流,其举足也高,其践地也深,鹿与而牛舍。”

  青鵽爱子忘亲。司马彪曰:“鵽鸟专爱其子,而忘其母也。”

  声氏之牛,夜亡而遇夔,止而问焉:我有四足,动而不善。子一足而超踊,何以然?夔曰:“以吾一足王于子矣。”

  市上之人,有善戴尊者,累十尊而行。人有与之更者,行道未半,而以其尊颠。酒尊也。

  亡羊而得牛,断指而得头。

  羌人死,燔而扬其灰。

  子张见鲁哀公不礼士也,托仆夫而去,曰:“臣闻君好士,故不远千里而见。君之礼士也,有似叶公子高之好龙:室凋文,尽写以龙,于是天龙下之,窥头于牖,拖尾于堂。叶公见之,弃而还走,失其魂魄,五色无主。是叶公非不好龙也,好夫似龙而非龙也。今君非不好士也,好夫似士而非士者也。”

  流脉并作,则为惊怖;阳气独上,则为癫病。

  以十钧射者,见天而不见云;以七钧射者,见鹄而不见鸧;以五钧射者,见鸧而不见雀。

  函牛之鼎沸,蚁不得措一足焉。喻圣主之法明,奸至不敢蹈之。

  赵简子出田,郑龙为右。有一野人,简子曰:“龙下射彼,使无惊吾马。”三命郑龙,郑龙不对,简子怒。郑龙曰:“昔吾先君伐卫克曹⑧,退为践土之盟,不戮一人。君今一朝田,而曰:‘必为我杀人!’是虎狼杀人,故将救之。”简子愀焉曰:“不爱其身以活人者,可无从乎?”还车辍田,曰:“人之田也得兽,今吾田也得士。”

  梁君出猎,见白雁群集。梁君下车,彀弩一作弓。欲射之。道有行者不止,白雁群骇。梁君怒,欲射行者。其御公孙龙下车抚其心,梁君忿然作色而怒曰:“龙不与其君,而顾与他人,何也?”公孙龙对曰:“昔者齐景公之时,齐,一作“宋”。天旱三年,卜之,曰:‘必以人祠乃雨。’景公下堂顿首曰:‘吾所以求雨者,为民也。今必使吾以人祠乃且雨,寡人将自当之。’言未卒而天大雨,方千里者何?为有德于天而惠施于民也。今主君以白雁之故,而欲射杀人,无异于虎狼。”梁君援其手与上车,归入郭门,呼万岁曰:“乐哉!今日猎也。人猎皆得禽兽,吾猎独得善言而归。”

  人而不学,命之曰“视皮”;一作“肉”。学而不行,命之曰“辄囊”。辄,系者也。一作“撮”。

  秋禽之肥,易牙和之,非不美也,彭祖以为伤寿,故不食之。

  祝牧谓其妻曰:“天下有道,我韍子佩;天下无道,我负子戴。”

  易姓而王,封于泰山,禅于梁父者,七十有二代。其有形兆垠堮,勒石凡千八百余处。

  槐之生也,入季春五日而兔目,十日而鼠耳,更旬而始规,二旬而叶成。鹞为鹯,鹯为布谷,布谷为鹞,此物变也。

  卢敖见若士,深目鸢肩。

  礼若亢锯之柄。亢,举也。礼有所断割,犹举锯之柄以断物也。

  叔文相莒三年归,其母自绩,谓母曰:“文相莒三年,有马千驷,今母犹绩,文之所得事,皆将弃之已。”母曰:“吾闻君子不学《诗》、《书》、射御,必有博塞之心;小人不好田作,必有窃盗之心;妇人不好纺绩织絍,必有淫泆之行。好学为福也,犹飞鸟之有羽翼也。”

  汉《七略》所录,若《齐论》之《问王》、《知道》,《孟子》之《外书》四篇,今皆亡传。《庄子》逸篇十有九,《淮南鸿烈》多袭其语,唐世司马彪注犹存,《后汉书》、《文选》、《世说注》、《艺文类聚》、《太平御览》间见之。断圭碎璧,亦足为箧椟之珍,博识君子或有取焉。

  《太平御览》引苏子曰:“兰以芳自烧,膏以明自爇,翠以羽殃身,蚌以珠致破。”苏秦能为此言,而不能保其身。《汉书》楚老父之言,本于此。《文子》引《老子》曰:“鸣铎以声自毁,膏烛以明自煎。”

  《尸子》曰:“孝己事亲,一夜而五起,视衣厚薄,枕之高下也。”又曰:“蒲衣生八年,舜让以天下;周王太子晋生八年,而服师旷。”《汉书》称孝己,《庄子》称蒲衣子,其事见此。太子晋事,见《周书》。

  邹阳曰:“里名胜母,曾子不入。”《尸子》谓:孔子至于胜母,暮矣而不宿;过于盗泉,渴矣而不饮,恶其名也。

  《尸子》曰:“舜兼爱百姓,务利天下。其田也,荷彼耒耜,耕彼南亩,与四海俱有其利。雷泽也,旱则为耕者凿渎,俭则为猎者表虎z+,,故有光若日月,天下归之若父母。”《文心雕龙》:舜之祠田云:“荷此长耜,耕彼南亩,四海俱有。”谓之祠田,岂它有所据乎?

  程子,见《家语》。子华子,见《庄子》。近有《子华子》之书,谓程本字子华,即孔子倾盖而语者。《后序》谓鬼谷子之师。水心铭巩仲至,所谓“程子”即此书也。朱文公谓:词艰而理浅,近世巧于模拟者所为,决非先秦古书。

  《韩子·内储说》谓:叔向谗苌弘。按《左传》哀三年,周人杀苌弘。叔向之没久矣。

  《韩子》曰:“殷之法,刑弃灰于街者。子贡以为重,问之仲尼。仲尼曰:‘知治之道也。’”以商鞅之法为殷法,又托于仲尼,法家侮圣言至此。

  《五蠹》曰:“周去秦为从,期年而举;卫离魏为衡,半岁而亡。是周灭于从,卫亡于衡也。”按《史记》,赧王倍秦,与诸侯约从。卫为衡之事,未详。

  《说疑》曰:“有扈氏有失度,讙兜氏有孤男,三苗有成驹,桀有侯侈,纣有崇侯虎,晋有优施。此六人者,亡国之臣也。”崇侯、优施事甚著。《古今人表》桀时有雅侈,余皆阙。《吕氏春秋》云:“夏桀染于羊辛、岐踵戎,殷纣染于崇侯、恶来,周厉王染于虢公长父、荣夷终,幽王染于虢公鼓、祭公敦。此四王者,所染不当。”《古今人表》桀时有干辛。荣夷终,即荣夷公。虢公鼓,即虢石父。《墨子》云:“夏桀染于干辛、推哆。”

  《韩子》曰:“商君教秦孝公燔《诗》、《书》而明法令。”愚按:《史记·商君传》不言燔《诗》、《书》,盖《诗》、《书》之道废,与李斯之焚之无异也。

  又云:“吴起教楚悼王损不急之枝官。”注:谓非要急,若树之枝也。养树者必披落其枝,为政者亦损其闲冗。宋景文诗:何言汉朴学,正似楚枝官。“枝官”二字,前未有用者。

  又云:“儒服带剑者众,而耕战之士寡。坚白无厚之词章,而宪令之法息。”愚谓:坚白,公孙龙之言也。无厚,邓析之言也。

  渔者持鳣,妇人拾蚕,利之所在,皆为贲诸。吕太史《西汉手笔》曰:“利之所激,深宫之女皆仪、秦也。”文法本此。

  叔瞻、宫之奇,亦虞、郑之扁鹊也。后魏崔浩谓:王猛之经国,苻坚之管仲也;慕容恪之辅少主,慕容暐之霍光也;刘裕之平逆乱,司马德宗之曹操也。笔墨畦径,皆有自来。

  必恃自直之箭,百世无矢;恃自圜之木,千世无轮。刘梦得用此语。恃字,作“俟”。

  钜、孱之费金、璧,西门豹之纳玺。战国之时,官邪赂章,毁誉决于左右之口。于此可见,若阿、即墨之断者,几何人哉!赵之郭开,齐之后胜,皆受秦间金。魏信陵之以毁废,亦以万金为间,三国遂墟矣。

  人主以二目视一国,一国以万目视人主。此名言也。郑长者之书,见《汉·艺文志》。

  吏者,民之本纲也。圣人治吏不治民。斯言不可以韩非废。

  《韩子》谓:赵襄子赏有功者五人;高赫为赏首。仲尼闻之曰:“善赏哉,襄子!赏一人,而天下为人臣者莫敢失礼。”事在孔子后,孔鲋已辨其妄。然传记若此者众。《说苑》:周威公问于宁子曰:“取士有道乎?”宁子曰:“楚平王有士曰楚傒胥丘,负客出亡之晋,晋人用之,是为城濮之战。”城濮在楚成王时,以为平王,谬矣。宁子,宁越。又曰:“晋平公好乐,多赋敛。治城郭,有咎犯者,见门大夫以乐见,平公内之,对曰:‘臣不能为乐,臣善隐。’”又曰:“石乞侍坐于屈建,屈建曰:‘白公其为乱乎?’”又曰:“介子推行年十五而相荆,仲尼闻之,使人往视。”又曰:“晋灵公造九层台,荀息闻之,上书求见曰:‘臣能累十二博棋,加九鸡子其上。’”按犯、建、子推、息四人事迹,皆在前。刘子政博极群书,何述纪之误也?《新序》楚共王逐申侯,晋文公遇栾武子,叶公诸梁问乐王鲋,皆不同时。

  《韩子》云:“赵襄子召延陵生,令将军车骑先至晋阳。”《战国策》云延陵王,误也。鲍氏改“王”为“君”,亦未之考。

  《韩子》云:“吴起欲攻秦小亭,置一石赤黍东门外,令人能徙此于西门外者,赐之上田宅。人争徙之,乃下令曰:‘明日攻秦,能先登者,仕之大夫,赐之上田宅。’于是攻之,一朝而拔。”《吕氏春秋》云:“吴起治西河,欲谕其信于民,夜日置表于南门之外,令于邑中曰:‘明日,有人能偾南门之外表者,仕长大夫。’明日日晏矣,莫有偾表者。民相谓曰:‘此必不信。’有一人曰:‘试往偾表,不得赏则已,何伤?’往偾表,来谒吴起。起自见而出,仕之长大夫。自是之后,民信吴起之赏罚。”愚按:商鞅入秦,在吴起死后二十一年,徙木予金,其祖吴起之遗智欤?

  《说文》:古者宿沙初作煮海盐。《鲁连子》曰:“古善渔者宿沙瞿子,使渔于山,则虽十宿沙子,不得一鱼焉。”又曰:“宿沙瞿子善煮盐,使煮渍沙,虽十宿沙不能得也。”

  《鶡冠子·博选篇》用《战国策》郭隗之言,《王發篇》用《齐语》管子之言,不但用贾生《鵩赋》而已。柳子之辩,其知言哉!

  《战国策》郑璞之说,亦见《尹文子》。

  谚云:“不聪不明,不能为王;不瞽不聋,不能为公。”见《慎子》。

  《吴子》曰:“承桑氏之君,修德废武以灭其国。”柳子《佩韦赋》:桑弘和而却武弓,涣宗覆而国举。桑,谓承桑氏也。一本改“桑”字为“乘”,误。

  程子曰:“韩信多多益办,是分数明。”按《孙子》:治众如治寡,分数是也。杜牧注:谓韩信多多益办。

  汉景帝后二年诏曰:“雕文刻镂,伤农事者也;锦绣纂组,害女红者也。农事伤,则饥之本也;女红害,则寒之原也。夫饥寒并至,而能亡为非者,寡矣。”本李克对魏文侯之言。见《说苑》。《艺文志》儒家,《李克》七篇。

  《韩子》谓:钟鼎之铭,皆番吾之迹,华山之博也。蔡邕谓:唯郭有道无愧,昌黎犹不免谀。白乐天《立碑诗》曰:“岂独贤者嗤,仍传后代疑。”

  《鬼谷子·午合篇》:伊尹五就桀,五就汤,然后合于汤。吕尚三入殷朝,三就文王,然后合于文王。《孙子·用间篇》当参考。伊、吕圣人之耦,岂诡遇求获者。此战国辩士之诬圣贤也。伊尹三聘而起,太公辟纣海滨,当取信于《孟子》。

  尹知章序《鬼谷子》曰:“苏秦、张仪往事之,受捭阖之术十有二章,复受《转丸》、《胠箧》三章。然秦、仪用之,裁得温言、酒食、货财之赐。秦也,仪也,知道未足行,复往见,具言⑾:‘所受于师,行之,少有口吻之验耳。未有倾河填海移山之力,岂可更闻至要,使弟子深见其阃奥乎?’先生曰:‘为子陈言至道。’斋戒择日而往见,先生乃正席而坐,严颜而言,告二子以全身之道。”《文心雕龙》云:“《转丸》骋其巧辞,《飞钳》伏其精术。”程子曰:“秦、仪学于鬼谷,其术先揣摩,然后捭阖。捭阖既动,然后用钩钳。”

  蒯通善为长短说,主父偃学长短从横术,边通学短长。《史记索隐》云:“《战国策》亦名《长短书》。”

  鬻熊为周文王师,著书二十二篇,诸子之最先者,今存十四篇。《列子·天瑞篇》引《运转无已》、《天地密移》,《力命篇》引语文王曰:“自长非所增,自短非所损。”《贾谊书》引文王、武王、成王问,皆今书所无。

  《吕氏春秋》曰:“老耽贵柔,孔子贵仁,墨翟贵廉,关尹贵清,子列子贵虚,陈骈贵齐,阳朱贵己,孙膑贵势,王廖贵先,兒良贵后。”《荀子》曰:“慎子有见于后,无见于先;老子有见于诎,无见于信;墨子有见于齐,无见于畸;宋子有见于少,无见于多。”墨子有见于齐,兼爱也。阳朱贵己,为我也。《吕氏》以孔子列于老氏之后,秦无儒故也。

  迂斋云:“《梓人传》规模,从《吕氏春秋》来。”愚按:《吕氏·分职篇》云:“使众能与众贤功名大立于世,不予佐之者,而予其主,其主使之也。譬之若为宫室,必任巧匠。奚故?曰:‘匠不巧,则宫室不善。’夫国,重物也,其不善也,岂特宫室哉?巧匠为宫室,为圆必以规,为方必以矩,为平直必以准绳。功已就,不知规矩绳墨而赏匠巧也。巧匠之宫室已成,不知巧匠,而皆曰:‘善。此某君某王之宫室也。’”柳子立意本于此。

  刘向《论起昌陵疏》:自古及今,未有不亡之国也。本于《吕氏春秋》。

  《说苑》:晋太史屠余见晋平公之骄,以其国法归周。周威公见而问焉,曰:“天下之国孰先亡?”对曰:“晋先亡。”居三年,晋果亡。愚谓:平公后三年,晋未亡也。是时两周未分,亦无周威公。《吕氏春秋》晋太史屠黍见晋公之骄,高诱注以为“晋出公”。当从《吕览》。然晋政在大夫久矣,非以骄亡也,屠黍不可谓知几。

  《孔丛子》公孙龙臧三耳,《吕氏春秋》作“藏三牙”。

  贾谊疏“一动而五业附”,《新书》云“五美附”。见《五美篇》。业字,当作“美”。

  《六韬》曰:“冠虽弊,礼加之于首;履虽新,法践之于地。”贾谊之言本此。《韩非子》亦云:“冠虽穿弊,必戴于头;履虽五采,必践之于地。”黄帝曰:“日中必慧,操刀必割。”颜注:此语见《六韬》。主上之操也,语出《尉缭子》。

  《淮南·诠言训》曰:“禹决江河,因水也;后稷播种树榖,因地也;汤、武平暴乱,因时也。故天下可得而不可取也,霸王可受而不可求也。”张夫人谏苻坚之言,本于此。

  《贾谊书》云:“德渥泽洽,调和大畅,则天清澈,地富煴,物时熟。”吴斗南谓:《汉郊祀歌》后土富媪,昭明三光。“媪”当作“煴”。

  《盐铁论》文学曰:“臧文仲治鲁,胜盗而自矜。子贡曰:‘民将欺,而况民盗乎?’”文仲、子贡不同时,斯言误矣。

  仲长子《昌言》曰:“北方寒,其人寿;南方暑,其人夭。此寒暑之方,验于人也。约之蚕也,寒而饿之,则引日多;温而饱之,则用日少。此寒温饥饱之为修短,验于物者也。”论养生者,盍于此观之。《韩子》苍医说用此意。《物理论》曰:“道家则尚冷,以草木用冷生。医家则尚温,以血脉以暖通。”

  《淮南子》曰:“春贷秋赋,民皆欣;春赋秋贷,众皆怨。得失同,喜怒为别,其时异也。为鱼德者,非挈而入渊;为猿赐者,非负而缘木,纵之其所而已。”亦见《文子》。此柳子《种树传》之意。

  《文子》:聋虫虽愚,不害其所爱。注云:“鳖聋无耳。”《淮南子》曰:“狂马不触木⑿,猘狗不自投于河,虽聋虫而不自陷,又况人乎?”又曰:“马,聋虫也。”注云:“喻无知。”孝皇问王季海曰:“聋字何以从龙,从耳?”对曰:“《山海经》:龙听以角,不以耳。”《山海经》检此语,未见。

  《傅子》曰:“人之学者,犹渴而饮河海也,大饮则大盈,小饮则小盈。”伊川谓:如群饮于河,各充其量。

  《抱朴子·论仙篇》:按董仲舒所撰《李少君家录》。仲舒,儒者,岂肯为方士家录?盖依托也。

  又按:《汉禁中起居注》,即《西京杂记》所谓葛洪家有《汉武帝禁中起居注》一卷、《汉武故事》二卷。《通典》云:“汉武帝有《禁中起居注》,马后撰《明帝起居注》,则汉《起居》似在宫中,为女史之任。”荀悦《申鉴》曰:“先帝故事,有《起居注》,动静之节必书焉。”

  《祛惑篇》有古强者云:“孔子常劝我读《易》,云:‘此良书也,丘窃好之,韦编三绝,铁擿三折。’今乃大悟。”《史记·世家》韦编三绝、铁擿,见于此。擿,一作“挝”。此方士寓言也。

  魏李萧远《运命论》:张良受黄石之符,诵《三略》之说。言“三略”者,始见于此。汉光武诏引《黄石公记》,未有“三略”之名。《含神雾》云:“风后为黄帝师,又为禹师,化为老子,授张良书。”今有《素书》六篇,谓黄石公圯上授子房,世人多以《三略》为是。荆公诗云:“《素书》一卷天与之。”

  《太平御览》引《邹子》曰:“朱买臣孜孜修学,不知雨之流粟。”此《邹子》之书,非战国之邹子也。

  《慎子》曰:“礼从俗,政从上,使从君。国有贵贱之礼,无贤不肖之礼。”见《初学记》。《曲礼》曰:“礼从宜,使从俗。”言事不可常也。谓“礼从俗”,则非。

  《尸子》曰:“郑简公谓子产曰:‘饮酒之不乐,钟鼓之不鸣,寡人之任也。国家之不乂,朝廷之不治,与诸侯交之不得志,子之任也。子无入寡人之乐,寡人无入子之朝。’自是已来,子产治郑,城门不闭,国无盗贼,道无饿人。孔子曰:‘若郑简公之好乐,虽抱钟而朝可也。’”愚谓:为邦必放郑声,此孔子之言也,岂有抱钟而朝之言哉!程子谓:未有心蠹,而能用管仲者,于郑简公亦云。

  《论衡》,盖蔡中郎所秘玩。而刘氏《史通》讥之曰:“充自纪述其父祖不肖,为州闾所鄙,而答以瞽顽舜神,鲧恶禹圣,盛矜于己而厚辱其先。何异证父攘羊,学子名母,名教之罪人也!”葛文康公亦曰:“充刺孟子,犹之可也,至诋訾孔子,以系而不食之言为鄙,以从佛肸公山之召为浊,又非其脱骖旧馆,而惜车于鲤,又谓道不行于中国,岂能行于九夷?若充者,岂足以语圣人之趣哉!”即二说观之,此书非小疵也。吕南公谓:充饰小辩以惊俗,蔡邕欲独传之,何其谬哉!

  《家语》问舜冠,谓鲁哀公问孔子,《尚书大传》以为成王问周公。

  《子思子》曰:“东户季子之时,道上雁行而不拾遗,余粮宿诸亩首。”余粮栖亩,本于此⒀。

  刘邵《人物志》曰:“《易》以《咸》为德,以《谦》为道。《老子》以‘无’为德,以‘虚’为道。”愚谓:《咸》言“虚”而不言“无”,与《老氏》异。

  宋咸注《法言》云:“天地不常泰,亦不常否。圣人不常出,亦不常绝。”

  或问贤,曰:“颜渊、黔娄、四皓、韦玄成。”王介甫曰:“出乎颜渊,则圣人矣。出乎韦玄成,则众人矣。”

  奔车之上无仲尼,覆舟之下无伯夷。此《韩非》语也,余襄公《谨箴》用之。

  杜牧注《孙子序》云:“孙武著书数十万言,魏武削其繁剩,笔其精切,凡十三篇。因注解之。”考之《史记》本传,阖庐曰:“子之十三篇,吾尽观之矣。”非笔削为十三篇也。

  《庄子》楚狂之歌,所谓“迷阳”,人皆不晓,胡明仲云:“荆楚有草,丛生修条,四时发颖,春夏之交,花亦繁丽。条之腴者,大如巨擘,剥而食之,其味甘美,野人呼为迷阳。其肤多刺,故曰:“无伤吾行,无伤吾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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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子部》

尉缭 〔先秦〕

  (周秦诸子,皆自成一家学术,后世群书,其不能归入经史者,强附子部,名似而实非也。若分类各冠其首,愈变愈歧,势难统摄。今画周秦诸子聚列于首,以便初学寻览,汉后诸家,仍依类条列之。此类若周秦诸子,及唐以前儒家议论经济之属,宋以前儒家考订之属,唐以前之杂家、释、道家,宋以前之小说家,多在通行诸丛书内,此举善本。)

  周秦诸子第一(依《四库》次第,名、墨、纵横、杂合为一类,秦以前诸子姓名不录。)

  《荀子》杨倞注二十卷。(谢墉校本。通行苏州王氏刻《十子全书》本即谢校本。儒。)

  《荀子补注》一卷。(郝懿行。《郝氏遗书》本。)

  《孔丛子》三卷。(《汉魏丛书》本三卷。儒。有依托,不尽伪。金山钱氏有宋咸注七卷,本未刊。)

  《孙子》魏武帝注三卷。(平津馆校本。兵。)

  《孙子十家注》十三卷。(岱南阁校本。)

  《吴子》一卷。(平津馆校本。兵。)

  《司马法》三卷,附逸文。(《指海》本,又邢澍辑注浙江刻本,又平津馆本一卷。兵。)

  《六韬》六卷。(平津馆校本。兵。)

  《管子》尹知章注廿四卷。(旧题唐房玄龄注。明赵用贤校本,即管韩合刻本,附刘绩补注。《十子》本同上,但多评语,不善。)

  《管子义证》八卷。(洪颐煊。传经堂本。)

  《弟子职集解》一卷。(庄述祖。《珍蓺宦遗书》本,遵义唐氏重刻本。即《管子》之一篇。)

  《弟子职正音》一卷。(王筠。鄂宰四种本。)

  《慎子》一卷,附逸文。(严可均校辑。守山阁本,又金壶本。法。)

  《商子》五卷。(严可均辑。平津馆别刻本,《指海》本,又明吴勉学刻《二十子》本。法。)

  《邓析子》一卷。(《指海》本。法。)

  《韩非子》二十卷,附《识误》三卷。(吴鼒校刻本,又明赵用贤校《管》《韩》合刻本即《十子》本,又明周孔教刻大字本。法。)

  《素问》王冰注廿四卷。(互见下医家类。医。)

  《周髀算经》二卷。(互见下天文算法类。天文算法。)

  《尹文子》一卷,附《校勘记》、《遗文》。守山阁本,又湖海楼本,又金壶本。名。

  《公孙龙子》三卷。(守山阁本,金壶本,明梁杰订本。名。)

  《墨子》十五卷,《目录》一卷。(毕沅校。经训堂本。墨。)

  《鬼谷子》陶弘景注一卷。(秦恩复校刻两本。纵横。)

  《尸子》二卷。(章宗源辑。湖海楼注本,问经堂本,平津馆本。杂。)

  《尸子》三卷,《附录》一卷。(任兆麟辑。《心斋十种》本。)

  《鹖冠子》陆佃注三卷。(聚珍本,福本,《学津》本。杂。)

  《燕丹子》三卷。(章宗源辑。岱南阁本,又平津馆本,问经堂本一卷。杂。)

  《吕氏春秋》高诱注二十六卷。(经训堂校本。杂。)

  《吕子校补》二卷。(梁玉绳。《清白士集》本。)《吕子校补献疑》一卷。(蔡云。自刻本。)

  《老子》王弼注二卷。(聚珍本,杭本,福本。河上公注伪。道。)

  《老子道德经考异》上下卷。(毕沅。经训堂本。)

  《关尹子》一卷。(明吴勉学刻《二十子》本,《珠丛别录》本。道。)

  《列子张湛注》八卷,附殷敬顺《释文》。(汪继培校。湖海楼本,任大椿燕禧堂本附《考异》。道。)

  《列子》卢重玄注八卷。(秦恩复校刻本。)

  《庄子》郭象注附《释文》十卷。(明邹之峄刻本,明胡氏世德堂大字本,《十子》本即世德堂本。道。)

  司马彪《庄子注》一卷,《补遗》一卷。(孙冯翼辑。问经堂本,又茆辑《十种》本。)

  《文子》二卷,附校勘记。(守山阁本,又金壶本,吴刻二十子本。道。)

  《文子缵义》十二卷。(宋杜道坚。聚珍本,福本。)

  《计然万物录》一卷。(茆辑《十种》本。)

  《孟子外书》熙时子注四卷。(《函海》本,《珠尘》本,《经苑》本。据赵歧题辞,定为依托,然在汉前,故附此。《拜经楼丛书》辑刻晋綦毋邃《孟子外书注》一卷。)

  《意林》五卷。(唐马总。聚珍本,福本,《学津》本,别下斋补刻宋本第六卷。此书所存古子佚文,不尽周秦,然古子为多。)

  《玉函山房辑佚书》子编种。(马国翰。济南刻本。)

  《诸子平议》三十五卷。(今人。《俞氏丛书》本。)

  ──右周秦诸子《鬻子》、《子华子》皆伪书,《尉缭子》尤谬,不录。

  《六韬》、《关尹》、《邓析》、《燕丹》,伪而近古。

  儒家第二(《曾子》、《子思子》,乃宋汪晫割裂辏合,非原书,不录。)

  《法言》李轨注十三卷,《音义》一卷。(汉扬雄。秦恩复仿宋大字本,又徐养原校李赓芸刻本。)

  《法言五臣注》十卷。(世德堂本,《十子》本同。李轨、柳宗元、宋咸、吴秘、司马光。)

  《新语》一卷。(汉陆贾。《汉魏丛书》本。)

  《新书》十卷。(汉贾谊。卢文弨校。抱经堂校本。)

  《盐铁论》十卷,《考证》三卷。(汉桓宽。张敦仁考证。岱南阁刻本,明张之象注本。)

  《论衡》三十卷。(汉王充。明刻单行本,《汉魏丛书》本。)

  《潜夫论笺》十卷。(汉王符。汪继培笺。湖海楼本,《汉魏丛书》本无《笺》。)

  《新论》一卷。(汉桓谭。问经堂辑本。)

  《申鉴》五卷。(汉荀悦。《汉魏丛书》本。)

  《典论》一卷。(魏文帝。问经堂辑本。)

  《中论》一卷。(魏徐幹。《汉魏丛书》本。)

  《人物志》三卷。(魏刘邵。守山阁本,金壶本。旧入名家。)

  《傅子》一卷。(晋傅玄。聚珍本,杭本,福本。)

  《物理论》一卷。(晋杨泉。平津馆辑本。)

  《中说》十卷。(旧题隋王通。宋阮逸注。世德堂本。即《文中子》。)

  《因论》一卷。(唐刘禹锡。《百川》本。)

  《续孟子》二卷。(唐林慎思。知不足斋本。)

  《伸蒙子》三卷。(唐林慎思。知不足斋本,《珠尘》本。)

  《公是先生弟子记》一卷。(宋刘敞。聚珍本,福本,知不足斋本。)

  《郁离子》二卷。(明刘基。《学津》本。)

  《明夷待访录》二卷。(黄宗羲。粤雅堂本,《指海》本。)

  《潜书》四卷。(唐甄。王闻远刻本。)

  《法书》十卷。(檀萃。刻本。)

  《群书治要》五十卷。(旧题唐魏征。《连筠》本。阙三卷。以下二种为子钞之属,附此。)

  古格言十二卷。(梁章钜,自刻本。)

  以上儒家类议论经济之属(此类兼综事理,亦尚修辞,后世古文家,即出于此类。此类多唐以前书,故列前。)

  《周子通书注》一卷。(李光地注。《榕村全集》本。)

  《二程全书》。(《遗书》二十五卷,《附录》一卷,《外书》十二卷,《文集》十二卷,《遗文》一卷,《附录》一卷,《周易传》四卷,《经说》八卷,《粹言》二卷。同治十年求我斋江宁刻本,又宝诰堂吕氏刻本。)

  《张子全书》十五卷。(高安朱氏藏书本。)

  《朱子语类》一百四十卷。(宋黎靖德编。明刻本,日本刻本。)

  《朱子全书》六十六卷。(康熙五十二年敕编。殿本,古香斋本,贵阳官本。)

  《象山语录》四卷。(宋陆九渊。附《象山全集》本,止二卷。)

  《黄氏日钞》九十五卷。(宋黄震。通行本。)

  《大学衍义》四十三卷。(宋真德秀。通行本。)

  《大学衍义补》一百六十卷。(明邱濬。通行本,云阳重刻本。)

  《读书录》十卷,《续录》十二卷。(明薛瑄。《薛文清公集》本。)

  《传习录》三卷。(明王守仁。明刻单行本,《王文成公集》本。)

  《呻吟语》选二卷。(明吕坤。阮福改辑。文选楼本。别有《呻吟语节录》,通行本。)

  《子刘子学言》三卷。(明刘宗周。黄宗羲、姜希辙校刻本。)

  《三鱼堂賸言》十二卷。(陆陇其。《全集》本,正谊堂本。)

  《陆清献公日记》十卷。(陆陇其。道光辛丑柳氏刻本,《指海》本二卷。)

  《五种遗规》十五卷。(陈宏谋。通行本。《养正遗规》,《教女遗规》,《训俗遗规》,《从政遗规》,《学仕遗规》。)

  《女教经传通纂》一卷。(任启运。)

  《妇学》一卷。(章学诚。《文史通义》之一篇,旧别行,亦收《经世文编》中。《珠尘》本。)

  《小学集注》六卷。(旧题《宋朱子》。通行本。)

  以上儒家类理学之属专书(举其关系学派及其书简明切于人事者。胡居仁《居业录》,罗钦顺《困知记》,章懋枫《山语录》,皆有行本,余散见。)

  《性理精义》十二卷。(康熙五十六年敕编。通行本。)

  《近思录集注》十四卷。(宋朱子、吕祖谦同撰。江永注。原刻本,武昌局本,吴氏望三益斋本。)

  《重修宋儒学案》卷。(黄宗羲原本,全祖望修。诸星杓校。慈溪冯氏刻本。黄为陆、王之学,全为程、朱之学。)

  《增补宋元学案》一百卷。(全祖望修。王梓材增补。道光丙戌何氏刻本。)

  《明儒学案》六十二卷。(黄宗羲。乾隆己未慈溪郑氏补刻本,又故城贾氏刻本。万氏原刻本,未足。此书为陆、王之学。)

  《学蔀通辨》十二卷。(明陈建。原刻本,《正谊堂全书》本。此书辨陆、王之学。)

  《东莞学案》。(无卷数。吴鼎。此书攻陈建书,申陆、王之学。)

  《国朝学案小识》卷。(唐鉴。自刻本。此书为程、朱之学。孙奇逢《理学宗传》二十六卷,通行本,为陆、王兼程、朱之学。)

  《正谊堂全书》四百七十八卷。(张伯行编。福州局本。六十三种。此书为程、朱之学。)

  以上儒家类理学之属汇集书(举其博通,不腐陋者。此外若《北学编》、《洛学编》、《关学编》、《浙学宗传》、《闽中理学渊源考》,皆有刊本,亦可备考。)

  《独断》二卷。(汉蔡邕。抱经堂校本,又《百川》本,《汉魏丛书》本,聊城杨氏刻附《蔡中郎集》本。)

  《风俗通义》十卷。(汉应劭。《汉魏丛书》本,又仿宋单行本。《四库》本有《附录》一卷,即辑《姓氏篇》佚文,详见后。)

  《补风俗通姓氏篇》一卷。(张澍。二酉堂本。钱大昕辑本,在《群书拾补》中。)

  《古今注》三卷,(晋崔豹。)附《中华古今注》三卷。(五代马缟。《古今逸史》本,《汉魏丛书》本。)

  《封氏闻见记》十卷。(唐封演。雅雨堂本,《学津》本。)

  《刊误》二卷。(唐李涪。照旷阁本,青照堂本。)

  《苏氏演义》二卷。(唐苏鹗。《珠尘》本,《函海》本。)

  《资暇集》三卷。(唐李匡乂。《续百川》本。)

  《兼明书》五卷。(五代邱光庭。明陈继儒刻《宝颜堂秘笈》本。)

  《宋景文笔记》三卷。(宋宋祁。《百川》本,《学津》本。)

  《梦溪笔谈》二十六卷,《补》二卷,《续》一卷。(宋沈括。《津逮》本,《学津》本。)

  《靖康缃素杂记》十卷。(宋黄朝英。守山阁本,金壶本,《唐宋丛书》本。)

  《能改斋漫录》十八卷。(宋吴曾。聚珍本,福本,守山阁本,金壶本。)

  《西溪丛语》三卷。(宋姚宽。《津逮》本,《学津》本。)

  《学林》十卷。(宋王观国。聚珍本,福本,湖海楼本。)

  《容斋随笔》。(《随笔》十六卷,《续笔》十六卷,《三笔》十六卷,《四笔》十六卷,《五笔》十卷。宋洪迈。通行本。)

  《云谷杂记》四卷。(宋张淏。聚珍本,杭本,福本,海山仙馆本附一卷。)

  《示儿编》二十三卷。(宋孙奕。明潘氏刻本,知不足斋本。)

  《考古编》十卷。(宋程大昌。《学津》本,《函海》本,单行明刻本。)

  《演繁露》十六卷。(宋程大昌。《学津》本,《唐宋丛书》本。)

