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回 遇夙敵新文理負傷 追女將羅士信損命

第九十回 遇夙敵新文理負傷 追女將羅士信損命

書接上回。在西魏大軍遘奔虹霓關的路上,奏瓊、徐茂功、程咬金等人一起商議破敵之策。秦瓊說:「虹寬關總兵、八馬將新文理到虎牢關助戰,一仗打敗,也不知道他是死是活?」程咬金說:「我小舅子裴元慶打了新文理一鏈子錘,傷了他的馬,這小子掉到護城河裡去了。我想他是個旱鴨子不會水想必是淹死了。萬一他順水而逃,這虹霓關就不好辦了。我這斧子的招兒他滿門兒清,贏不了他。不知咱們哪位能贏他?」秦瓊說:「此人在楊林頭打瓦崗山時露過面,董平、薛勇都死在他的槍下,槍法實在是厲害,咱們到陣前見機行事吧!」談着論着,非止一日,大軍來到虹霓關正北。秦瓊下令安營紮寨。不多時,營寨安扎妥實,升起了西魏旗號,兒郎們巡營了哨,加緊防範。

虹霓關守衛北門的將官石見西魏人馬從北邊鋪天蓋地而來,趕緊命人緊閉城門,向總兵新文理稟報。原來新文理那天被裴元慶一錘打下護城河,他會鳧水,手提着槍遊了一段,一頭鑽出來,到虎牢關南門外上了岸。國到虎牢關,吃喝換洗已畢,就向尚師徒告辭,要返回虹霓關。他那匹紫電獸已經死在護城河裡,尚師徒給他另換了一匹好馬。新文理說:「西魂兵將不到虹霓關算他們萬幸,若敢前來,得讓他們嘗嘗我的厲害,我要報這一錘之仇!」說罷上馬就走了。回到虹霓關內,向手下將官保守派說明虎牢關的戰情,要大家留心西魏人馬的動靜。今日聞聽兵臨城下,新文理這氣大了,心說我還以為你們西魏大軍來不了虹霓關哪,居然來了,好了,這是我報仇的日子到啦!

第二天清早,新文理點了兩千兒郎出城迎敵。三聲炮響,城門大開,人馬往出一貫,越過了護城河吊橋,拉天了長蛇。新文理對偏副牙將說:「諸位將軍,你們壓住陣腳,待我撒馬叫陣。」他大槍一擺,催馬前撞,到了疆場,大喊一聲:「呔!大魔國人等聽真,哪個敢出陣會我?」兒郎們也跟着喊:「大魔國怎麼不亮隊呀?我家總兵爺叫陣,你們敢打是君子,不敢打是匹夫啊!……」

西魏守營將官趕緊到中軍寶帳,把新文理亮隊叫陣的事稟報秦瓊等人知道。秦瓊、徐茂功、程咬金正在一起乞早飯。聞叫此事,徐茂功說:「這新文理果然活着,程咬金說:「哎喲,這可不得了啦!」秦瓊說:「不要緊,咱們先掛出免戰牌去,暫時不打。營前壕溝里布下弓箭手、匣弩手緊加防範,不能讓他殺進大營。」徐茂功說:「只好先這麼辦。」命令傳下,依令而行。秦瓊命人擂鼓,把眾將聚齊。他對大家說:「新文理驍勇非常,咱們要出陣亮隊,得准有把握把他贏了,要不然,傷了哪個通氣連氣的兄弟也不好。大家核計核計怎麼贏這新文理吧!」徐茂功說:「二哥,我看還得讓四弟去清裴元慶,如今他手中雙錘換成了帶鏈子的龍頭錘,胯下戰馬換成了斑點疙瘩虎,更厲害了。制伏新文理非他不可。」程咬金搭碴兒說:「恐怕裴元慶來不了。當初四明山一仗,他與你賭頭爭印,結果他輸給了李元霸,他還欠着你腦袋呢!」秦瓊說:「四弟你怎麼還提這事呢?到了龍虎莊,你就對裴元慶說:一則二哥不跟你一般見識,二則賭頭爭印是過去的事,現在皇上換成西魏王了,那事不算了。說什麼也得讓他來。他來,要贏新文理還不是手到擒來嗎!」程咬金說:「二哥,話我可以這麼說,不過裴元慶憋着揚州會上再戰李元霸,當着天下英雄把面子爭回來,這虹霓關他准不來,我白跑一趟,倒誤了戰機。我想,當初傻子羅士信跟在您的馬後,也曾一棍把新文理兩膀砸岔;咱們可以再把羅士信找來,二次施展馬後炮,再崩這小子一下子,這麼辦好不好?」大夥一聽,這主意倒也不錯。秦瓊說:「好,咱們暫時等着,四弟,你趕緊回瓦崗山找羅士信去吧!」程咬金領了命令,收拾收拾,上馬奔瓦崗山去了。

