譯文
水天相接,晨霧蒙蒙籠雲濤。銀河轉動,像無數的船隻在舞動風帆。夢魂仿佛回天庭,聽見天帝在對我說話。他熱情而又有誠意的問我要到哪裡去。
我回報天帝路途還很漫長,現在已是黃昏卻還未到達。即使我學詩能寫出驚人的句子,又有什麼用呢?長空九萬里,大鵬沖天飛正高。風啊!千萬別停息,將我這一葉輕舟,直送往蓬萊三仙島。
注釋
星河:銀河。
轉:《歷代詩餘》作「曙」。
帝所:天帝居住的地方。
天語:天帝的話語。
嗟:慨嘆。
報:回答。
謾有:空有。謾:徒,空。驚人句,化用《江上值水如海上勢聊短述》有「語不驚人死不休」詩句。
九萬里:《莊子·逍遙遊》中說大鵬乘風飛上九萬里高空。
鵬:古代神話傳說中的大鳥。
蓬舟:像蓬蒿被風吹轉的船。古人以蓬根被風吹飛,喻飛動。
吹取:吹得。
三山:《史記·封禪書》記載:渤海中有蓬萊,方丈,瀛洲三座仙山,相傳為仙人所居住,可以望見,但乘船前往,臨近時就被風吹開,終無人能到。
參考資料:
這是一首記夢詞,形象奇幻,意境縹緲,富有濃郁的浪漫氣息。
詞一開頭,便展現一幅遼闊、壯美的海天一色圖卷。這樣的境界開闊大氣,為唐五代以及兩宋詞所少見。寫天、雲、霧、星河、千帆,景象已極壯麗,其中又準確地嵌入了幾個動詞,則繪景如活,動態儼然。「接」、「連」二字把四垂的天幕、洶湧的波濤、瀰漫的雲霧,自然地組合在一起,形成一種渾茫無際的境界。而「轉」、「舞」兩字,則將詞人在風浪顛簸中的感受,逼真地傳遞給讀者。所謂「星河欲轉 」,是寫詞人從顛簸的船艙中仰望天空,天上的銀河似乎在轉動一般。「千帆舞」,則寫海上颳起了大風,無數的舟船在風浪中飛舞前進。船搖帆舞,星河欲轉,既富於生活的真實感,也具有夢境的虛幻性,虛虛實實,為全篇的奇情壯采奠定了基調。
「彷佛夢魂歸帝所,聞天語,殷勤問我歸何處」,夢魂仿佛回到了天庭,天帝殷切地問我:你打算到何處去?詞人在如夢似幻的海上航行,一縷夢魂升入天國,見到慈祥的天帝。現實中,南宋高宗皇帝置人民於水火、只顧自己一路奔逃,李清照南渡以來,一直飄泊天涯,備受排擠與打擊,嘗盡了人間的白眼。這種遭遇,讓詞人渴望關懷,渴望溫暖,但現實中卻不能得到,也只有將之寄托在幻想之中了。因此,詞人以浪漫主義的手法,塑造了態度溫和、關心人民疾苦的天帝,以此表達自己美好的理想。
在一般雙疊詞中,通常是上片寫景,下片抒情,並自成起結。過片處,或宕開一筆,或徑承上片意脈,筆斷而意不斷,然而又有相對的獨立性。此詞則上下兩片之間,一氣呵成,聯繫緊密。上片末二句是寫天帝的問話,過片二句是寫詞人的對答。問答之間,語氣銜接,毫不停頓。可稱之為「跨片格」。「我報路長嗟日暮」句中的「 報」字與上片的「問」字,便是跨越兩片的橋樑。「路長日暮」,反映了詞人晚年孤獨無依的痛苦經歷,然亦有所本。詞人結合自己身世,把屈原在《 離騷》中所表達的不憚長途遠征,只求日長不暮,以便尋覓天帝,不辭「上下求索」的情懷隱括入律,只用「 路長 」、「日暮」四字,便概括了「上下求索」的意念與過程,語言簡淨自然,渾化無跡。其意與「學詩謾有驚人句」相連,是詞人在天帝面前傾訴自己空有才華而遭逢不幸,奮力掙扎的苦悶。著一「謾」字,流露出對現實的強烈不滿。詞人在現實中知音難遇,欲訴無門,唯有通過這種幻想的形式,才能盡情地抒發胸中的憤懣,懷才不遇是中國傳統文人的命運。李清照雖為女流,但作為一位生不逢時的傑出文學家,她也有類似的感慨。