  《纬略》十二卷。(宋高似孙。守山阁本,金壶本。)

  《野客丛书》三十卷,附《野老纪闻》一卷。(宋王楙。《唐宋丛书》本,《稗海》本。)

  《考古质疑》六卷。(宋叶大庆。聚珍本,杭本,福本,海山仙馆本。)

  《习学记言》五十卷。(宋叶适。《四库传钞》本,温州新刻本。)

  《老学庵笔记》十卷,《续》二卷。(宋陆游。《津逮》本,《学津》本。)

  《宾退录》十卷。(宋赵与旹。单刻仿宋本。)

  《坦斋通编》一卷。(宋邢凯。守山阁本。)

  《翁注困学纪闻》二十卷。(宋王应麟。翁元圻注。家刻本,长沙重刻巾箱本。此注更胜《七笺》本。)

  《困学纪闻七笺》,附《集证》二十卷。(阎若璩、全祖望、程瑶田、何焊、钱大昕、屠继序笺。万希槐《集证》。通行本。)

  《敬斋古今黈》八卷。(元李冶。聚珍本,杭本,福本,海山仙馆本。)

  《谭苑醍醐》九卷。(明杨慎。《升庵集》本。)

  《丹铅总录》二十七卷。(明杨慎。杨氏教忠堂刻本。又《升庵集》本分《余录》、《续录》、《摘录》、《总录》,共六十三卷。函海编刻《丹铅杂录》十卷。)

  《笔乘》六卷。(明焦竑。粤雅堂本。《续》八卷,皆谈释理,无谓。)

  《井观琐言》三卷。(明郑瑗。《唐宋丛书》本,《秘笈》本。)

  《少室山房笔丛正集》二十二卷,《续集》十六卷。(明胡应麟。明刊本。)

  《通雅》五十二卷。(明方以智。此藏轩刻本。)

  《卮林》十卷。(明周婴。《补遗》一卷。湖海楼本。)

  《日知录集释》三十二卷。(顾炎武。黄汝成笺。原刊本,广州重刻本,武昌局本。)

  《群书疑辨》十二卷。(万斯同。刻本。)

  《蒿庵闲话》二卷。(张尔岐。《贷园丛书》本,粤雅堂本。)

  《潜邱札记》六卷。(阎若璩。吴玉搢编刻本,家刻本,学海堂摘本二卷。)

  《义府》二卷。(黄生。《指海》本,家刻本。)

  《白田杂著》八卷。(王懋竑。刻本。)

  《松崖笔记》二卷。(惠栋。道光壬午徐氏刻本。)

  《樵香小记》二卷。(何琇。守山阁本。)

  《掌录》二卷。(陈祖范。家刻本。)

  《管城硕记》三十卷。(徐文靖。乾隆九年刻本,半亩园本。)

  《订讹杂录》十卷。(胡鸣玉。湖海楼本。)

  《韩门缀学》五卷,《续编》一卷。(汪师韩。《上湖文编》附刻本,丛睦《汪氏遗书》本。又《谈书录》一卷、《诗学纂闻》一卷。)

  《经史问答》十卷。(全祖望。《鮚琦亭集》附刻本,学海堂摘本七卷。)

  《南江札记》四卷。(邵晋涵。刻本。)

  《钟山札记》四卷,《龙城札记》四卷。(卢文弨。抱经堂本。)

  《蛾术编》一百卷。(王鸣盛。陆氏刻本,未足。)

  《十驾斋养新录》二十卷,《余录》三卷。(钱大昕。潜研堂本抽印单行,阮刻本无余录。)

  《晓读书斋杂录》四卷。(洪亮吉。集外奕氏刻本。)

  《考古录》四卷。(钟褱。甘泉阮刻本。)

  《读书脞录》七卷。(孙志祖。嘉庆己未家刻本,学海堂本。)

  《惜抱轩笔记》八卷。(姚鼐。《全集》本。)

  《札朴》十卷。(桂馥。原刻本。)

  《炳烛编》四卷。(李赓芸。滂喜斋校录刻本。)

  《溉亭述古录》二卷。(钱塘。文选楼本。)

  《癸巳类稿》十五卷。(俞正燮。何氏刻本。)

  《癸巳存稿》十五卷。(俞正燮。连筠本。)

  《合肥学舍札记》八卷。(陆继辂。自刻本。)

  《瞥记七卷》。(梁玉绳。)《庭立记闻》四卷。(玉绳子学昌辑。《清白士集》本。)

  《过庭录》十六卷。(宋翔凤。浮溪精舍本。)

  《筠轩读书丛录》二十四卷,《台州札记》十二卷。(洪颐煊。传经堂本。)

  《落帆楼初稿》四卷。(沈尧。《连筠》本。)

  《经传考证》八卷。(朱彬。学海堂本。)

  《拜经日记》十二卷。(臧庸。自刻本,学海堂本止八卷。)

  《秋槎札记》卷。(刘履恂。学海堂摘本。)

  《研六室杂著》卷。(胡培翚。学海堂摘本。)

  《吾亦庐稿》卷。(崔应榴。学海堂摘本。)

  《宝甓斋札记》卷。(赵坦。学海堂摘本。)

  《书林扬觯》二卷。(方东树。盱眙吴氏刻本。)

  《古书疑义举例》七卷。(今人。《俞氏丛书》本。此书甚有益于学者。)

  《四库全书考证》一百卷。(乾隆四十一年敕撰。聚珍本,福本。以下十种,皆校勘之学。)

  《义门读书记》五十八卷。(何焯。通行本。)

  《援鹑堂随笔》四十卷。(姚范。家刻本。)

  《读书杂志》八十卷。(王念孙。家刻本。)

  《群书拾补三十八种》。(卢文弨。抱经堂本。)

  《斠补隅录》二十四种。(蒋光煦。别下斋刻《涉闻梓旧》本。目列后:

  《尚书全解》二十一叶,《尔雅》十八叶,《续通鉴》七叶,《东汉会要》二十九叶,《吴越春秋》十二叶,《钱塘遗事》十二叶,《宣和奉使高丽图经》六叶,《管子》三十四叶,《荀子》九叶,《酉阳杂俎》十二叶,《唐摭言》十四叶,《芦浦笔记》四叶,《陈后山集》十三叶,《意林》十叶。)

  《竹汀日记钞》三卷。(钱大昕。刘刻本,《滂喜斋编录》本二卷。)

  《拜经楼藏书题跋记》六卷。(吴寿旸。别下斋本。)

  《经籍跋文》一卷。(陈鳣。《涉闻梓旧》本。)

  《曝书杂记》三卷。(钱泰吉。甘泉乡人稿本,滂喜斋本,别下斋本二卷。)

  《瓮牖闲评》八卷。(宋袁文。聚珍本,杭本,福本。)

  《陔余丛考》四十三卷。(赵翼。原刻本。)

  《恒言录》六卷。(钱大昕。文选楼本。)

  《通俗编》三十八卷。(翟灏。无不宜斋刻本,《指海》本。)

  以上儒家类考订之属(录其有关经史者。此类各书,为读一切经、史、子、集之羽翼。)

  ──右儒家兵家第三(兵者人事,《太白阴经》、《虎钤经》之属,诡诞不经,不录。

  《登坛必究》、《武备志》多言占候,所言营陈器械,古今异宜,不录。《握奇经》、《三略》、《心书》、《李卫公问对》,伪书,不录。《武编》、《兵法百言》之属,多空谈,不录。)

  《历代兵制》八卷。(宋陈傅良。守山阁本,金壶本。)

  《读史兵略》四十六卷。(胡林翼。武昌官本。)

  《读史方舆纪要》一百三十卷,《形势纪要》九卷。(顾祖禹。通行刻本。活字版本不善。此书专为兵事而作,意不在地理考证。)

  《草庐经略》十二卷。(明失名人。粤雅堂本。)

  《练兵实纪》九卷,《杂集》六卷。(明戚继光。守山阁本,金壶本。)

  《纪效新书》十八卷。(明戚继光。《学津本》。以上二书,通行本粗恶。)

  《救命书》二卷。(明吕坤。《指海》本,附《呻吟语》刻本,借月山房本。)

  《洴澼百金方》十四卷。(吴宫桂。据王芑孙序后《自记》,或云袁氏撰。通行本。近人《金汤十二筹》,详于城守,亦切实有用。)

  《火攻挈要》三卷。(明焦勖。海山仙馆本,单行本。李善兰《火器真诀》一卷,见下则《古昔斋算学》内。)

  《新译西洋兵书》五种。(上海制造局刻本。《克虏伯炮说》四卷、《炮操法》四卷、《炮表》六卷,《水师操练》十八卷、《附》一卷,《行军测绘》十卷,《防海新论》十八卷,《御风要术》三卷,皆极有用。)

  ──右兵家(凡兵家多与史学家相出入,地理尤要。)

  法家第四《唐律疏议》三十卷,唐长孙无忌。附《洗冤集录》五卷。(宋宋慈。岱南阁本。《唐律》旧入政书,附此,取便寻览。)

  《折狱龟鉴》八卷。(宋郑克。守山阁本,金壶本。)

  《佐治药言》一卷,《续》一卷。(汪辉祖。知不足斋本。)

  《学治臆说》二卷。(汪辉祖。托氏刻本,读画斋本。二书合刻有阮氏本,武昌局本,贵阳官本。)

  《龙筋凤髓判》四卷。(唐张鷟。湖海楼本,海山仙馆本,《学津》本。名似法家,实则词章,无类可归,附此,其目藉可考《唐时律令公式》。)

  《牧令书》二十三卷,《保甲书》四卷。(徐栋辑。通行本。浅而切用。)

  ──右法家农家第五《齐民要术》十卷。(魏贾思勰。《津逮》本,《学津》本,《秘册汇函》本。)

  《来耒经》一卷。(唐陆龟蒙。《津逮》本,《学津》本。在《甫里集》内。)

  《农书》三卷,宋陈旉。附《蚕书》一卷。(宋秦湛。知不足斋本。《蚕书》亦在道光重刻《淮海集》内,作秦观撰。)

  《农书》三十六卷。(元王桢。明刻本。)

  《潞水客谈》一卷。(明徐贞明。单行本,粤雅堂本。)

  《橡茧图说》二卷。(刘祖震。道光七年刻本。)

  《樗茧谱》一卷。(郑珍。道光十七年刻本。)

  《木绵谱》一卷。(褚华。《珠尘》本。)

  《农桑辑要》七卷。(元至元十年官撰。聚珍本,杭本,福本。)

  《农政全书》六十卷。(明徐光启。通行本。)

  《授时通考》七十八卷。(乾隆二年敕撰。殿本,四川布政司刻本。)

  《农桑易知录》三卷。(郑之任。乾隆六年刻本。)

  《康济录》六卷。(倪国连。通行本,武昌局本。)

  《荒政丛书》十卷。(俞森。守山阁本,金壶本。)

  《荒政辅要》九卷。(汪志伊。嘉庆十一年刻本。)

  附《泰西水法》六卷。(明熊三拔。互见算法内。)

  ──右农家医家第六(录初唐以前者。唐后方书,须专门经验定其是非,不录。)

  《素问》王冰注二十四卷。(明仿刻宋高保衡等校本,近人重刻本。互见前古子。)

  《素问释义》十卷。(张琦。道光十年宛邻书屋自刻本。)

  《难经集注》五卷。(旧题周秦越人。明王九思注。借月山房本。)

  《神农本草经》三卷。(问经堂校本。)

  《伤寒论》十卷。(汉张机。明吴勉学刻《古今医统》本。)

  《金匮要略》三卷。(汉张机。《医统》本。)

  《华氏中藏经》一卷。(平津馆本。)

  《甲乙经》十二卷。(晋皇甫谧。《医统》本。)

  《灵枢经》十二卷。(晋人。《医统》本,通行本。)

  《肘后备急方》八卷。(晋葛洪。程永培刻《六醴斋医书》本。)

  《脉经》十卷。(晋王叔和。借月山房本,守山阁本。)

  《褚氏遗书》一卷。(南齐褚澄。《医统》本,《广百川》本。)

  《千金宝要》六卷。(唐孙思邈。平津馆本。)

  ──右医家天文算法第七(算书与推步,事多相涉,今合录。推步须凭实测,地理须凭目验,此两家之书,皆今胜于古。今日算学家,习中法者,以《算学启蒙》、

  《九章细草图说》、《九数通考》、《四元玉鉴》为要,兼习西法者,以《数理精蕴》、《梅氏丛书》、新译《数学启蒙》、《代数术》、新译十三卷《几何原本》为要。)

  《戴校算经十书》三十七卷。(戴震校。微波榭本。目列后。)

  《周髀算经》二卷。(汉赵君卿注,北周甄鸾述,唐李淳风释。互见前古子。)

  《音义》一卷。(宋李籍。又聚珍本,福本,又《津逮》本,《学津》本。)

  《九章算术》九卷。(汉人。魏用徽注,唐李淳风释,戴震补图。)《音义》一卷。(宋李籍。)附《策算》一卷。(戴震。又聚珍本,福本,常熟屈氏重刻本。)

  《海岛算经》一卷。(晋刘徽。并注。又聚珍本,杭本,福本。)

  《孙子算经》三卷。(汉人。北周甄鸾注,唐李淳风释。又聚珍本,杭本,福本,又知不足斋本。)

  《五曹算经》五卷。(六朝人。北周甄鸾注。又聚珍本,福本,又知不足斋本。)

  《夏侯阳算经》三卷。(六朝人。又聚珍本,杭本,福本。)

  《张邱建算经》三卷。(北周甄鸾注,唐李淳风释,刘孝孙细草。又知不足斋本。)

  《五经算术》五卷。(北周甄鸾。唐李淳风注。又聚珍本,杭本,福本。)

  《缉古算经》一卷。(唐王孝通。并注。又知不足斋本。)

  《数术记遗》一卷。(旧题汉徐岳。北周甄鸾注。伪书。又《津逮》本,《学津》本。)附《句股割圜记》一卷。(戴震。)

  《九章算术细草图说》九卷。(李潢。沈钦裴校。嘉庆庚辰家刻本。)

  《海岛算经细草图说》一卷。(李潢。附前刻后。)

  《缉古算经考注》二卷。(李潢。程矞采广州刻本,又南昌刻《补草附图》本,非原书。)

  《测圆海镜细草》十二卷。(元李冶。李锐校。)

  《益古演段》三卷。(同上。同上。)

  《弧矢算术细草》一卷。(明顾应祥。李锐细草。)

  《透帘细草》一卷。(阙名。)

  《续古摘奇算法》一卷。(宋杨辉。)

  《丁巨算法》一卷。(元丁巨。以上六种皆知不足斋本。)

  《数书九章》十八卷,(宋秦九韶。)附《札记》。(宋景昌。《宜稼堂丛书》本。)杨辉《算法六种》七卷。(宋杨辉。宋景昌校。《宜稼堂丛书》本。目列后。)

  《详解九章算法》,附《纂类》,无卷数。附《札记》。)

  《田亩乘除捷法》二卷。《算法通变本末》一卷。《乘除通变算宝》一卷。

  《算法取用本末》一卷。《续古摘奇算法》一卷,附《总札记》。

  《算学启蒙》三卷。(元朱世杰。罗士琳校。《观我生室汇稿》本,抽印单行本。)

  《四元玉鉴细草》二十四卷。(元朱世杰。罗士琳草。《观我生室汇稿》本,抽印单行本。互见。)

  《缉古算经细草》三卷。(张敦仁。岱南阁本。)求《一算术》三卷。(同上。)

  《校缉古算经》一卷,《图解》一卷,《细草》一卷,《音义》一卷。(陈杰。成都龙氏刻本。)

  《开方补记》六卷。(张敦仁。道光十四年自刻本。原书九卷,未刻毕。)

  《割圆密率捷法》四卷。(明安图。罗士琳校。天长岑氏刻本,观我生室本。互见。)

  《三统术衍》三卷。(钱大昕。《潜研堂集》本。董祐诚《三统术衍补》一卷,在《董方立遗书》内。)

  《少广正负术内外篇》六卷。(孔广森。顨轩所著书本。)

  《开方释例》四卷。(骆腾凤。刻本。王元启《句股衍甲集》三卷、《乙集》二卷、《丙集》四卷,未刊。)

  《弧矢算术细草图解》一卷。(《咸丰元年中星表》一卷。冯桂芬。原刻本。)

  《句股六术》一卷。(项名达。上海局本。)

  《笔算便览》一卷。(纪大奎。《纪慎斋全集》内。)

  《增删算法统宗》十一卷。(梅瑴成。)

  《九数通考》十三卷。(屈曾发。乾隆癸巳刻本,同治十年广州学海堂重刻本。原名《数学精详》。)

  以上中法《新法算书》一百零三卷。(明徐光启等。明刻本。三十种。原名崇祯历书。目列后。)

  《治历缘起》八卷。《奏疏》四卷。《八线表》一卷。《日躔表》一卷。

  《月离表》四卷。《五纬表》十卷。《交食表》九卷。《恒星纬表》二卷。《新历晓或》一卷。(青照堂亦刻。)《历小辨》一卷。《测量全义》十卷。《远镜说》一卷。(《珠尘》亦刻。)《日躔历指》一卷。《月离历指》四卷。《五纬历指》九卷。《恒星历指》四卷。《交食历指》七卷。《恒星出没》二卷。《古今交食考》一卷。

  《黄赤正球》二卷。《浑天仪说》五卷。《测天约说》二卷。

  《天测》二卷。《几何法要》四卷。《新法历引》一卷。《历法西传》一卷。

  《新法表异》二本。《筹算指》一卷。《筹算》一卷。《测食略》二卷。

  《天学初函器编》三十卷。(明徐光启等。明刻本。十种,目列后。)

  《泰西水法》六卷。(明熊三拔。)

  《浑盖通宪图说》二卷。(明李之藻。又守山阁本。)《几何原本》六卷。

  (明徐光启译。又海山仙馆本。全书十五卷,余九卷未译,今始译行。)

  《表度说》一卷。(明熊三拔。)《天问略》一卷。(明阳玛诺。又珠尘本。)

  《简平仪》一卷。(明熊三拔。又守山阁本。)《同文算指前编》二卷,《通编》八卷。(明李之藻译。又海山仙馆本。明本有《别编》一卷。)

  《圆容较义》一卷。(明李之藻。又海山仙馆本,守山阁本。)《测量法义》一卷。(明徐光启。又海山仙馆本,《指海》本。)《句股义》一卷。(明徐光启。又海山仙馆本,《指海》本。)

  《测量异同》一卷。(明徐光启。海山仙馆本,《指海》本。)

  《测算刀圭》三卷。(《面体比例便览》一卷,《对数表》一卷,《对数广运》一卷。年希尧。自刻本。)

  《视学》二卷。(年希尧。自刻本。)

  《比例会通》四卷。(罗士琳。刻本。)

  《新译几何原本》十三卷,《续补》二卷。(李善兰译。上海刻本。)

  《代数术》二十五卷,《卷首释号》一卷。(今人译。上海刻本。)

  《代微积拾级》卷。(李善兰译。上海刻本。)

  《曲线说》一卷。(李善兰译。则古昔斋刻本。)

  《数学启蒙》一卷。(西洋人伟烈亚力。上海活字版本。)

  《经天该》一卷。(明利玛窦。《珠尘》本,亦在《高厚蒙求》内。)

  《中星表》一卷。(清徐朝俊。《珠尘》本,亦在《高厚蒙求》内。)

  以上西法《御制数理精蕴》。(《上编》五卷,《下编》四十卷,《表》八卷。康熙十三年殿本。)

  《御制历象考成》。(《上编》十六卷,《下编》十卷,《后编》十卷,《表》十六卷。康熙十三年殿本,乾隆二年殿本。)

  《御定仪象考成》三十二卷。(乾隆九年殿本。)

  《晓庵新法》六卷。(王锡阐。守山阁本。)

  《五星行度解》一卷。(王锡阐,守山阁本。)

  《天步真原》一卷。(薛凤祚。守山阁本,《指海》本。)

  《勿庵历算全书》七十四卷。(梅文鼎。魏念彤刻本。二十九种。梅瑴成重编为六十二卷,名《梅氏丛书》,序次尤善,附瑴成《赤水遗珍》一卷、《操缦卮言》一卷。目列后。)

  《平三角举要》五卷。《句股阐微》四卷。《弧三角举要》五卷。《环中黍尺》六卷。《堑堵测量》二卷。《方圆幂积》一卷。《几何补编》五卷。《解割圆之根》一卷。(杨作枚。)《历学疑问》三卷。《历学疑问补》二卷。(《珠尘》亦刻。)《交会管见》一卷。《交食蒙求》三卷。《揆日候星纪要》一卷。

  《岁周地度合考》一卷。《冬至考》一卷。《诸方日轨高度表》一卷。《五星纪要》一卷。《火星本法》一卷。《七政细草补注》一卷。《二铭补注》一卷。

  (《珠尘》亦刻。)《历学骈枝》四卷。《平立定三差解》一卷。《历学答问》一卷。(《珠尘》亦刻。)《古算演略》一卷。(《珠尘》)亦刻。《笔算》五卷。《筹算》七卷。《度算释例》二卷。《方程论》六卷。《少广拾遗》一卷。

  《勿庵历算书目》一卷。(梅文鼎。知不足斋本。)

  《中西经星同异考》一卷。(梅文鼎。《指海》本。)

  《江慎修数学》八卷,《续》一卷。(江永。守山阁本。海山仙馆本用原名,题曰《翼梅》。目列后。)《历学补论》。《岁实消长辨》。《恒气注历辨》。

  《冬至权度》。《七政衍》。《金水发微》。《中西合法拟草》。《算賸》。

  《正弧三角疏义》。

  《推步法解》五卷。(江永。守山阁本。)

  《李氏遗书》十七卷。(李锐。道光癸未阮氏广州刻本。《算书》十一种。)

  《董方立遗书算术》七卷。(董祐诚。家刻本,成都重刻本。《遗书》共十四卷,馀七卷为他著述。)

  《割圆连比例术图解》三卷。《橢圆求周术》一卷。《堆垛求积术》一卷。

  《斜弧三边求角补术》一卷。《三统术衍补》一卷。

  《里堂学算记》十六卷。(焦循。《焦氏丛书》本。五种,目列后。)

  《加减乘除释》八卷。《天元一释》二卷。《释弧》三卷。《释轮》二卷。

  《释橢》一卷。

  

  《宣西通》三卷。(许桂林。刻本。)

  《算牖》四卷。(同上。刻本。)

  《翠微山房数学》三十八卷。(张作楠。原刻本。十五种,目列后。)

  《量仓通法》五卷。《方田通法补例》六卷。《仓田通法续编》三卷。《八线类编》三卷。《八线对数类编》二卷。《弧角设如》三卷。《弧三角举隅》一卷。《揣籥小录》一卷。《揣籥续录》三卷。《高弧细草》一卷。《新测恒星图表》一卷。《新测中星图表》一卷。《新测更漏中星表》三卷。《金华晷漏中星表》二卷。《交食细草》三卷。

  《数学五书》卷。(安清翘。刻本。目列后。)

  《推步惟是》。

  《一线表用》。

  《学算存略》。

  《笔算衍略》。

  《乐律新得》。

  《衡斋算学》七卷。(汪莱。嘉庆间刻本。)

  《六九轩算书》卷。(刘衡。家刻本。六种,目列后。)

  《尺算日晷新义》。

  《句股尺测量新法》。

  《筹表开诸乘方捷法》。

  《借根方法浅说》。

  《四率浅说》。

  《缉古算经补注》。

  《观我生室汇稿》二十四卷。(罗士琳。阮刻本。《十一种》,目列后。)

  《句股容三事拾遗》三卷,《附例》一卷。《三角和较算例》一卷。《四元玉鉴细草》二十四卷。(又单行。)《四元释例》二卷。《演元九式》一卷。

  《台锥积演》一卷。《校正算学启蒙》三卷。(又单行。)《校正割圜密率捷法》四卷。(又单行。)《续畴人传》六卷。周无专《鼎铭考》一卷。《弧矢算术补》一卷。(此外有《交食图说举隅》,《推算日食增广新术》,《春秋朔闰异同》,《缀术辑补》,《句股截积和较算例》,《淮南天文训存疑》,《博能丛话》,未刊。)

  《夏氏算书遗稿四种》。(夏鸾翔。附《邹徵君遗书》。刻本。目列后。)

  《少广缒凿》一卷。《洞方术图解》二卷。《致曲术》一卷。《致曲图解》一卷。

  《务民义斋算学七种》。(徐有壬。姚氏咫进斋刻本。徐别有《造各表简法》、《截球解义》、《橢圆求周术》各一卷,附刻《邹徵君遗书》内。)

  《邹徵君遗书》八种。(邹伯奇。广州家刻本。目列后。)

  《学计一得》二卷。《补小尔雅释度量衡》一卷。《格术补》一卷。《对数尺计》一卷。《乘方捷术》三卷。《存稿》一卷。《舆地图》一册。《恒星图》二幅。附《夏氏算学》、《徐氏算学》。

  《吴氏丁氏算书》十七种。(今人吴氏、丁氏同撰。同治元年长沙白芙堂刻本。目列后。)

  《笔算》。《今有术》。《分法》。《开方释》。《平方术》。《平圆术》。

  《立方立圆术》。《句股术》。《平三角术》。《测量术》。《方程术》。《天元一术》。《天元名式释例》。《天元一草》。《天元问答》。《四元名式释例》。

  《四元草》。附《借根方句股细草》一卷。(李锡蕃。)

  《则古昔斋算学》二十四卷。(李善兰。江宁刻本。十三种,目列后。)

  《方圆阐幽》一卷。《弧矢启秘》二卷。《对数探源》二卷。《垛积比类》四卷。《四元解》二卷。《麟德术解》三卷。《橢圆正术解》二卷。《橢圆新术》一卷。《

  橢圆拾遗》三卷。《火器真诀》一卷。《尖锥变法解》一卷。《级数回求》一卷。《天算或问》一卷。

  《畴人传》四十六卷。(阮元。)《续畴人传》六卷。(罗士琳。阮氏合刻本。阮传入《文选楼丛书》,《续传》亦入《观我生室汇稿》。学海堂阮《传》摘本九卷。)

  以上兼用中西法──右天文算法家(算学以步天为极功,以制器为实用,性与此近者,能加研求,极有益于经济之学。)

  术数第八(举其雅驯合理者。)

  《易林》十六卷。(旧题汉焦赣,依徐养原、牟廷相,定为汉崔篆。士礼居校宋本,单行重刻黄本,《津逮》本、《学津》本并为四卷。《火珠林》一卷,刻《格致丛书。百名家书》中)

  《太玄经》十六卷。(汉扬雄。蜀范望注。明刻仿宋本,孙氏《古棠书屋丛书》本。)

  《太玄经集注》十卷。(宋司马光。嘉庆庚午陶五柳仿宋本。)

  《太玄解》一卷。(焦袁熹。《珠尘》本。)

  《五行大义》五卷。(隋萧吉。《佚存丛书》本,知不足斋本。)

  《开元占经》一百二十卷。(唐瞿昙悉达。长沙刻本。内有唐《九执历》。)

  《潜虚》一卷。(宋司马光。)附《潜虚发微论》一卷。(宋张敦实。知不足斋本。)

  《潜虚解》一卷。(焦袁熹。《珠尘》本。)

  《皇极经世书》十二卷。(宋邵雍。通行本。)

  ──右术数家(东方朔《灵棋经》二卷,伪书,然是晋以前人作,刻《得月丛书》、《珠丛别录》、刘氏《述古丛钞》中。)

  艺术第九(举其典要可资考证者,空谈赏鉴不录。)

  《法书要录》十卷。(唐张彦远。《津逮》本,《学津》本。梁庾肩吾《书品》、唐张怀瓘《书断》,已收入此书内。)

  《墨池编》二十卷。(宋朱长文。明青州李氏刻本,雍正癸卯朱氏刻本。)

  《书史会要》九卷,《补遗》一卷。(明陶宗仪。)《续编》一卷。(明朱谋垔。《三续百川本》。钱坫《篆人录》八卷,未刊。)

  《书谱》一卷。(唐孙虔礼。《百川》本。《安氏石刻》附《释文》本。)

  《续书谱》一卷。(宋姜夔。《三续百川》本。)

  《艺舟双楫》六卷,《附录》三卷。(包世臣。《安吴四种》之一。活字版本,又单行本。此编实是杂文,因内有《论书》二卷,附此。)

  《历代名画记》十卷。(唐张彦远。《津逮》本,《学津》本,《续百川》本。上古至唐会昌。)

  《贞观公私画史》一卷。(唐裴孝源。《续百川》本,《唐宋丛书》本。)

  《图画见闻志》六卷。(宋郭若虚。《津逮》本,《学津》本。唐会昌至宋熙宁。)

  《画继》十卷。(宋邓椿。《津逮》本,《学津》本。宋熙宁至乾道。)

  《图绘宝鉴》五卷。(元夏文彦。上古至元。)《续编》一卷。(明韩昂。

  《津逮》本。明初至嘉靖。)

  《读画录》四卷。(周亮工。自刻本,海山仙馆本。明末国初。)

  《画征录》三卷,《续》二卷。(张庚。通行本。国初至乾隆初。以上七书,皆考证历代画家大略,相续而成。近人有《画史汇传》,上古至道光,人数不少,考证无多。)

  《南薰殿图象考》一卷。(胡敬。自刻《四种》之一。)

  《佩文斋书画谱》一百卷。(康熙四十七年敕撰。内府本。)

  《东观余论》三卷。(宋黄伯思。明项氏万卷楼仿宋本,《津逮》本,《学津》本。)

  《广川书跋》十卷。(宋董逌。《津逮》本。)

  《法帖谱系》二卷。(宋曹士冕。《百川》本,青照堂本。)

  《阁帖释文考正》十二卷。(王澍。自刻本。)

  《虚舟题跋》十卷,《补原》三卷。(王澍。乾隆间刻本,海山仙馆本四卷。)

  《苏斋题跋》二卷。(翁方纲。《得月》本。多考订。)

  《法帖题跋》三卷。(姚鼐。《惜抱轩集》本。)

  《学古编》一卷。(元吾邱衍。《学津》本,《广百川》本,《秘笈》本,《唐宋丛书》本。)

  《续三十五举》一卷。(桂馥。乾隆己巳重定自刻本,海山仙馆本,借月山房本。)

  《印人传》三卷。(周亮工。自刻本。)

  《琴史》六卷。(宋朱长文。曹寅刻《楝亭十二种》本。)

  《乐府杂录》一卷。(唐段安节。《续百川》本。)

  ──右艺术家杂家第十(学术不纯宗一家者入此,其杂记事实者入杂史,杂考经史者入儒家。)

  《淮南子》高诱注二十一卷。(庄逵吉校本。《十子本》即此本。兼道家。)

  许叔重《淮南子注》一卷。(孙冯翼辑。问经堂本。)

  《淮南万毕术》一卷。(孙冯翼辑。问经堂本,又茆辑《十种》本。)

  《淮南天文训补注》二卷。(钱塘。《指海》本。)

  《抱朴子内外篇》八卷。(晋葛洪。平津馆本。兼道家。)

  《抱朴子》。(《内篇校勘记》一卷,《佚文》一卷。《外篇校勘记》一卷,《佚文》一卷。。严可均。《四录堂类集》本。)

  《金楼子》六卷。(梁元帝。知不足斋本。兼释老。)

  《刘子》十卷。(梁刘昼。《汉魏丛书》本。兼道家。)

  《颜氏家训注》七卷。(北齐颜之推。赵曦明注。抱经堂本,又知不足斋本。兼释家。)

  《长短经》九卷。(唐赵蕤。读画斋本。兼纵横家。)

  《两同书》二卷。(唐罗隐。《续百川》本,《秘笈》本。兼道家。)

  《谭子化书》六卷。(南唐谭峭。明吴刻《二十子》本,明单行仿宋本,《珠丛别录》本。兼道家。)

  《激书》。(无卷数,五十七篇。贺贻孙。江西刻本。兼道家。)

  ──右杂家小说家第十一(唐以前举词章家所常用者,宋以后举考据家所常用而雅核可信者,余皆在通行诸丛书中。)

  《汉武内传》一卷,附录《外传》、《校勘记》。(齐王俭。守山阁本,又金壶本。)

  《西京杂记》六卷。(梁吴均。抱经堂校刻别行本,又《津逮》本,《学津》本,《汉魏丛书》本。)

  《博物志》十卷,附《逸文》。(旧题晋张华。《指海本》,又士礼居本。

  《神异经》、《十洲记》、《洞冥记》、《搜神记》、《搜神后记》、《述异记》,皆伪书近古者。)

  《世说新语》三卷。(宋刘义庆。明袁氏仿刻宋本,道光戊子周氏纷欣阁重刻袁本,惜阴轩本。)

  《拾遗记》十卷。(秦王嘉。《汉魏丛书》本。)

  《异苑》十卷。(宋刘敬叔。《津逮》本,《学津》本。)

  《国史补》三卷。(唐李肇。得月翻明本,《津逮》本,《学津》本。)

  《明皇杂录》三卷,附《校勘记》。(唐郑处诲。守山阁校本,又金壶本。)

  《杜阳杂编》三卷。(唐苏鹗。《学津》本,《稗海》本。)

  《酉阳杂俎》二十卷,《续》十卷。(唐段成式。《津逮》本,《学津》本,坊刻单行本。)

  《尚书故实》一卷。(唐李绰。《秘笈》本,《说薈》本。)《因话录》六卷(唐赵璘。)

  《北梦琐言》二十卷。五代孙光宪。雅雨堂本,广州刻本。

  《茆亭客话》十卷。(宋黄休复。《琳琅秘室》本,《津逮》本,《学津》本。)

  《唐语林》八卷,附《校勘记》。宋王谠。四库馆重编。守山阁校本,又聚珍本,福本,金壶本。

  《清异录》二卷。(宋陶谷。海宁陈氏与《表异录》合刻本,惜阴轩本,《秘笈》本。)

  《归田录》二卷。(宋欧阳修。《学津》本,《欧集》附刻本。)

  《铁围山丛谈》六卷。(宋蔡条。知不足斋本。)

  《侯鲭录》八卷。(宋赵令畤。知不足斋本。)

  《续世说》十二卷。(宋孔平仲。守山阁本。)

  《萍洲可谈》三卷,附《校勘记》。(宋朱彧。守山阁本,金壶本。)

  《默记》一卷。(宋王铚。知不足斋本。)

  《挥麈前录》四卷,(《后录》十一卷,《三录》三卷,《余话》二卷。宋王明清。《津逮》本、《学津》本。)

  《闻见前录》二十卷。(宋邵伯温。《津逮》本,《学津》本。)

  《闻见后录》二十卷。(宋邵博。《津逮》本,《学津》本。)

  《鸡肋编》三卷。(宋庄季裕。琳琅秘室本。)

  《桯史》十五卷,《附录》一卷。(宋岳珂。《津逮》本,《学津》本。)