有書則長,無書則短。非止一日,程咬金來到了瓦崗山金墉城。這時天色已晚,程咬金回到府內,見到了他的娘和諸位老太大。他娘問他:「阿丑兒,你怎麼回來了?」還沒容程咬金答言.傻子羅士信也過來問:「喲!四哥回來了,八成兒有事吧?」程咬金說:「兄弟,我專為找你來了。」「找我什麼事呀?」程咬金把要他到虹霓關二次棍砸八馬將新文理的事一提。這傻子記不住什麼八馬將,就記住個八匹馬,說道「「不就這八匹馬不講理嗎?」程咬金順口搭音地說:「對啦,八匹馬不講理」「他不講理我再砸他,這回要小子的命!」秦瓊的老娘聽說這事,就說:「傻子,國家用人,你跟你程四哥去吧!」第二天,程咬金把搬羅士信之事稟明了西魏王李密,就帶着傻子走了。

這日,哥兒倆回到虹霓關前西魏大營,進了中軍寶帳,大夥說:「嗬!程四哥回來了,傻子也來了,太好了!」傻子見了秦瓊就磕頭:「二哥,你好嗎?」秦瓊說:「哎,兄弟你起來,起來。」傻子站起來,王君可過來說:「表弟,這回就瞧你二砸新文理了。」傻子說:「那沒錯兒,一下子就得讓這小子完。」大家擺酒款待。傻子最愛喝酒,在酒席宴前,他說:「二哥,明兒出去,是不是還是您在頭裡,我在後頭,使這馬後炮啊?」秦瓊說:「對,咱們接茬兒來。」酒飯用過,各自安歇。

第二天,早飯過後,秦瓊命令點齊兩千名馬步隊,營門前撤去免戰牌。虹霓關守城兒郎見對面免戰牌撤了,趕緊告知新文理。新文理下令亮隊迎敵。霎時間,北邊炮響連天,金鼓齊鳴,大隊亮開;南邊鼓炮連聲,城門大開,人馬貫出,兩軍對圓。新文理抬腿摘槍,催馬前撞。到疆場之中,他冷笑一聲,說:「大魔國人馬,你們哪個來戰?」秦瓊回頭問了一聲:「兄弟,你預備好了嗎?」羅士信在虎類豹後邊扛着鐵棍,說:「二哥,我淨等崩他了。」「走吧!」這邊鼓響三通,秦瓊小肚子微碰鐵過梁,鐙磕飛虎顫,馬走鑾鈴響,這虎類豹就貫出去了。新文理往對面觀看,出來的是大魔國元帥秦瓊,見他頭戴夜明盔,身披柳葉綿竹寶鎧,胯下虎類豹,手執吸水提爐寶槍,左右有兩個馬童牽着馬嚼環。他想起自己在瓦崗山和虎牢關兩次敗陣,不由得新仇舊恨一齊來,大喝一聲:「站往!來者可是瓦崗山的匪首秦瓊嗎?」秦瓊說:「正是西魏掃隋兵馬大元帥秦某。新文理,隋朝多行不義,危在旦夕。你若知達時務,趕緊獻關投降,將來仍然高官得做,駿馬得騎,還可以位祿高升,名垂青史。如若不然,今天我這大槍要你的殘喘性命!」新文理說:「阿,秦瓊,且莫張狂!我先要問你,尚將軍這套盔鎧甲冑怎麼都歸了你啦」「告訴你說,尚師徒不達時務,已經死於非命。最難攻打的虎牢關,如今已落入我手。不用多說廢話,你是獻關不獻關?歸降不歸降?」「好哇,秦瓊,我要替尚將軍報仇雪恨,趕快撒馬來戰!」秦瓊催馬前撞,說:「休走,看槍!」這槍走的是先手。新文理立槍一掛,當的一響。秦瓊借勁裹里手鐙,撥轉馬頭,兩邊馬童倒翻跟頭,後邊閃出了傻子羅士信。羅士信大喊一聲:「八匹馬呀,讓你再嘗嘗我這馬後炮!」噌!人跳起來,掄鐵棍就砸。新文理過去吃過一回虧了,這兒留着神哪:他見這小子又來了,撥馬就跑。羅士信一棍砸空,柱棍就追,跑得一點不比馬慢。到了跟前,第二棍砸下來,正好砸在馬後胯上。這馬慘叫一聲臥在地上,可就把新文理折下來了。傻子上前說:「新文理呀,今天你還跑得了嗎?」說着這第三棍就砸下來了。新文理趕緊橫槍一接,當的一聲,就覺着兩膀疼痛難忍:「哇呀呀呀……」傻子一瞧,這小子舉着胳膊又練槓子啦!要不是虹霓關馬隊步隊圍上來得快,傻子再一棍下來,新文理一命休矣!傻子一看,人擁上來了,說:「哎呀,你們人多,便宜你小子啦!」西魏陣中擂起費勝鼓,人聲吶喊:「好哇!羅士信二砸新文理呀!」虹霓關那邊趕緊鳴金收兵,緊閉城門。