「九萬里風鵬正舉,風休住,蓬舟吹取三山去」,九萬里長空大鵬鳥正展翅高飛,風啊!千萬別停息,快快將這一葉輕舟直接送往蓬萊三島。在上闕,天帝「殷勤問我歸何處」,這裡,詞人給予了回答,她夢想的地方是蓬萊、方丈、贏洲三座仙人居住的山。詞人化用《莊子·逍遙遊》中的句子,說「九萬里風鵬正舉」,要像大鵬那樣乘萬里風高飛遠舉,離開這讓人傷痛的現實社會,因此,詞人叫到「風休住,蓬舟吹取三山去」,風,你不要停止,把「我」輕快的小舟吹到仙山去,讓「我」在那裡過自由自在的生活。在這一問一答之中,詞人通過「天帝」和「三山」這兩個形象,將自己美好的夢想表達了出來,渴望有好的帝王和好的居所,渴望有人的關心和社會的溫暖,渴望自由自在的生活。
這首詞把真實的生活感受融入夢境,把屈原《離騷》、莊子《逍遙遊》以至神話傳說譜入宮商,使夢幻與生活、歷史與現實融為一體,構成氣度恢宏、格調雄奇的意境,充分顯示了作者性情中豪放不羈的一面。
參考資料:
宋高宗建炎四年(公元1130年)春間,李清照曾在海上航行 ,歷盡風濤之險。此詞中寫到大海、乘船,人物有天帝及詞人自己,都與這段真實的生活所得到的感受有關。根據陳祖美《李清照簡明年表》,此詞就作於建炎四年(公元1130年)。
歲令雲徂,盧或可呼。
千金一擲,百萬十都。
樽俎具陳,已行揖讓之禮;主賓既醉,不有博奕者乎!打馬爰興,樗蒱遂廢。
實博奕之上流,乃閨房之雅戲。
齊驅驥騄,疑穆王萬里之行;間列玄黃,類楊氏五家之隊。
珊珊佩響,方驚玉蹬之敲;落落星羅,急見連錢之碎。
若乃吳江楓冷,胡山葉飛,玉門關閉,沙苑草肥。
臨波不渡,似惜障泥。
或出入用奇,有類昆陽之戰;或優遊仗義,正如涿鹿之師。
或聞望久高,脫復庾郎之失;或聲名素昧,便同痴叔之奇。
亦有緩緩而歸,昂昂而出。
鳥道驚馳,蟻封安步。
崎嶇峻坂,未遇王良;跼促鹽車,難逢造父。
且夫丘陵雲遠,白雲在天,心存戀豆,志在著鞭。
止蹄黃葉,何異金錢。
用五十六采之間,行九十一路之內。
明以賞罰,覈其殿最。
運指麾於方寸之中,決勝負於幾微之外。
且好勝者,人之常情;小藝者,士之末技。
說梅止渴,稍蘇奔竟之心;畫餅充飢,少謝騰驤之志。
將圖實效,故臨難而不四;欲報厚恩,故知機而先退。
或銜枚緩進,已逾關塞之艱;或賈勇爭先,莫悟阱塹之墜。
皆因不知止足,自貽尤悔。
況為之不已,事實見於正經;用之以誠,義必合於天德。
故繞床大叫,五木皆盧;瀝酒一呼,六子盡赤。
平生不負,遂成劍閣之師;別墅未輸,已破淮淝之賊。
今日豈無元子,明時不乏安石。
又何必陶長沙博局之投,正當師袁彥道布帽之擲也。
辭曰:佛狸定見卯年死,貴賤紛紛尚流徙,滿眼驊騮雜騄駬,時危安得真致此?木蘭橫戈好女子,老矣誰能志千里,但願相將過淮水。
玉瘦香濃,檀深雪散。
今年恨、探梅又晚。
江樓楚館,雲閒水遠。
清晝永,憑欄翠簾低卷。
坐上客來,尊前酒滿。
歌聲共、水流雲斷。
南枝可插,更須頻剪。
莫直待西樓、數聲羌管。
蕭條庭院,又斜風細雨,重門須閉。
寵柳嬌花寒食近,種種惱人天氣。
險韻詩成,扶頭酒醒,別是閒滋味。
征鴻過盡,萬千心事難寄。
樓上幾日春寒,簾垂四面,玉闌干慵倚。
被冷香消新夢覺,不許愁人不起。
清露晨流,新桐初引,多少遊春意。
日高煙斂,更看今日晴未。
紅藕香殘玉簟秋,輕解羅裳,獨上蘭舟。雲中誰寄錦書來?雁字回時,月滿西樓。花自飄零水自流,一種相思,兩處閒愁。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
草際鳴蛩,驚落梧桐,正人間、天上愁濃。雲階月地,關鎖千重。縱浮槎來,浮槎去,不相逢。星橋鵲駕,經年才見,想離情、別恨難窮。牽牛織女,莫是離中。甚霎兒晴,霎兒雨,霎兒風。
蕭條庭院,又斜風細雨,重門須閉。寵柳嬌花寒食近,種種惱人天氣。險韻詩成,扶頭酒醒,別是閒滋味。征鴻過盡,萬千心事難寄。樓上幾日春寒,簾垂四面,玉闌干慵倚。被冷香消新夢覺,不許愁人不起。清露晨流,新桐初引,多少遊春意。日高煙斂,更看今日晴未。