  《癸辛杂识》。(《前集》一卷,《后集》一卷,《续集》二卷,《别集》二卷。宋周密。《津逮》本,《学津》本。)

  《辍耕录》三十卷。(元陶宗仪。明刻本,《津逮》本。)

  《山居新语》四卷。(元杨瑀。知不足斋本。)

  《震泽纪闻》二卷,《震泽长语》二卷。(明王鏊。借月山房本。《纪闻》有《珠尘》本,《长语》有《指海》本。)

  《水东日记》四十卷。(明叶盛。康熙间刻本。明刻本三十八卷。)

  《菽园杂记》十五卷。(明陆容。守山阁本,金壶本。)

  《何氏语林》三十卷。(明何良俊。明刻本。)

  《钝吟杂录》十卷。(冯班。守山阁本,《指海》本。)

  《居易录》三十四卷,《池北偶谈》二十六卷。(王士祯。通行本。)

  《太平广记》五百卷。(宋李昉等。通行本。所引多唐以前逸书,可资考证者极多。)

  ──右小说家(今人杂记,若阮葵生《茶余客话》,王应奎《柳南随笔》,法式善《槐厅载笔》,《清秘述闻》,童翼驹《墨海人名录》之属,皆资考核,均有刻本。)

  释道家第十二(举其有关考证事实者。)

  《宏明集》十四卷。(梁僧祐。明刻本。)

  《广宏明集》三十卷。(唐释道宣。明吴勉学刻本。)

  《佛国记》一卷。宋释法显。《津逮》本,《学津》本,《汉魏丛书》本,《唐宋丛书》本。

  《大唐西域记》十二卷。(唐释玄奘。守山阁本,金壶本,《津逮》本,《学津》本。此书与佛国记意在纪述释教,不为地理而作,故入此类。)

  《高僧传》十三卷,《序录》一卷。(梁释慧皎。海山仙馆本。)

  《法苑珠林》一百二十卷。(唐释道世。燕园蒋氏刻本。)

  《五灯会元》二十卷。(宋释普济。《释藏》本。)

  《开元释教录》二十卷。(唐释智昇。《释藏》本。)

  《翻译名义》十四卷。(宋释法云。云栖寺刻本。)

  《列仙传》二卷。(旧题汉刘向。王照圆校。《郝氏遗书》本,又《古今逸史》本,琳琅秘室本。)

  《神仙传》十卷。(晋葛洪。《龙威》本。)

  《参同契考异》一卷。汉魏伯阳。宋朱子《考异》。守山阁本。《汉魏丛书》本,无《考异》。

  《道藏目录详注》四卷,附《阙经目录》二卷。(明白云霁。《道藏》本。)

  ──右释道家(《阴符经》、《素书》、《道德指归论》,皆伪书,《真诰》、《云笈七签》多诡诞,不录。)

  类书第十三(类书实非子,从旧例附列于此,举其有本原者。)

  《皇览》一卷。(魏缪袭。问经堂辑本。)

  校明初写本《北堂书钞》五十五卷。(唐虞世南。严可均校。四录堂本罕见。

  今通行刻本一百六十卷,乃明陈禹谟删补者。)

  《艺文类聚》一百卷。(唐欧阳询。明仿宋小字本,明王元贞校大字本。)

  《初学记》三十卷。(唐徐坚。明无锡安氏仿宋本,古香斋袖珍本。)

  《白孔六帖》一百六卷。(唐白居易,宋孔传。通行本。)

  《太平御览》一千卷。(宋李昉等。鲍校刻宋小字本,张刻大字本,又明汪昌序校活字版本。最要。)

  《册府元龟》一千卷。(宋王钦若等。明崇祯李嗣京刻本。)

  《山堂考索》二百一十二卷。(宋章如愚。明正德慎独斋刻本。《前集》六十六卷,《后集》六十五卷,《续集》五十六卷,《别集》二十五卷。)

  《玉海》二百卷。(宋王应麟。嘉庆丙寅康基田校。江宁藩库刻本,又明正德以来修补本。原附《词学指南》四卷。又附刻十三种,目列后:《诗考》一卷,《诗地理考》六卷,《汉艺文志考证》十卷,《通鉴地理通释》十四卷,《汉制考》四卷,《急就篇四卷》,《姓氏急就篇》二卷,《周易郑康成注》一卷,《王会解注》一卷,《践阼篇》一卷,《小学绀珠》十卷,《六经天文篇》一卷,《通鉴答问》五卷。)

  《天中记》五十卷。(明陈耀文。明刻本罕见。原书六十卷。以上各书,不惟文家所用,亦可考古书佚文异本,其用甚大。)

  《唐类函》二百卷。(明俞安期。明刻本。)

  《锦绣万花谷》。(宋阙名。明仿宋刻本。《前集》四十卷,《后集》四十卷,《续集》四十卷。)

  《合璧事类》。(宋谢维新。明刻本。《前集》六十九卷,《后集》八十一卷,《续集》五十六卷,《别集》九十四卷,《外集》六十六卷。以上二书,虽未大雅,取其多存旧书,及宋人轶事遗文。)

  ──右类书。(类书若国朝官撰之《渊鉴类函》、《骈字类编》、《子史精华》、《韵府字锦》之属,士林咸知,不复胪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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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三》

尉缭 〔先秦〕

  ○周未风俗《春秋》终于敬王三十九年庚申之岁,西狩获麟。又十四年,为贞定王元年癸酉之岁,鲁哀公出奔;二年,卒于有山氏。《左传》以是终焉。又六十五年,威烈王二十三年戊寅之岁,初命晋大夫魏斯、赵籍、韩虔为诸侯。又一十七年,安王十六年乙未之岁,初命齐大夫田和为诸侯。又五十二年,显王三十五年丁亥之岁,六国以次称王,苏秦为从长,自此之後,事乃可得而纪。自《左传》之终以至此,凡一百三十三年,史文阙轶,考古者为之茫昧。如春秋时,犹尊礼重信,而七国则绝不言礼与信矣,春秋时,犹宗周王,而七国则绝不言王矣。春秋时,犹严祭祀,重聘享,而七国则无其事矣,春秋时,犹论宗姓氏族,而七国则无一言及之矣。春秋时,犹宴会赋诗,而七国则不闻矣,春秋时,犹有赴告策书,而七国则无有矣。邦无定交,士无定主,此皆变于一百三十三年之间。史之阙文,而後人可以意推者也。不待始皇之并天下,而文武之道尽矣。汉,此风未改,故刘向谓其“承千岁之衰周,继暴秦之馀弊,贪饕险波,不闲义理。”观夫史之所录,无非功名势利之人,笔札喉舌之辈,而如董生之言正谊明道者不一二见也,盖自春秋之後,至东京,而其风俗稍复乎古,吾是以知光武、明、章果有变齐至鲁之功,而借其未纯乎道也。自斯以降,则宋庆历、元右之间为优矣。嗟乎,论世而不考其风俗,无以明人主之功。余之所以斥周末而进东京,亦《春秋》之意也。

  ○秦纪会稽山刻石秦始皇刻石凡六,皆铺张其灭六王、并天下之事。其言黔首风俗,在泰山则云:“男女礼顺,慎遵职事。昭隔内外,靡不清净。”在褐石门则云:“男乐其畴,女修其业。”如此而已。惟会稽一刻其辞曰:“饰省宣义,有子而嫁,倍死不贞。防隔内外,禁止淫,男女挈诚。夫为寄瑕,杀之无罪,男秉义程。妻为逃嫁,子不得母,咸化廉清。”何其繁而不杀也?考之《国语》,自越王勾践栖于会稽之後,惟恐国人之不善,故令壮者无取老妇,老者无取壮妻。女子十七不嫁,其父母有罪;丈夫二十不取,其父母有罪。生丈夫,二壶酒一犬;生女子,二壶酒一豚。生三人,公与之母;生二人,公与之饩。《内传》子胥之言亦曰:“越十年,生聚。”《吴越春秋》至谓勾践以寡妇淫过犯,皆输山上;士有忧思者,令游山上,以喜其意。当其时盖欲民之多,而不复禁其淫。传至六国之末,而其风犹在。故始皇为之厉禁,而特著于刻石之文。以此与灭六王并天下之事并提而论,且不著之于燕、齐,而独著之于越,然则秦之任刑虽过,而其坊民正俗之意固未始异于三王也。汉兴以来,承用秦法以至今日者多矣,世之儒者言及于秦,即以为亡国之法,亦未之深考乎?

  ○两汉风俗汉自孝武表章《六经》之後,师儒虽盛,而大义未明,故新莽居摄,颂德献符者遍于天下。光武有鉴于此,故尊崇节义,敦厉名实,所举用者莫非经明行修之人,而风俗为之一变。至其未造,朝政昏浊,国事日非,而党锢之流、独行之辈,依仁蹈义,舍命不渝,风雨如晦,鸡鸣不已,三代以下风俗之美,无尚于东京者,故范晔之论,以为桓、灵之间,君道秕僻,朝纲日陵,国隙屡启,自中智以下,靡不审其崩离,而权强之臣息其窥盗之谋,豪俊之夫屈于鄙生之议。所以倾而未颓、决而未溃,皆仁人君子心力之为。可谓知言者矣。使後代之主循而弗革,即流风至今,亦何不可,而孟德既有冀州,崇奖跃驰之士。观其下令再三,至于求负污辱之名,见笑之行,不仁不孝而有治国用兵之术者,于是权诈迭进,好逆萌生。故董昭太和之疏,已谓当今年少不复以学问为本,专更以交游为业;国士不以孝梯清修为首,乃以趋势求利为先。至正始之际,而一二浮诞之徒骋其智识,蔑周、孔之书,习老、庄之教,风俗又为之一变。夫以经术之治,节义之防,光武、明、章数世为之而未足;毁方败常之俗,孟德一人变之而有馀。後之人君将树之风声,纳之轨物,以善俗而作人,不可不察乎此矣。光武躬行俭约,以化臣下。讲论经义,常至夜分。一时功臣如邓禹,有子十三人,各使守一艺,闺门修整,可为世法。贵戚如樊重,三世共财,子孙朝夕礼敬,常若公家。以故东汉之世,虽人才之倜傥不及西京,而士风家法似有过于前代。

  东京之末,节义衰而文章盛,自蔡邑始,其仕董卓,无守,卓死,惊叹无识。观其集中滥作碑颂,则平日之为人可知矣。

  以其文采富而交游多,故後人为立佳传。嗟乎,士君子处衰季之朝,常以负一世之名,而转移天下之风气者,视伯喈之为人,其戒之哉!

  ○正始魏明帝殂,少帝即位,改元正始,凡九年。其十年,则太傅司马懿杀大将军曹爽,而魏之大权移矣。三国鼎立,至此垂三十年,一时名士风流盛于洛下。乃其弃经典而尚老、庄,蔑礼法而崇放达,视其主之颠危若路人然,即此诸贤为之倡也。自此以後,竞相祖述。如《晋书》言王敦见卫,谓长史谢鲲曰:“不意永嘉之末,复闻正始之音,”沙门支遁以清谈著名于时,莫不崇敬,以为造微之功足参诸正始。《宋书》言羊玄保二子,太祖赐名日咸、日粲,谓玄保曰:“欲令卿二子有林下正始馀风。”王微《与何偃书》曰:“卿少陶玄风,淹雅修畅,自是正始中人。”《南齐书》占袁粲言于帝曰:“臣观张绪有正始遗风。”《南史》言何尚之谓王球:“正始之风尚在。”其为後人企慕如此。然而《晋书·儒林传序》云:“摈阙里之典经、习正始之馀论,指礼法为流俗,目纵诞以清高。此则虚名虽被于时流,笃论未忘乎学者。是以讲明六艺,郑王为集汉之终;演说老、庄,王何为开晋之始。

  以至国亡于上,教沦于下。羌、戎互僭,君臣屡易。非林下诸贤之咎而谁咎哉!”

  有亡国,有亡天下,亡国与亡天下奚辨?曰:易姓改号谓之亡国。仁义充塞,而至于率兽食人,人将相食,谓之亡天下。魏晋人之清谈,何以亡天下?是孟子所谓杨、墨之言,至于使天下无父无君,而入于禽兽者也。

  昔者嵇绍之父康被杀于晋文王,至武帝革命之时,而山涛荐之人仕,绍时屏居私门,欲辞不就。涛谓之曰:“为君思之久矣,天地四时犹有消息,而况于人乎。”一时传诵,以为名言,而不知其败义伤教,至于率天下而无父者也。夫绍之于晋,非其君也,忘其父而事其非君,当其未死,三十馀年之间,为无父之人亦已久矣,而荡阴之死,何足以赎其罪乎!且其人仕之初,岂知必有乘舆败绩之事,而可树其忠名以盖于晚上,自正始以来,而大义之不明遍于天下。如山涛者,既为邪说之魁,遂使嵇绍之贤且犯天下之不韪而不顾,夫邪正之说不容两立,使谓绍为忠,则必谓王裒为不忠而後可也,何怪其相率臣于刘聪、石勒,观其故主青衣行酒,而不以动其心者乎?是故知保人下,然後知保其国。保国者,其君其臣,肉食者谋之;保天下者,匹夫之贱与有责焉耳矣。

  ○宋世风俗《宋史》言士大夫忠义之气,至于五季变化殆尽。宋之初兴,范质、王溥犹有馀憾。艺祖首褒韩通,次表卫融,以示意向。真、仁之世,田锡、王禹、范仲淹、欧阳修、唐介诸贤,以直言谠论倡于朝。于是中外荐绅知以名节为高,廉耻相尚,尽去五季之陋。故靖康之变,志士投袂起而勤王,临难不屈,所在有之。及宋之亡,忠节相望。呜呼!观哀、平之可以变而为东京,五代之可以变而为宋,则知天下无不可变之风俗也。《剥》上九之言硕果也,阳穷于上,则复生于下矣。人君御物之方,莫大乎抑浮止竟。宋自仁宗在位四十徐年。虽所用或非其人,而风俗醇厚,好尚端方,论世之士谓之君子道长。及神宗朝荆公秉政,骤奖趋媚之徒,深锄异己之辈。邓绾、李定、舒、蹇序辰、王子韶诸奸,一时擢用,而士大夫有“十钻”之目。干进之流,乘机抵隙。驯至绍圣、崇宁,而党祸大起,国事日非,膏育之疾遂不可治。後之人但言其农田、水利、青苗、保甲诸法为百姓害,而不知其移人心、变士心为朝廷之害。其害于百姓者,可以一日而更,而其害于朝廷者历数十百年,滔滔之势一位而不可反矣。李应中谓:“自王安石用事,陷溺人心,至今不自知觉。人趋利而不知义,则主势日孤。”此可谓知言者也。《诗》曰:“毋教猱升木,如涂涂附。”夫使庆历之士风一变而为崇宁者,岂非荆公教揉之效哉。

  《苏轼传》:“熙宁初,安石创行新法,拭上书言:‘国家之所以存亡者,在道德之浅深,不在乎强与弱;历数之所以长短者,在风俗之厚薄,不在乎富与贫,臣愿陛下务崇道德而厚风俗,不愿陛下急于有功而贪富强。仁祖持法至宽,用人有序,专务掩覆过失,未尝轻改旧章。考其成功,则日未至,以言乎用兵,则十出而九败;以言乎府库,则仅足而无馀。徒以德泽在人,风俗知义,故升遐之日,天下归仁。议者见其末年,吏多因循,事不振举,乃欲矫之以苛察,齐之以智能,招徕新进勇锐之人,以图一切速成之效。未享其利,浇风已成,多开骤进之门、使有意外之得。公卿侍从跬步可图,俾常调之人举生非望。欲望风俗之厚,岂可得哉!近岁朴拙之人愈少,巧进之士益多,惟陛下哀之、救之。’”当时论新法者多矣,未有若此之深切者。根本之言,人主所宜独观而三复也。《东轩笔录》:“王荆公秉政,更新天下之务,而宿望旧人议论不协,荆公遂选用新进,侍以不次,故一时政事不日皆举,而两禁台阁内外要权莫非新进之士也。及出知江宁府,吕惠卿骤得政柄,有射羿之意。而一时之士见其得君,谓可以倾夺荆公,遂更朋附之,以兴大狱。寻荆公再召,邓绾反攻惠卿,惠卿自知不安,乃条列荆公兄弟之失数事面奏,上封惠卿所言以示荆公。故荆公表有云‘忠不足以取信,故事事欲其自明;义不足以胜奸,故人人与之立敌。’盖谓是也。既而惠卿出毫州,荆公复相,承党人之後,平日肘腋尽去,而在者已不可信,可信者又才不足以任事,当日唯与其子机谋,而又死,知道之难行也,于是慨然复求罢去,遂以使相再镇金陵,未期纳节。久之,得会灵观使。”其发明荆公情事,至为切当。子曰:“君子易事而难说也。”而《大戴礼》言:“有人焉,容色辞气其人人甚愉,进退周旋其与人甚巧,其就人甚速,其叛人甚易。”迹荆公昔日之所信用者,不惟变土习、蠢民生,而已亦不飨其利。《书》曰:“其後嗣王罔克有终,相亦罔终。”为大臣者,可不以人心风俗为重哉!

  《东轩笔录》又曰:“王荆公在中书,作《新经义》以授学者故太学诸生几及三千人。又令判监、直讲程第诸生之业,处以上,中、下三舍,而人间传以为试中、上舍者,朝廷将以不次升擢。于是轻薄书生矫饰言行,坐作虚誉,奔走公卿之门者若市矣。”

  苏子瞻《易传兑卦解》曰:“六三,上六,皆兑之小人,以说为事者均也。六三,履非其位,而处于二阳之间,以求说为兑者故日‘来兑’,言初与二不招而自来也,其心易知,其为害浅,故二阳皆吉,而六三凶。上六,超然于外,不累于物,此小人之托于无求以为兑者也,故曰‘引兑’,言九五引之而後至也。其心难知,其为害深。故九五孚于剥,虽然其心盖不知而贤之,非说其小人之实也,使知其实则去之矣,故有厉而不凶。然则上六之所以不光,何也?曰:难进者,君子之事也,使上六引而不兑则其道光矣。”此论盖为神宗用王安石而发。《孟子》曰:“好名之人,能让千乘之国,苟非其人,箪食豆羹见于色。”荆公当日处卑官,力辞其所不必辞;既显,宜辞而不复辞。矫情干誉之私,固有识之者矣。夫子之论观人也,曰“察其所安”;又曰“色取仁而行违,居之不疑,在邦必闻,在家必闻”。是则欺世盗名之徒,古今一也,人君可不察哉。陆游《岁暮感怀诗》:“在昔祖宗时,风俗极粹美。人材兼南北,议论忘彼此。谁令各植党,更仆而迭起,中更金源祸,此风犹未已。倘筑太平基,请自厚俗始。”○清议古之哲王所以正百辟者,既已制官刑儆于有位矣,而又为之立闾师,设乡校,存清议于州里,以佐刑罚之穷。“移之郊、遂”,载在《礼经》;“殊厥井疆”,称于《毕命》。两汉以来犹循此制,乡举里选,必先考其生平,一玷清议,终身不齿。君子有怀刑之惧,小人存耻格之风,教成于下而上不严,论定于乡而民不犯。降及魏晋,而九品中正之设,虽多失实,遗意未亡。凡被纠弹付清议者,即废弃终身,同之禁锢。至宋武帝篡位,乃诏:“有犯乡论清议,赃污淫盗,一皆荡涤洗除。与之更始。”自後凡遇非常之恩,赦文并有此语。《小雅》废而中国微,风俗衰而叛乱作矣。然乡论之污,至烦诏书为之洗刷,岂非三代之直道尚在于斯民,而畏人之多言犹见于《变风》之日乎?予闻在下有鳏,所以登庸;以比三凶,不才,所以投畀。虽二帝之举错,亦未尝不询于刍荛。然则崇月旦以佐秋官,进乡评以扶国是,傥亦四聪之所先,而王治之不可阙也。

  陈寿居父丧,有疾,使婢丸药,客往见之,乡党以为贬议,坐是沈滞者累年,阮简父丧,行遇大雪,寒冻,遂诣浚仪令,令为他宾设黍霍,简食之,以致清议,废顿几三十年。温峤为刘司空使劝进,母崔氏固留之,峤绝裾而去,迄于崇贵,乡品犹不过也,每爵皆发诏。谢惠连先爱会稽郡吏杜德灵,及居父忧,赠以五言诗十馀首,文行于世,坐废不豫荣伍。张率以父忧去职,其父侍伎数十人,善讴者有色貌,邑子仪曹郎顾玩之求聘焉,讴者不愿,遂出家为尼。尝因斋会率宅,玩之为飞书,言与率奸,南司以事奏闻,高祖惜其才,寝其奏,然犹致世论,服阕後久之不仕。官职之升沈本于乡评之与夺,其犹近古之风乎?

  天下风俗最坏之地,清议尚存,犹足以维持一二。至于清议亡,而干戈至矣。洪武十五年八月乙酉,礼部议:“凡十恶、好盗诈伪,干名犯义,有伤风俗及犯赃至徒者,书其名于申明亭,以示惩戒,有私毁亭舍、涂抹姓名者,监察御史、按察司官以时按视,罪如律。”制可。十八年四月辛丑,命刑部录内外诸司官之犯法罪状明著者,书之申明亭。此前代乡议之遗意也,後之人视为文具。风纪之官但以刑名为事,而于弼教新民之意若不相关,无惑乎江河之日下已!○名教司马迁作《史记·货殖传》,谓:“自廊庙朝廷岩穴之士,无不归于富厚。等而下之,至于吏士舞文弄法,刻章伪书,不避刀锯之诛者,没于赂遗。”而仲长敖《核性赋》谓:“倮虫三百,人最为劣。爪牙皮毛,不足自卫;唯赖诈伪,迭相嚼啮。等而下之,至于台隶僮竖,唯盗唯窃。”乃以今观之,则无官不赂遗,而人人皆吏士之为矣;无守不盗窃,而人人皆僮竖之为矣。自其束发读书之时,所以劝之者,不过所谓千钟粟、黄金屋,而一日服官,即求其所大欲。君臣上下怀利以相接,遂成风流,不可复制。後之为治者宜何术之操?曰:唯名可以胜之。名之所在,上之所庸,而忠信廉沽者显荣于世;名之所去,上之所摈,而怙侈贪得者废锢于家。即不无一二矫伪之徒,犹愈于肆然而为利者。《南史》有云:“汉世士务修身,故忠孝成俗。至于乘轩服冕,非此莫由,晋、宋以来,风衰义缺。故昔人之言日名教,曰名节,曰功名,不能使天下之人以义为利。而犹使之以名为利,虽非纯王之风,亦可以救积污之俗矣。”

  《旧唐书》:薛谦光为左补阙,上疏言:“臣窃窥古之取士,实异于今,先观名行之源,考其乡邑之誉,崇礼让以厉己,显节义以标信,以敦朴为先最,以雕虫为後科,故人崇劝让之风,士去轻浮之行。希仕者必修贞确不拔之操,行难进易退之规,众议已定其高下,郡将难诬其曲直,故计贡之贤愚,即州将之荣辱,假有秽行之彰露,亦乡人之厚颜。是以李陵降而陇西惭,干木隐而西河美。故名胜于利,则小人之道消;利胜于名,则贪暴之风扇,自七国之季,虽杂纵横,而汉代求才,犹征百行,是以礼节之士敏德自修,闾里推高,然後为府寺所辟。今之举人有乖事实、乡议决小人之笔,行修无长者之沦,策第喧竞于州府,祈恩不胜于拜伏。或明制才出,试遣搜易攵,驱驰府寺之门,出人王公之第,上启陈诗,唯希咳唾之泽:摩顶至足,冀荷提携之恩。故俗号举人,皆称‘觅举’。觅者。自求之称也。夫徇己之心切,则至公之理乖,贪仕之性彰,则廉洁之风薄。是知府命虽高,异叔度勤勤之让;黄门已贵,无秦嘉耿耿之辞。纵不能挹己推贤,亦不肯待于三命。故选司补置,喧然于礼闱;州贡宾上,争讼于阶闼。谤议纷合,渐以成风。夫竞荣者必有争利之心,谦逊者亦无贪贿之累。自非上智。焉能不移?在于中人,理由习俗。若重谨厚之士,则怀禄者必崇德以修名;若开趋竞之门,则徼幸者皆戚施而附会。附会则百姓罹其弊,修名则兆庶蒙其福,风化之渐,靡不由兹。”嗟乎,此言可谓切中今时之弊矣。

  汉人以名为治,故人材盛;今人以法为治,故人材衰。

  宋范文正《上晏元献书》曰:“夫名教不崇,则为人君者谓尧舜不足法,祭、纣不足畏;为人臣者谓八元不足尚,四凶不足耻。天下岂复有善人乎?人不爱名,则圣人之权去矣。”

  今日所以变化人心,荡涤污俗者,莫急于劝学、奖廉二事。天下之士,有能笃信好学,至老不倦,卓然可当方正有道之举者,官之以翰林、国子之秩,而听其出处,则人皆知向学,而不竞于科目矣,庶司之官,有能洁己爱民,以礼告老,而家无儋石之储者,赐之以五顷十顷之地,以为子孙世业,而除其租赋,复其丁徭,则人皆知自守而不贪于货赂矣。岂待川再遣,方收牧豕之儒;优孟陈言,始录负薪之允。而扶风之子,特赐黄金;琢郡之贤,常颁羊酒。遂使名高处士,德表具僚,当时怀稽古之荣,没世仰遗清之泽,不愈于科名、爵禄劝人,使之干进而饕利者哉?以名为治,必自此涂始矣。

  汉平帝元始中,诏曰:“汉兴以来,股肱在位,身行俭约,轻财重义,未有若公孙弘者也,位在宰相封侯,而为布被脱粟之饭,奉禄以给故人宾客,无有所馀,可谓减于制度而率下笃俗者也,与内富厚而外为诡服以钓虚誉者殊科,其赐弘後子孙之次见为适者,爵关内侯,食邑三百户”

  《魏志》:“嘉平六年,朝廷追思清节之士,诏赐故司空徐邈、征东将军胡质、卫尉田豫家二千斛,帛三十束,布告天下。”後魏宣武帝延昌四年,诏曰:“故处士李谧,屡辞征辟,志守冲素。儒隐之操深可嘉美,可远傍惠、康,近准玄、晏。谥曰贞静处士,并表其门闾,以旌高节。”《唐六典》:“若蕴德丘园,声实明著,虽无官爵,亦赐谥曰先生。”以余所见,崇祯中尝用巡按御史祁彪佳言,赠举人归子慕、朱陛宣为翰林院待诏。

  《唐书》:“牛僧孺,隋仆射奇章公弘之裔,幼孤,下杜樊乡有赐田数顷,依以为生。”则知隋之赐田,至唐二百年而犹其子孙守之,若金帛之颁,廪禄之惠,则早已化为尘土矣。国朝正统中。以武进田赐礼部尚书胡氵荧,其子孙亦至今守之,故窃以为奖廉之典莫善于此。

  ○廉耻《五代史·冯道传论》曰:“礼义廉耻,国之四维;四维不张,国乃灭亡,善乎!管生之能言也,礼义,治人之大法;廉耻,立人之大节,盖不廉则无所不取,不耻则无所不为。人而如此,则祸败乱亡亦无所不至,况为大臣,而无所不取,无所不为,则天下其有不乱,国家其有不亡者乎?”然而四者之中,耻尤为要。故夫于之论士,曰“行己有耻”;《孟子》曰“人不可以无耻,无耻之耻,无耻矣”,又曰“耻之于人大矣,为机变之巧者,无所用耻焉”。所以然者,人之不廉而至于悖礼犯义,其原皆生于无耻也,故士大夫之无耻,是谓国耻,吾观三代以下,世衰道微,弃礼义,捐廉耻,非一朝一夕之故。然而松柏後雕于岁寒,鸡鸣不已于风雨,彼昏之日,固未尝无独醒之人也,顷读《颜氏家训》,有云:“齐朝一士夫尝谓吾曰:‘我有一儿,年已十七,颇晓书疏。教其鲜卑语及弹琵琶,稍欲通解。以此伏事公卿,无不宠爱。’吾时俯而不答。异哉,此人之教子也!若由此业自致卿相,亦不愿汝曹为之。”嗟乎,之推不得已而仕于乱世,犹为此言,尚有《小宛》诗人之意。彼阉然媚于世者,能无愧哉?

  罗仲素曰:“教化者,朝廷之光务;廉耻者,士人之美节;风俗者,天下之大事。朝廷有教化,则士人有廉耻;士人有廉耻,则天下有风俗。”

  古人治军之道,未有不本于廉耻者,《吴子》曰:“凡制国治军,必教之以礼,励之以义,使有耻也。夫人有耻,在大足以战,在小足以守矣。”《尉缭于》言:“国必有慈孝廉耻之俗,则可以死易生。”而太公对武王:“将有三胜:一曰礼将,二曰力将,三曰止欲将。”故礼者所以班朝治军,而《兔》之武夫皆本于文王後妃之化,岂有淫刍荛,窃牛马,而为暴于百姓者哉。《後汉书》:“张奂为安定属国都尉,羌豪帅感矣恩德,上马二十匹,先零酋长又遗金钅八枚。奂并受之,而召主簿于诸羌前,以酒酹地曰:“使马如羊,不以人厩;使金如粟,不以人怀。’悉以金、马还之,羌性贪而贵吏清,前有八都尉,率好财货,为所患苦,及央正身洁己,威化大行。”呜呼,自古以来,边事之败,有不始于贪求者哉?吾于辽东之事有感。

  杜子美诗:“安得廉颇将,三军同晏眠。”一本作“廉耻将”,诗人之意未必及此。然吾观《唐书》言,王亻必为武灵节度使。先是,吐蕃欲成乌兰桥,每于河壖先贮材木,皆为节帅遣人潜载之,委于河流,终莫能成。蕃人知亻必贪而无谋,先厚遣之,然後并役成桥,仍筑月城守之,自是朔方御寇不暇,至今为患,由亻必之黩货也。故贪夫为帅,而边城晚开。得此意者,郢书燕说,或可以治国乎?

  ○流品晋,宋以来,尤重流品,故虽蕞尔一方,而犹能立国。《宋书·蔡兴宗传》:“兴宗为征西将军,开府仪同三司、荆州刺史、常侍如故。被征还都时,右军将军王道隆任参国政,权重一时,蹑履到兴宗前,不敢就席,良久方去,竞不呼坐。”元嘉初,中书舍人狄当诣太子詹事王昙首,不敢坐。其後中书舍人王弘为太祖所爱遇,上渭曰:“卿欲作士人,得就王球坐,乃当判耳。殷,刘并杂,无所益也。若往诣球,可称旨就席。”及至,球举扇曰:“若不得尔。”弘还,依事启闻,帝曰:“我便无如此何。”五十年中有此三事。《张敷传》:“迁江夏王义恭抚军记室参军,时义恭就文帝求一学义沙门,会敷赴假还江陵,人辞,文帝令以後縆载沙门。敷不奉诏,曰:‘臣性不耐杂迁。’正员郎、中书舍人狄当,周赳并管要务,以敷同省名家,欲诣之。赳曰:‘彼若不相容,便不如不往。’当曰:‘吾等并已员外郎矣,何忧不得其坐。’敷先设二床,去壁三四尺。二客就席,酬接甚欢。既而呼左右曰:‘移吾床远客!’赳等失色而去。”《世说》:“纪僧真得幸于齐世祖,尝请曰:‘臣出自本县武吏,遭逢圣时,阶荣至此,无所须,惟就陛下乞作士大夫。’上曰:‘此由江学攵,谢瀹,我不得措意,可自诣之。’僧真承旨诣学攵,登榻坐定。学攵顾命左右曰:‘移吾床远客!’僧真丧气而退,以告世祖。世祖曰:‘士大夫故非天子所命。’”《梁书·羊侃传》:“有宦者张僧胤候侃,侃竟不前之,曰:‘我床非阉人所坐。’”自万历季年,绅之士不知以礼饬躬,而声气及于宵人,诗字颁于舆皂,至于公卿上寿,宰执称儿。而神州陆沈,中原涂炭,夫有以致之矣。

  ○重厚世道下衰,人材不振,王亻不之吴语,郑綮之歇後,薛昭纬之《烷溪沙》,李邦彦之俚语辞曲,莫不登诸岩廊,用为辅弼。至使在下之人慕其风流,以为通脱。而栋折榱崩,天下将无所芘矣。及乎板荡之後而念老成,播迁之馀而思耆,庸有及乎?有国者登崇重厚之臣,抑退轻浮之士,此移风易俗之大要也。侯景数梁武帝十失,谓皇太子吐言止于轻薄,赋咏不出桑中。张说论阎朝隐之文,如丽服靓妆,燕歌赵舞,观者忘疲,若类之风雅则罪人矣。今之词人率同此病,淫辞艳曲,传布国门,有如北齐阳俊之所作六言歌辞,名为《阳五伴侣》,写而卖之。在市不绝者,诱惑後生,伤败风化,宜与非圣之书同类而焚,庶可以正人心术。

  何晏之粉白不去手,行步顾影;邓之行步舒纵,坐立倾倚;谢灵运之每出人,自扶接者常数人,後皆诛死。而魏文帝体貌不重,风尚通脱,是以享国不永,後祚短促。史皆附之《五行志》,以为貌之不恭。昔子贡于礼容俯仰之间,而知两君之疾与乱,夫有所受之矣。子曰:“君子不重则不威,学则不固。”扬子《法言》曰:“言轻则招忧,行轻则招辜,貌轻则招辱,好轻则招淫,”四明薛冈谓:“士大夫子弟不宜使读《世说》,未得其隽永先习其简傲。”推是言之,可谓善教矣。防其乃逸乃谚之萌,而引之有物有恒之域,此以正养蒙之道也。南齐陈显达语其诸子曰:“麈尾蝇拂,是王、谢家物,汝不须捉此。”即取于前烧除之。

  ○耿介读屈子《离骚》之篇,乃知尧舜所以行出乎人者,以其耿介。同乎流俗,合乎污世,则不可与人尧舜之道矣。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是则谓之耿介,反是谓之昌披。夫道若大路然,尧、桀之分必在乎此。

  ○乡原老氏之学所以异乎孔子者,和其光,同其尘,此所谓似是而非也。《卜君》、《渔父》二篇尽之矣,非不知其言之可从也,而义有所不当为也,子云而知此义也,《反离骚》其可不作矣。寻其大指,生斯世也,为斯世也,善斯可矣。此其所以为莽大夫与?