新文理回到城內,兵丁們用一乘小轎把他抬到總兵府。他的夫人東方氏和妹妹新月娥都迎接出來。原來新文理的父親新龍在隋朝開皇年間就是虹霓關的總兵,膝下一兒一女。新文理自幼懶讀詩書,專愛練武,力氣也特別大。他這妹妹新月娥聰明好學,長大以後,文武雙全,胸懷韜略,刀法精奇,還會使一些暗器。開皇天子在位二十四年,頭二十年年號開皇,後四年改元仁壽。仁壽二年,新龍病危,打了一道折本,請聖上恩准新文理承繼他的總兵之位。又擔心新文理有武無文,請准許新月娥輔佐理事。開皇天子准了這道折本。新龍死後,新月娥小姐幫助他哥哥料理虹霓關的軍政大事多年,由於他哥哥總想借她高攀,已經三+出頭了,尚末成其婚配,方才聽說哥哥打了敗仗,趕忙跟嫂子出外迎接,姑嫂二人一看,新文理舉着兩隻胳臂,頭上熱汗直流,准又是兩膀砸岔,都吃了一驚。東方氏問:「爺,你怎麼這樣啊?」月娥也問:「哥哥,你這又怎麼啦?」新文理嘆了口氣說:「哎呀,萬沒想到我又被那傻子用鐵棍把兩膀砸岔了,這是二次上當。原來他們這一招叫馬後炮,我又讓炮給崩了。」東方民聽了直皺眉頭。月娥說:「哥哥呀,你可真是記吃不記打,快快到後房內坐。」兩人攙着新文理來到房中,月娥說:「哥哥,不要緊我懂得這正骨之道。我把你兩個胳膊卸下來,再給你慢度揉上。」新文理說:「哎呀,小妹,慢着。你趕緊命人到鼓樓前邊把那位家傳的正骨老大夫給我請來。這次比上次吃重的厲害,萬一你把我的膀子卸壞了,可就麻煩了。」,「哥哥,身為武冷,哪有不傷筋動骨的,這事沒什麼。」這位小姐硬要逞能,過來就給哥哥卸下一隻膀子。新文理疼得直叫喚:「哎喲,真疼啊!」月娥說:「哥哥,骨頭出了糟兒了,總得疼的。你忍着點,我再給你卸這個。」她卸這個膀子的時候,新文理登時疼得背過氣去了。月娥饅慢給他揉膀子,敷上藥。等他甦醒過來,又給他餵藥。新文理疼得在床上直打滾。好容易熬過這一宿,第二天清早,他對妹妹說:「月娥,我這一傷,怕是虹霓關有危險,你要帶領兒郎們嚴加防範。」月娥說:「哥哥,你靜心養傷吧,虹霓關的事由小妹一人執掌,儘管放心。」「大軍壓境,你一個女子守關,怎能頂得住?我看還是寫道緊急公事,派人送到東嶺關。朝廷派穎州王鎮守東嶺關,咱們可以向老王爺搬請救兵。要是老王爺叫撤,咱們就撤。」「哥哥不必擔心。到我估摸支持不住的時候,我再向老王爺求救,這還不成嗎丫」「好,你經心去辦吧!」簡短說吧,過了五天,新文理的胳膊還離不開挎板,疼得厲害。月娥覺得事情不妙,趕緊把那位老大夫請來了。老大夫問了問傷情和治療經過,用手摸了摸新文理兩隻傷臍膊,心裡一驚。新文理疼得直打吸溜,問:「老先生,怎麼樣啊?」老大夫說:「我可不怕將軍您過意,也不怕這位小姐不愛聽。您這兩膀子,骨頭坐地就沒入糟兒,要是當初我來卸來接還好辦,現在骨頭生了芽子,膀子就算殘廢了。」新文理一聽,說:「哎呀,妹妹呀,你可把哥哥我害苦了。」東方氏心裡也很難受,這事得怪月娥逞能,可自己又不好說什麼。姑嫂兩個把大夫送走了。新文理說:「這虹霓關的事你該怎麼辦,怎麼辦吧,我也管不了啦!」月娥說:「哥哥,這事怪小妹不對,可這次你這傷比上回重多了,就是這位老大夫整治,也不准弄得好,膀子該殘廢還得殘廢,我一定給你報仇雪恨,你瞧我的吧!」「妹妹,對面有個程咬金,他使的招數特別掏、削、劈、撈、杵,就這麼幾招兒,人稱無名亂斧。要不是尚師徒事先跟我提醒,我早已死在他的斧下了。你上陣遇見他,要格外留神,搪過這幾招兒,他就沒轍了。」「多虧哥哥囑咐,我記下了。」