  《卜居》、《渔父》,法语之言也;《离骚》、《九歌》,放言也。

  ○俭约国奢示之以俭,君子于之行宰相之事也。汉汝南许劭,为郡功曹。同郡袁绍,公族豪侠,去濮阳令归,车徒甚盛,入郡界,乃谢曰“吾舆服岂可使许子将见之?”遂以单车归家。晋蔡充好学,有雅尚·体貌尊严,为人所惮。高平刘整,车服奢丽,尝语人曰“纱,吾服其常耳。遇蔡子尼在坐,而经日不自安,”北齐李德林父亡,时正严冬,单衰徒跣,自驾灵舆,反葬博陵。崔谌休假还乡,将赴吊,从者数十骑,稍稍减留,比至德林门,才馀五骑,云:“不得令李生怪人熏灼,”李僧伽修整笃业,不应辟命。尚书袁叔德来候僧伽,先减仆从,然後入门。曰:“见此贤令,吾羞对轩冕。”夫惟君子之能以身率物者如此,是以居官而化一邦,在朝廷而化天下,魏武帝时,毛为东曹掾,典选举,以俭率人。天下之士莫不以廉节自励,虽贵宠之臣,舆服不敢过度。唐大历未·元载伏诛,拜杨绾为相。绾质性贞廉,车服俭朴,居庙堂未数日,人心自化。御史中丞崔宽,剑南西川节度使宁之弟。家富于财,有别墅在皇城之南,池馆台榭,当时第一,宽即日潜遣毁撤。中书令郭子仪,在州行营,闻绾拜相,坐中音乐减散五分之四。京兆尹黎,每出入,驺从百馀,亦即日减损,惟留十骑而已。李师古跋扈,惮杜黄裳为相,命一干吏寄钱数千缗,毡车子一乘。使者到门,未敢送,伺候累日,有绿舆自宅出,从婢二人。青衣褴缕,言是相公夫人。使者遽归,告师古。师古折其谋,终身不敢改节。此则禁郑人之泰侈,奚必于三年;变洛邑之矜夸,无烦乎三纪。修之身,行之家,示之乡党而已,道岂远乎哉!

  ○大臣《记》曰:“大臣法,小臣廉,官职相序,君臣相正,国之肥也。”故欲正君而序百官,必自大臣始。然而王阳黄金之论,时人既怪其奢;公孙布被之名,直士复讥其诈。则所以考其生平而定其实行者,惟观之于终,斯得之矣。季文子卒,大夫人敛,公在位。宰庀家器为葬备,无衣帛之妾,无食粟之马,无藏金玉,无重器备,君子是以知季文子之忠于公室也。相三君矣,而无私积,可不谓忠乎?诸葛亮自表後主曰:“成都有桑八百株,薄田十五顷,子孙衣食悉仰于家,自有馀饶。至于臣在外任,无别调度,随身衣食悉仰于官,不别治生以长尺寸。若臣死之日,不使内有馀帛,外有赢财,以负陛下。”及卒,如其所言。夫廉不过人臣之一节,而左氏称之为忠,孔明以为无负者,诚以人臣之欺君误国,必自其贪于货赂也。夫居尊席腆,润屋华身,亦人之常分尔,岂知高後降之弗祥,民人生其怨诅,其究也乃与国而同败邪?诚知夫大臣家事之丰约,关于政化之隆污,则可以审择相之方,而亦得富民之道矣。

  杜黄裳,元和之名相,而以富厚蒙讥;卢怀慎,开无之庸臣,而以清贫见奖。是故贫则观其所不取,此卜相之要言。

  ○除贪汉时赃罪被劾,或死狱中,或道自杀,唐时赃吏多于朝堂决杀,其特有者乃长流岭南。睿宗太极元年四月,制官典,主司枉法,赃一匹已上,并先决一百。而改元及南郊赦文,每曰:“大辟罪已下,已发觉未发觉,已结正未结正,系囚见徒,罪无轻重,咸赦除之。官典犯赃不在此限。”然犹有左降遐方,谪官蛮徼者。而卢怀慎重以为言,谓屈法惠奸,非正本塞源之术。是知乱政同位,商後作其丕刑;贪以败官,《夏书》训之必杀。三代之王,罔不由此道者矣。

  宋初,郡县吏承五季之习,黩货厉民,故尤严贪墨之罪。开宝三年,董元吉守英州,受赃七十馀万,帝以岭表初平,欲惩掊克之吏,特诏弃市。而南郊大赦,十恶故劫杀及官吏受赃者不原,史言宋法有可以得循吏者三,而不赦犯赃其一也。天圣以後,士大夫皆知饰簋而厉廉隅,盖上有以劝之矣。于文定谓本朝姑息之政甚于宋世,败军之将可以不死,赃吏巨万仅得罢官,而小小刑名反有凝脂之密,是轻重胥失之矣。盖自永乐时,赃吏谪令戍边,宣德中改为运砖纳米赎罪,浸至于宽,而不复究前朝之法也。鸣呼,法不立,诛不必,而欲为吏者之毋贪,不可得也。人主既委其太阿之柄,而其所谓大臣者皆刀笔筐箧之徒,毛举细故,以当天下之务,吏治何由而善哉?

  《北梦琐言》;“後唐明宗尤恶墨吏。邓州留後陶,为内乡令成归仁所论,税外科配,贬岚州司马。掌书记王惟吉,夺历任告敕,长流绥州。毫州刺史李邺,以赃秽赐自尽,汴州仓吏犯赃,内有史彦旧将之子,又是附马石敬塘亲戚。王建立奏之,希免死。上曰:‘王法无私,岂可徇亲!’供奉官丁廷徽,巧事权贵,监仓犯赃,侍卫使张从宾方便救之。上曰:‘食我厚禄,盗我仓储,苏秦复生,说我不得。’并戮之。以是在五代中号为小康之世,”

  《册府元龟》载;“天成四年十二月,蔡州西平县令李商,为百姓告陈不公,大理寺断上赎铜。敕旨:‘李商招愆,惧在案款。大理定罪,备引格条,然亦事有所未图,理有所未尽。古之立法,意在惜人;况自列圣相承,溥天无事,人皆知禁刑,遂从轻。丧乱以来,廉耻者少,朕一临寰海,四换星灰,常宣无外之风,每革从前之弊,惟期不滥,皆守无私。李商不务养民,专谋润己,初闻告不公之事件,决彼状头;又为夺有主之庄田,挞其本户。国家给州县篆印,抵为行遣公文,而乃将印历下乡,从人户取物。据兹行事,何以当官?宜夺历任官,杖杀。’”读此敕文,明宗可谓得轻重之权者矣。

  《金史》:“大定十二年,咸平尹石抹阿没刺以赃死于狱,上谓其不尸诸市,已为厚幸。贫穷而为盗贼,盖不得已;三品职官以赃至死,愚亦甚矣。其诸子皆可除名。”夫以赃吏而祸及其子,似非恶恶止其身之义,然贪人败类,其子必无廉清,则世宗之诏亦未为过。《汉书》言李固、杜乔朋心合力,致主文宣,而孝桓即位之诏有曰:“赃吏子孙不得详举。”岂非汉人已行之事乎?《元史》:“至元十九年九月壬戌,敕中外官吏,赃罪轻者诀杖,重者处死,”

  有庸吏之贪,有才吏之贪。《唐书·牛僧孺传》:“穆宗初,为御史中丞。宿州刺史李直臣,坐赃当死,中贵人为之申理。帝曰:‘直臣有才,朕欲贷而用之。’僧孺曰:‘彼不才者,持禄取容耳。天子制法,所以束缚有才者。安禄山、朱Г以才过人,故乱天下。’帝是其言,乃止。”今之贪纵者,大抵皆才吏也,苟使之惕于法而以正用其才,未必非治世之能臣也。

  《後汉书》称袁安为河南尹,政号严明,然未尝以赃罪鞫人,此近日为宽厚之论者所持以为口实。乃余所见,数十年来姑息之政,至于纲解纽弛,皆此言贻之敝矣。嗟乎,范文正有言:“一家哭何如一路哭邪?”

  朱子谓近世流俗惑于阴德之论,多以纵舍有罪为仁,此犹人主之以行赦为仁也。孙叔敖断两头蛇而位至楚相,亦岂非阴德之报邪?

  唐《柳氏家法》:“居官不奏祥瑞,不度僧道,不贷赃吏法。”此今日士大夫居官者之法也,宋包拯戒子孙:“有犯赃者,不得归本家,死不得葬大茔。”此今日士大夫教子孙者之法也。

  ○贵廉汉元帝时,贡禹上言:“孝文皇帝时,贵廉洁,贱贪污,贾人赘婿及吏坐赃者皆禁锢,不得为吏。赏善罚恶,不阿亲戚。罪白者伏其诛,疑者以与民,亡赎罪之法。故令行禁止,海内大化。天下断狱四百,与刑错亡异。武帝始临天下,尊贤用士,辟地广境数千里,自见功大威行,遂从耆欲,用度不足,乃行一切之变,使犯法者赎罪,人者补吏,是以天下奢侈,官乱民贫,盗贼并起,亡命者众。郡国恐伏其诛,则择便巧史书、习于计簿、能欺上府者,以为右职。奸轨不胜,则取勇猛能操切百姓者、以苛暴威服下者,使居大位,故亡义而有财者显于世,欺谩而善书者尊于朝,悖逆而勇猛者贵于官。故俗皆曰:何以孝弟为?财多而光荣;何以礼义为,史书而仕宦;何以谨慎为?勇猛而临官,故黥劓而髡钳者,犹复攘臂为政于世。行虽犬彘,家富势足,目指气使,是为贤耳,故谓居官而置富者为雄杰,处奸而得利者为壮士。兄劝其弟,父勉其子,俗之败坏,乃至于是。察其所以然者,皆以犯法得赎罪,求士不得真贤;相守崇财利,诛不行之所致也。今欲兴至治,致太平,宜除赎罪之法。相守选举不以实及有赃者,辄行其诛,亡但免官,则争尽力为善,贵孝弟,贱贾人,进真贤,举实廉,而天下治矣。”鸣呼,今日之变有甚于此。自神宗以来,赎货之风日甚一日,国维不张,而人心大坏,数十年于此矣。《书》曰:“不肩好货,敢恭生生,鞠人谋人之保居,叙钦。”必如是,而後可以立太平之本。

  禹又欲令“近臣自诸曹侍中以上,家亡得私贩卖,与民争利,犯者辄免官削爵,不得仕宦。”此议今亦可行。自万历以後天下水利、碾、场渡、市集无不属之豪绅,相沿以为常事矣。

  ○禁锢奸臣子孙唐太宗诏禁锢字文化及、司马德戡、裴虔通等子孙,不令齿叙。武後令杨素子孙不得任京官及侍卫。至德中,两京平,大赦,惟禄山支党及李林甫、杨国忠、王钅共子孙不原。宋高宗即位,诏蔡京、童贯、王黼、朱勔、李彦、梁师成、谭稹皆误国害民之人,子孙更不收叙,而章子孙亦不得仕于朝。明太祖有天下,诏宋未蒲寿庚、黄万石子孙不得仕宦。饕餮之象周鼎、杌之名楚书,古人盖有之矣。窃谓宜令按察司各择其地之奸臣一二人,王法之所未加,或加而未尽者,刻其名于狱门之石,以为世戒。而禁其後人之人仕,九刑不忘,百世难改,亦先王树之风声之意乎?

  《旧唐书·太宗纪》:贞观二年六月辛卯,诏曰:“天地定位,君臣之义以彰;卑高既陈,人论之道斯著。是用笃厚风俗,化成天下。虽复时经治乱,主或昏明,疾风劲草,芬芳无绝,剖心焚体。赴蹈如归。夫岂不爱七尺之躯,重百年之命?谅由君臣义重。名教所先,故能明大节于当时,立清风于身後。至如赵高之殒二世,董卓之鸠弘农,人神所疾,异代同愤。况凡庸小竖,有怀凶悖,遐观典策,罔不诛夷。辰州刺史长蛇县男裴虔通,昔在隋代,委质晋藩,炀帝以旧邸之情,特相爱幸。遂乃忘蔑君亲,潜图拭逆,密伺间隙,招结群丑。长戟流矢,一朝窃发,天下之恶,孰云可忍?宜其夷宗焚首,以彰大戮,但年代异时,累逢赦令。可特免极刑,投之四裔,除名削爵,迁配州,”

  《册府元龟》:“权万纪为治书待御史。贞观四年正月,奏宇文智及受隋厚恩,而蔑弃君亲,首为弑逆,人臣之所同疾,万代之所不原。今其子乃任千牛,侍卫左右,请从屏黜,以为惩戒。制可。”

  《杨元禧传》载,武後制曰:“隋尚书令杨素,昔在本朝,早荷殊遇。禀凶邪之德,怀谄佞之才,惑乱君上,离间骨肉。摇动冢嫡,宁惟掘蛊之祸;诱扇後主,卒成请蹯之衅。生为不忠之人,死为不义之鬼,身虽幸免,子竟族诛。斯则奸逆之谋是其庭训,险薄之行遂成门风。刑戮虽加,枝胤仍在,岂可复肩随近侍,齿迹朝行。朕接统百王,恭临四海,上嘉贤佐,下恶贼臣,常欲从容于万机之馀,褒贬于千载之外,况年代未远,耳目所存者乎?其杨素及兄弟子孙,并不得令任京官及待卫。”

  宋末蒲寿庚叛逆之事,皆出于其兄寿{山成}之画。是时寿{山成}佯著黄冠野服,归隐山中,自称处士,以示不臣二姓。而密为寿庚作降表,令人自水门潜出,送款于唆都。其後寿庚以功授平章,富贵冠一时,而寿{山成}亦居甲第。有投诗者云:“剑戟纷纭扶主日,山林寂寞闭门时。水声禽语皆时事,莫道山翁总不知。”呜呼,今之身为戎首而外托高名者,亦未尝无其人也。或欲盖而弥章,则无逃于三叛之笔矣。

  ○家事孔子曰:“居家理,故治可移于官。”子木问范武子之德于赵孟,对曰:“夫子之家事治,言于晋国,无隐情;其祝史陈信于鬼神,无愧辞。”子木归以语王,王曰:“宜其光辅五君,以为盟主也,”夫以一人家事之理,而致晋国之霸,士大夫之居家岂细行乎!

  《史记》之载宣曲任氏,曰:“富人争奢侈而任氏折节为俭,力田畜。田畜,人争取贱贾,任氏独取贵善。富者数世,然任公家约,非田畜所出,弗衣食;公事不毕,则身不得饮酒食肉,以此为闾里率,故富而主上重之。”《汉书》载张安世曰:“安世尊为公侯,食邑万户,然身衣弋绨,夫人自纺绩。家童七百人,皆有手技作事。内治产业,累积纤微,是以能殖其货,富于大将军光。”《後汉书》载樊宏父重曰:“世善农稼,好货殖,性温厚,有法度,三世共财,子孙朝夕礼敬,常若公家。其营理产业,物无所弃,课役童隶,各得其宜,故能上下戮力,财利岁倍。”今之士大夫知此者鲜,故富贵不三四传而衰替也。

  两家奴争道,霍氏奴入御史府,欲踏大夫门,此霍氏之所以亡也。奴从宾客浆酒藿肉,此董贤之所以败也。然则今日之官评,其先考之《憧约》乎?以正色立朝之孔父,而艳妻行路,祸及其君;以小心谨慎之霍光,而阴妻邪谋,至于灭族。夫纲之能立者鲜矣。

  戎王听女乐而牛马半死。楚铁剑利而倡优拙,秦王畏之。成帝宠黄门名倡丙疆、景武之属,而汉业以衰。玄宗造《霓裳羽衣之曲》,而唐室遂乱。今日士大夫才任一官,即以教戏唱曲为事,官方民隐置之不讲,国安得不亡?身安得无败,○奴仆《颜氏家训》:“邺下有一领军,贪积已甚,家童八百,誓满一千。”唐李义府多取人奴婢,乃败,各散归其家。时人为露布云:“混奴婢而乱放,各识家而竞人。”太祖数凉国公蓝玉之罪,亦曰:“家奴至于数百。”今日江南士大夫多有此风,一登仕籍,此辈竞来门下,谓之投靠,多者亦至千人。而其用事之人,则主人之起居食息,以至于出处语默,无一不受其节制。有甘于毁名丧节而不顾者,奴者主之,主者奴之。嗟乎,此六逆之所由来矣。

  《汉书·霍光传》:“任宣言:大将军时,百官已下,但事冯子都、王子方等。”又曰:“初;光爱幸监奴冯子都,常与计事。及显寡居,与子都乱。”夫以出入殿门,进止不失尺寸之人,而溺情女子、小人,遂至于此。今时士大夫之仆,多有以色而升,以妻而宠。夫上有渔色之主,则下必有弑之臣。“清斯催缨,浊斯濯足”,自取之也。是以欲清闺门,必自简童仆始。

  严分宜之仆永年,号曰“鹤坡”;张江陵之仆游守礼,号曰“楚滨”。不但招权纳贿,而朝中多赠之诗文,俨然与绅为宾主。名号之轻,文章之辱,至斯而甚。异日媚阉建祠,非此为之嚆矢乎?

  人奴之多,吴中为甚。其专恣暴横,亦惟吴中为甚。有王者起,当悉免为良而徙之,以实远方空虚之地。士大夫之家所用仆役,并令出赀雇募,如江北之例。则豪横一清,而四乡之民得以安枕。其为士大夫者,亦不受制于人,可以勉而为善。讼简风淳,其必自此始矣。

  ○阍人《颜氏家训》:“昔者周公一沐三握发,一饭三吐哺,以接白屋之士,一日所见七十馀人。门不停宾,古所贵也。失教之家,阍寺无礼,或以主君寝食嗔怒,拒客未通,江南深以为耻。黄门侍郎裴之礼,号善待士,有如此辈,对宾杖之。其门生童仆接于他人,折旋俯仰,辞色应对,莫不肃敬。与主无别也。”《史记》:“郑当时诫门下客,至无贵贱,无留门者。”《後汉书》:“皇甫嵩折节下士,门无留客。”而《大戴礼》:“武王之门铭曰:‘敬遇宾客,贵贱无二。’”则古已言之矣。观夫後汉赵壹之于皇甫规,高彪之于马融,一谒不面,终身不见。为士大夫者,可不戒哉!

  《後汉书·梁冀传》:“冀、寿共乘辇车游观第内,鸣钟吹管,或连继日夜。客到门,不得通,皆请谢门者,门者累千金。”今日所谓门包,殆于此。○田宅《旧唐书》:“张嘉贞在定州,所亲有劝立田业者,嘉贞曰:‘吾天忝官荣,曾任国相,未死之际,岂忧饥馁。若负谴责,虽富田庄何用?比见朝士广占良田,乃身殁後,皆为无赖子弟作酒色之资,甚无谓也。’闻者叹服。”此可谓得二疏之遗意者。若夫世变日新,人情弥险,有以富厚之名而反使其後人无立锥之地者,亦不可不虑也。书又言马燧赀货甲天下。既卒,子畅承旧业,屡为豪幸邀取。贞元末,中尉曹志廉讽畅,令献田园第宅,顺宗复赐畅。中贵人逼取,仍指使施于佛寺,畅不敢吝。晚年财产并尽,身殁之後,诸子无室可居,以至冻馁。今奉诚园亭馆,即畅旧第也。土锷家财富于公藏,及薨,有二奴告其子稷改父遗表,匿所献家财。宪宗欲遣中使诣东都简括,以裴度谏而止。稷後为德州刺史,广赍金宝仆妾以行。节度使李全略利其货而图之,教本州军作乱杀稷,纳其室女,以伎媵处之。吾见今之大家,以酒色费者居其一,以争阋破者居其一,意外之侮夺又居其一,而三桓之子孙微矣。

  ○三反今日人情有三反,日弥谦弥伪,弥亲弥泛,弥奢弥吝。

  ○召杀巧召杀,忮召杀,吝召杀。

  ○南北风化之失江南之士,轻薄奢淫,梁、陈诸帝之遗风也。河北之人,斗很劫杀,安、史诸凶之馀化也。

  ○南北学者之病“饱食终日,无所用心”,难矣哉!今日北方之学者是也。“群居终日,言不及义,好行小慧”,难矣哉!今日南方之学者是也。

  ○范文正公史言,范文正公先天下之忧而忧,後天下之乐而乐。而文正自作《郊友人王君墓表》云:“今兹方面,宾客满坐,钟鼓在庭,自发忧边,对酒鲜乐,岂如圭峰月下,倚高松,听长笛,欣然忘天下之际乎?”马文渊少有大志,及至晚年,犹思建功边陲。而浪泊西里,见飞鸢跕跕堕水中,终思少游之言。古今同此一辙,阮嗣宗《咏怀诗》所云:“宁与燕雀翔,不随黄鹄飞。黄鹊游四海,中路将安归”者也。若夫知几之神,处亢之正,圣人当之,亦必有道矣。

  ○辛幼安辛幼安词:“小草旧曾呼远志,故人今有寄当归。”此非用姜伯约事也。《吴志》:“太史慈,东莱黄人也。後立功于孙策,曹公闻其名,遗慈书,以箧封之。发省,无所道,但贮当归。”幼安久宦南朝,未得大用,晚年多有沦落之感,亦廉颇思用赵人之意尔。观其与陈同甫酒後之言,不可知其心事哉。○士大夫晚年之学南方士大夫,晚年多好学佛;北方士大夫,晚年多好学仙。夫一生仕宦,投老得闲,正宜进德修业,以补从前之阙,而知不能及,流于异端,其与求田问舍之辈行事虽殊,而孳孳为利之心则一而已矣。《宋史·吕大临传》:“富弼致政于家,为佛氏之学。大临与之书曰:‘古者三公无职事,惟有德者居之,内则论道于朝,外则主教于乡。古之大人当是任者,必将以斯道觉斯民,成己以成物,岂以位之进退、年之盛衰而为之变哉,今大道未明,人趋异学,不人于庄,则人于释,疑圣人为未尽善,轻礼义为不足学。人伦不明,万物惟悴,此老成大人侧隐存心之时,以道自任,振起坏俗。若夫移精变气,务求长年,此山谷避世之士独善其身者之所好,岂世之所以望于公者。’弼谢之。”以达尊大老而受後生之箴规,良不易得也。

  唐玄宗开元六年,河南参军郑铣、虢州朱阳县丞郭仙舟,投匦献诗,敕曰:“观其文理,是崇道法;至于时用,不切事情,可各从所好。”并罢官,度为道士。

  ○士大夫家容僧尼《册府元龟》:“唐玄宗开元二年七月戊申,制曰:‘如闻百官家多以僧尼、道士为门徒,往还妻子,无所避忌。或诡托禅观,妄陈祸福;争涉左道,深斁大猷。自今已後,百官不得辄容僧尼道士等至家,缘吉凶要须设斋,皆于州县陈牒寺观,然後依数听去。仍令御史、金吾明加捉溺,’”

  唐制,百官斋日虽在寺中,不得过僧。张籍《寺宿斋诗》云:“晚到金光门外寺,寺中新竹隔帘多,斋宫禁与僧相见,院院开门不得过。”

  《金史·海陵纪》:“贞元三年,以右丞相张诰、平章政事张晖,每见僧法宝,必坐其下,失大臣体,各杖二十,僧法宝妄自尊大,杖二百。”

  ○贫者事人贫者不以货事人,然未尝无以自致也。江上之贫女,常先至而扫室布席。陈平侍里中丧,以先往往罢为助。古人之风,吾党所宜勉矣。

  ○分居宋孝建中,中军府录事参军周殷启曰:“今士大夫父母在而兄弟异居,计十家而七。庶人父子殊产,八家而五。其甚者乃危亡不相知,饥寒不相恤,忌疾谗害其间,不可称数。宜明其禁,以易其风。”当日江左之风便已如此。《魏书·裴植传》云:“植虽自州送禄奉母及赡诸弟,而各别资财,同居异梦,一门数灶。”盖亦染江南之俗也。隋卢思道聘陈,嘲南人诗曰:“共甑分炊饭,同铛各煮鱼。”而《地理志》言:“蜀人敏慧轻急,尤足意钱之戏,小人薄于情礼,父子率多异居。”《册府元龟》:“唐肃宗乾元元年四月,诏百姓中有事亲不孝,别籍异财,玷污风俗,亏败名教,先决六十,配隶碛西。有官品者,禁身闻奏。”《宋史》:太祖“开宝元年六月癸亥,诏荆蜀民,祖父母、父母在者,子孙不得别财异居。”“二年八月丁亥,诏川峡诸州,察民有父母在而别籍异财者,论死。”太宗“淳化元年九月辛已,禁川峡民父母在出为赘婿。”真宗“大中祥符二年正月戊辰,诏诱人子弟析家产者,令所在擒捕流配。”其于教民厚俗之意,可谓深且笃矣。若刘安世劾章,“父在,别籍异财,绝灭义礼”,则史传书之,以为正论,马亮为御史中丞,上言父祖未葬,不得别财异居。乃今之江南犹多此俗人家,儿子娶妇,辄求分异。而老成之士,有谓二女同居,易生嫌竞,式好之道莫如分梦者,岂君子之言与?《史记》言商君治秦,令民有二男以上不分异者,倍其赋。又言秦人家富子壮则出分家,贫子壮则出赘,以为国俗之敝。而陆贾家于好,有五男。出所使越得橐中装,卖千金,分其子,子二百金,令其生产。陆生常安车驷马,从歌舞琴瑟侍者十人,宝剑直百金,谓其子曰:“与汝约:过汝,汝给吾人马酒食,极欲十日而更。所死家得宝剑、车骑、侍从者,”後人或谓之为达。至唐姚崇,遗令,以达官身後子孙失荫,多至贫寒。斗尺之间,参商是竞,欲仿陆生之意,预为分定,将以绝其後争。呜呼,此衰世之意也。

  汉桓帝之世,更相滥举,时人为之语曰:“举秀才,不知书;察孝廉,父别居,”当世之俗,犹以分居为耻。若吴之陈表,世为将督。兄修亡後,表母不肯事修母,表谓其母曰:“兄不幸早世,表统家事,当奉嫡母。母若能力表屈情承顺嫡母者,是至愿也。母若不能,直当出别居耳。”由是二母感寤雍穆。可以见东汉之流风矣。

  《陈氏礼书》言:“周之盛时,宗族之法行,故得以此系民,而民不散。及秦用商君之法,富民有子则分居,贫民有子则出赘,由是其流及上,虽王公大人亦莫知有敬宗之道。浸淫後世。习以为俗。而时君所以统驭之者,特服纪之律而已。间有纠合宗族,一再传而不散者,则人异之,以为义门,岂非名生于不足欤?”应劭《风俗通》曰:“凡兄弟同居,上也;通有无,次也;让,其下耳。”岂非中庸之行,而今人以为难能者哉?《五杂俎》言:“张公艺九世同居,高宗问之,书‘忍’字百馀以进。其意美矣,而未尽善也。居家御众,当令纪纲法度截然有章,乃可行之永久。若使姑妇勃,奴仆放纵,而为家长者仅含默隐忍而已,此不可一朝居,而况九世乎?善乎,浦江郑氏对太祖之言,曰:‘臣同居无他,惟不听妇人言耳。’此格论也,虽百世可也。”唐玄宗天宝元年正月,敕:“如闻百姓有户高丁多,苟为规避,父母见在,乃别籍异居,宜令州县勘会。其一家之中有十丁已上者,放两丁征行赋役;五丁己上放一丁。即令同籍共居,以敦风教。其赋丁孝假与免差科。”

  谓得化民之术者矣。

  ○父子异部《三国志》言:“冀州俗,父子异部,更相毁誉。”今之江浙之间多有此风,一人门户,父子兄弟各树党援,两不相下。万历以後,三数见之。此其无行谊之尤,所谓“惟吊,兹不于我政人得罪,天惟与我民彝大泯乱”者矣。

  ○生日生日之礼,古人所无。《颜氏家训》曰:“江南风俗,儿生一期,为制新衣,盥浴装饰,男则用弓矢纸笔,女则刀尺针缕,并加饮食之物及珍宝服玩,置之儿前,观其发意所取,以验贪廉智愚,名之为试儿。亲表聚集,因成宴会。自兹以後,二亲若在,每至此日,常有饮食之事。无教之徒虽已孤露,其日皆为供顿,酣畅声乐,不知有所感伤。梁孝元年少之时,每八月六日载诞之辰,尝设斋讲。自阮修容薨後,此事亦绝。”是此礼起于齐梁之间。逮唐宋以後,自天子至于庶人,无不崇饰。此日开筵召客,赋诗称寿,而于昔人反本乐生之意,去之远矣。○陈思王植陈思王植初封临侯,闻魏氏代汉,发服悲哭,文帝恨之。司马顺,宣王第五弟通之子,初封习阳亭侯。及武帝受禅,叹曰:“事乖唐虞,而假为禅名。”遂悲泣。由是废黜,徙武威姑臧县。虽受罪流放,守意不移而卒。膝王瓒,隋高祖母弟。周宣帝崩,高祖入禁中,将总朝政。瓒闻召,不从,曰:“作随国公。恐不能保,何乃更为族灭事邪?”广王全昱,全忠之兄。全忠称帝,与宗戚饮博于宫中。酒酣,全昱忽以投琼,击盆中迸散,睨帝曰:“朱三,汝本砀山一民,从黄巢为盗。天子用汝为四镇节度使,富贵极矣,奈何一旦灭唐三百年社稷,自称帝王?行当族灭,奚以博为!”帝不怿而罢。夫天人革命,而中心弗愿者乃在于兴代之懿亲,其贤于裸将之士、劝进之臣远矣。

  ○降臣《记》言:“孔子射于矍相之圃,贲军之将、亡国之大夫不入。”《说苑》言:“楚伐陈,陈西门燔,使其降民修之。孔子过之,不轼。”《战国策》:安陵君言;“先君手受太府之宪,宪之上篇曰:国虽大赦。降城亡子不得与焉。”下及汉魏,而马日、于禁之流,至于呕血而终,不敢腼于人世。时之风尚从可知矣。後世不知此义,而文章之士多护李陵,智计之家或称谯叟。此说一行,则国无守臣,人无植节,反颜事雠,行若狗彘,而不之愧也。何怪乎五代之长乐老,序平生以为荣,灭廉耻而不顾者乎!《春秋·僖十七年》:“齐人歼于遂。”《梁传》曰:“无遂则何以言遂?其犹存遂也。”故王死而田单复齐,弘演亡而桓公救卫,此足以树人臣之鹄,而降城亡子不齿于人类者矣。楚汉之际,有郑君,事项籍,籍死属汉。高祖悉令诸籍臣名“籍”,郑君独不奉诏。于是尽拜名籍者为大夫,而逐郑君。金哀宗之亡,参政张天纲见执于宋,有司令供状书金主为“虏主”,天纲曰:‘杀即杀,焉用状为!”有司不能屈,听其所供。天纲但书“故主”而已。呜呼,岂不贤于少事伪朝者乎?

  唐肃宗至德三年正月,大赦诏:“自开元已来,宰辅之家不为逆贼所污者,与子孙一人官。”

  ○本朝古人谓所事之国为本朝。魏文钦降吴,表言:“世受魏恩,不能扶翼本朝,抱愧俯仰,靡所自厝。”又如吴亡之後,而蔡洪《与刺史周浚书》言:“吴朝举贤良”是也,《颜氏家训》:“先君、先夫人皆未还建业旧山,旅葬江陵东郭。承圣未,启求扬都,欲营迁厝,蒙诏赐银百两,已于扬州小效卜地烧砖。值本朝沦没,流离至此。”之推仕历齐、周及隋,而犹称梁为“本朝”,盖臣子之辞无可移易,而当时上下亦不以为嫌者矣。

  《旧唐书》,刘句撰,句为石晋宰相,而其《职官志》称唐曰“皇朝”、曰“皇家”、曰“国家”,《经籍志》称唐曰“我朝”。

  宋胡三省注《资治通鉴》,书成于元至元时,注中凡称宋皆曰“本朝”、曰“我宋”,其释地理皆用宋州县名。惟一百九十七卷“盖牟城”下注曰“大元辽阳府路”,“辽东城”下注曰“今大元辽阳府”,二百六十八卷“顺州”下曰“大元顺州领怀柔、密云二县”,二百八十六卷“锦州”下曰“陈元靓曰:大元于锦州置临海节度,领永乐、安昌、兴城、神水四县,属大定府路”,二百八十八卷“建州”下曰“陈元靓曰:大元建州,领建平、永霸二县,属大定府路”,以宋无此地,不得已而书之也。

  ○书前代官陶渊明以宋元嘉四年卒,而颜延之身为宋臣,乃其作诔,直云“有晋徵士”。真定府《龙藏寺碑》,隋开皇六年立,其末云“齐开府长兼行参军九门张公礼撰”,齐亡入周,周亡入隋,而犹书齐官。韩自书《裴郡君祭文》,书“甲戌岁’,书“前翰林学士承旨银青光禄大夫行尚书户部侍郎知制诰昌黎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韩”。是岁朱氏篡唐己八年,犹书唐官,而不用梁年号。

  《宋史·刘豫传》:豫改元阜昌,朝奉郎赵俊书甲子不书僭年,豫亦元如之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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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十四》

尉缭 〔先秦〕

  ○祖孙自父而上之皆曰祖,《书·微子》之命曰:“乃祖成汤”是也。自子而下之皆曰孙,《诗·宫》之篇曰:“後稷之孙,实维太王”;又曰:“周公之孙,庄公之子”是也。

  ○高祖汉儒以曾祖之父为高祖。考之于传,高祖者,远祖之名尔。《左传·昭公十七年》:“郯子来朝,曰:‘我高祖少挚之立也。’”则以始祖为高祖。《书·盘庚》:“肆上帝将复我高祖之德,乱越我家。”《康王之浩》:“张皇六师,无坏我高祖寡命。”则以受命之君为高祖。《左传·昭公十五年》:“王谓籍谈曰:‘昔而高祖孙伯,司晋之典籍。”则谓其九世为高祖。

  ○艺祖《书》:“归格于艺祖。”长。注以艺祖为文祖,不详其义。人知宋人称太祖为艺祖,不知前代亦皆称其太祖为艺祖。唐玄宗开元十一年,幸并州,作《起义堂颂》曰:东西南北,无思不服;山川鬼神,亦莫不宁,实惟艺祖储福之所致。”十三年,封泰山。其序曰:“惟我艺祖文考精爽在天。”此谓唐高祖。张说作《享太庙乐章》曰:“肃肃艺祖,滔滔浚源。有雄武剑,作镇金门。玄王贻绪,後稷谋孙。”此谓高祖之高祖讳熙,追尊宣皇帝者也。後汉高祖乾元年,改元制祠:“昔我艺祖神宗开基抚运,以武功平祸乱,以文德致升平。”此谓前汉高祖。金世宗大定二十五年,《封混同江神册文》曰:“仰艺祖之开基,佳江神之效灵。”此谓金太祖。然则是历代大祖之通称也。

  唐武宗会昌三年,讨刘稹制曰:“顷者烈祖在藩,先天启圣。”是以玄宗为烈祖。宋王旦《封祀坛序》:“烈祖造新邦,臻大定,经制而未逞;神宗求至理,致升平,业成而中罢。”是以太祖为烈祖,太宗为神宗,亦古人之通称也。《左传·哀二年》:“卫太子祷曰:‘曾孙蒯敢昭告皇祖文王、烈祖康叔、文祖襄公。’”《书·文侯之命》:“汝克昭乃显祖、烈祖。”显祖皆谓其始封之君,此古人之通称。

  ○冲帝幼主谓之冲帝。《水经注》:“汉冲帝诏曰:‘翟义作乱于东,霍鸿负倚芒竹。’”以孺子婴为冲帝。

  ○考古人曰父、曰考,一也。《易》曰“干父之蛊,有子,考无咎。”《书·大诰》:“若兄考,乃有友伐厥子,民养其劝,弗救。”《康诰》:“子弗祗服厥父事,大伤厥考心。”《酒诰》:“厥心臧,聪听祖考之彝训。”尹伯奇《履霜操》曰:“考不明其心兮听谗言。”自《曲礼》定为生曰父,死曰考之称,而为人子者当有所讳矣。

  ○伯父叔父古人于父之昆弟必称伯父、叔父,未有但呼伯、叔者。若不言父,而但曰伯、叔,则是字之而已。《诗》所谓“叔兮伯兮”,“伯兮兮”,“叔于田”之类,皆字也。

  今之天子称亲王为叔祖、曾叔祖,甚非古义。《礼》:“天子称同姓诸侯曰伯父、叔父,称其先君亦曰伯父、叔父。”《左传·昭九年》:“景王使詹桓伯辞于晋曰:‘伯父惠公。’”《十五年》:“景王谓籍谈曰:‘叔父唐叔。’”称其先君为伯父、叔父之证也。故《礼》有诸父,无诸祖。

  ○族兄弟《书》:“克明俊德,以亲九族。”郑康成谓:“九族者,据己上至高祖,下及玄孙之亲。”《左传·襄公十二年》:“凡诸侯之丧,同宗临于祖庙,同族于祢庙。”注:“同族谓高祖以下是也。”故晋叔向言之宗十一族。贾谊《新书》:“人有六亲。六亲始曰父;父有二子,二子为昆弟;昆弟又有子,子从父而昆弟,故为从父昆弟;从父昆弟又有子,子从祖而昆弟,故为从祖昆弟;从祖昆弟又有子,子从曾祖而昆弟,故为曾祖昆弟;曾祖昆弟又有子,子为族兄弟。备于六,此之谓六亲。”是同高祖之兄弟即为族,族非疏远之称。《颜氏家训》:“凡宗亲世数,有从父,有从祖,有族祖。江南风俗,自兹以往皆云族人。河北虽二三十世犹呼为从伯、从叔。梁武帝尝问一中土人曰:‘卿北人,何故不知有族?’答云:‘骨肉易疏,不忍言族耳。’”当时虽为敏对,于理未通。○亲戚《史记·宋世家》:“箕子者,纣亲戚也。”《路史》谓:“但言亲戚,非诸父昆弟之称。”非也。古人称其父于兄弟亦曰亲戚。《韩诗外传》:“曾子曰:‘亲戚既没,虽欲孝,谁为孝?’”此谓其父母。《左传·僖公二十四年》:“封建亲戚,以善屏周。”此谓其子弟。《昭公二十年》:“棠君尚谓其弟员曰:‘亲戚为戮,不可以莫之报也。’”《三国志》:“张昭谓孙权曰:‘况今奸宄兢逐,豺狼满道,乃欲哀亲戚,顾礼制。’”此谓其父兄。

  ○哥唐时人称父为哥。《旧唐书·王琚传》:“玄宗泣曰:‘四哥仁孝,同气惟有太平。’睿宗行四故也。玄宗子《棣王剡传》:“惟三哥辨其罪。”玄宗行三故也。有父之亲,有君之尊,而称之为四哥、三哥,亦可谓名之不正也已。玄宗《与宁王宪书》称大哥,则唐时宫中称父、称兄皆曰哥。

  ○妻子今人谓妻为妻子,此不典之言,然亦有所自。《韩非子》:“郑县人卜子使其妻为裤。其妻问曰:‘今裤何如?’夫曰:‘象吾故。’妻子因毁新令如故裤。”杜子美诗:“结发为妻子,席不暖君床。”

  ○称某经传称某有三义。《书·金滕》:“惟尔元孙某。”史文讳其君,不敢名也。《春秋·宣公六年,公羊传》:“于是使勇士某者往杀之。”传:“失其名也。”《礼记·礼》:“内事曰孝王某,外事曰嗣王某。”《仪礼·士冠礼》:“某有“子某。”《论语》:“某在斯,某在斯。”通言之也。

  周人以讳事神。《牧誓》之言“今予发”。《武成》之言“周王发”,生则不讳也;《金滕》之言“惟尔元孙某”,追录于武王既崩之後,则讳之矣。故《礼》:“卒哭乃讳。”

  ○互辞《易》:“斡父之蛊,有子,考无咎。”言“父”又言“考”。《书》:“予恐来世以台为口实。”言“予”又言“台”。“汝猷黜乃心。”言“汝”又言“乃”。“予念我先神後之劳尔先。”言“予”又言“我”。“越予冲人,不印自恤。”言“予”又言“”。《诗》:“岂不尔受,既其女迁。”言“尔”又言“女”。《论语》:“吾不欲人之加诸我也。”《孟子》:“我善养吾浩然之气。”言“我”又言“吾”。《左传》:“尔用而先人之治命。”言“尔”又言“而”。“女畏而宗室。”言“女”又言“而”。《史记·张仪传》:“若善守汝国,我顾且盗而城。”言“若”言“汝”又言“而”。《诗》:“王于出征,以佐天子。”言“王”又言“天子”。“乃命鲁公,俾侯于东。”言“公”又言“侯”。《梁传》:“言君之不取,为公也,”言“君”又言:“公”。《左传》:“以其子更公女,而嫁公子。”言“公女”又言“公子”。《史记·齐世家》:“子我盟诸田于陈宗。”言“田”又言“陈”。皆互辞也。

  ○豫名《诗》:“鸟乃去矣,後稷呱矣。”子初生而已名之为後稷也。“为韩吉相攸。”女在室而已名之为韩吉也。皆因其异日之名而豫名之,亦临文之不得不然也

  ○重言古经亦有重言之者。《书》:“自朝至于日中昃,不遑暇食。”“遑”即“暇”也。《诗》:“无己太康”。“已”即“太”也。“既安且宁”。“安”即“宁”也。“既庶且多。”“庶”即“多”也。《左传》:“一薰一获,十年尚犹有臭。”“尚”即“犹”也。“周其有[A18F]王,亦克能修其职。”“克”即“能”也。《礼记》:“人喜则斯陶。”“则”即“斯”也。

  ○後《白虎通》曰:“天子之配,商之前皆称妃,周始立後。”今考帝喾四妃,帝舜三妃,以至周初太姜、太任、太姒、邑姜,皆无後名。而《诗》、《书》所云後,皆君也。《春秋·桓八年》:“祭公来,遂逆王後于纪。”《襄十五年》:“刘夏逆王後于齐。”于是始称後。《曲礼》:“天子有後,有夫人,有世妇,有嫔,有妻,有妾。”又云:“天子之妃曰後。”而宣王晏起,姜後脱簪,见于《列女之传》。此周人立後之据。惟《左传·哀元年》:“後缗方娠。”是夏时事,疑此後人追称之辞。自《春秋》以下之文,则有以君为後者,有以妃为後者,杂然于书传矣。

  人君之号,唐虞曰帝,夏曰後,商曰王。然帝王,天子所专,後则诸侯皆得称之。故《书》言“肆觐东後”,“群後四朝”,“禹乃会群後,誓于师”。《伊训》之祠先王,“侯甸群後咸在。”周王大告武成,亦曰:“呜呼群後。”而後夔、後羿、伯明後寒之称,皆见于传。《胤征》之篇亦称胤後。康王作《毕命》曰:“三後协心,同底于道。”穆王作《吕刑》曰:“乃命三後,恤功于民。”然则禹之降帝而称後,是禹之谦,禹之不矜也。

  诸侯谓之群後,故天子独称元後。

  汉时郡守之于吏民,亦有君臣之分,故有称府主为後者。汉《武都大守李翕西狭颂》云:“赫赫明後,柔嘉维则。”《桂阳太守周憬铭》云:“懿贤後兮发圣英。”晋应詹为南平太守,百姓歌之曰:“侥幸之运,赖兹应後。”《兰亭宴集》有郡功曹魏滂诗云:“明後欣时丰,驾言映清澜。”

  ○王三王之名,自後人追称之;而禹之为王,未尝见于书也。《甘誓》:“王曰:‘嗟!六事之人,予誓告汝。’”《胤征》:“胤後承王命徂征。”而《夏小正》言:“十有一月,王狩。”夏之王见于书者始此,然无称禹为王者。经传之文,凡言夏必曰夏後氏。

  周人之追王止于太王,而组绀已上至後稷则谓之先公,《诗》:“礻龠祠尝,于公先王”是也。通言之则亦可称之为王。《书·武成》:“惟先王建邦启土。”《周语》:“太子晋谏灵王:‘自後稷之始基靖民,十五王而文始平之,十八王而康克安之。’”是也。

  王而尊之曰帝,黄歇《上秦昭王书》:“先帝文王、武王、王之身三世,不忘接地于齐,以绝从亲之要”是也。王而等之曰诸侯,汉王告诸侯曰:“愿从诸侯王击楚之杀义帝者”是也。

  ○君古时有人臣而隆其称曰君者,周公若曰“君”是也,篇中言君者四,但言君者六。而成王之书王若曰“君”,陈穆王之书王若曰“呜呼!君牙”,皆此例也,犹汉时人主称丞相为君侯也。《礼记·坊记》云:“大夫不称君,恐民之惑也。”故《春秋》传中称君者,皆国君。然亦有卿大夫而称为君者,《庄十一年》:“楚门廉语屈暇曰:‘君次于郊郢,以御四邑。’”《襄二十五年》:“郑子产对晋士庄伯曰:‘成公播荡,又我之自入,君所知也。’”至家臣则直谓其主曰君。《昭十四年》:“司徒老祁虑癸谓南蒯曰:‘群臣不忘其君。’”《二十八年》:“晋祁盈之臣曰:‘使吾君闻胜与臧之死也以为快。’”《哀十四年》:“宋司马命其徒攻桓氏,其父兄故臣曰‘不可’,其新臣曰‘从吾君之命’”是也。《仪礼·丧服》篇:“公士大夫之众臣为其君布带绳屦。”传曰:“君谓有地者也。”郑氏曰:“天子诸侯及卿大夫有地者皆曰君。”《丧大记》:“大夫君。”孔氏曰:“大夫之臣称大夫为君。”《周礼·调人》注:“主,大夫君也。”此则上下之通称,不始于後代矣。

  人臣称君,自三代以前有之。《孟子》:“象曰:漠盖都君。”

  《汉书·高帝纪》:“爵或人君,上所尊礼。”师古曰:“爵高有国邑者,则自君其人,故曰人君也。上谓天子。”

  汉时曹掾皆称其府主为君。至苍头亦得称其主人为君,《後汉书·李善传》:“君夫人,善在此”是也。女亦得称其父为君,《汉书·王章传》:“我君素刚,先死者必我君”是也。妇亦得称其舅为君,《尔雅》:“姑舅在则曰君舅、君姑,没则曰先舅、先姑。”《淮南子》:“君公知其盗也,逐而去之。”《列女传》:“我无樊、卫二姬之行,故君以责我”是也。

  《丧服》:“妾为君。”郑氏注曰:“妾谓夫为君者,不得体之加尊之也,虽士亦然。”

  ○主春秋时称卿大夫曰主。故齐侯唁昭公,称主君。子家子曰:“齐卑君矣。”而南唐降号江南国主,亦以奉中国正朔,自贬其号。若刘玄德帝蜀,谥昭烈,葬惠陵。初无贬绌,末帝降魏,封为安乐公,自可即以本封为号。陈寿作《三国志》,创立先主,後主之名,常璩《蜀志》因之。以晋承魏统,义无两帝。今千载之後,而犹沿此称,殊为不当。况改汉为蜀,亦出寿笔。当时魏已篡汉,改称昭烈为蜀,使不得附汉统。异代文人不察史家阿枉之故,若杜甫诗中便称蜀主,殊非知人论世之学也。昔刘知几论《後汉书·刘元列传》:以为东观秉笔,容或谄于当时,後来所修理宜刊革。今之君子既非曹氏、司马氏之臣,不当称昭烈为先主矣。诸葛孔明书中亦多有称先主者。本当是先帝,传之中原,改为先主耳。主者次于君之号。苏林解《汉书》“公主”云:“妇人称主,”引《晋语》:“主孟啖我”。

  ○陛下贾谊《新书》:“天子卑号称陛下。”蔡邕《独断》:“陛,阶也,所由升堂也。天子必有近臣,执兵陈于陛侧,以戒不虞。谓之陛下者,群臣与天子言,不敢指斥天于,故呼在陛下者而告之,因卑达尊之义也。”上书亦如之。乃群臣士庶相与言曰殿下、阁下、执事之属,皆此类也。据此,则陛下犹言执事,後人相沿,遂以为至尊之称。

  ○足下今人但见《史记》秦阎乐数二世称“足下”,遂以为相轻之辞,不知乃战国时人主之称也。如苏代遗燕昭王书,乐毅报燕惠王书,苏厉与赵惠文王书,皆称“足下”。又如苏秦谓燕易王,范睢见秦昭王,苏代谓齐王,齐人谓齐王、孟尝君舍人谓卫君,张丐谓鲁君,赵郝对赵孝成王,郦生说沛公,张良献项王,亦皆称“足下”。《汉书·文帝纪》:“丞相臣平、太尉臣勃、大将军臣武、御史大夫臣苍、宗正臣郢、朱虚侯臣章、东牟候臣兴、居典客臣揭,再拜言大王足下。”

  《宋书·西南夷传》载诸国表文,诃罗陀国称“圣王足下”,义称“天子足下”,阿罗单国称“大吉天子足下”,阎婆婆达国称“宋国大王大吉天子足下”,天竺迦毗黎国称“大王足下”。《梁书·诸夷传》表文,盘盘国称“常胜天子足下”,干利国称“天子足下”,狼修牙国称“大吉天子足下”,婆利国称“圣王足下”。

  ○阁下赵《因话录》曰:“古者三公开阁,郡守比古人之侯伯,亦有阁,故世俗书题有‘阁下’之称。前辈呼刺史太守亦曰‘节下’,与宰相人僚书往往称‘执事’,言阁下之执事人耳。刘子玄为史官,《与监修宰相书》称‘足下’,韩文公《与使主张仆射书》称‘执事’,即其例也。若记室本系王侯宾佐之称,他人亦非所宜。执事则指其左右之人,尊卑皆可通称。侍者则士庶可用之。近日官至使府、御史及畿令,悉呼阁下。至于初命宾佐,犹呼记室,今则一例阁下,上下无别。其执事才施于举人,侍者止行于释子而已。今之布衣相呼尽曰阁下,虽出于浮薄相戏,亦是名分天壤矣。”

  谢在杭《五杂俎》言:“阁,夹室也,以板为之。《礼记·内则》:‘天子之阁,左达五,右达五。’盖古人置此以度饮食之所,即今房中之板阁,而後乃广之为楼观之通名,如石渠、天禄、麒麟之类。或以藏书,或以绘像,或以为登眺游览之所。阁者,门旁小户也。因设馆于其旁,即谓之阁。”《汉书·公孙宏传》:“开东阁以迎贤人。”师古曰:“阁者,小门也。东向开之。避当庭门而引宾客,以别于椽吏官属。”如今官署角门旁有延宾馆是也。故《萧望之传》言:“自引出阁。”而《隽不疑传》:“暴胜之为直指使者,不疑至门,胜之开阁延请。”是凡官府皆有阁,不独三公也。《韩延寿传》:“行县至高陵,入卧传舍,闭阁思过。”如今之闭角门,不听官属人也。《朱博传》:“召见功曹,闭阁数责。”此又是闭角门不听出也。东晋太极殿有东西阁。唐制仿之,以宣政为前殿,紫宸为便殿。前殿谓之正衙。天子不御前殿而御紫宸,乃自正衙唤仗由阁门而入,百官候朝于衙者,因随以入见,谓之入阁,盖中门不启而开角门也。《尔雅》:“小闺谓之阁。”而室中之门亦或用此为称。是则二字之义本自不同。《汉旧仪》曰:“丞相听事门曰黄阁,不敢洞开朱门,以别于人主,故以黄涂之,谓之黄阁。”今代以文渊阁藏书,而大学士主之,故谓之阁老,盖亦论经石渠、校书天禄之遗意尔。然西京但有阁,而未以为官曹之称。至後汉始谓之台、阁。《古诗为焦仲卿作》云:“汝是大家子,仕宦于台阁。”陈寿《三国志》评曰:“魏世事统台阁,重内轻外,故八座尚书即古六卿之任也。”裴松之《三国志注》引《魏略》曰:“薛夏为秘书丞,尝以公事移兰台。兰台自以台也,而秘书署耳,谓夏为不得移。推使当有坐者,夏报之曰:“兰台为外台,秘书为内阁,台阁一也,何不相移之有?’兰台屈,无以折。自是之後,遂以为常。”《唐书·职官志》:“光宅元年九月,改门下省为鸾台,中书省为凤阁。”然则今之内阁实本于此,而非取三公黄阁之义。其言入阁办事,谓入此内阁尔,而与唐之随仗入阁不相蒙也。阁下之称犹云台下,古今异名,亦何妨乎。

  ○相《管子》曰:“黄帝得六相。”《宋书·百官志》曰,“殷汤以伊尹为右相,仲虺为左相。”然其名不见于经,惟《书·说命》有“爱立作相”之文。而《左传·定公元年》薛宰言:“仲虺居薛,以为汤左相。”《礼记·月令》:“命相布德和令。”注:“相谓三公相王之事也。”正义曰:“案《公羊·隐五年》传曰:“三公者何?天子之相也。自陕而东者周公主之,自陕而西者召公主之,一相处乎内,是三公相王之事也。”至六国时,一人知事者特谓之相,故《史记》称穰侯范雎、蔡泽皆为秦相,後又为丞相也。杜氏《通典》曰:“黄帝六相,尧十六相,为之辅相,不必名官。”是则三代之时言相者皆非官名,如《孟子》言:舜相尧,禹相舜,益相禹,伊尹相汤,周公相武王,《礼记,明堂位》:“周公相武王”之类耳。《左传·桓公二年》:“太宰督遂相宋公。”《庄公九年》:“鲍叔言于齐侯曰:‘管夷吾治于高,使相可也。’”《昭公元年》:“祁午谓赵文子曰:‘子相晋国。’”按当时官名皆不谓之相。是相矣。《哀公十七年》:“右领差车与左史老皆相令尹、司马,以伐陈。”又是相二官,而非相楚王。惟《襄公二十五年》:“崔杼立景公而相之,庆封为左相。”则似真以相名官者。《定公十年》:“公会齐侯于夹谷,孔丘相。”杜氏解曰:“相,会仪也。如‘愿为小相焉’之相。”《史记·孔子世家》乃云:“孔子为大司寇,摄相事。”是误以“傧相”之相为“相国”之相。不知鲁无相名,有司寇而无大司寇也。○将军《春秋传》:“晋献公作二军,公将上军,太子申生将下军。”是已有将军之文,而未以为名也。至昭公二十八年,阎没女宽对魏献子曰:“岂将军食之而有不足。”正义曰:“此以魏子将中军,故谓之将军。”及六国以来,遂以将军为官名,盖其元起于此。《公羊传》:“将军子重谏曰。”《梁传》:“使狐夜姑为将军。”《孟子》:“鲁欲使慎子为将军。”《墨子》:“昔者晋有六将军,而智伯莫为强焉。”《庄子》:“今将军兼此三者。”《淮南子》:“赵文子问于叔向曰:‘晋六将军,其孰先亡?’”“张武为智伯谋曰:‘晋六将军。’”又曰:“鲁君召子贡,授之将军之印。”而《国语》亦曰:“郑人以詹伯为将军。”又曰:“吴王夫差黄池之会,十行一嬖大夫,十旌一将军。”《礼记·檀弓》:“卫将军文子之丧。”《史记·司马穰直传》:“景公以为将军。”《封禅书》:“杜主者,故周之右将军。”《越世家》:“范蠡称上将军。”《魏世家》:“令太子申为上将军。”《战国策》:“梁王虚上位,以故相为上将军。”《汉书·百官表》曰:“前後左右将军,皆周末官。”《通典》曰:“自战国置大将军,楚怀王与秦战,秦败楚,虏其大将军屈丐。至汉则定以为官名矣。”

  ○相公前代拜相者必封公,故称之曰相公,若封王则称相王。自洪武中革去丞相之号,则有公而无相矣。即初年之制,亦不尽沿唐宋,有相而不公者胡惟庸是也,有公而不相者常遇春之伦是也,封公拜相惟李善长、徐达,三百年来有此二相公耳。魏王粲《从军行》:“相公征关右,赫怒震天威。”《羽猎赋》:“相公乃乘轻轩,驾四骆。”相公二字似始见此。

  ○司业国子司业,以为生徒所执之业,非也。唐归崇敬授国子司业,上言:“司业义在《礼记》‘乐正司业’。正,长也。言乐官之长,司主此业。《尔雅》云:‘大版谓之业。’按《诗·周颂》:‘设业设虚,崇牙树羽。’则业是悬钟磐之簨虚也。今太学既不教乐,于义无取,请改国子监为辟雍,祭酒为太师氏,司业一为左师,一为右师。”诏下尚书集百僚定议以闻。议者重难改作,其事不行。按《灵台》之诗曰:“虚业维枞。”即此“业”字。传曰:“业,大版也。所以饰为悬也。捷业如锯齿,或白画之。”《尔雅》:“大版谓之业。”《左氏·昭九年》传:“辰在子卯谓之疾日,君彻宴乐,学人舍业。”《礼记·檀弓》:“大功废业。”并谓此也。悬者,常防其坠。故借为敬谨之义,《书》之“兢兢业业”,《诗》之“赫赫业业”、“有震且业”是也。凡人所执之事亦当敬谨,故借为事业之义。《易》传之“进德修业”,“可大则贤人之业”,“盛德大业”;《礼记》之“敬业乐群”是也。然三代《诗》、《书》之文并无此义,而“业广惟勤”一语,乃出于梅赜所上之古文《尚书》。

  梁刘勰《文心雕龙》谓:《沦语》以前,经无“论”字,《六韬三论》後人追题,今《周官篇》有“论道经邦”之语,盖梅赜古文之书,其时未行。然即此二字,亦足以蔡时世言语之不同矣。

  ○翰林《唐书·职官志》曰:“翰林学士之职,本以文学言语备顾问,出入侍从,因得参谋议,纳谏争。而翰林院者,待诏之所也。”唐制,乘舆所在,必有文辞经学之士,下至卜医伎术之流,皆直于别院,以备燕见,而文书诏令则中书舍人掌之。太宗时,名儒学士时时任以草制,然犹未有名号。乾封以後,始号北门学士。玄宗之代,张说、陆坚,张九龄、徐安贞、张等召入禁中,谓之翰林待诏,掌中外表疏批答应和文章。继以诏敕文告悉由中书,每多窒滞,始选朝官有辞艺学识者人翰林供奉,然亦未定名制。开元二十六年,始改翰林供奉为学士,别置学士院,专掌内命。至德以後,天下用兵,军国多务,深谋密诏皆从中出,置学士六人,内择年深德重者一人为承旨,以独当密命故也。德宗好文,尤难其选。“贞元以後,为学士承旨者多至宰相;而其官不见于《唐六典》,盖书成于张九龄,其时尚未置也。

  《旧书》言翰林院有合练,僧道、卜祝、术艺、书奕,各别院以廪之。陆贽与吴通玄有隙,乃言承平时工艺书画之徒,待诏翰林,比无学士,请罢其官。其见于史者:天宝初嵩山道士吴筠,乾元中占星韩颖、刘烜,贞元末奕棋王叔文,侍书王亻丕,元和未方士柳泌,浮屠大通,宝历初善奕王倚、兴唐观道士孙准,并待诏翰林。又如黎斡虽官至京兆尹,而其初亦以占星待诏翰林。而贞元二十一年二月丙午,罢翰林医工相工占星射履冗食者四十二人。宝历二年十二月庚申,省教坊乐官、翰林待诏伎术官并总监诸色职掌内冗员共一千二百七十人。此可知翰林不皆文学之士矣。赵磷《因话录》云:“文宗赐翰林学士章服。续有待诏欲先赐,本司以名上,上曰:‘赐君子小人不同日,且待别日。’”

  成化三年,以明年上元张灯,命翰林院词臣撰诗词。编修章懋,黄仲昭、检讨庄昶上疏言:“翰林之官,以论思代言为职。虽曰供奉文字,然鄙俚不经之词,岂宜迸于君上?固不可曲引宋祁,苏轼之教坊致语,以自取侮慢不敬之罪。臣等又尝伏读宣宗章皇帝御制《翰林箴》,有曰:‘启沃之言,惟义与仁。尧舜之道,邹孟以陈。’今张灯之举,恐非尧舜之道;应制之诗,恐非仁义之言。臣等知陛下之心即祖宗之心,故不敢以是妄陈于上,伏愿采萏荛之言,于此等事一切禁止。”上怒,命杖之,滴懋临武知县,仲昭湘潭知县,昶桂阳州判官,各调外用。已而谏官为之申理,乃改懋、仲昭南京大理寺评事,昶南京行人司司副。自此翰林之官重矣。

  ○洗马《越语》:“句践身亲为夫差前马。”《韩非子》云:“为吴王洗马。”洗音铣。《淮南子》云:“为吴兵先马走。”《荀子》:“天子出门,诸侯持轮挟舆先马。”贾谊《新书》:“楚怀王无道,而欲有霸王之号,铸金以象诸侯人君,令大国之王编而先马,梁王御,宋王骖乘,滕、薛、卫、中山之君随而趋。”然则洗马者,马前引导之人也。亦有称马洗者,《六韬》:“赏及牛竖、马洗,厩养之徒。”《汉书·百官表》:“太子太傅、少傅属官有先马。”张晏曰:“先马,员十六人,秩比谒者。‘先’或作‘洗’”。又考《周礼》:“齐右”职云:“凡有牲事则前马。”注:“王见牲则拱而式,居马前,却行,备惊奔也。”又“道右”职云:“王式则下前马。”是此官古有之矣。《庄子》:“黄帝将见大隗乎具茨之山,张若讠朋前马。”

  ○比部《周礼,小司徒》:“及三年则大比,大比则受邦国之比要。”注:“大比谓使天下更简阅民数及其财物也。”郑司农云:“五家为比,故以比为名。今时八月案比是也。”《庄子》云:“礼法度数刑名比详。”唐时刑部有刑比都官司门四曹。《通典》:“比部郎中,龙朔二年改为司计大夫。咸亨元年复旧。天宝十一载又改比部为司计,至德初复旧。”《旧唐书·职官志》:“比部郎中员外郎之职,掌勾诸司百僚俸料、公廨、赃赎、调敛、徒役、课程,通悬数物,周知内外之经费,而总勾之。”《杨炎传》:“初,国家旧制,天下财赋皆纳于左藏库,而太府四时以数闻尚书,比部覆其出入。”《宋史·职官志》:“比部郎中、员外郎,掌勾覆中外帐籍,凡场务仓库出纳在官之物,皆月计季考岁会,从所隶监司检察以上,比部至则审覆其多寡登耗之数,考其陷失,而理其侵负。”《山堂考索》:“会计逋欠,每三月一比,谓之比部。故昔人有刑罚与赋检相为表里之说。今四曹改为十三司,而财计之不关刑部久矣,乃犹称郎官为比部,何邪?”○员外员外之官本为冗秩。《旧唐书·李峤传》:“峤为吏部时,志欲曲行私惠,冀得复居相位,奏置员外官数千人。以至官寮倍多,府库减耗。”事在中宗神龙二年。又有谓之员外置同正员者。迨乎玄宗,犹不能尽革。故肃宗乾元二年九月诏曰:“应州县见任员外官,并任其所适。其中有材识干济,曾经任使州县所资者,亦听量留,上州不得过五人,中州不得过四人,下州不得过三人,上县已上不得过一人。”今则副郎而取名员外,于义何居?当由定制之初,主爵诸臣未考源流,有乖名实。了不云乎:“必也正名。”则斜封墨敕之朝,不可沿其遗号矣。○主事後汉光禄勋有南北庐主事,主三署之事,于诸郎之中察茂材者为之,然其职不过如椽史之等。故范滂迁光禄主事时,陈蕃为光禄勋,滂执公仪诣蕃,蕃亦不止。滂怀恨,投版弃官而去。後因郭泰之言,蕃乃谢之。而张霸,戴封、戴就、公沙穆并以孝廉为光禄主事,其他府寺则不闻有此名也。《宋书·百官志》:“中书通事舍人”下云:“其下有主事,本用武官,宋改用文吏。”至後魏则于尚书诸司置主事令史。隋炀帝去令史之名,但曰主事。唐时并流外为之。尚书省主事六人,从九品上,门下省主事四人,中书省主事四人,并从八品下。而刘祥道上疏言:“尚书省二十四司及门下省中书都事、主书主事等,比来选补,皆取旧任流外有刀笔之人,纵欲参用士流,皆以俦类为耻。前後相承遂成故事。望有厘革,稍清其选。”事竟不行。《宋史·职官志》:“门下省吏四十有九,录事、主事各三人,令史六人,书令史十有八人,守当官十有九人。”是在前代皆椽史之任也,明初设六部主事意亦仿此。永乐十四年,永新伯许成以擅杖工部主事王景亮被勘。

  ○主簿《周礼·司会》注:“主计会之簿书。”疏云:“簿书者,古有简策以记事,若在君前,以笏记事。後代用簿,簿,今手版。故云吏当持簿,簿则簿书也。”汉御史台有此官,御史大夫张忠署孙宝为主簿。而魏晋以下,则寺监以及州郡并多有之。杜氏《通典》“州佐”条下云:“主簿一人,录门下众事,省署文书,汉制也。历代至隋,皆有。”又引晋习凿齿为桓温荆州主簿,亲遇深密,时人语曰:“徒三十年看儒书,不如一诣习主簿。”在当时为要职,○郎中待诏北人谓医生为大夫,南人谓之郎中,镊工为待诏,木工、金工、石工之属皆为司务。其名盖起于宋时。《老学庵笔记》:“北人谓医为衙推,卜相为巡官。巡官,唐五代郡僚之名,或以其巡游卖术,故有此称,亦莫详其所始也。”《实录》:“洪武二十六年十二月丙戌,命礼部申禁,军民人等不得用太孙、太师、太保、待诏、大官、郎中等字为名称。”

  ○外郎今人以吏员为外郎。按《史记·秦始皇纪》:“近官三郎”,索隐曰:“三郎谓中郎、外郎、散郎。”《通典》:“汉中郎将分掌三署,郎有议郎、中郎、侍郎、郎中,凡四等,皆无员,多至千人,掌门户,出充车骑,其散郎谓之外郎。”今以之称吏员,乃世俗相褒之辞。

  ○门子门子者,守门之人,《旧唐书·李德裕传》:“吐蕃潜将妇人嫁与此州门子”是也。今之门子乃是南朝时所谓县僮,《梁书·沈璃传》:“为馀姚令,县南有豪族数百家,子弟纵横递相庇荫,厚自封殖,百姓甚患之,召其老者为石头仓监,少者补县僮。”《唐志》:“二品以下有白直执衣,皆中男为之。”

  ○快手快手之名,起自《宋书·玉镇恶传》:“东从旧将犹有六队千馀人,西将及能细直吏快手复有二千馀人。”《建平王景素传》:“左右勇士数十人,并荆楚快手。”《黄回传》:“募江西楚人,得快射手八百。”亦有称精手者。沈约自序:“收集得二千精手。”《南史·齐高帝纪》:“王蕴将数百精手,带甲赴粲。”《梁书·武帝纪》:“航南大路悉配精手利器,尚十馀万人。”

  ○火长今人谓兵为户长,亦曰火长。崔豹《古今注》:“伍伯,一伍之伯也。五人为伍,五长为伯,故称伍伯。一曰户伯。汉制:兵五人一户灶,置一伯,故曰户伯。亦曰火伯,以为一灶之主也。”《通典》:“五人为列,二列为火,五火为队。”《唐书·兵志》:“五十人为队,队有正;十人为火,大有长。”又云:“十人为人,五火为团。”则直谓之火矣。《宋书·卜天与传》:“少为队将,十人同火。”《木兰诗》:“出门看火伴。”柳子厚《段太尉逸事状》:“叱左右皆解甲,散还火伍中。”或作”伙”,误。

  ○楼罗《唐书·回纥传》:“加册可汗为登里颉咄登密施含俱录英义建功毗伽可汗。含俱录,华言娄罗也,盖聪明才敏之意。”《酉阳杂俎》引梁元帝《风人辞》云:“城头网雀,楼罗人著。”《南齐书》顾欢论云:“蹲夷之仪,娄罗之辩。”《北史·王听传》:“尝有鲜卑聚语,崔昂戏问听曰:‘颇解此不?’听曰:‘楼罗楼罗,实自难解。时唱染干,似道我辈。’”《五代史·刘铢传》:“诸君可谓楼罗儿矣。”《宋史》:“‘张思钧起行伍,征伐稍有功。质状小而精悍,太宗尝称其楼罗;自是人目为小楼罗焉。”

  ○自衣白衣者,庶人之服,然有以处士而称之者。《风俗通》:“舜禹本以白衣砥行显名,升为天子”;《史记·儒林传》:“公孙宏以《春秋》,白衣为天子三公”;《後汉书·崔る传》:“宪谏以为不宜与白衣会”;《孔融传》:“与白衣称衡跌荡放言”;《晋书·阎缵传》:“荐白衣南安朱冲,可为太孙师傅”;《胡奋传》:“宣帝之伐辽东,以白衣侍从左右”是也。有以庶人在官而称之者。《汉书·两龚传》:“闻之白衣,”师古曰:“白衣,给官府趋走贱人,若今诸司亭长掌固之属”;苏伯玉妻《盘中诗》:“吏人妇,会夫希,出门望,见白衣。谓当是,而更非”;《续晋阳秋》:“陶潜九月九日无酒,于宅边菊丛中坐.望见白衣人,乃王弘送酒”是也,人主左右亦有白衣。《南史·幸传》:“宋孝武选白衣左右百八十人。”《魏书·恩幸传》:“赵修给事东宫,为白衣左右。”“茹皓充高祖白衣左右。

  唐李泌,在肃宗时不受官,帝每与泌出,军人环指之曰:“衣黄者,圣人也。衣白者,山人也。”则天于前不禁白。《清波杂志》言:“前此仕族子弟,未受官者皆衣白,今非跨马及吊慰不敢用。”

  白衣但官府之役耳,若侍卫则不然。《史记·赵世家》:“愿得补黑衣之缺,以卫王宫。”《汉书·谷永传》:“摧之皂衣之吏。”

  《诗》:“麻衣如雪,”郑氏曰:“麻衣,深衣也,古时未有棉布,凡布皆麻为之。《记》曰‘治其麻丝,以为布帛’是也。”然则深衣亦用白。

  ○郎郎者,奴仆称其主人之辞。唐张易之、昌宗有宠,武承嗣、三思、懿宗,宗楚客、晋卿等,候其门庭,争执鞭辔,呼易之为“五郎”,昌宗为“六郎”,郑果谓宋憬曰:“中丞奈何卿五郎”?曰:“以官言之,正当为卿,足下非张卿家奴,何郎之有?”安禄山德李林甫,呼“十郎”。王繇谓王钅共为“七郎”;李辅国用事,中贵人不敢呼其官,但呼“五郎”;程元振,军中呼为“十郎”;陈少游谒中官董秀,称“七郎”是也。其名起自秦汉郎官。《三国志》:“周瑜至吴,时年二十四,吴中皆呼为周郎。”《江表传》:“孙策年少,虽有位号,而士民皆呼为孙郎。”《世说》:“桓石虔小字镇恶,年十六八,未被举,而僮隶已呼为镇恶郎。”《後周书》:“独孤信少年,好自修饰,服章有殊于众,军中呼为独孤郎,”《隋书》:“滕王瓒,周世以贵公子,又尚公主,时人号曰杨三郎。”温大雅《大唐创业起居注》:“时文武官人并未署置,军中呼太子、秦王为大郎,二郎。”自唐以後,僮仆称主人通谓之郎,今则舆台厮养无不利;之矣。

  又按,北朝人子呼其父亦谓之郎。《北史·节义传》:“李宪为汲固长育,至十余岁,恒呼固夫妇为郎、婆。”

  ○门主《後汉书·贾逢传》:“皆拜逵所选弟子及门生为千乘王国郎。”是弟子与门生为二。欧阳公《孔宙碑阴题名跋》曰:“汉世公卿多自教授,聚徒常数百人,其亲受业者为弟子,转相传授者为门生。今宙碑残缺,其姓名邑里仅可见者才六十二人,其称弟子者十人,门生者四十三人,故吏者八人,故民者一人。愚谓汉人以受学者为弟子,其依附名势者为门生。”《那寿传》:“时大将军窦宪,以外戚之宠威倾天下。宪常使门生赍书诣寿,有所请托。”《杨彪传》:“黄门令王甫,使门生于京兆界辜榷官财物七千余万。”宪,外戚;甫,奄人也。安得有传授之门生乎!