這幾日,大魔國每天派人叫陣,虹霓關總是免戰牌高懸。新月娥在城裡沒有閒着,她按照自己的引戰之法布置一切,限五日之內把關里關外的工程搞完。工程搞完了,第二天清早,她命人撤去免戰牌,準備迎敵。對面巡營將士看見城樓上免戰牌撒了,趕緊稟報秦元帥。秦瓊想,羅士信把新文理兩膀砸岔,一時半會不會好的,他們那邊既然敢於應哉,不知又來了什麼出色的戰將。早戰飯過後,他命人擂鼓聚將。眾將到齊,秦瓊同大家商量如何克敵制勝。這對傻子羅士信說話了:「哎,二哥,那邊要亮隊,想必是八匹馬好了,我還得上陣砸他,有他沒我,有我沒他!」王君可一聽,怕傻子吃虧,就說:「表弟呀,常言說,傷筋動骨一百天,那小子膀子被你二次砸岔,現在絕好不了。二哥,這兒沒傻子什麼事了,讓他走吧!」羅士信說:「我說表哥,話可不能這麼說。萬一那邊又出來個出色的,力氣大的,還得讓我去砸,我倒要看看他們今天亮隊是怎麼回事!」徐茂功說:「那也好,就讓傻子跟着吧!」