  《南史》所称门生,今之门下人也。《宋书·徐湛之传》:“门生千余人,皆三吴富人之子,姿质端妍,衣服鲜而。每出人行游,涂巷盈满。泥雨日,悉以後车载之。”《谢灵运传》:“奴僮既众,义故门生数百。”《南齐书·刘怀珍传》:“怀珍北州旧姓,门附殷积。启上,门生千人充宿卫,孝武大惊。”其人所执者奔走仆隶之役,《晋书·刘魄传》:“周嵩嫁女,门生断道,斫伤二人,建康左尉赴变,又被斫”;《南史·齐东昏侯纪》:“丹阳尹王志被驱急,狼狈步走,唯将二门生自随”;《後妃传》:“门生王清与墓工始下插”;《刘传》:“游诣故人,惟一门生持胡床随後是也。其初至,皆入钱为之,《宋书·颜竣传》:“多假资礼解为门生,充朝满野,殆将千计”;《梁书·顾协传》:“有门生始来事协,知其廉洁,不敢厚响,止送钱二千,协怒杖之二十”;《南史·姚察传》:“有门生送南布一端,花练一疋,察厉声驱出”是也。故《南齐书·谢超宗传》云:“白从王永先。”又云:“门生王永先。”谓之自从,以其异于在官之人。而《宋书·顾琛传》:“尚书寺门有制,八座以下。门生随人者各有差,不得杂以人士。”其冗贱可知矣。梁傅昭不蓄私门生,盖所以矫时人之弊乎?

  守门之人亦有称门人者。《春秋·襄公二十九年》:“阍弑吴子馀祭。”《公羊传》:“间者何?门人也。”《韩非子》:“门人捐水而夷射诛。”

  ○府君府君者,汉时太守之称。《三国志》:“孙坚袭荆州刺史王。见坚,惊曰:‘兵自求赏,孙府君何以在其中?’”“孙策进军豫章,华欲为太守,葛中迎策。策谓歆曰:‘府君年德名望,远近所归。’”

  ○官人南人称士人为官人。《昌黎集·王适墓志铭》:“一女怜之,必嫁官人,不以与凡子。”是唐时有官者方得称官人也。杜子美《逢唐兴刘主簿诗》:“剑外官人冷。”

  明制:郡王府自镇国将军而下,称呼止曰官人。

  ○对人称臣汉初,人对人多称臣,乃战国之馀习。《史记·高祖纪》:“吕公曰:‘臣少好相人。’”张晏曰:“古人相与言,多自称臣,犹今人相与言自称仆也。”至天下已定,则稍有差等,而臣之称惟施之诸侯王,故韩信过樊将军哙,哙趋拜送迎,言称臣,曰:“大王乃肯临臣。”至文、景以後,则此风渐衰。而贾谊《新书》有尊天子,避嫌疑,不敢称臣之说。《王子侯表》有利侯钉,坐遗淮南王书称臣弃市。《功臣侯表》安平侯鄂但,坐与淮南王女陵通,遗淮南王书称“臣尽力”,弃市。平棘侯薛穰,坐受淮南王赂,称臣,在赦前,免。皆在元狩元年。而《严助传》天于令助谕意淮南王,一则曰“臣助”,再则曰“臣助”,史因而书之,未尝以为罪,则知钉等三人所坐者交通之罪。而自此以往,廷臣之于诸侯王遂不复有称臣者尔。时有自称民者,《世说》:“陆太尉对王丞相曰:‘公长民短。’”然王官之于国君,属吏之于府主,其称臣如故。《宋书人孝武孝建元年十月己未,大司马江夏王义恭等奏:“郡县内史及封内官长于其封君,既非在三罢官,则不复追敬,不合称臣。”诏可。齐、梁以往,王官仍复称臣,而属吏则不复称矣。

  诸侯王有自称臣者,齐哀王遗诸侯王书曰:“惠帝使留侯张良立臣为齐王”是也。天子有自称臣者,高祖奉玉卮起为太上皇寿曰:“始大人常以臣无赖,不能治产业”;景帝对窦太後言:“始南皮章武侯,先帝不侯,及臣即位乃侯之”是也。

  ○先卿称其臣为卿,则亦可称其臣之父为先卿。《宋史·理宗纪》:“工部侍郎朱在进对奏人主学问之要,上曰:‘先卿《中庸》序,言之甚详,朕读之不释手,恨不与同时。’”此如《商书》之言“先正保衡”,盖尊礼之辞也。

  ○先妾人臣对君称父为先臣,则亦可称母为先妾。《左传》晏婴辞齐景公曰:“君之先臣容焉。”《战国策》匡章对齐威王曰:“臣非不能更葬先妾也。”陈沈炯表言:“臣母妾刘年八十有一,臣叔母妾丘七十有五。”

  ○称臣下为父母父母二字乃高年之称。汉文帝问冯唐曰:“父老,何自为郎?”是称其臣为父也。赵王谓赵括母曰:“母置之,吾已决矣。”是称其臣之母为母也。

  ○人臣称人君人臣有称人君者。《汉书》高帝诏曰:“爵或人君,上所尊礼。”师古曰:“爵高有国邑者,则自君其人,故云或人君也。”

  郡县初立,亦有君臣之分,故尉缭说秦王曰:“以秦之强诸侯,譬如郡县之君臣。”《水经注》引黄义仲《十三州记》曰:“郡之言君也。改公侯之封而言君者,至尊也。今‘郡’字‘君’在其左,‘邑’在其右,君为元首,邑以载民,故取名于君谓之郡。”

  ○上下通称《汉书·霍光传》:“数鸣殿前树上。”师古曰:“古者室屋高大,则通呼为殿耳,非止太子宫中。”《黄霸传》:“丞相请与中二千石、博士杂问郡国上计长吏、守丞,为民兴利除害者,为一辈,先上殿,”师古曰:“殿,丞相所坐屋也。”《董贤传》:“为贤起大第北阈下,重殿洞开。”《後汉书·蔡茂传》:“梦坐大殿。”《三国志·张辽传》:“为起第舍,又特为辽母作殿。”左思《魏都赋》:“都护之堂,殿居绮窗。”是人臣亦得称殿也。《鲍宣传》:“为豫州牧,行部乘传,去法驾,驾一马。”是人臣亦得称法驾也。《旧唐书·吴元济传》:“诏以裴度为彰义军节度使,兼申光蔡四面行营招抚使,以鄙城为行在,蔡州为节度所。”是人臣亦得称行在也。

  汉人有以郡守之尊称为本朝者。《司隶从事郭究碑》云:“本朝察孝,贡器帝庭”;《豫州从事尹宙碑》云:“纲纪本朝”是也。亦谓之郡朝。《後汉书·刘宠传》:“山谷鄙生,未尝识郡朝”是也。亦谓之府朝,《晋书·刘琨传》:“造府朝,建市狱”是也。亦有以县令而称朝。晋潘岳为长安令,其作《西征赋》曰:“励疲钝以临朝”是也。

  汉《丹阳太守郭碑》有曰:“君之弟故大尉薨,归葬旧陵。”欧阳永叔以人臣为疑,盖徒见唐卢集驳武承训造陵之奏,以为陵之称谓施于尊极,不属王公己下。此自南北朝已後然尔,按《水经注》言:“秦名天子冢曰山,汉曰陵。”又引《风俗通》言:“王公坟垄称陵。”书中有子夏陵、老子陵及诸王公妃之陵甚多。《後汉书·明、章二帝纪》言祠东海恭王陵、定陶大後恭王陵、东平宪王陵、沛献王陵。《西京杂记》:董仲舒之墓称下马陵。曹公《祭桥玄文》:“北望贵土,乃心陵墓。”《三国志》注陈思王上书言:“陛下既爵臣百寮之右,居藩国之任,屋名为宫,家名为陵。”则人臣而称陵,古多有之,不以为异也。吕东莱《大事记》:“墓之称陵,占无贵贱之别。”《国语》管仲曰:“定民之居,成民之事,陵为之终。”是凡民之墓亦得称陵。

  人臣称卤簿,《石林燕语》曰;“卤簿之名,始见于蔡邕《独断》。唐人谓卤,橹也,甲盾之别名。凡兵卫以甲盾居外,为前导、捍蔽其先後,皆著之簿籍,故曰卤簿。”因举南朝御史中丞、建康令皆有卤簿,为君臣通称。

  今人以皇族称为宗室,考之于古不尽然,凡人之同宗者即相谓曰宗室。《左传·昭六年》:“宋华亥谗华合比而去之,左师曰:‘女丧而宗室,于人何有?’”《魏书·胡叟传》:“史与始昌虽宗室,性气殊诡,不相附。”《北齐书·邢邵传》:“十岁便能属文,族兄峦有人伦鉴,谓子弟曰:‘宗室中有此儿,非常人也。’”《张雕传》:“胡人何洪珍,大蒙主上亲宠,与张景仁结为婚媾。雕以景仁宗室,自托于洪珍。”《後周书·裴侠传》:“撰九世伯祖贞侯传,欲使後生奉而行之,宗室中知名者咸付一通。”《薛端传》:“为东魏行台薛循义所逼,与宗室及家憧等走免。”《杜叔毗传》:“兄君锡及宗室等为曹策所害。”《徐陵集》有《在北齐与宗室书》。

  《颜氏家训》论《孙楚王膘骑诔》云:“奄忽登遐。”以为非所宜言。然夏侯湛《昆弟诰》曰:“我王母薛妃登逻。”又曰:“蔡姬。登遐。”则晋人固尝用之,不以为嫌也。

  人臣称谅暗。《晋书·山涛传》:“除太常卿,遭母丧,归乡里,诏曰:‘山太常尚居谅暗。’”

  人臣称太渐。《列子》:“季梁得疾,七日大渐。”齐王俭《褚渊碑》文:“景命不永,大渐弥留。”任《竟陵王子良行状》:“大渐弥留,话言盈耳。”沈约《安陆王缅碑文》:“遣疾弥留,焉大渐。”隋《鹰扬郎将义城子梁罗墓志》:“大渐之期,春秋六十有一。”唐王绍宗为其兄玄宗临终口授铭:“吾六兄同人见疾,大渐惟几。”卢藏用《苏许公环神道碑文》:“大渐之始,遗令遵行。”

  《书·武成》:“垂拱而天下治。”《记·玉藻》:“凡侍于君,绅垂,足如履齐,颐霤,垂拱。”是垂拱之云,上下得同之也。

  ○人臣称万岁《後汉书·韩棱传》:“窦宪有功还,尚书以下议欲拜之,伏称‘万岁’。棱正色曰:‘夫上交不谄,下交不黩。礼无人臣称万岁之制。’议者皆惭而止。”然考之《战国策》言:冯媛为孟尝君以责赐诸民,因烧其券,民称“万岁”。《马援传》言:援击牛酾酒,劳饷军士,吏士皆伏称“万岁”。《冯鲂传》言:责让贼延褒等,令各反农桑,皆称““万岁”。《吴良传》注引《东观记》:“岁旦,郡门下掾王望举觞上寿,掾史皆称万岁。”则亦当时人庆幸之通称。而李固出狱,京师市里皆称“万岁”,遂为梁冀所忌,而卒以杀之,亦可见其为非常之辞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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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中》

尉缭 〔先秦〕

  18、太宗曰:朕观诸兵书无出孙武,孙武十三篇无出虚实。夫用兵,识虚实之势,则无不胜焉。今诸将中,但能了背实出虚,及其临敌则鲜识虚实者,盖不能致人而反为敌所致故也。如何?卿悉为诸将言其要。

  靖曰:先教之以奇正相变之术,然后语之以虚实之形可也。诸将多不知以奇为正、以正为奇,且安识虚是实、实是虚哉!

  太宗曰:策之而知得失之计;作之而知动静之理;形之而知死生之地;角之而知有余不足之处。此则奇正在我、虚实在敌欤?

  靖日;奇正者,所以致敌之虚实也。敌实,则我必以正;敌虚,则我必为奇。苟将不知奇正,则虽知敌虚实,安能致之哉!臣奉诏,但教诸将以奇正,然后虚实自知焉。

  太宗曰:以奇为正者,敌意其奇,则吾正击之;以正为奇者,敌意其正,则吾奇击之;使敌势常虚,我势常实。当以此法授诸将,使易晓尔。

  靖曰:千章万句,不出乎“致人而不致于人”而已。臣当以此教诸将。

  19、太宗曰:朕置瑶池都督以隶安西都护,蕃汉之兵,如何处置?

  靖曰:天之生人,本无蕃汉之别,然地远荒漠。必以射猎为生,由此常习战斗。若我恩信抚之,衣食周之,则皆汉人矣。陛下置此都护,臣请收汉卒,处之内地,减省粮馈,兵家所谓治力之法也。但择汉吏有熟蕃情者,散守堡障,此足以经久。或遇有警,则汉卒出焉。

  太宗曰:《孙子》所言治力如何?

  靖曰:“以近待远,以佚待劳,以饱待饥”,此略言其概尔。善用兵者,推此三义而有六焉:以诱待来,以静待躁,以重待轻,以严待懈,以治待乱,以守待攻。反是则力有弗逮。非治力之术,安能临战哉!

  太宗曰:今人习《孙子》者,但说空文,鲜克推广其义。治力之法,宜遍告诸将。

  20、太宗曰:旧将老卒,凋零殆尽,诸军新置,不经陈敌今教以何道为要?

  靖曰:臣尝教士,分为三等。必先结伍法,伍法即成,授之军校,此一等也。军校之法,以一为十,以十为百,此一等也。授之裨将,裨将乃总诸校之队聚为陈图,此一等也。大将军家此三等之教,于是大阅,稽查制度,分别奇正,誓众行罚,陛下临高观之,无施不可。

  21、太宗曰:伍法有数家,孰者为要?

  靖曰:臣案《春秋左氏传》云,先偏后伍;又《司马法》曰;五人为伍;《尉缭子》有束伍令;汉制有尺籍伍符。后世符籍以纸为之,于是失其制矣。臣酌其法,自五人变为二十五人,自二十五人而变为七十五人,此则步卒七十二人、甲士三人之制也。舍车用骑,则二十五人当八马,此则五兵五当之制也。是则诸家兵法,惟伍法为要。小列五人,大列二十五人,参列七十五人,又五参其数,得三百七十五人。三百人为正,六十人为奇;此则百五十人分二正,而三十人分二奇。盖左右等也。穰苴所谓五人为伍,十伍为队,至今因之,此其要也。

  22、太宗曰:朕与李勣论兵,多同卿说,但勣不究出处尔。卿所制六花陈法。出何术乎?

  靖曰:臣本诸葛亮八陈法也,大陈包小陈,大营包小营,隅落钩连,曲折相对,古制如此。臣为图因之,故外画之方,内环之圆,是成六花,俗所号尔。

  太宗曰:内圆外方,何谓也?

  靖曰:方生于步,圆生于奇,方所以矩其步,圆所以缀其旋。是以步数定于地,行缀应乎天,步定缀齐,则变化不乱。八阵为六,武侯之旧法焉。

  23、太宗曰:画方以见步,点圆以见兵,步教足法,兵教手法,手足便利,思过半乎!

  靖曰:吴起云:“绝而不离,却而不散。”此步法也。教士就布綦于盘,若无画路,綦安用之。孙武曰:“地生度,度生量,量生数,数生称,称生胜;胜兵若以镒称铢,败兵若以铢称镒。”皆出于度量方国也。

  太宗曰:深乎,孙子之言!不度地之远近,形之广狭,则何以制其节乎!

  靖曰:庸将安能知其节者也。“善战者,其势险,其节短,势如彍弩,节如发机。”臣修其术,几立队相去各十步,驻队去前队二十步,每隔一队立一战队。前进以五十步为节。角一声,诸队皆散立,不过十步之内。至第四角声,笼枪跪坐。于是鼓之,三呼三击,三十步至五十步以制敌之变。马军从背出,亦五十步临时节止。前正后夺,观敌如何。再鼓之,则前奇后正,复邀敌来。伺隙捣虚。此六花大率皆然也。

  24。太宗曰:《曹公新书》云:“作陈对敌,必先立表,引兵就表而陈。一部受敌,余部不进救者斩。”此何术乎?

  靖曰:临敌立表非也,此但教战时法尔。古人善用兵者,教正不教奇,驱众若驱羊群,与之进,与之退,不知所之也。曹公骄而好胜,当时诸将奉《新书》者,莫敢攻其短。且临敌立表,无乃晚乎?臣窃观陛下所制破陈乐舞,前出四表,后缀八幡,左右折旋,起步金鼓,各有其节,此即八陈图四头八尾之制也。人间但见乐舞之盛,岂有知军容如斯焉!

  太宗曰:昔汉高帝定天下,歌云“安得猛士兮守四方。”盖兵法可以意授,不可以言传。朕为破陈乐舞,唯卿已晓其表矣,后世其知我不苟作也。

  25、太宗曰:方色五旗为正乎?旛麾折冲为奇乎?分合为变,其队数曷为得宜?

  靖曰:臣参用古法,凡三队合,则旗相依而不交五队合,则两旗交;十队合,则五旗交。吹角开五交之旗,则一复散为十;开二交之旗,则一复散为五;开相依不交之旗,则一复散为三。兵散则以合为奇,合则以散为奇、三令五申,三散三合,复归于正,四头八尾,乃可教焉。此队法所宜也。

  太宗称善。

  26、太宗曰:曹公有战骑、蹈骑、游骑,今马军何等比乎?

  靖曰:臣案《新书》云:战骑居前,蹈骑居中,游骑居后。如此则是各立名号,分类三等尔。大抵骑兵八马当车徒二十四人;二十四骑当车徒七十二人,此古制也。车徒常教以正,骑队常教以奇。据曹公前后及中分为三复,不言两厢,举一端言也。后人不晓三复之义,则战骑必前于蹈骑、游骑,如何使用?臣孰用此法;回军转陈,则游骑当前,战骑当后,蹈骑临变而分,皆曹公之术也。

  太公曰:多少人为曹公所惑。

  27、太宗曰:车、步、骑三者一法也,其用在人乎?

  靖曰:臣案春秋鱼丽陈,先偏后伍,此则车步无骑,谓之左右拒,言拒御而已,非取奇胜也。晋荀吴伐狄,舍车为行,此则骑多为便,唯务奇胜,非拒御而已。臣均其术,凡一马当三人,车步称之,混为一法,用之在人,敌安知吾车果何出,骑果何来,徒果何从哉?或潜九地,或动九天,其知如神,惟陛下有焉,臣何足以知之。

  28、太宗曰:太公书云:“地方六百步,或六十步,表十二辰。”其术如何?

  靖曰:画地方一千二百步,开方之形也。每部占地二十步之外,横以五步立一人,纵以四步立一人。凡二千五百人分五方。空地四处,所谓陈间容陈者也。武王伐纣,虎贲各掌三千人。每陈六千人,共三万之众,此太公画地之法也。

  太宗曰:卿六花陈画地几何?

  靖曰:大阅地方千二百步者,其义六陈各占地四百步。分为东西两厢,空地一千二百步为教战之所。臣常教士三万,每陈五千人,以其一为营法,五为方、圆、曲、直、锐之形,每陈正变,凡二十五变而止。

  太宗曰:五行陈如何?

  靖曰:本因五方色立此名。方、圆、曲、直、锐实因地形使然。凡军不素习此五者,安可以临敌乎?兵,诡道也。故强名五行焉。文之以术数相生相克之义。其实兵形象水,因地制流,此其旨也。

  29、太宗曰;李勣言北牡,方圆、伏兵法,古有是否?

  靖曰:北牡之法,出于俗传,其实阴阳二义而已。臣案范蠡云;“后则用阴,先则用阳;尽敌阳节,盈吾阴节而夺之。”此兵家阴阳之妙也。范蠡又云:“设左为牝,益右为牡,早宴以顺天道。”此则左右、早宴临时不同,在乎奇正之变者也。左右者人之阴阳,早宴者天之阴阳,奇正者天人相变之阴阳,若执而不变,则阴阳俱废,如何守牝牡之形而已。故形之者,以奇示敌,非吾正也;胜之者,以正击之,非吾奇也,此谓奇正相变。兵伏者,不止山谷草木伏藏;所以为伏也,其正如山,其奇如雷,敌虽对面,莫测吾奇正所在。至此,夫何形之有焉。

  30、太宗曰:四兽之陈,又以商、羽、徵、角、象之,何道也?  靖曰:诡道也。

  太宗曰:可废乎?

  靖曰:存之所以能度之也,若废而不用,诡愈甚矣。

  太宗曰:何谓也?

  靖曰:假之以四兽之陈,及天、地、风、云之号,又加商金、羽水、徵人、角木之配,此皆兵家自古诡道。存之,则余党不复增矣;废之,则使贪使愚之术从何而施哉。

  太宗良久回:卿宜秘之,无泄于外。

  31、太宗曰:严刑峻法使众畏我而不畏敌,朕甚惑之。昔光武以孤军当王莽百万之众,非有刑法临之,此何由乎?  靖曰:兵家胜败,情状万殊,不可以一事推也。如陈胜、吴广败秦师,岂胜、广刑法能加于秦乎?光武之起,盖顺人心之怨莽也,况又王寻、王邑不晓兵法,徒誇兵众,所以自此败。臣案《孙子》曰:“卒未亲附而罚之,则不服;已亲附而罚不行,则不可用。”此言凡将先有爱结于士,然后可以严刑也;若爱未加而独用峻法,鲜克济焉。

  太宗曰:《尚书》言。“威克厥爱,允济;爱克厥威,允罔功。”何谓也?

  靖曰:爱设于先,威设于后,不可反是也。若威加于先,爱教于后,无益于事矣。《尚书》所以慎戒其终,非所以作谋于始也。故孙子之法万代不刊。

  32、太宗曰:卿平萧铣,诸将皆欲藉伪臣家以赏士卒,独卿不从,以谓蒯通不戮于汉,既而江汉归顺。朕由是思古人有言曰:“文能附众,武能威敌。其卿之谓乎?

  靖曰:汉光武平赤眉,入贼营中案行,贼曰:萧王推赤心于人腹中。此盖先料人情必非为恶,岂不豫虑哉!臣顷讨突厥,总蕃汉之众,出塞千里,未尝戮一扬千,斩一庄贾,亦推赤诚存至公而已矣。陛下过时听,擢臣以不次之位,若于文武则何敢当。

  33、太宗曰:昔唐俭使突厥,卿因击而败之。人言卿以俭的死间,朕至今疑焉,如何?

  靖再拜曰:臣与俭比肩事主,料俭说必不能柔服,故臣因纵兵以击之,所以去大恶不顾小义也。人谓以俭为死间,非臣之心。案《孙子》用间最为下策,臣尝著论其末云:“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或用间以成功,或凭间以倾败。若束发事君,当朝正色,忠以尽节,信以竭诚,虽有善间,安可用乎?”唐俭小义,陛下何疑。

  太宗曰:诚哉,非仁义不能使间,此岂纤人所为乎。周公大义灭亲,况一使人乎。灼无疑矣。

  34、太宗曰:兵贵为主,不贵为客;贵速,不贵久,何也?

  靖曰:兵不得已而用之,安在为客且久哉。《孙子》曰:“远输则百姓贫”为此为客之弊也。又曰:“役不再籍,粮不三载。此不可久之验也。臣较量主客之势,则有变客为主,变主为客之术。

  太宗曰:何谓也?

  靖曰:“因粮于敌”,是变客为主也;“饱能饥之,佚能劳之”,是变主为客也。故兵不拘主客迟速,惟发必中节,所以为宜。

  太宗曰:古人有诸?

  靖曰:昔越伐吴,以左右两军鸣鼓而进,吴分兵御之;越以中军潜涉不鼓,袭取吴师。此变客为主之验也。石勒与姬澹战,澹兵远来,勒遣孔苌为前锋逆击澹军,孔苌退而澹来追,勒以伏兵夹击之,澹军大败。此变劳为佚之验也。古人如此者多。

  35、太宗曰:铁蒺藜、行马,太公所制,是乎?

  靖曰:有之,然拒敌而已。兵贵致人,非欲拒之也”。大公《六韬》言守御之具尔,非政战所施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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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下》

尉缭 〔先秦〕

  36、太宗曰:太公云:“以步兵与车骑战者,必依丘墓险阻。”又孙子云:“天隙之地,丘墓故城,兵不可处。”如何?

  靖曰:用众在乎心一,心一在乎禁祥去疑。倘主将有所疑忌,则群情摇。群情摇,则敌乘衅而至矣。安营据地,便乎人事而已。若涧、井、、隙之地,及如牢如罗之处,人事不便者也,故兵家引而避之,防敌乘我。丘墓故城非绝险处,我得之为利,岂宜反去之乎。太公所说兵之至要也。

  37、太宗曰:朕思凶器无甚于兵者,行兵苟便于人事,岂以避忌为疑。今后请将有以阴阳拘忌于事宜者,卿当丁宁诫之。

  靖再拜谢曰:臣案《尉缭子》曰:“黄帝以德守之,以刑伐之。”是谓刑德,非天官时日之谓也。然诡道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后世庸将泥于术数,是以多败,不可不诫也。陛下圣训,臣即宣告诸将。

  38太宗曰:兵有分有聚,各贵适宜,前代事迹,孰为善此者?

  靖曰:苻坚总百万之众,而败于肥水,此兵能合不能分之所致也。吴汉讨公孙述,与副将刘尚分屯,相去三十里述来攻汉,尚出合击,大破之,此兵分而能合之所致也。太公曰:“分不分为縻军,聚不聚为孤旅。”

  太宗曰:苻坚初得王猛实知兵,遂取中原;及猛卒,坚果政,此縻军之谓乎!吴汉为光武所任,兵不遥制,故汉果平蜀,此不陷孤旅之谓乎!得失事迹,足为万代鉴。

  39。太宗曰:朕观千章万句,不出乎“多方以误之”一句而已。

  靖良久曰:诚如圣语。大凡用兵,若敌人不误,则我师安能克哉。譬如奕棋,两敌均焉。一着或失,竟莫能助。是古今胜败率有一误而已,况多失者乎。

  40、太宗曰:攻守二事,其实一法欤。《孙子》言:“善攻者,敌不知其所守;善守者,敌不知其所攻。”即不言敌来攻我,我亦攻之;我若自守,敌亦守之。攻守两齐,其术奈何?

  靖曰:前代似此相攻相守者多矣。皆曰“守则不足,攻则有余”。便谓不足为弱,有余为强,盖不悟攻守之法也。臣按《孙子》云;“不可胜者守也,可胜者攻也。”谓敌未可胜,则我且自守,待敌可胜,则攻之尔非以强弱为辞也。后人不晓其义,则当攻而守,当守而攻,二役既殊,故不能一其法。

  太宗曰:信乎。有余、不足使后人惑其强弱。殊不知守之法要在示敌以不足,攻之法要在示敌以有余也。示敌以不足,则敌必来攻,此是敌不知其所攻者也;示敌以有余,则敌必自守,此是敌不知其所守者也。攻守一法,敌与我分而为二事。若我事得,则敌事败;敌事得,则我事败;得失成败彼我之事分焉。攻守者一而已矣,得一者百战百胜。故曰;“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其知一谓乎。

  靖再拜曰:深乎,圣人之法也。攻是守之机,守是攻之策,同归乎胜而已矣。若攻不知守,守不知攻,不惟二其事,抑又二其官。虽口诵孙、吴,而心不思妙,攻守两齐之说,其孰能知其然哉。

  41、太宗曰:《司马法》言:“国虽大,好战必亡;天下更安,忘战必危。”此亦攻守一道呼?

  靖曰:有国有家者,曷尝不讲乎攻守也。夫攻者,不仅攻其城、击其陈而已,必有攻其心之术焉。守者。不止完其壁、坚其陈而已,必也守吾气而有待焉。大而言之,为君之道;小而言之。为将之法。夫攻其心者,所谓知彼者也;守吾气者,所谓知己者也。

  太宗曰:诚哉。朕常临陈,先料敌之心与己之心孰审,然后被可得而知焉;察敌之气与己之气孰治,然后我可得而知焉。是以知彼知己兵家大要。今之将臣,虽未知彼,苟能知己,则安有失利者哉。

  靖曰:孙武所谓“先为不可胜”者,知己者也;“以待敌之可胜”者,知彼者也。又曰:“不可胜在己,可胜在敌。”臣斯须不敢失此诫。

  42。太宗曰:《孙子》言三军可夺气之妙:“朝气锐,昼气惰,暮气归;善用兵者,避其锐气,击其惰归。”如何?

  靖曰:夫含生禀血,鼓作斗争,虽死不省者,气使然也。故用兵之法,必是察吾士众,激吾胜气,乃可以击敌焉。吴起四机,以气机为上,无他道也,能使人人自斗,则其锐莫当。所谓朝气锐者,非限时刻而言也,举一日时刻为喻也。凡三鼓而敌不衰不竭,则安能必使之惰归哉。盖学者徒诵空文,而为敌所诱,苟悟夺之之理,则兵可任矣。

  43、太宗曰:卿尝言李勣能兵法,久可用否?然非朕控御不可用也。他日太子治若何御之?

  靖曰:为陛下计,莫若黜勣,令太子复用之,则必感恩图报,于理何损乎。

  太宗曰:善!朕无疑矣。

  太宗曰:李勣若与长孙无忌共掌国政,他日如何?

  靖曰:勣忠义之臣,可保任也。无忌佐命大功,陛下以肺腑之亲,委之辅相。然外貌下士,内实嫉贤。故尉迟敬德而折其短,遂引退焉。侯君集恨其忘旧,因以犯逆,皆无忌致其然也。陛下询及臣,臣不敢避其说。

  太宗曰:勿泄也,朕思其处置。

  44。太宗曰:汉高祖能将将,其后韩、彭见诛,萧何下狱,何故如此?

  靖曰:臣观刘、项皆非将将之君,当秦之亡也,张良本为韩报仇,陈平、韩信告怨楚不用,故假汉之势自为奋尔。至于萧、曹、樊、灌悉由亡命,高祖因之以得天下。设使六国之后复立,人人各怀其旧,则虽有能将将之才,岂为汉用哉。臣谓汉得天下,由张良借箸之谋,萧何漕挽之功也。以此言之,韩、彭见诛,范增不用,其事同也。臣故谓刘、项皆非将将之君。

  太宗曰:光武中兴,能保全功臣,不任以吏事,此则善于将将乎?

  靖曰:光武虽藉前构,易子成功,然莽势不下于项藉,寇、邓未越于萧、张,独能推赤心用柔治保全功臣,贤于高祖远矣。以此论将将之道,臣调光武得之。

  45、太宗曰:古者出师命将,斋三日,授之以钺曰:从此至天将军制之。又授之以斧曰:从此至地将军制之。又推其毂曰:进退唯时。既行,军中但闻将军之令,不闻君命。朕谓此礼久废,今欲与卿参定遣将之仪,如何?

  靖曰:臣窃谓圣人制作致斋于庙者,所以假威于神也;授斧钺而推其毂者,所以委寄以权也。今陛下每有出师,必与公卿议论,告庙而后遣,此则邀以神圣矣;每有任将,必使之便宜从事,此则假以权重矣。何异于致斋推毂邪!尽合古礼,其义同焉。不须参定。

  上曰:善。乃命近臣书此二事为后世法。

  46、太宗曰:阴阳术数,废之可乎?

  靖曰:不可。兵者,诡道也。托之以阴阳术数,则使贪使愚,兹不可废也。

  太宗曰:卿尝言天官时日,名将不法,闻者拘之,废亦宜然。

  靖曰:昔纣以甲子日亡,武王以甲子日兴。天官时日,甲子一也,殷乱周兴,兴亡异焉。又宋武帝以往亡日起兵,军吏以为不可。帝曰:“我往彼亡。”果克之。由此言之,可废明矣。然而田单为燕所围,单命一人为神,拜而祠之,神言:“燕可破。”单于是以火牛出击燕,大破之。此是兵家诡道。天官时日,亦犹此也。

  太宗曰:田单托神怪而破燕,太公焚蓍龟而灭纣;两事相反,何也?

  靖曰;其机一也,或逆而转之,或顺而行之是也。昔太公性武王至牧野,遇雷雨,旗鼓毁折。散宜生欲卜吉而后行。此则因军中疑惧,必假卜以问神焉。太公以为腐草枯骨无足问。且以臣伐君,岂可再乎!然观散宜生发机于前,太公成机于后,逆顺虽异,其理致则同。臣前所谓术数不可废者,盖存其机于未萌也。及其成功在人事而已。

  47、太宗曰:当今将帅,唯李勣、道宗、薛万彻,除道宗以亲属外,孰堪大用?

  靖曰:陛下尝言勣、道宗用兵不大胜亦不大败;万彻若不大胜即须大败。臣愚思圣言,不求大胜亦不求大败者,节制之兵也;或大胜或大败者,幸而成功者也。故孙武云:“善战者,立于不败之地,而不失敌之败也。”节制在我云尔。

  48、太宗曰:两陈相临,欲言不战,安可得乎?

  靖曰:昔晋师伐秦,交绥而退。《司马法》曰:“逐奔不远,总绥不及。”臣谓绥者,御辔之索也。我兵既有节制,彼敌亦正行伍,岂敢轻战哉。故有出而交绥,退而不逐,各防其失败者。孙武云:“勿击堂堂之陈,无邀正正之旗。”若两陈体均势等,苟一轻肆,为其所乘,则或大败,理使然也,是敌兵有不战,有必战;夫不战者在我,必战者在敌。

  太宗曰:不战在我,何谓也?

  靖曰:孙武云:“我不欲战者,划地而守之;敌不得与我战者,乖其所之也。”敌有人焉,则交绥之间,未可图也,故曰不战在我。夫必战在敌者,孙武云:“善动敌者,形之,敌必从之;予之,敌必取之;以利动之,以本待之。”敌无人焉,则必来战,吾得以乘而破之。故曰,必战者在敌。

  太宗曰:深乎,节制之兵。得其法则昌,失其法则亡。卿为纂述历代善于节制者,具图来上,朕当择其精微,垂于后世。

  靖曰:臣前述进黄帝、太公二阵图,并《司马法》、诸葛亮奇正之法,此已精悉,历代名将用其一二而成功者亦众矣。但吏官鲜克知兵,不能纪其实迹焉。臣不敢奉诏,当纂述以闻。

  49、太宗曰:兵法孰为最深者?

  靖曰:臣常分为三等,使学者当渐而至焉。一曰道,二曰天地,三曰将法。夫道之说至微至深,《易》所谓聪明睿智神武而不杀者是也。夫天之说阴阳,地之说险易。善用兵者,能以阴夺阳,以险攻易,孟子所谓天时地利者是也。夫将法之说在乎任人利器,《三略》所谓得士者昌,管仲所谓器必坚利是也。

  太宗曰:然。吾谓不战而屈人之兵者上也,百战百胜者中也,深沟高垒以自守者下也。以是较量孙武著书,三等皆具焉。

  靖曰:观其文,迹其事,亦可差别矣。若张良、范蠡、孙武脱然高引不知所往,此非知道,安能尔乎。若乐毅、管仲、诸葛亮战必胜,守必固,此非察天时地利,安能尔乎。其次王猛之保秦,谢安之守晋,非任将择材,缮完自固,安能尔乎。故习兵之学,必先繇下以及中,繇中以及上,则渐而深矣。不然,则会空言,徒记诵,无足取也。

  太宗曰:道家忌三世为将者,不可妄传也,不可不传也。卿其慎之。

  靖再拜出,尽传其书与李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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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十七》

尉缭 〔先秦〕

  地理九

  △河南

  河南:禹贡豫及冀、扬三州之域。明置河南布政使司。清初为河南省,置巡抚。雍正二年,升陈、许、禹、郑、陕、光六州为直隶州。十二年,升陈、许为府,郑、禹仍属州。乾隆九年,许复直隶。光绪末,郑复直隶。宣统初,淅川厅直隶。领府九,直隶州五,直隶厅一,州五,县九十六。东至江苏萧县;六百五里。西至陕西潼关县;一千三十里。南至湖北黄陂县;一千一十里。北至直隶磁州。五百八十里。广千六百三十里,袤千三百九十里。宣统三年,编户四百六十六万一千五百六十六,口二千六百八十九万四千九百四十五。其名山:嵩高、三崤、熊耳、太行。其大川:河水、淮、汴、洛、颍、汝、白、丹、卫、漳。其铁路:京汉,开郑,道泽。其电线:东北达济南、京师;西,长安。

  开封府:冲,繁,疲,难。巡抚,布政、提学、提法司,盐、粮、开归陈许郑、兵备、巡警、劝业道驻。明洪武元年,以元汴梁路改。清初,河南省治,仍领州四,县三十。雍正二年,陈、许、郑、禹直隶,割县十四隶之。延津、原武属卫辉、怀庆。乾隆中,禹及密、新郑还隶;河阴省;阳武、封丘属怀庆、卫辉;仪封为厅,后亦省。北至京师千五百八十里。广三百七十里,袤三百六十里。北极高三十四度五十一分。京师偏西一度五十五分。领州一,县十一。祥符冲,繁,难。倚。城东北隅:夷山。东北:赤冈。河水自元至元中始,尽历府境,自中牟缘封丘界,迳黑冈、柳园口入,东入陈留。其贾鲁河入,迳朱仙镇入尉氏,即蔡故渎,上游一曰沙水。水经注渠水实鸿沟,而浚水堙。其惠济河入,迳府治南,亦入陈留。宋都四渠及五丈、白沟河亦堙。吹台,县丞驻。陈桥镇。大梁驿。郑汴铁路。陈留冲。府东少南五十里。东北:潘冈。河水自祥符入,迳小黄故城北,又东入兰仪。北:惠济河,自祥符入,迳城北,水经注“沙水迳牛首亭东,鲁渠出焉”者。其东,桃河、古涣水,又东,睢水,并汴支津,东南入杞,观省陂在焉。县驿一。杞冲,繁,难。府东百里。西北:惠济河自陈留入。水经注“迳阳乐城南、鸣雁亭北”。睢水亦自陈留入,迳高阳城,合桃河为横河,实古浍水,并东南入睢。西南:青冈。河自通许缘界入太康。河水旧迳县北,故有汉堤、隋堤,自大梁至灌口,即老鹳河也。雍丘驿。通许简。府东南九十里。吴召冈、李大冈诸冈绵亘县境,河流环之。东南:青冈。河出县西北,下流为燕城河,入太康。北:双沟,蔡故渠。水经注“沙水迳裘氏亭西,澹台子羽冢东”者,半截河出焉,西南入尉氏。县驿一。尉氏冲。府西南九十里。城内:尉缭子台。东:锦被冈。西南:三亭冈。城南:五凤山。东北:贾鲁河自祥符入,右合康沟及大沟新河。水经注“长明沟迳向城北、尉氏故城南,三分”者。至白潭镇,左纳半截河,东南入扶沟。县驿一。洧川简。府西南百五十里。东:东里。东南:赤坂冈。西:双洎河,即洧水,自长葛入,左合蛰龙复受清河、大沼水,迳新汲故城考升庙北,大隧涧在焉,迤东入鄢陵。县驿一。鄢陵难。府西南百九十里。北:彭祖冈。东北:彪冈。双洎河自洧川入,迳彭祖冈,东南入扶沟。南:艾城河自临颍缘界,右会石梁为流颍河,迳陶城入西华。城南:文水,又南,三道河,达太丘城。县驿一。中牟冲,繁。府西七十里。北:牟山。西南:马陵。西北:圃田泽。河水自郑入,迳杨桥口,又东,黄练集。贾鲁河入,合龙须沟,隋志郑水。又东,右合鸭陂水,至县西。乾隆六年濬为惠济河。正渠又东迳官渡城,又东南,右合粪陂,古末水,丈八沟,焦城在焉,古清池水,并入祥符。自周定王五年河南徙,邑沮洳。明万历中,令陈幼学濬渠百九十有六。县境濒河,有管河上汛县丞、下汛县丞驻。曲遇聚、白沙、东张、杨桥四镇。城驿一。郑汴铁路。兰封冲,繁。府东北九十里。明,兰阳。道光四年改兰仪。同治二年省仪封厅入。宣统元年复讳改。东北:黄陵冈。西北:河水自陈留入,旧入考城。咸丰五年决铜瓦厢,改东北迳龙门口入直隶长垣。旧贾鲁七河堙。阳封,管河县丞驻。管城驿。禹州冲,繁。府西南二百九十里。明初钧州,后改。雍正二年升,十二年降属许州府。乾隆六年还隶。北:大騩山。西南:九山。西北:荆山,小洪河出,入长葛;崆峒、铁母。颍水自登封入,迳康城阳关聚,左合书堂麻地川。右涌水,迳城南,一曰褚河,入襄城,其西土炉河,下流并达之。水经注“故渎迳三封山,有嵎水”。今泉二:上棘、小韩。清颍一驿。密简。府南二百八十里。清初自禹来隶。雍正二年复属禹。乾隆六年复。南:密岵山。西北:开阳。东南:洧水,源出登封马岭,东北流,迳县东南,绥水注之。又东流,溱水注之。又东入新郑。东南:大騩山,潩水出,其玉女陂从之。东北:圣水峪,圣水出,入郑郐城。县驿一。新郑冲。府西二百里。清初自禹来隶。雍正二年复属禹。乾隆六年复。东南:大騩。潩水自密出山,迳风后顶,又东南,迳陉山入长葛。其北,洧水自密会溱入,曰双洎河,至城南为洧渊,又东南,迳土城,左合黄水,右梨园河,亦入长葛,梅从之。水经注“长明沟水出苑陵故城西北,东即古制泽、西琐泽,合龙渊泉、白雁陂”者。永新、郭店二驿。郑汴铁路。

  归德府:冲,繁,难。隶开归陈许郑道。总兵驻。西距省治二百八十里。广四百七十里,袤三百二十里。北极高三十四度三十二分。京师偏西三十五分。沿明制,领州一,县八。商丘冲,繁,难。倚。商丘,城西南三里。又城南四十里,穀丘。河水自宋开宝四年至康熙四年决入郡境者以十数,府治与为转徙,南北不恒。咸丰五年后,故道淤。丰乐河出焉,东南入夏邑。古汴水一曰护水,其支津浍河,即睢水上源,湮。今首县西北,俗名沙河,歧为三。北岔入永城。正渠及南岔,与其支苞河、其西陈两河,自宁陵入,右合沙家洼、冀家河,左合古宋河,并入安徽亳州。沙为马尚,南岔为武家,而陈两为清河。大蒙,古景亳。小蒙侧有漆沟、孟诸泽。济阳、葛驿二镇。县驿一。宁陵冲。府西六十里。西:甘露岭。东北:河水故道,淤。其自睢入西南者曰张公河,迳汉已吾故城东入柘城。西北:陈梁沙河,俗名陈两河。长安一镇。宁城一驿。鹿邑繁,疲,难。府南百二十里。故城,县西,古鸣鹿,县丞驻。东:阴灵山、隐山。西南:横岭。西北:惠济河自柘城入,迳贾滩南。涡水自太康入,错淮宁复入。南:清水河,涡支津,旧自淮宁入,今首虞诩墓北,迳汇城东南,为练沟,并入安徽亳州。其清水,南出偃王陂者,茨刺河,右合瀖水,会西明河。水经注“自陈城百尺沟东迳宁平故城南”者,入太和,东明河亦入之。谷阳一镇。县驿一。夏邑冲,难。府东百二十里。清河自虞城入。左合横河。西北:丰乐河自商丘入,为响河,及虬龙河、歧河,并东南入永城。分防夏商永、县丞驻。会亭一驿。永城冲,繁,难。府东南百八十里。北:砀山。巴清河即减水沟,自夏邑入,东南入江苏萧县。东洪沟,自萧入,仍从之。响河迳太丘故城,合虬龙沟、歧河,为巴沟河,迳城北,东南入安徽宿州。南:浍河自商丘入,迳建平、酂、费故城北,右合北岔沙河。又东,包河自安徽亳州入,并从之。新兴、保安二镇。太丘一驿。虞城冲,繁。府东北七十里。东北:柱冈、黎丘。河水故道自商丘入,东入江苏砀山,即古汴渠。水经注“迳周坞侧”者,横河出焉。南惠民沟,并入夏邑。治平一镇。石榴堌一驿。睢州冲,繁。府西百里。城西:骆驼冈。北:黄河故道自考城入。明嘉靖十九年决野鸡冈,南流者为张弓河,入宁陵。西:惠济河自杞入,左合横河,即擅其故道,东南入柘城。横即睢,睢即涣。水经注“迳承匡城,又东迳襄邑故城南”者。归化、重华二镇。五桥集,州判驻。葵丘一驿。考城简。府西北百二十里。乾隆四十九年改隶卫辉。光绪元年复。南:葛冈。河水故道旧自兰封入,东入山东曹县。咸丰五年北徙。旧有戴水,并堙。斜城、葵丘有驿。柘城简。府西南九十里。城东北隅:廓山。河水故道二。西北:惠济河自睢入,迳心闷寺,水经注“睢水历傿县北”者,旧纳涡支津。北:张弓河自宁陵入,迳牛斗城,会於东南砖桥,东南入鹿邑。又东刘家河,古谷水,即涣水,水经注“迳鄫城北”者。又古泓水,县西,并堙。八桥一镇。县驿一。

  陈州府:繁,难。隶开归陈许郑道。清初沿明制,为开封属州,领县四。雍正二年,升直隶州。十二年,升府,并割太康、扶沟来隶,增附郭。西北距省治三百里。广一百九十里,袤二百十五里。北极高三十度四十七分。京师偏西一度二十六分。领县七。淮宁繁,疲,难。倚。明省宛丘入州。雍正十二年,析改为府治。西北:西铭山、杏冈。北:鞍子岭,西明河出,迳汉新平故城北。东北:涡水自太康入,并入鹿邑。西南:沙河自商水缘界会贾鲁河入,迳赵牛口,纳柳涉河,迳新站集,又东南,左纳西蔡河,又东南入项城。汾河自商水流入县西南,又东入项城。东南:东蔡河,入沈丘。周家口在县西南,贾鲁河、沙河交汇於此。县驿一。商水简。府西南七十里。西北:沙河,古渡水,自西华入,迳邓城,又东,右会颍水,迳丛台,至周家口。南绾汝、蔡,北毂陈、汴,通判驻。左会贾鲁河,迳灌溉城、颍歧渡,缘淮宁界入之。西有汾河,旧自西华入,迳扶苏城,左合枯河,东迳范台,右纳界沟河,入淮宁。谷阳一镇。县驿一。西华难。府西北百八十里。南:宜山。西:庙陵冈。西南:沙河自郾城入,东迳小陶、夏亭城入商水。渚河即颍,右合土炉河,又东北,左纳其支津流颍为合河口,迳丛桑村,又东,左纳大浪沟从之。西南:洪河,自上蔡错入,仍入之。又贾鲁河,西北自扶沟入,迳护当城,侧城东南入淮宁。柳涉河源自县东,东南入淮宁。常社一镇。县驿一。项城简。府南百二十里。河水故道即今沙河,自淮宁入,迳公路城入沈丘。汾河西北入,迳后魏平乡诸陂,水经注“迳南顿故城南”者。西有泥河,即蔡河,自上蔡入,错汝南复入,迳石桥,并东入沈丘。县驿一。沈丘难。府东南百三十里。北:大沙河自项城入,左纳东蔡河,迳其北。汾河入为小沙,左右合谷河、泥河,迳城南,入安徽太和。纸店一镇。县驿一。太康繁,疲,难。府北五十里。北:石山。东北:长白。西北:青冈。河自通许入,为燕城河,涡水冒为源,汇白洋诸沟,迳城南,又东南,左合河水故渠,迳马厂集入鹿邑。槐店,县丞驻。崔桥一镇。县驿一。扶沟简。府西北百二十里。西北:雕陵冈。贾鲁河自尉氏入,至张单口,左会双洎河,水经注“洧水迳桐丘城西”,其孟亭故道堙。所谓小扶亭、洧沟,县氏焉。侧城东南,迳大扶城,古涡水出焉。又东南入西华。其西,文水河自鄢陵入,右合三道河,为大浪沟,迳鸭冈,洧西南故道迳新汲故城西、匡城南,左迤为鸭子陂者亦入之。白亭、洧阳、固城、吕潭四镇。县驿一。

  许州直隶州:冲,繁。隶开归陈许郑道。清初沿明制,为开封属州。雍正二年升,仍所领。十二年为府。乾隆六年复。东北距省治二百五十里。广九十里,袤百二十里,北极高三十四度五分。京师偏西二度二十五分。领县四。西南:熊耳山。渚河,今颍水,自襄城缘界入,迳颍阳故城,古许国,东南入临颍。其古颍水支津石梁河。西北自禹入,左纳暖泉河,迳城西。又东南,右合椹涧,其东浍河,即潩水,水经注“迳射犬城”,自长葛入,东至秋湖,曰艾城河。其东洧仓城、其西岸亭,并从之。椹涧、石固二镇。县驿一。铁路。临颍冲。府东南六十里。颍水自州入。水经注“迳繁昌故城北”,有锅壅口,东则枣祇河故渎出焉。又东南,迳泽城北,古皋鼬,缘郾城界错西华复入,入西华。其东支津石梁河亦自州入,迳大陵城南、御龙城南,左会艾城河,右合五里河左渎,入鄢陵。西南:土炉河自襄城缘界并达之。繁城一镇。县驿一。襄城冲,繁。府西南九十里。城南:首山。汝水西自郏入,左合汜河,水经注“迳西不羹城南”,右纳湛河、辉河,入舞阳。东北:颍水自禹入,迳汾丘城,缘州界入之。东北:土炉河自禹州入,迳李膺墓、白草原,汇为朱湖潭,一曰扊勒河,左渎入临颍。其南玛瑙河,出县东,东南入郾城。襄城一驿。郾城冲。州东南百二十里。东:召陵冈。城南:陉亭。西北:颍水,自临颍缘界,迳青陵城东入西华。其土炉河入迳襄城时曲栅,右合玛瑙河,出扊勒桥从之。西有沙河,即汝水,自舞阳入,迳道州城,至城南,右合澧河、唐河,曰大溵河。东南歧为洄曲河,迳沱口镇五沟营。其故渠自西平入,左合淤泥河来会,入上蔡。正渠折东北,一曰螺湾河,亦入西华。县驿一。长葛简。府西北五十里。西北:延秀冈。双洎河,即洧水,自新郑入,左合梅河,屈东北入洧川。浍河在县西,上游曰潩水,自新郑入,后河自西注之。又东南,入许州,曰艾城河。暖泉河自禹入,迳城西南隅,东南入州。镇五:董村、石相、和尚桥、会河、后河。县驿一。

  郑州直隶州:冲,繁,疲,难。隶开归陈许郑道。明属开封。雍正二年升,并割其县四。十二年并还隶。乾隆三十年,省河阴入荥泽。东北距省治百四十里。广五十三里,袤六十五里。北极高三十四度四十九分。京师偏西二度三十四分。领县三。西南:梅山。南:泰山。西北:河水自荥泽入,迳花园口,又东入中牟。须索河入,会京水,东迳衍南、祭城北,右合郑水为沙河,一曰贾鲁河,右合潮河从之。古汴水,禹贡曰灉,春秋曰邲,秦鸿沟,汉蒗荡渠,东流曰官渡水,曰阴沟,曰浚仪渠。管城一驿。京汉,郑洛,郑汴铁路。荥泽冲,繁。州西四十里。乾隆三十年省河阴入为乡,巡司驻。西北:河水自汜水入,迳敖山,又东广武荥泽口,又东入州。西南:索水自荥阳入,迳故城,践土营在焉,右会须水,为须索河,迳平桃城。其京水缘州界从之。广武一驿。郑洛铁路。荥阳冲。州西七十里。东南:嵩渚山,一名大周山,水经注谓之黄堆山。其西有万山、贾峪山、灵源、檀山。诸山皆与中岳联体,而嵩渚为尊。索水,古旃然水,出其麓,转北迳城东。东南:京故城。西:索氏。所谓“楚、汉战荥阳南京索间”,屈折东北入荥泽,须水从之。京水达之。索亭一驿。郑洛铁路。汜水冲,州西百一十里。城北:太和山。东南:五云。西北:河水自巩入,迳成皋县北,即虎牢。春秋北制所谓东虢。侧有黄马关。其南,方山,山海经“浮臝,记水出”,左纳玉仙水,北迳城西入焉。尔雅“水决复入汜”。又东,板渚,入荥泽。县驿一。郑洛铁路。

  河南府:冲,繁。隶河陕汝道。粮捕、水利通判驻。清初沿明制,领州一,县十三。雍正二年,陕升直隶州。灵宝、阌乡、卢氏先后割属。东距省治三百八十里。广三百六十里,袤五百十五里。北极高三十四度。京师偏西四度二分。洛阳冲,繁,难。倚。城北:北邙山。东南:大石。南:周山。西南:秦山。洛水自宜阳入,右合甘水,至王城西南。涧水,即穀水,自新安入,迳穀城故城东,合孝水、金谷水来会。又东,迳王城南,至城南,瀍水亦自孟津来会。所谓“涧水东、瀍水西,惟洛食”。南有伊水,自伊阳入,右纳江左河,古大狂水,又北,左合土沟、板桥、厌涧,右纳小狂水,古来需水,迳前亭、伊阙口,其左龙门,右香山,左合灵岩寺水,迳右枝津,左枝渠故渎从之。龙门、彭婆、翟庄、白沙四镇。周南一驿。偃师冲。府东少北七十里。古西薄。县西,帝喾及汤所都。城北:北邙山。东南:轘辕。西:首阳。南:缑氏、景山。古阳渠、穀水故道,堙。洛水自洛阳入,伊河注之,又折东北流入巩。伊河亦自洛阳入,迳县西南,又东北注於洛。又合水、刘水、休水、鄩水皆注於洛。府店一镇。首阳一驿。宜阳简。府西南七十里。南:锦屏山、万安城。西南:石墨。西:熊耳。洛水自永宁入,水经注:东合白马谿、昌涧、杜阳涧。又东,左合渠谷、厌梁、黄中涧、禄泉、共、临亭川水,又东迳九曲南,注豪水,右合黑涧、虢水,又东北出散关南,又东,枝渎左出焉,惠水注之,入洛阳。韩城镇,县丞驻。又福昌、三乡二镇。县驿一。新安冲。府西七十里。东南:瞻诸山。西南:郁山。北:慕容山。南:密山。西北:队山。河水自渑池入,迳匡口渡,合畛水。山海经“出青要山”。水经注:彊山俗名彊山水,又东入孟津,横水从之。山海经:正回水出騩山。穀水迳烂柯山,又东迳阙门,合广阳川,右石默谿、宋水,迳城南,又东迳函谷关,东入特坂,右合皂涧、爽慈涧水,入洛阳达之。慈涧即娄涿山。少水出瞻诸山,实乱流合涧水。白石山陂水,古涧水正源,水经注意主山海经,而并列四涧,则郭注误之耳。匡口、杨寺、仓头、石寺、北冶、石井、慈涧、阙门八镇。西关一驿。巩冲。府东北百二十里。周巩伯邑。后东周君居。有轘辕山、九山。东南:天陵,山海经霍山,以其西宋诸陵改焉。南:侯山。西北:萯山。河水自孟津入,为裴峪渡,古小平津,右合鲔水,又东五社津、神尾山。西南:洛水自偃师合休水,迳鄩城、訾城,右合罗水、明谿泉。又东北,黑石渡,右合黄水、康水、石子河,迳城北,右合市河、魏氏河,又东神堤渡,右合任村水,为洛口,亦洛汭,入汜水,石城河从之。黑石渡、青泥、回郭三镇。洛口一驿。孟津简。府东北四十里。城南:邙山。西:柏崖。西北:河水自新安入,合正回水,又东合滽々水为河清渡,后魏峡石津。又东迳汉平阴,合五曲九水,迳光武陵,至城北。又东,古孟津,迳平县故城北,合浿水,入巩。西南:穀城山,瀍水出,其任岭从之。长泉、旧县、双槐、油房四镇。县驿一。登封简。府东南百十里。北:太室山。汉置嵩高以奉,是为中岳,古外方。其西少室,休水出,合大穴山水入偃师。其西南,大熊,山海经大虘,地理志阳乾。颍水出颍谷,是为右颍,左会中颍、左颍,迳城南,又东,左合少阳谿、五渡水,迳阳城故县南,左合石淙水,古平洛谿,又东南入禹。其北,阳城山,洧水出,东迳阳子台入密。西南:大虘口,狂水出,水经注“西迳纶氏故城南,左与倚薄山水合,八风谿水注之。又西得三交水口,迳缶高山北,与湮水合,又西迳湮阳城南”,入洛阳,来需水从之。县驿一。永宁简。府南百九十里。崤山,县北,汉回谿坂在焉。东北:熊耳。东南:天柱。西南:金门。洛水自卢氏入,左合大沟河。水经注“东迳高门城南,东与高门水合”者。又东,松阳谿水,迳黄亭南,合黄亭谿水。又东得鹈鹕水口,右元沪山水、荀公涧口,迳檀山南,库谷水注之。又迳仆谷亭北,左合北水。又东,侯谷水,迳龙骧城北,左合宜阳北山水,又东,右广由涧水、直谷水,左蠡县西坞水,又东过蠡城县南,右会金门谿水,左合款水,黍良谷水入焉。又东,右太阴谷水、白马谿,又东,左合北谿,入宜阳。昌涧水、杜阳谿水、西度水并从之。县驿一。渑池冲。府西百六十里。东:大媚山。北:韶山、石门。东北:天坛、白石。西北:河水自陕入,为槐耙渡,迳桓王山,合五龙潭,又东,济民渡,合金陵涧,入新安。西南:马头山蹑陕。穀水出穀阳谷,迳土壕,合熊耳北阜水,水经注渑池川。又东迳俱利城,左合羊耳河,至城南,又东,左合北溪,搭泥镇千秋亭,雍谷水、晋水从焉。崤店一镇。南村巡司。义昌、蠡城二驿。嵩难。府西南百六十里。东北:三涂山、鸣泉。北:介立。西北:陆浑。东:惠明。西南:卧云。伊水自卢氏入,迳郭落山北,水经注,左合滽滽水。又东北,南屈为渊潭,右合太阳谷水、鲜水、左蛮水,又东,北历崖口,左合七谷水,迳嵩县南,左合蚤谷水,又东北迳陆浑岭,东,温泉水、焦涧水、明水、洧阳水、马怀穚水,右大戟水,左吴涧水,又东北入伊阳。伊阙前溪水从之。乾隆中,令康基渊濬新故渠二十有一。南:伏牛山,汝水出,其分水岭石柏谷。水经注:东北迳太和城,历长白沙口,狐白谿水注之,东入伊阳。又西北,离山,淯水出,俗名白河,东入南召。旧县镇,巡司驻。县驿一。

  陕州直隶州:冲,繁。河陕汝道治所。州隶之。清初沿明制,为河南府属州,领县二。雍正二年升。十二年,割卢氏来隶。东距省治六百八十里。广三百三十里,袤五百四十里。北极高三十四度四十六分。京师偏西五度二十分。领县三。东:崤山。南:常烝。西:虢山。河水自灵宝入,合桥头沟、藏龙、青龙涧。水经注:安阳溪及谯水、橐水、崤水汇焉。有太阳津。又东迳城北为茅津渡,又东三门山,过砥柱入渑池,穀水从焉。曲沃、张茅、石壕、上村、乾壕五镇。硖石一驿。灵宝冲,繁。州西六十里。南:秦山。西南:地肺、石城、浮山。东南:岘山、鹿氾。南:女郎。西北:河水自阌乡入,合柏谷水、稠桑河,又东迳函谷关,合宏农涧,古门水。及烛水、田渠水,迳城北,又东合曹水。菑水入州。虢略一镇。桃林一驿。阌乡冲,难。州西北百二十里。南:荆山、秦山。其支阌山,其东皇天原,又西桃原,古桃林,瑕城在焉。河水自陕西潼关入,为风陵渡,迳黄卷坂,合玉溪涧,又合泉鸠涧为浢津渡,又东迳曹公垒,合石姥峪、夸父山水,即湖水,为西关渡,迳城北,又东入灵宝,稠桑河从之。关东一镇。鼎湖一驿。卢氏简。州西南百四十里。卢氏山,西北。西:小青。洛水自陕西雒南入,其南熊耳,禹所导。东迳城北入永宁。其支蔓渠,俗名闷顿岭,伊水出,东北迳栾川镇入嵩。西南:汤水,俗名黄沙五渡,入内乡。水经注:出卢氏大嵩山。朱阳一镇。县驿一。

  汝州直隶州:繁,难。隶南汝光道。粮捕、水利州同驻。东北距省治四百九十里。广袤各二百二十里。北极高三十四度十三分。京师偏西三度三十六分。沿明制,领县四。西南:崆峒山。东北:风穴山。其石楼、鹿台、望云、檀树、狼皋、銮驾诸山,皆中岳熊耳之支脉也。西北:永安河入伊阳,迳杨家楼。水经注“趋狼皋山东出峡,谓之汝阨。东历麻解城北,迳周平城南,又东与广成泽水合。又东得鲁公水口,合霍阳山水”者。又东迳城西南,左纳洗耳河,又东,左合赵洛河,迳成安故城北,又东,黄水注之,即承休水,入郏、宝丰。杨家楼,州同驻。赵洛、临汝二镇。县驿一。鲁山难。州西南百二十里。东:鲁山。南:簸箕。东南:商馀。西北:尧山,水经“滍水出”,故汝支津,今出西百七十里吴大岭,俗名沙河。水经注“与波水合,又东迳鲁阳故城南,右合鲁阳关水,又东北合牛兰水,又东迳应城南,彭水注之”者。又东缘宝丰界入。叶犨水从之。赵家村巡司。县驿一。郏难。州东南九十里。北:绿石山。东南:紫云。西北:大刘、扈阳。汝水自州缘界合扈涧水,纳青龙河,入迳城南,右纳石河,又东,左纳蓝水。水经注“迳化民城西、黄阜东”者。又东迳摩陂入襄城。长桥、黄道二镇。县驿一。宝丰难。州东九十里。东南:香山、扁鹊。西:锯齿岭。汝水自州缘郏界之西北。石河,古养水,源出三堆山,东南流,有柏河来会,又东南入郏。柏河有二源,皆出县西山中,东流而合,又东南注石河。滍河即沙河,在县东南,自鲁山入,东入叶。应水一名瀴河,又名石渠,源出北峙山,东南注滍河。东:湛水,东南流入叶。宋村、曹二镇。县驿一。伊阳简。州西南九十里。东南:云梦山。南:霍阳。东北:连珠。西北:筛子垛。伊水自嵩缘界合杜水,纳永定河,入洛阳。西南:汝水自嵩缘界入,迳城南,右合马蓝河,迳紫逻口,左合练溪入州。上店一镇。县驿一。

  彰德府:冲,繁。隶河北道。粮捕通判驻。清初沿明制,领州一,县六。雍正中,割直隶大名之内黄来隶,以磁隶广平。南距省治三百六十里。广三百二十里,袤二百里。北极高三十六度六分。京师偏西二度。领县七。安阳冲,繁,疲。倚。西南:蒙赉山。西北:铜山、蓝嵯、鲁山、清凉山。漳水自涉入,迳邯郸故城,缘直隶磁州界,又东迳丰乐镇入临漳。东南:汤水自汤阴缘界合羑水,及南万金渠、防水,又东迳伏恩村。西有洹水自林伏入,至善应山北复出,其西龙山,合虎涧水,右歧为南、北、中三万金渠,又北迳河亶甲城,左合珍珠泉,折东迳殷墟,韩陵山故渎右出焉,又东南先后来会,又东入内黄。丰乐镇,县丞驻。邺城一驿。铁路。临漳繁。府东北七十里。河故道在县界,今已南徙。滏水、汙水并在县西,今为漳、汙所经。漳河南自安阳、磁州入,侧城西南,分二派,东至大名,并注卫河。鸬甪陂为境内蒲鱼之利。三台在邺城内西北隅,讲武城在西。漳水上曹操疑冢在焉。冰井、铜雀、金凤。隆、邺二镇。县驿一。铁路。汤阴冲,繁。府西南四十五里。西:五岩山、柏尖。西南:淇水自林缘界,卫河自濬缘界,北迳五陵,其西鸴城。又北,普济河出焉,缘内黄界入之。西:牟山,水经注石尚荡水出,唐改汤,迳城北,至岳王坟东。宜师沟出西南黑山,一曰永通河,北迳高暯桥注之。又东北抵安阳界,左合羑水入之。镇二:鹤壁、宜沟。县驿一。铁路。林繁。府西南百十里。林虑山,西二十里,太行支。其异目:西黄华、天平、玉泉,西南谼峪、栖霞,西北鲁般门、倚阳,皆林虑之异名者也。浊漳自山西潞城入,缘涉界,左会清漳为漳水,东入河内。水经注所谓“迳葛公亭、磻阳城北合沧溪”者。其南,洹水自黎城伏入,复出为大河头,迳城北,左合史家河、陵阳河,至龙头山复伏。西南:淇水自辉入,迳石城、淇阳城,右会淅水,入汤阴。县驿一。武安繁。府西北百六十里。南:鼓山。西:龙虎头。西南:磁山、阏与。西北:摩天岭、三门。有磨盘鳦,南洺河出,屈东北,迳粟山,合玉带及紫金河。其天井鳦,北洺河出,迳儒山,合於紫金山,西入直隶永年。县驿一。涉简。府西北二百二十里。城北:龙山。南:熊耳。东:韩五。西南:风洞。东北:符山。东南:青头。西北:石鼓、毛岭口。清漳水自山西辽州入,迳城南,一曰涉河,县以是名。又东南,浊漳自黎城缘林界来会,为合漳口,入安阳。索堡一镇。县驿一。内黄繁,难。府东百十里。明属大名。雍正二年来隶。东:博望冈。河水故渎在焉,有金堤。西南:卫河,自安阳缘界迳牵城入,左合汤水、洹水,迳繁阳城,折东楚王镇,右合柯河,入直隶清丰。卫实淇水,水经注“过内黄县南为白沟,迳并阳城为黄泽,迳戏阳城东”。地理志清河水。隋,永济渠。高堤一镇。县驿一。