秦瓊點了兩千人馬,三聲號炮,戰鼓齊嗚,大隊貫出營門,越過壕溝,拉開長蛇。就聽城上也是三聲號炮,吱扭扭扭……城門分為左右,新月娥帶領一千人馬,步隊在前,馬隊在後,衝出城門,越過吊橋,一字排開。瓦崗眾將都想看看對面來了怎樣的猛將,離的遠,看不太真,就見在中間為首的位置上,影影綽綽象是個女子。這時新月娥對偏副牙將說:「諸位將軍們,你們壓住陣腳,待我撒馬一戰。大家要照計而行。」眾將說:「小姐,我們知道了。」「給我擂鼓!」咚咚咚!戰鼓聲中,這位小姐一踢鐙,馬往前沖。到了疆場當中,對面眾人都看清楚了,果然是一員女將。就見她是中等身材,如跳下馬有八尺上下,作為女子不算矮了。細腰扎臂膀,雙肩抱攏,體態妖嬈。頭戴一頂丹鳳展翅盔,上有一隻丹風獨立,雙翅伸開,顫顫巍巍。周圍絨球相配,頂門是一朵大粉絨球,灑着黑點。亮銀抹額,摟海帶二指寬,上排銀釘。身披一件日落紅雲甲,上系袢甲絛,前後護心寶鏡,獅蠻帶煞腰。護襠魚褟尾,三疊倒掛劉吞天獸,口內銜金環,橫搭在鐵過梁後。五色征裙,大紅中衣,足蹬五彩花靴,牢扎紫金鐙。臉兒俊俏,粉中透嫩,一雙柳眉微露怒氣,兩隻杏眼暗藏深隋,鼻如懇膽,口似紅櫻,牙排碎玉,耳墜金環。背後袢甲絛煞着個皮革囊,裡面排列着二十四口柳葉飛刀。刀長八寸,柄長五寸。柄端都掛着紅綢條,搭在兩肩之上。手執一口繡絨刀,比男子使的大刀,刀頭窄一些,刃纂小一些,透着那麼秀氣。胯下一匹棗紅戰馬。馬後有杆粉緞子的大旗,頂上是金標頭,周圍走白火焰,下擺燈籠穗,白月光里斗大一個「新」字。大旗左右相隨着二下名女兵,個個手執鋼刀,彩巾包頭,頂門打着蝴諜結,錦衣錦褲,五彩花靴,渾身豎纏利索。這員女將勒馬站定,刀交左手,用右手往北邊一指,那意思是叫陣。秦瓊看到,對周圍眾將說道:「咱們轉戰南北,還沒遇到過女將,沒想到虹霓關這兒出來女將了,他話還沒說完,就聽傻子羅士信喊了一嗓子:「二哥哎,那邊出來個大妨娘,我去拿棍砸她!」說完擺開大棍嗖嗖嗖跑出去了。秦瓊喊:「兄弟,你別去!」傻子說:「你甭管了。」拄棍疾走,衝到當場。新月娥往對面一看,來的這小子身高不滿七尺,長得橫寬。頭戴六棱抽口軟壯帽.身穿青緞子緊身襖,腳上是黑靴子,手裡拿着一根繽鐵棍。心中暗想,拿棍砸我哥哥的準是他,小子,我正要找你呢!羅士信來到馬頭前面,說:「嘿,這個小妞兒,你是誰?這兒打仗,你怎麼來了?」新月娥咯咯一樂:「你要問哪,我是虹霓關總兵、八馬將新文理的胞妹,小姐我叫新月娥。」「啊,原來你是八匹馬的妹妹。」「體得胡燦,你是什麼人?」「問我?誰不知道我是今世孟賁羅士於啊!」「噢,你小子叫羅士信,兩回拿棍砸我哥哥的就是你吧?」「那沒錯兒呀!」「這麼說,今天你還要砸我一下子?」「那還用說。」「小姐我可經不起砸,惹不起,我躲得起,待我去也!」這位小姐撥轉馬頭沒回本陣,卻往西跑下去了。傻子急了,嘴裡喊:「小妞兒,你想跑那可不成,你哪裡她跑!」他拄着鐵棍,一縱身,嗖嗖嗖追下去了。他這三條腿比馬的四條腿慢不了多少。秦瓊一瞧壞了!連忙說:「哎呀,快瞧我這傻兄弟可要上當。一招兒沒過,這女子就跑了,這裡邊准有毛侯君集、尚懷忠何在?」這哥兒倆趕緊過來:「二哥,怎麼着?」秦瑪說:「你們趕緊把羅士信追回來,敵人有詐,萬一傻子上了當,可就麻煩了。」這哥兒倆口稱「遵命」,塌下腰,急匆匆追下去了。一邊追一邊喊:「羅上信哪,別追!秦元帥讓你回來!」

這傻子聽見了,他裝聽不見,在前邊喊:「你們說什麼呢?我聽不見呀!」嗖嗖嗖,緊迫新月娥不舍。追來追去,到了虹霓關的西北犄角,新月娥走岔道往南。馬越跑越快,面前橫着一個兩丈多寬的土台兒,新月娥提韁打馬,跳了過去,接着往前跑。羅士信追到土台這兒,一拄棍,邁步上去。忽聽轟隆隆一聲巨響,塵土揚起三丈多高,傻子墜入陷坑。坑底密密地栽着尖刀、竹樁,尖兒朝上,可憐今世孟爽賁士信被穿透腹背,頃刻身亡。侯君集、尚懷忠追到這兒,瞧見傻子墜坑而死,眼淚就下來了。這時藏在附近的虹霓關伏兵見傻子中計,齊擂得勝鼓,侯、尚二將趕緊返回。虹霓關北門外守關的兵將聽見西南方向得勝鼓響,知道此計已成,人聲吶喊:「得勝啦!!收兵撇退呀!……」也擂起得勝鼓。馬隊、步隊風捲殘雲一般,撤入關內。咣當一聲把城門關上了。這時新月娥也繞道從西門進關了。