  卫辉府:冲,繁。隶河北道。上北河,卫粮通判驻。清初沿明制,领县六。雍正中,割开封之延津、直隶大名之濬、滑来隶,胙城省。乾隆中,割开封之封丘、归德之考城来隶。光绪初,考城仍还隶。东南距省治百六十里。广三百九十里,袤百七十八里。北极高三十五度二十七分。京师偏西二度十二分。领县九。汲冲,繁。倚。西北:霖落、苍峪、坛山。西:仙翁。北:华盖。并太行支脉也。东南:河故渎。北:卫河自新乡入,一曰清水河,右纳孟姜女河,迳府治北、比干墓南,又东北,右纳沧河,缘淇界入之。铜关、杏园、淇门三镇。驿一:卫源。铁路。新乡冲,繁。府西五十里。北:寺儿山、五陵冈。西南:黄、沁故渎。东北:卫河自获嘉入,右合小丹河及沙河,有合河镇,又东北入汲。驿一:新中。获嘉冲,繁。府西南九十里。东北:同盟山。南:黄、沁故渎。西:小丹河自修武入;其新河会重泉注之,东迳三桥,左纳峪河,即清水河。其西北,太白陂,春秋大陆。又东入新乡。北流河自辉入为沙河,从之。崇宁、亢村二驿。丞兼巡司。铁路。淇冲。府北五十里。东北:浮山。西北:灵山。西:朝阳。东南:卫河自汲合沧河,缘界纳斮胫河,所谓肥泉,又东北会淇水入濬。早生、青龙二镇。淇门一驿。辉繁。府西六十里。西:太行。其支,东北:方山。北:九山。西北:苏门,卫河出焉,曰百泉。诗“毖彼泉水”。汇卓水、白沙、莲花、万泉,历闸五,入新乡,下至山东临清会汶,行九百二十三里。其西:沙河,汇丁公、清濂、焦泉,又西,峪河、清水,汇梅竹、重泉,并入获嘉。重泉,水经注长泉,迳邓城东,又谓白屋水。淇山,西北。山海经沮洳。淮南子大号。淇水出东北,入林。县驿一。延津冲,疲。府南七十里。雍正二年,自开封来隶。五年,省胙城入。西南:酸枣山。北:河水故渎。西北:孟姜女河,东北流,至汲注卫河。濮水、酸水、延津、棘津、文石津,并堙,惟乌巢泽存。沙门一镇。驿一,曰廪延。濬冲,繁。府东北百十里。城西南隅:浮丘山。东南:大伾,即黎阳山,其支,紫金、凤皇。有禹二渠。白马津西即遮害亭,又西,卫河。古泉源水自汲会淇入卫。诗所谓“在右”。淇口,古宿胥口。魏遏淇入白沟,所谓枋头,即今之淇门渡也,东北迳雍榆城南,又北迳白祀山、顿丘故城。道口镇,县丞驻。县驿一。滑繁,难。府东九十里。东北:白马山、鲋鰅城。西北:狗脊、天台,河故渎在焉。有瓠子堤、金堤。滑水,堙。西北:卫河自濬错缘界仍入之。老岸一镇,巡司驻。县驿一。封丘繁。府东南百里。南有河水自阳武入,缘祥符界入之。城北:黑山。东北:淳于冈、青陵台,圮。古濮渠,堙。潘店、中栾二镇。有驿。

  怀庆府:冲,繁。隶河北道。河北镇总兵、黄沁同知驻。清初沿明制,领县六。后割开封之原武、阳武来隶。东南距省治三百里。广三百九十里,袤百三十里。北极高三十五度六分。京师偏西三度二十七分。领县八。河内冲,繁。倚。北:太行山。沁水自济源入,左传少水,水经注“东迳小沁亭北,右合小沁、倍涧水、邘水,迳野王故城北”者。其泲水迳柏香镇、絺城为猪龙河,合丰稔南支,南入孟。其支津东北贯城,合利仁河,东出合广济支津注之。左会丹水,又东迳武德镇,古州邑,入武陟。丹水自山西凤台入,为丹口,迳鄈城、苑乡城,酾为十九渠,古光沟、界沟、长明沟故渎在焉,并注沁。而小丹河为大,合白马沟,迳清化镇。广济河及北支丰稔自济源入,并绝济。广济复歧为二支津,并入温。镇七:崇义、柏香、邘台、万善、清化、尚香、武德。驿二:覃怀、万善。济源难。府西七十里。西:王屋、天坛。王屋,志称“天下第一洞天”。天台,道书所谓“清虚小有洞天”也。西北:析城、秦岭、陵山。北:盘谷。东北:孔山、熊山。西南:河水自山西垣曲入,纳濝水。又东,河清渡、马渚合柴河。水经注“湛水迳向城、湛城东”者。又东入孟。浝水源出西北山,东南流,迳城东南注溴河,迳琮山口,至勋掌村,淤。故水经注,溴出原山勋掌谷,俗谓之白涧水。侧城东南,其南源姑嫂、五指、秦岭三山水自右来会,又东南,左合济支渠。济出王屋西麓太乙池,为沇水,伏九十里,至共山南,复出於东丘,为济渎。东西二源乱流,其支南注溴。又东入河内,为猪龙河。东北:沁水自山西凤台入,为枋口,东南,右歧为广济河,古秦渠。水经注朱沟,元为广济河,明为二十四堰。在永福堰者利仁渠,在广福堰者丰稔南北渠,古奉沟,与正渠并入河内。在永利堰者永利渠,又歧为二,一南注泲为泲支,一东南为馀泲,入。邵源镇,巡司驻。县驿一。原武难。府东百八十里。明属开封。雍正二年来隶。东北:黑洋山,古漯水出。西南:河水自荥泽入,又东入中牟,天然渠从之。下至扶沟,长七十五里。县驿一。修武冲,繁。府东北百十里。北:太行山。西北:天门。西南:小丹河自武陟入,一曰预河,迳习村,侧城东北,又东入获嘉。新河上承灵泉、刘公河,至城东北,汇皇母诸泉,入获嘉。待王、承恩二镇。县驿一。武陟冲,繁。府东百里。河北道治。西南:清风岭。河水自温入,纳广济河,沁河水注之,又东入荥泽。沁河自河内入,迳故怀城木栾店,侧城东南,又东迳詹店入原武。广济河自河内入,迳县西南注黄河。小丹水亦自河内入,迳县西北入修武。永桥、宁郭二镇。武陟、宁郭二驿。孟冲,繁。府南五十里。城西:紫金山。西北:五龙台岭。山下至梁村,古溴梁。其东,马吉岭。西南:河水自济源入,迳宋河清故城,为白坡渡,古治阪津,其下吉利沾,古高渚。又东合轵阳河,其下杨树沾,古淘渚。又东迳野戍镇,为河阳渡,古孟津,其下郭沾:所谓“河阳三城”。古河中渚,合衡磵,又东顺磵至城南,其渡小平津,又东迳沇水镇入温。西北:溴水自济源入,迳冶城,右合同水,迳古安国城,合青龙涧,又南迳穀旦镇,至无鼻城,左合馀济南支。又南,孟港。东,猪龙河自河内缘界,合丰稔南支及馀济北支,并从之。沇河、白陂二镇。驿一:河阳。温繁。府东南五十里。西:太平山。西南:河水自孟入,至小营西北。济水自河内入,为猪龙河,缘界合丰稔北支。又有大埝水,至上浣村,仍曰沇水,迳虢公台南,会溴水入焉,迳城南。又东至平泉西,大丰及长济及兴隆堰水亦自河内入焉,又东入武陟。赵堡一镇。县驿一。阳武繁。府东北九十里。西南:河水自原武入,迳官渡东入祥符。天然渠迳黄练集,东北入封丘。其河、济故渎西北。河自山西垣曲入郡境,凡行六百四十六里。太平、延州二镇。县驿一。

  南阳府:冲,繁,难。隶南汝光道。南阳镇总兵驻。清初沿明制,领州二,县十一。道光中,淅川升厅。东北距省治六百十里。广五百八十里,袤三百四十里。北极高三十三度六分。京师偏西三度五十五分。领州二,县十。南阳冲,繁,难。倚。西北:精山、紫山。东北:丰山、蒲山。淯水俗名白河,自南召入,迳其北。水经注“迳博望西鄂故城,又南迳豫山宛城东,梅溪水注之”者。至府治南,支津南出为溧河。又西南,右合木沟、十二里河,迳淯阳城,并入新野。潦河缘镇平界从之。东有唐河,自裕缘唐界入,桐河从之。石桥一镇。赊旗店巡司。博望驿驿丞。林水驿驿丞。又宛城一驿。南召难。府西北百二十里。顺治十七年省入南阳。雍正十二年复。南:百重山、天子望山。西:香炉。西南:燕尾、壶山。西北:伏牛、圣人。白河自嵩入,迳其东,右合狮子、黄洋河,左五路山水,至十里冈,右合留山及空山、鸡子河。留即丹霞,其河即鲁阳关水,水经注“迳皇后城西”者,关南三鸦水。有雉衡山,地理志醴水出,东入叶。李青店巡司。县驿一。唐繁,难。府东百二十里。城南:天封、百里、唐子山、紫玉、午峰、花山。西北:富春。东南:孤山、马武。东北:唐河自南阳缘界入,左会沘水及马仁陂水,右合桐河,侧城西南。左纳澧河及江河、秋河,迳湖阳故城西、谢城北,合谢水、湖河,迳苍苔镇,缘新野界入湖北襄阳。苍苔镇,县丞驻。明阳、桐河二镇。县驿一。泌阳简。府东二百里。北:虎头脑山。东:万千。东南:祝家衡。东北:大胡,沘水出,譌“泌”,县氏焉。左会小铜山水,迳城南,又西,比阳故城南,左合蔡水,右澳水。水经注“出磐石、茈丘二山”者,入唐,马仁陂水从之。其支江河,与出磐石红崖河,并入桐柏。西北扶予,潕水出,东北中阳,瀙水出,合为沙河,东入遂平。古路、饶良、羊栅三镇。县驿一。桐柏简。府东南三百里。东:石门山、映山。西:天木。桐柏山在县西南,与熊耳、伏牛联体。其支大复、胎簪、黄山、石柱,通目之。淮水、澧水出。淮东北汇水帘洞、太阳城诸水,伏,至阳口复出,东迳尖山,东南迳复阳、义阳故城,左合月河,入湖北随州。栗树河从之。地理志,东南至淮陵入海,过郡四,行三千四百二十里。澧西北汇红泥、三家,右纳红崖,迳平氏故城东,入唐。西南秋河,西北江河,自泌阳缘界自随州入,并从之。吴城一镇。县驿一。镇平简。府西七十里。东:遮山。西北:歧棘。潦河出其东麓,缘南阳界入之,下注淯。照河,出娇女朵,俗十二里河,汇东西三里淇河,及其西严陵河,并达之。县驿一。邓州繁,难。府西南百二十里。南:析隈山。西:五陇。西北:灵山、永青。湍水自内乡入,迳临湍、冠军故城,右合得子河,侧城东南至槃滩,左纳赵河及严陵河。水经注“又迳穰县为六门陂,又东南迳魏武故城西南白牛邑,安众故城南,涅水注之”者,汉东阳涅阳城在焉。入新野,与淯会,为白河。其西,刁河自内乡入,迳红崖山,右合朝水,东南迳紫金山,为钳卢陂,又南,黄渠河并从之。西南:禹山,茱萸河出,合排子河入湖北光化。板桥、槃滩、千金、张村、穰东五镇。县驿一。内乡繁,难。府西百九十里。北:老君山。其南:秋林、夏馆。山海经,翼望山,湍水出,会青山河,迳赤眉城,右合长城。又螺蛳河,水经注“东南迳南阳郦故城东,菊水注之”者。迳城东又南,右合黄水,丹水故城在焉。又南,左合墨河。西北:霄山,刁河出,并入邓。西北:熊耳山。淅水自卢氏入,迳修阳故城,一曰汤河,俗名黄沙五渡。迳菊潭,至西峡口,曰三渡河,又东南入淅川,与丹水会。丹水复迳顺阳川,缘界入湖北光化。西峡口巡司。马尾一镇。县驿一。新野冲。府东南五十里。北:蔓荆山。白河自南阳入,迳冈头镇,又西南,右合潦河,会湍水,合城东北,又西南,右纳刁河,其支樊陂,折东南,迳新店镇,左纳支津漂河,复右纳黄渠河。东南:唐河自其县入,迳苍苔镇,右合小涧河,古安仁陂水,并入湖北襄阳。湍城一驿。裕州冲,难。府东北百二十里。东北:黄石山、方城山。东:中封。北:七峰,拐河出,醴河旧自南召入合之,今淤。东迳牛心山,洪河上游潕别源贾河出,分流东南迳小乘山复合,折东北,并入叶。西北:郦鸣山,唐河北源赵河出,南迳赊旗店,三里河即堵水,合清河、潘河、吕河注之,入唐。平台一镇。赭阳一驿。舞阳简。府东北百七十里。南:牛脑山、苏家寨、铁山。东南:瞻山。西:马鞍。西:千江河自叶入,迳城南,曰三里河,右合八里河,东入西平,滚河从之。北:汝水自叶入,错襄城,有湛河来注,又东南注沙河。沙河自叶入,有辉河、澧河,亦自叶来注,又东入郾城。唐河源出城东北,东流至郾城注澧。县驿一。叶冲。府北百三十里。西南:方城、黄城。西北:北渡。滍、汝同源,俗名沙河,自宝丰入。迳河山,至卧羊山北为汝坟,东入舞阳。北:湛河,亦自宝丰入,迳平顶山,缘襄城界。其南辉河,古昆水,水经注,出鲁阳县唐山,迳昆阳故城西。又南拐河,即醴水,自裕入,迳王乔墓南。又南,贾河自裕入,曰千江河,古潕水,自泌阳入与会,通目之。滍水、保安二驿。保安,县丞驻。

  汝宁府:冲,繁,难。隶南汝光道。汝南分防通判、新息分防通判驻。清初沿明制,领州二,县十二。雍正二年,光州直隶。光山、固始、息、商城割隶。北距省治四百六十里。广二百四十里,袤五百九十里。北极高三十三度一分。京师偏西二度九分。领州一,县八。汝阳繁,难。倚。城北:天中山。北汝,汝正源。西汝,潕及澺。南汝,瀙。元季,汝溢病蔡,自舞阳堨故渎,则潕及西平、云庄诸山水擅之。明嘉靖中涸,则遂平灈、瀙擅之。汝源凡三易,今北汝自上蔡合澺,通曰洪河。右合朱马、马常,左茅河,迳庙湾镇,右合荆河,其故道蔡埠河入会。南汝右纳黄酉、吴桂桥河,左迤为悬瓠池,右栗渚,侧城东南,右合半截河,纳溱水,错正阳复入,并入新蔡。庙湾镇巡司。黄冈、阳埠、射子、寒冻四镇。县驿一。正阳繁。府南百二十里。明真阳。雍正二年改。西:横山。东北:南汝河自汝阳错入,右合固城港、陈家沟,仍入之。水经注,首受慎水於慎阳故城南陂,注七陂,东入汝。南有淮水,自信阳缘界入息。西南:闾河、清水港并自确山入,又东从之。汝南埠,通判驻。县驿一。上蔡繁,难。府北七十里。东:蔡冈。西北:北汝自郾城入,西汝、潕水右自西平会澺来注,遂通曰洪河,东南绝蔡河入汝阳,茅河、朱马、马常河从之。其故道自西洪桥右出纳流堰为朱里河,通目之。复纳石洋河,为蔡埠河,其西瀙水即南汝,自遂平入,右合清水河,亦并入汝阳。蔡河,澺支津,水经注“东南流为练沟,至上蔡西冈,北为黄陵陂,於上蔡冈东为蔡塘”者。又东为包河,入项城。北:华陂集,界沟河出,东缘商水界入之。邵店一镇。县驿一。新蔡简。府东南百四十里。南汝,瀙,即汝水,洪河,澺,并自汝阳入,合於城东五里三汊口,又东南入息。又安徽阜阳谷水,即〈鱼同〉水,从之;延河亦入焉。水经注“汝水迳栎亭北,又东南迳新蔡故城南,又东南,左会澺水,迳壶丘故城北,澺水迳平舆故城南,左迤为葛陂”者。汉葛陵故城在焉。县驿一。西平冲,繁。府西北百二十里。西:九顶山。潕水旧自舞阳入,迳故城。水经注,其西有吕墟,至合水镇,汇诸石、云庄诸山水。迳城北,又东歧为二,左支合周家泊水,古澺水。水经注“上承汝水,别流於奇额城东”者,今淤。泥河,缘郾城界,复合右支,会流堰河,并入上蔡。潕即西汝,自元季於舞阳锅河堨之,今云庄诸山水擅其故渎。又会澺水,因通曰洪河。重渠、蔡砦、仪封三镇。县驿一。铁路。遂平冲,繁。府西北九十里。西:〈山奥〉崃山、嵖岈。南汝上游沙河,古瀙水,自泌阳入,迳金山,左合杨奉河。水经注“东过吴房县南,又东过灈阳县南”者,入上蔡。其迳城南支津,东北出为新河,会石洋河。河古灈,出西北嵢峰垛,水经注兴山。迳吴家桥东南,清水河自确山入,并从之。县驿一。确山冲,繁。府西南九十里。确山,城东南二里。又东南,朗陵、佛光。城南:蟠山。西南:平顶。西北:乐山,练水出,俗名黄酉河。秀山,吴桂桥河出。西有溱水自泌阳入,俗名石河,又东曰吴砦,迳确山故城。水经注谓“溱出浮石岭北青衣山”,又东北迳独山,并入汝阳。东南,闾河塘、下沟河、清水港,并入正阳。西北,清水河,入遂平。姬家堰。毛城、竹沟、明港三镇。县驿一。信阳州冲,繁,难。府西南二百七十里。东南:锺山。南:士雅、岘山。西南:董奉。西:卓斧、坚山。西北:淮水自湖北随州入,左合明港河,屈东缘信阳界入罗山。水经注“迳平春城阳锺武故城南”。其氵师水入合油水、三湾河、九渡水,迳城南从之。平昌关,州判驻。杨家堂巡司。信阳、明港二驿。京汉铁路。罗山繁,难。府南二百三十里。罗山,城南十里。又南:独山、鹊山。西南:黄神、霸山。皆桐柏支麓也。西北:淮水自信阳入,迳谢城合氵师水,又东迳县北。西南:六斗山,竹竿河出。水经注谷水,合黑龙池、小黄河、古瑟水,缘光山界注之,入息。大胜关,巡司驻。县驿一。

  光州直隶州:繁,疲,难。隶南汝光道。盐捕、水利通判驻。清初沿明制,为汝宁属州。雍正二年升直隶州。北距省治八百里。广二百四十五里,袤二百里。北极高三十二度十三分。京师偏西一度二十八分。领县四。州,古黄国。故城,西十二里。东:凤皇山,为州左翼。西:浦口冈,为州右翼。东南:彭山。南:车谷。西北:淮水自光山入,合寨河,古壑水,又东北迳郑家店,复合黄水。水经注“迳弋阳郡东,又东入固始”。其双轮河入为白鹭河,古渒水。及春河自商城缘界,古诏虞水,并从之。州驿一。光山繁,难。州西南四十里。古弦子国。县境大半山区,自西北而来,绵亘近二百里。其最著者,老君山、天台、春风岭、黑石诸山。老君山之北,云台、仙居、马鞍、守军、浮光诸山,皆桐柏支脉也。地理志弋山,西有淮水自罗山合竹竿河,缘界迳轪县故城至其麓。又东入州。西南:黄茅脑,寨河出。水经壑水。会马鞍山水为清流河,又合牢山龙潭、冲水、泥河,其东黄水,至花石山为三道河。右合梅林河,迳塔山,右合泼陂河。水经注木陵关水。左合晏家河,迳黄川西阳故城,至城南为官渡河,迳天赐山,水经注渒水。又东双轮河,并从之。中渡、牛山二镇。长潭一驿。固始繁,疲,难。州东瑾四十里。东:大山。南:独山、木贼、青峰岭。西北:淮水自息入,迳枣林冈、安宁、期思。古蒋国,亦浸丘故城,其左岸会汝水,至朱皋镇,纳白鹭及春河。又东,往流集,巡司驻。至三河尖,决水、灌水入焉。决自商城入,为史河,左合长江河,右歧为泉河,古阳泉水水经注,自雩娄东北迳鸡备亭,过安丰故城,边城郡治。又迳茹陂。陂今龙潭口。右歧为清河,合胜湖,又西北迳史家故城,左纳羊行河、急流涧,迳城东而北,古蓼国在焉。灌自商城入为曲河。淮南子“孙叔敖决期思之水,以灌雩娄之野”。又西北,迳蓼潭,至城北来会,为两河口。东魏浍州在焉。又东北,右歧为堪河,迤为七里冈,复与清泉二支津合。又北入淮。淮水又东入霍丘。朱皋、期思二镇。县驿一。息繁,疲,难。州西北九十里。西有淮水自罗山入,又东迳白公城,至城南。又东,新息故城。分流,左纳清水港,合泥河,复合闾河,自正阳入,盖慎水故渎,迳褒信长陵故城注之。水经注申陂水。又东迳乌龙集入州。其白鹭河入迳期思集。西北:汝水自汝阳入,入新蔡,复缘安徽阜阳界迳固城汛,并达之玉梁渠。杨庄一镇。县驿一。商城难。州东南百二十里。东南:大苏山,古大别。南:花阳、马头。东北:青山。西南:牛山,决水出。水经注“出庐江雩娄县南大别山”。东合八仙台、黄昏山五关水。又东北曰寨河,左合麻河,迳金家寨,其西北则长江、石槽、沙河。西南:黄柏,灌水出,北合木厂、盛家店、九水河,迳城西,亦曰龙潭河,并入固始。西北:熊山,春河出。水经诏虞水。亦缘固始界入州。牛食畈巡司。县驿一。

  淅川直隶厅:繁,难。明复析内乡置县。道光十二年为厅。宣统元年升,改南汝光道为南汝光淅道。西:岵山。西北:簧锁里。丹水自陕西商南缘界迳荆子关,其北葛花山,其南丹崖。又东南,迳凌老龙山,其黑漆河入为淇河,迳花园关、岞〈山客〉、独阜山注之。至城西南纳滔河,迳石杯、雷山至於村保,古商於三户城在焉。左会淅水。又东南迳太白、玉照山,缘内乡界入湖北均州。水经注“丹水自三户城迳丹水故城南、南乡县北,右合汋水”。汋即均,形之误。荆子关,县丞驻。峡口一镇。厅驿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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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史》

尉缭 〔先秦〕

  十三经

  易经、书经、诗经、春秋、礼记、论语、孝经、尔雅、左传、公羊、梁、周礼、仪礼。

  伏羲始则龙马作易,神农始即其方列为八卦,帝王为传国之宝。

  三易

  夏易《连山》,其卦首艮;商易《归藏》,其卦首坤;《周易》首干。伏羲定卦名,文王为彖辞,周公为爻辞,孔子为《十翼》,而易道始备。

  十翼

  孔子作《十翼》:上《彖传》一,下《彖传》二,上《爻传》三,下《爻传》四,《文言》五,上《系辞》六,下《系辞》七,《说卦》八,《序卦》九,《杂卦》十。

  洛书

  伏羲始则元龟为“洛书”,神农因之始制筮,黄帝因之始制卜。

  河图

  昔武库火,古“河图”始无传。今误以“洛书”为“河图”,以莽时龟文为“洛书”。

  商瞿子木始受《易》于孔子。秦失《说卦》三篇,河内女子始得之。

  洪范九畴

  天锡禹《洪范》九畴。初一曰五行,次二曰敬用五事,次三曰农用八政,次四曰协用五纪,次五曰建用皇极,次六日又用三德,次七日明用稽疑,次八曰念用庶征,次九曰向用五福,威用六极。

  五行

  一曰水,二曰火,三曰木,四曰金,五曰土。水曰润下,火曰炎上,木曰曲直,金曰从革,土爰稼穑。润下作咸,炎上作苦,曲直作酸,从革作辛,稼穑作甘。

  五事

  一曰貌,二曰言,三曰视,四曰听,五曰思。貌曰恭,言曰从,视曰明,听曰聪,思曰睿。恭作肃,从作乂,明作哲,聪作谋,睿作圣。

  八政

  一曰食,二曰货,三曰祀,四曰司空,五曰司徒,六曰司冠,七曰宾,八曰师。

  五纪

  一曰岁,二曰月,三曰日,四曰星辰,五曰历数。

  三德

  一曰正直,二曰刚克,三曰柔克。平康正直,疆弗友刚克,燮友柔克;沉潜刚克,高明柔克。

  稽疑

  稽疑建择立卜筮人,乃命卜筮。曰雨(其兆为水),曰霁(其兆为火),曰蒙(其兆为木),曰驿(其兆为金),曰克(其兆为土),曰贞(内卦为贞),曰悔(外卦为悔)。

  庶征

  曰雨、曰旸、曰燠、曰寒、曰风、曰时。五者来备,各以其叙,庶事蕃芜。一、极备凶,一、极无凶。曰休征,曰肃,时雨若;曰乂,时旸若;曰哲,时燠若;曰谋,时寒若;曰圣,时风若。曰咎征,曰狂,恒雨若;曰僭,恒旸若;曰豫,恒燠若;曰急,恒寒若;曰蒙,恒风若。

  五福

  一曰寿,二曰富,三曰康宁,四曰攸好德,五曰考终命。

  六极

  一曰凶短折,二曰疾,三曰忧,四曰贫,五曰恶,六曰弱。

  三坟五典

  三皇之书曰《三坟》,五帝之书曰《五典》。《抱朴子》云:《五典》为笙簧,《三坟》为金玉。少昊、颛顼、高辛、唐、虞之书谓之《五典》。坟,大也。三坟者,山坟、气坟、形坟也。山坟,言君臣、民物、阴阳、兵象。气坟,言归藏、发动、长育、生杀。形坟,言天地,日月、山川、云气,即伏羲、神农、黄帝之书。

  九丘八索

  九州之志曰《九丘》,八卦之说曰《八索》。

  金简玉字

  大禹登宛委山,发石匮,得金简玉字之书,言治水之要,周行天下。伯益记之为《山海经》。

  六义

  《诗经》有六义,一曰风,二曰赋,三曰比,四曰兴,五曰雅,六曰颂。

  诗经传

  卜商始序《诗》。辕固作传为齐诗。申公作训诂为鲁诗,浮丘伯授。毛苌作故训为毛诗,毛亨授。

  五始

  《春秋》义有五始,元者气之始,春者时之始,王者受命之始,正月者政教之始,公即位者有国之始。

  三传

  《左传》艳而富,其失也诬。《公羊》辨而裁,其失也俗。《梁》清而婉,其失也短。

  二戴

  汉宣帝时,东海后仓善说《礼》于曲台殿,撰《礼》一百八十篇,曰《后氏曲台记》。后仓传于梁国。戴德及德从子圣,乃删后氏记为八十五篇,名《大戴礼》;圣又删《大戴礼》为四十六篇,为《小戴礼》。其后诸儒又加月令、明堂位、乐记三篇,为四十九篇,则今之《礼记》也。

  毛诗

  荀卿授汉人鲁国毛亨作训诂传以授赵国毛苌。时人以亨为大毛公,苌为小毛公,以二公所传,故名《毛诗》。

  汲冢周书

  《束皙传》:晋太康二年,汲县人盗发安厘王冢,得竹书数十车,蝌蚪文字杂写经书。皙为著作,随宜分析,皆有考证,曰“汲冢周书”。

  乐记

  汉文帝始得窦公所献周公大司乐章,河间献王与毛生采作《乐记》。

  漆书

  杜林于西川得漆书古文《尚书》一卷。卫宏、徐巡来学,林授于二子,后遂得传。

  壁经

  鲁公王坏孔子故宅,欲以为宫,闻壁中琴瑟丝竹之声,得古文《尚书》。武帝乃诏孔安国较定其书。

  断书

  孔子断书百篇,鲁恭王始得孔胜所藏于壁,定五十九篇,伏生称为《尚书》。

  石经

  汉灵帝熹平四年,蔡邕与大史令单彪等,正定五经,刊石,谓之石本五经。衡阳王钧始细书,为巾箱五经。

  集注

  《易经》程注、朱注。《诗经》朱注。《书经》朱熹婿蔡沉注。《春秋》今从胡传。《礼记》陈皓注。皓字青莲,以其娶再醮,故不入孔庙。

  武经七书

  孙子、吴子、尉缭子、司马兵法、李靖、三略、六韬。

  佶屈聱牙

  韩愈《进学解》曰:“周诰殷盘,佶屈聱牙;《春秋》谨严;左氏浮夸;《易》奇而法;《诗》正而葩。”

  入室操戈

  《郑玄传》:任城何休好《公羊》学,着《公羊墨守》、《左氏膏盲》、《梁废疾》郑玄乃发《墨守》,针《膏盲》,起《废疾》。休见而叹曰:“康成入吾室,操吾戈,而伐吾乎?”

  二十一史

  司马迁《史记》、班固《前汉书》、范晔《后汉书》陈寿《三国志》、唐太宗《晋书》、沈约《宋书》、萧子显《南齐书》、姚思廉《梁书》、《陈书》、魏收《北魏书》、李百药《北齐书》、令狐德芬《后周书》、李延寿《南史》(宋、齐、梁、陈)、《北史》(魏、齐、周、隋)、魏征《隋书》、宋祁、欧阳修《唐书》、欧阳修《五代史》、脱脱《宋史》、《辽史》、《金史》、宋濂《元史》。

  亥豕

  子夏见读史者曰:“晋师伐秦,三豕渡河。”子夏曰:“非也,己亥渡河耳。”问之鲁史,果然。

  无一字潦草

  司马温公作《资治通鉴》,草稿数千余卷,颠倒涂抹,无一字潦草。其行己之度,盖如此。

  瓢史

  梁有僧,南渡赍一葫芦,有汉班仲坚《汉书》草稿,宣城太宗萧琛得之,谓之瓢史。

  即坏己作

  陈寿好学,善著述。少仕蜀,除著作郎,撰《三国志》。当时夏侯湛等多欲作《魏书》,见寿所着,即坏己作。

  探奇禹穴

  太史公曰:迁二十四南游江、淮,上会稽,探禹穴,窥九疑,浮于沅、湘;涉汶、泗,讲业齐,鲁之都,观孔子之遗风,过梁、楚以归,乃石室之书作《史记》。

  诸子

  有一百八十九家故曰百家。

  石勒读史

  石勒目不知书,使人读史,闻郦食其请立六国后,曰:“此法当失,何以有天下!”及闻留侯谏,乃曰:“赖有此耳!”

  修唐书

  宋祁修《唐书》,大雪、添帟幕,燃椽烛,拥炉火,诸妾环侍。方草一传未完,顾侍姬曰:“若辈向见主人有如是否?”一人来自宗室,曰:“我太尉遇此天气,只是拥炉,下幕命歌舞,间以杂剧,引满大醉而已。”祁曰:“自不恶。”乃阁笔掩卷起,遂饮酒达旦。

  下酒物

  苏子美豪放好饮,在外舅杜祁公家,每夕读书,以一斗酒为率。公密觇之,苏读《汉书·张良传》“与客狙击秦皇帝”,抚案曰:“惜乎击之不中!”遂满饮一大白。又读至“良曰:始臣起下邳,与上会于留,此天以臣赐陛下”,又抚案曰:“君臣相得,难遇如此!”复举一大白。公笑曰:“有如此下酒物,一斗不足多也!”

  修史人

  李至刚修国史,只服士人衣巾,自称“修史人李至刚”。馆中诸公闻之,大笑,呼为“羞死人李至刚”。

  七十二人传

  孔安国撰孔子弟子,七十二人。刘向撰《列仙传》,七十二人。皇甫士安撰《高士传》,亦七十二人。陈长文撰《耆旧》,亦七十二人。

  索米作传

  陈寿尝为诸葛武侯书佐,受挞百下;其父亦为武侯所髡,故《蜀志》多诬罔。又丁※、丁仪有盛名于魏,寿谓其子曰:“可觅千斛米见与,当为尊公作一佳传。”丁不与,竟不为立传。

  雷震几

  陈子桱作《通鉴续编》,书宋太祖废周主为郑王。雷忽震其几,陈厉声曰:“老天便打折陈子桱之臂,亦不换矣!”

  直书枋头

  孙盛作《晋春秋》,直书时事。桓温见之,怒谓盛子曰:“枋头诚为失利,何至乃如尊公所言!若此史遂行,自是关君门户事。”其子遽拜谢,请改之。时盛年老家居,性愈卞急。诸子乃共号泣稽颡,请为百口计。盛大怒,不许。诸子遂私改之。

  为妓詈祖

  欧阳永叔为推官时昵一妓,为钱惟演所持,永叔恨之,后作《五代史》,乃诬其祖武肃王重敛民怨。睚眦之隙,累及先人,贤者尚亦不免。

  心史

  郑所南作《心史》,丑元思宋,以铁函重匮沉之古吴眢井。至明朝崇祯戊寅凡三百五十六年,而此书始出。

  明不顾刑辟

  孙可之曰:“为史官者,明不顾刑辟,幽不见鬼怪,若梗避于其间,其书可烧也。”

  五代史韩通无传

  苏子瞻问欧阳修曰:“五代史可传后也乎?”公曰:“修窃于此有善善恶恶之志。”子瞻曰:“韩通无传,乌得为善善恶恶乎?”公默然。

  赵盾弒君

  赵穿弒灵公,宣子未出境而复。太史书曰:“赵盾弒其君。”宣子曰:“不然。”对曰:“子为正卿,亡不越境,反不讨贼,非子而谁?”孔子曰:“董狐,古之良史也,书法不隐。”

  史评

  《晋书》、《南北史》、《旧唐书》,稗官小说也。《新唐书》,赝古书也。《五代史》,学究史论也。宋元史,烂朝报也。与其为新书之简,不若为《南北史》之繁;与其为《宋史》之繁,不若为《辽史》之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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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子飞弟归荆南》

尉缭 〔先秦〕

往在东堂时,唯汝年尚少。木枪斗群儿,竹弓射飞鸟。

今来跨鞍马,昂然丈夫表。入门恍莫识,与语意方了。

脱汝来时装,夜阑酌清醥。当歌喜未定,感旧色已悄。

念我三年官,自裹衣中麨。东去尽勾吴,北行薄全赵。

汝亦上岷峨,大江穷浩渺。一年两附书,皮筒到家少。

那知此相遇,乾鹊果前兆。我性本齐缓,汝资诚楚剽。

相逢各相规,一月语连晓。忆汝初结发,读书先尉缭。

谓须壮执殳,单于垒时挑。岂期尚羁旅,但存双目瞭。

我恨缘诗穷,赁屋隘而湫。尚容三尺床,使汝眠奥穾。

二升籴禄粟,丑婢羹荼蓼。时时得鹑兔,傍灶亲燔燎。

才为十日欢,邻里厌烦扰。朝来著戎服,数匝丝绦绕。

辞我出门去,归袖风矫矫。还家对寒食,渚宫闻雉鷕。

想见阿颂君,把卷倚丛筱。弟妹乘羊车,堂前走相嬲。

何当总见之,缓我归思杳。汝归与俱来,繁台及秋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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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史有感十二首 其三》

尉缭 〔先秦〕

秦王睨萯阳,怒若彪虎哮。尸者二十七,末乃卿茅焦。

砺齿肉六雄,分甘先尉缭。如何云阳狱,王孙中郁陶。

千古感说难,逆鳞不可调。所以商山客,翛焉托渔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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