大魔國這邊,秦瓊等人見此情景,全都納悶,程咬金哇呀呀怪叫,問「二哥呀,這是怎麼回事?」秦瓊說:「你問我,我問誰去呀?」正這工夫,侯君集、尚懷忠回來了。「二哥呀,壞了!」他們將羅士信墜坑身死的事一說,秦瓊哎喲一聲,登時背過氣大,從馬上折下來了。王君可喊了一聲:「表弟呀!」也急昏了過去,跌下馬來。大家連撅帶叫,這哥兒倆好不容易緩醒過來,都是放聲痛哭。秦瓊傳令收兵撒退,又命人去到陷坑收回羅士信的屍首,裝殮入棺,待明日抬上靈車,送往瓦崗山安葬。瓦崗眾將個個咬牙切齒,憤恨難當。都不知道殺死羅士信的這員女將是何許人也,從她背後那杆大旗自月光里繡的「新」字看,料定她不是新文理的妹妹,就是他的夫人。徐茂功派出幾支人馬把虹霓關外所有能放伏兵、設理伏的地方都細細查了一遍,又查出了一些暗藏的機關,消除了隱患。

對羅士信之死,秦瓊是真動了心啦!他一宿沒睡正經覺,迷迷糊糊。想起當年自己從北平府迴轉山東半路上在任邱縣看見羅士信力分雙牛,就把他帶回家中伺候娘親。別看他有點傻氣,可是他伺候老太太,端菜端飯,捶腰砸腿,非常耐心。老太太疼他,也象疼親兒子一樣。唉,怎麼也想不到他會死在虹霓關哪!第二天清早,弟兄們都來看秦瓊,徐茂功說:「二哥呀,當然您得想羅士信,不過也不要過於傷心。看您一宿的工夫,就憂鬱成病,五官都塌下去了。您要是真急壞了,這不是麻煩嗎!」王君可眼裡含着淚說:「二哥,他是我的表弟,我能不連心嗎!不過咱們還不能損傷了身體,要為羅士信報仇雪恨,這才是真的。」秦瓊說:「諸位兄弟,這兩天我心裡實在太難受了。這虹霓關怎麼攻打,就先由徐三弟料理。三弟,你代理兒天元帥,就該怎辦怎麼辦吧!」徐茂功說:「二哥,這事先交我辦,您就靜心地養病吧!」秦瓊提筆寫了一封給母親的信,稟明羅上信陣亡之事,叫人隨靈車帶去。營里軍醫為秦瓊調治病症不提。

單說羅士信的靈車運到了瓦崗山。看到了秦瓊的書信,秦毋寧氏差一點沒急死過去,大爺秦安和二兒媳賈氏也十分悲痛,全家人大哭了一場。大家都過來相勸,好容易才止住了悲聲。白打李密做了皇上,這老太太就不願意再在瓦崗山住,老想回山東東老家,這時厲城縣己經歸濟南工杏璧管轄了。把羅士信安葬之後,老太太說:「秦安,還有姑娘你,咱們收拾收拾,帶着我的小孫孫秦懷玉,回老家吧!在這兒我老想傻兒子羅土信,這瓦崗寨我是決不呆了。秦安給你兄弟寫封信,告訴他咱們走了。」程咬金的母親莫氏跟秦母最投緣,聽說這事,就說:「哎,老姐姐你要回山東,我也回山東東阿縣。」秦母說:「妹妹,我家房子多,院子寬,你跟我住到一塊兒去吧。」程母說:「那也好,咱們一塊兒走吧!」程母讓襲翠雲也給程咬金寫了一封信,說跟秦母去歷城縣了。兩家人都準備好,那一天,莫氏老夫人帶着裴翠雲,寧氏老夫人帶着秦安、賈氏、孫子秦懷玉,還有個托寄的孫子尚山,由家下人等跟着,迴轉山東去了。

返回頭來再說虹霓關前西魏大營里。這一天,夜靜更深,徐茂功已經快要睡着了。忽然一名巡營的探馬來說有要事稟報,徐茂功趕緊穿衣服起來,問:「什麼事?」探馬說:「方才我們得到一枝箭,上面綁着一封書信,請您觀看。」徐茂功讓探馬進帳,接過箭來,解下箭書,展開觀看。一邊看,一邊琢磨,琢磨了一會兒,他哈哈大笑:」哈哈哈!虹霓關原來如此,按這箭書說的意思,破此雄關,我可就有辦法了!」要知徐茂功打算怎麼攻取虹霓關,下回交代。

興唐傳
興唐傳
《興唐傳》小說又名《大隋唐》、《興唐全傳》,相關古典小說有清乾隆年間英雄傳奇小說《說唐演義全傳》、明代《大唐秦王詞話》等。 北京流傳的評書《隋唐》以清末「評書大王」雙厚坪所說內容最為豐富、完整,惜其底本未能傳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